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榜補遺

[言葉]

這部小說所謂神仙世界的描述，生在現代的讀者是很隔
膜的。黃庭經的道歌，樵夫唱得逍遙仙曲。實在有如天書
，中文能力不好的我尤其是這樣。
只能把這本書當做藤崎龍的漫畫原著來看，看一點神仙
鬥法的劍光，和一些帶著霹靂布袋戲味道的說詞。
試著去摸索這本書的脈絡所在，大概是紂王殘暴不仁，
武王為救民而伐紂。
伐紂義戰，連哪吒和楊戩等神靈都來幫助，似乎是大義
所在，天命所歸。但我注意到一個被忽略的篇章。紂王陣
營的煞神設下十絕陣，周武王為了破陣，進入煞神設的可
怕陣式中，結果凡胎之軀一入陣中就被煞氣逼死，屍體放
在陣中受苦八十一天，然後姜子牙再用仙藥把死了的周武
王復活。
作者說武王要死八十一天受罪，是為了承受伐紂的殺
業，以身抵債。武王伐紂被後代說成了不起的義戰，拯天
下於水火。但是即使是吊民伐罪，除掉兇手的義戰，還是
得死掉很多被戰火牽連的無辜百姓。
雖說是義戰，卻難免造惡，正義一戰的結果是天下太平，
但是過程中無辜死者的的怨債，還是得發動戰爭的周武王自
己承擔。
所以作者安排周武王死八十一天，滿九九八十一劫受罪
，然後可以伐紂成功，得到天下。
歷史並非成王敗寇，對錯之間，絲毫都在天下人心中的
尺上。作者藉著武王伐紂也得承受罪過，假設出一個狀況，
即使被稱為聖王的人，犯了錯也得負責。乍看是神怪小說
的封神榜，隱藏在故事中的這一筆卻傳達出作者敏銳的價
值觀，在明代同期的小說中，是很少透露這一點的。

[言葉]

封神榜的最後，是商周相爭之間戰死忠魂的封神。
無論信闡教還是截教，是商將還是周將。全都上
台封神。
仔細對照名字，還有生前你死我活的死敵，死
後歸在同一部為神的現像。
或許就像莊子的齊物論，齊生死，齊彼此，齊
敵我。道的世界不是紅塵的俗世。你死我活終究
力盡而亡，剩下的，是個人的本質。
是商將也好，是周將也罷，終是一點忠誠之心
，人既已歿，該還各自國家的都還了，敵對的將
領相同的是一縷忠魂，於是在道的世界中，歸於
護法的同一部星斗中。
這樣的描寫，作者似乎是想描述一個高於爭權
奪利的俗世的價值觀。
所謂的是非對錯，似乎並非腦袋有限的我能判
斷的。我說的錯，也許並非就是錯，我說的對，也
並非就是對。因為我是凡夫俗子，學養低劣，妄說
對錯，只有自取其辱吧。
而某佛教法師說，做人最好不要講人，除非是
自己子女或教書的學生。因為這兩類人你對他有
恩，說他錯是怕他受傷，他可以了解。如果不具
有這兩種身份而說別人，八九都是遭致怨言。
粗魯者執筆，多半有損斯文，言文昌宮為仙桂
飄香之地，桂冠為才人文豪所得。螻蟻何敢比龍
姿鳳貌，且自休去，且自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