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姨媽來我家,哭喪著一張臉,著急的要找我媽。我同她說:「媽和爸出國旅行去了,要到下星期五才會回家。」姨媽竟然「哇!」的一聲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了起來。
我一整個傻眼、不知所措,從來沒有遇上年長的長輩在我跟前唏哩嘩啦哭將起來,我真的嚇呆了,剎那間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才好,靈光一閃想到媽媽屢次哄我的情況,就學著樣盡全力安撫她不安的情緒,讓她鬱卒的心情適度地宣洩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老驥伏櫪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不知跑了幾千萬公里,終於到了盡頭虛脫了下來,我趕緊倒了一杯熱茶,讓她舒緩情緒慢慢地細訴原委──

表哥阿通已經服完兵役老大不小了,剛開始志氣滿滿揚言一個月要存二萬元,打算兩年內要存足五十萬元,存夠本錢做點小生意。他也搬出去住,自立更生謀生活,都已經是二十六歲的人了,不能老是依賴父母親。讓姨媽和姨丈感動的逢人就豎起大姆指,直誇自己的兒子已能自力更生,既懂事又乖巧。
誰知道不到三個月的光景,有一天打了通電話回家說;他想搬回來住,才能存更多錢。姨媽高興得連連應聲好,好,太好了……,其實自從兒子搬出去住之後,他們每天盼呀盼的希望兒子早日回心轉意回家來,她還向兒子提議:「對、對,回家吃住,這樣子省房租和伙食費,錢才能存得更多!」
後來兒子又來電說暫時不能搬回家,否則壹萬元的押金會被扣掉,言明租期滿了就搬回。說得也對,兒子懂得錢歹賺、懂得惜金,這是件好事,總不能白白損失了那些血汗錢,當時兒子也隱約間透露和女友同居,這會兒姨媽更興奮得合不攏嘴,哈,哈,哈……的笑個不停。姨媽想兒子都大學畢業了,相信他的女朋友學經歷應該也不差才是。
兩個月前兒子忽然匆匆忙忙地決定搬回家住,還驚動了倆老三更半夜幫忙搬家,嘩!這下樂歪了,倆老看見兒子多帶了一位媳婦回家,樂得直呼「快了!快了!我們快抱孫子啦!」
兒子剛回家的一個禮拜表現得自動自發而且勤勞奮發,幫忙做許多家務事,而且也出去應徵了幾份工作,那女孩也主動幫忙作一些簡單的家事,倆老看得心滿意足含額點首,暗中欣慰地竊喜。
誰知?到了第二個禮拜姨丈問兒子工作有沒著落,兒子無奈地搖搖頭,姨媽忙安慰他:「沒關係!慢慢來,不急、不急……」當天晚上兒子獨自到房裡告訴姨媽,坦誠女朋友只有國中畢業,外面工作不好找,想說在家幫忙就算了,只要有得吃有得住,一個給他三千元零用錢就夠了!姨媽既失望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暫時答應,疼愛孩子的母性就是狠不下心,再三鼓勵他,女孩子在家幫忙做些家事沒問題,但是兒子必須快點找到工作,安頓下來。兒子直稱是,還很奉承地說:「還好我有一個幸福的家,還有親愛的爸爸和媽媽。」
剛開始倆人還會在早上七、八點起床,兒子也會煮幾頓晚餐孝敬倆老,但是過不了幾天,他倆直到上午九點、十點、十一點、十二點甚至常至中午一點才起床,兩老把煮好的熱騰騰飯菜端上,年青人一吃完晚餐後不到一個小時,便發動摩托車「碰,碰,碰……」連打聲招呼也不說就開溜了。起初到了晚上十二點枯等到他們回到家,倆老忍不住唸了幾次,偶而還會虛應故事早點回家,但是唸多次了,兒子竟然發起脾氣連甩都不甩他們,接著直到半夜二點、三點成了名副其實的夜歸人。最近這幾天農曆七月鬼月來了,夜路走多也會害怕,改成凌晨四點、五點、六點才回來,一回家就往床上一癱,整整睡足了十二小時直到傍晚六點才起床,每天日復一日,週而復始過著吃閒飯當米蟲的日子。
倆老好說歹說;請他們出去吃頭路,賺錢不用給家用,存多點錢好為將來打算,但是他們一再敷衍,不見有任何具體行動。姨媽姨丈在轉角處經營一家小雜貨店,家無恆產但還算小康之家,清晨一大早五點鐘就起床,一直忙碌到晚上八九點才能稍作休息,每天辛苦得半死,眼睜睜的看著年輕人手腳雙全卻不事生產,真是忍氣吞聲活活想氣死倆老!
唉!表哥也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還不知把握人生方向,每天醉生夢死,賴著姨媽姨丈辛苦打拚的小房子,還要勞煩自己雙親每天「飼」奉三餐,難道這就是現代年輕人的寫照;不但要吃老的,連老人家的骨頭都要啃下去,所謂的「啃老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