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的哥”老友
柴 進
　　“能找到好生意我也就不開車了。”

　　路過一條較爲偏僻的街道，背後有汽車喇叭的鳴聲，惡作劇般響個不停。駐足回望，一輛頗顯陳舊的紅色奧拓出租車停在我身旁，車窗搖下，露出了老友久違的笑臉。一番寒暄之後，我感歎于他的安逸，他卻回了我這麽一句，語氣甚是蒼涼。

　　老友是四年前買的車，嶄新的紅色奧拓，入戶辦牌照，前後花了七萬多，正式營運後，兩口子輪流上陣，日夜不停，跑遍了界首城鄉。

　　“這兩年生意不好，”老友歎氣，“出租這一行，現在幹家太多，我跟你嫂子兩個人日夜輪班，每天隻掙一百多文，去去這，去去那，各項零碎開支一除，手裏就有點空。我也想瞅其它生意做，眼下愁不到合適的路子，隻好幹一天算一天了。”

　　可不是？界首素來有“落地香”的傳統，有一個能賺錢的好生意，大家都跟風搶著做，直到這門生意遍地開花無人問津。上手快的，有一段快活日子，後來幹的咬著牙撐。像老友這一行，我站在街邊一會兒，就有近十輛出租車開過，多半是亮著空車的牌子，偶爾也有那麽一輛在後車窗上貼著“此車轉讓”紙標的出租車，讓人看了，心裏總有點酸酸的。

　　打的的感覺不壞，開車的“的哥”可不如是想。老友說沒幹出租之前對這一行羨慕死，輪到自家幹了，才知道開車是挺受罪的行當。一整天枯坐下來，腰酸背痛是家常便飯。冬天日子好過些，夏天卻似享受桑拿，硬是給自己掙了一身的痱子。不錯，車上有空調，可是不敢開，開了掙不夠油錢。現在，買車的老本是掙回來了，車也擺使舊了，眼下的日子，隻能是倆老頭親嘴兒——湊湊胡（乎）啦。

　　老友是典型的淮北漢子，樸實能幹。到現在他幹過多少活，做過幾門生意？我沒有細細數過，但是我知道，無論幹啥，他都拿得起、放得下，以誠信贏得了衆多的朋友。面對蕭條的“的士”行業，他很想轉行，可是找不到合適的生意來做，也就繼續做他的“的哥”。老友說這行當發不了大財，簡省節約過日子，掙得夠養家糊口，也就行啦。老友其實是很能看得開的人。

　　順便說一句，我的“的哥”老友姓馬，名玉柱，車牌號皖K10918，念出來就是“我開一動就要發”的吉利詞兒。在和老友這次邂逅的八個月後，老友把這輛舊奧拓出了手，然後拿錢跟一個親戚合夥做冷庫生意，買到老友這輛“舊的”的那個人，其實更喜歡這輛車的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