週五 11月 30, 2007 10:26 pm
長兄爲父
說的是父親。父親8歲的時候爺爺死了。父親說，那天他正在山上放牛，他的一個兄長忽然跑來對他說，爸爸要死了。說完背起父親就往家裏跑，等他們趕到家裏時，爺爺已經死了。提起爺爺，父親說沒什麽印象。除了奶奶，其實父親是跟在幾個兄長屁股後長大的。這種長兄爲父的生活對父親的性格成因、爲人處世等方面有著深刻影響，甚至包括以後他在對待子女的態度上。避開那些倫常關係不說。我的意思是，我從父親那兒時常能感受到一種獨特的兄長之愛。
記憶猶新的，是有一次自己不知幹了什麽壞事，從家裏跑出來有兩天沒回家了，不記得這兩天是怎樣度過的。第二天晚上，鎮裏放電影，在一個經常開批鬥會的露天場地上。看電影的人很多，以青年男女爲主，他們借此機會打情罵俏談情說愛，也有的趁機在看中的大姑娘身上亂抓亂摸，被抓住的要麽扭送派出所，要麽痛打一頓了事，不服氣的，便喊一幫人過來，雙方劍拔驽張，一觸即發，一旦爆發，輕則頭破血流，嚴重的會出人命。也有許多小攤，點一盞煤油燈擺著許多吃的，一角一紙包的香瓜子，二分錢一根的小麻花，五分錢一個的芝麻餅。。。。我膽小，不敢偷，盡管餓得要命，也只能看著咽饞水。父親便在這時候不期而至，他過來站在我的面前，不抓我也不拉我，只是看著我笑——他仿佛預料到我此刻不會逃跑似的——我感到自己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盡管這點使我覺得很沒面子，但我真的無力抗拒，也不想抗拒，心裏反而有種莫名其妙的脆弱與委屈。他笑著說，哈哈，我知道你會來這兒的。這聲音多麽興奮啊，就像捉迷藏時好不容易找出一個同伴一樣。緊接著，父親象是知道我要什麽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大包麻花。這是我見到的世界上最漂亮的麻花，它們被裝在一個透明的薄膜袋子裏。父親把我帶到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搬來幾塊石頭疊在一起讓我坐下來慢慢吃。但我還是吃得很猛。父親拍著我的背部對我說，慢點吃，慢點吃，當心噎著。那時候沒有礦泉水什麽的，也就是說，那些麻花是被我幹吞下去的，但我仍然覺得這是迄今爲止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看電影時，父親把我駕到他的肩膀上，後來估計他累了，就把我放在一堵圍牆上。電影還沒散場，父親又提前把我帶出擁擠的場地。走出沒多遠，散場的人群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從身後湧來，數不清的自行車叮叮零零的猶如比賽剛出發時那樣，飛快的大幅度擺動著輪子從我們身邊老鼠似地竄過去。這期間，父親自始至終摟著我的肩膀與我並排走在一起。那一刻，我覺得身邊的父親就像我的兄長，我們肩並肩走著，就跟事先商量好似的，將共同去面對前路可能出現的風險。這樣，就算到家後真的會面臨母親的懲罰，我想我也不會感到害怕了，因爲之前父親早已經讓我吃得飽飽的啦。
說的是父親。父親8歲的時候爺爺死了。父親說，那天他正在山上放牛，他的一個兄長忽然跑來對他說，爸爸要死了。說完背起父親就往家裏跑，等他們趕到家裏時，爺爺已經死了。提起爺爺，父親說沒什麽印象。除了奶奶，其實父親是跟在幾個兄長屁股後長大的。這種長兄爲父的生活對父親的性格成因、爲人處世等方面有著深刻影響，甚至包括以後他在對待子女的態度上。避開那些倫常關係不說。我的意思是，我從父親那兒時常能感受到一種獨特的兄長之愛。
記憶猶新的，是有一次自己不知幹了什麽壞事，從家裏跑出來有兩天沒回家了，不記得這兩天是怎樣度過的。第二天晚上，鎮裏放電影，在一個經常開批鬥會的露天場地上。看電影的人很多，以青年男女爲主，他們借此機會打情罵俏談情說愛，也有的趁機在看中的大姑娘身上亂抓亂摸，被抓住的要麽扭送派出所，要麽痛打一頓了事，不服氣的，便喊一幫人過來，雙方劍拔驽張，一觸即發，一旦爆發，輕則頭破血流，嚴重的會出人命。也有許多小攤，點一盞煤油燈擺著許多吃的，一角一紙包的香瓜子，二分錢一根的小麻花，五分錢一個的芝麻餅。。。。我膽小，不敢偷，盡管餓得要命，也只能看著咽饞水。父親便在這時候不期而至，他過來站在我的面前，不抓我也不拉我，只是看著我笑——他仿佛預料到我此刻不會逃跑似的——我感到自己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盡管這點使我覺得很沒面子，但我真的無力抗拒，也不想抗拒，心裏反而有種莫名其妙的脆弱與委屈。他笑著說，哈哈，我知道你會來這兒的。這聲音多麽興奮啊，就像捉迷藏時好不容易找出一個同伴一樣。緊接著，父親象是知道我要什麽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大包麻花。這是我見到的世界上最漂亮的麻花，它們被裝在一個透明的薄膜袋子裏。父親把我帶到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搬來幾塊石頭疊在一起讓我坐下來慢慢吃。但我還是吃得很猛。父親拍著我的背部對我說，慢點吃，慢點吃，當心噎著。那時候沒有礦泉水什麽的，也就是說，那些麻花是被我幹吞下去的，但我仍然覺得這是迄今爲止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看電影時，父親把我駕到他的肩膀上，後來估計他累了，就把我放在一堵圍牆上。電影還沒散場，父親又提前把我帶出擁擠的場地。走出沒多遠，散場的人群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從身後湧來，數不清的自行車叮叮零零的猶如比賽剛出發時那樣，飛快的大幅度擺動著輪子從我們身邊老鼠似地竄過去。這期間，父親自始至終摟著我的肩膀與我並排走在一起。那一刻，我覺得身邊的父親就像我的兄長，我們肩並肩走著，就跟事先商量好似的，將共同去面對前路可能出現的風險。這樣，就算到家後真的會面臨母親的懲罰，我想我也不會感到害怕了，因爲之前父親早已經讓我吃得飽飽的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