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6月 15, 2007 3:39 pm
從沒想過香菸會成為我手上的裝飾。
最近因買了打火機，使許多人以為我染上菸癮。我很想回答他們，我並不抽
菸、酗酒或者吸粉，我只是寫字。
開始懂得嚥下啤酒，嚐黑咖啡，飲威士忌，學聽爵士，偶爾抽一支菸，以及
了解「這世界上沒甚麼東西了不起」的道理。這些東西的共通點是苦澀。許多人
說我的文字有進步，我想原因大約是因為我長大了。
不見得變成熟了，不見得變得有內涵或是圓滑了，但就是長大了。
Mayday是求救訊號。在那個很頹廢的月份，我開始試著抽菸。
曾經很好奇人為甚麼會抽菸，為此廢寢忘食的幻想，最後寫成一篇故事的殘
稿，至今非常喜歡。我當時依然不懂為甚麼抽菸，後來我經常去問那些菸槍。很
多人回答我：
「朋友慫恿的﹍那時沒有事情好做，於是開始做些我們覺得最Cool的事。」
我好失望。原來並不是像我那時幻想的，「每個人抽菸背後都有個故事。」
寫下那篇故事的９個月之後，我自己開始懂得人開始抽菸的真相。
我２１歲，抽過５支菸。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支，是國中的事情。那一口沒有
吸進去就嗆咳出來，難受了幾小時，當時發誓不再碰香菸。如今已經忘記是甚麼
牌子。
第２支菸，是Malboro Ultra Light 100's。那時緣於還未分手的女友
激烈爭吵後，忽然發現家裡沒有半個人，所有的燈是都關上的。我於是走到廁
所，點亮小黃燈，自己一個人站在落地的鏡子，梳妝台和一盆塑膠花前面，
抽菸。
我記得那時心情好沉重，手指都冰凍，可能和時間是１２月有關。我很害怕
上癮，於是抽了幾口就捻熄。
第３和第４支菸都是Wingston，而第５支菸是Camel Non-Filter。
第３支也不算真正抽過。一個同事在我極度思念某個人的時候塞給我香菸。
他已經塞給我兩次，我對自己說，他第三次塞香菸給我，我就不會拒絕。
可惜後來老闆來巡視，我又只好匆匆捻熄，這支菸和我只有一口的時間。
但我已經理解為甚麼大家會說「朋友帶我抽」。其實抽菸並非是因為朋友，
而是因為人有心事。朋友﹍只是一個流行全世界的謊言。
如果日後我成為一個菸槍，而我面前坐了一個想知道我為何抽菸的小孩子﹍
我也會跟他說是朋友帶我抽。
他總有一天會懂。
第４支也是在那個同事的車上抽的。那時剛起床不久，早上的空氣很冷漠，
光線的色調很藍，而我在聽Cat Power的音樂﹍覺得沒有清醒。
所以我點了菸，因為聽說尼古丁可以幫助消化。
我看著後照鏡，不停調整自己抽菸的姿勢。抽菸時一定要用手掌遮住嘴巴，
亦不可以吸得太用力，如此才不會使自己看起來像猴子。我喜歡把菸架在手指玩
溜溜球練出的繭上，大約指向北東東的方位，約略下垂。我覺得這樣看起來比較
不討厭。
香菸燒得很快，兩分鐘就已經走到盡頭。我想起自己那篇小說用香菸比喻緣
份，亦想起許多人一夜情之後有事後菸的習慣，居然寫對了。
我也練習如何撢菸灰才會令菸灰掉得好看，或是使手勢更斯文。一點星星掉
到我的肌膚上，險險將我灼傷。我沒有喊痛。
原來焚燒生命的溫度是如此驚心動魄。我曉得那是我的命。這是第一次和香
菸的緣份達到濾嘴。可惜我卻忘記留存下菸灰，之後亦踏熄濾嘴。這讓我懊惱了
許久，因為我曾將想以菸灰作成一個沙漏。
第５支，老闆請我，是我抽過最烈的菸。那個帶我抽菸的同事也在。他饒有
深意地看著我，說：「先吸進去，大概吸到滿口，再用鼻子深呼吸。慢慢把它帶
進你的肺裡﹍」
我照做，原來我以前抽菸的方式都不對。我說過這是我嚐過最烈的菸。我咳
嗽，我乾嘔，我流眼淚，可是我繼續抽。
眼淚就一直滴答滴答掉。香菸真是太嗆了，比芥末和我看過最棒的電影更有
催淚效果，也許僅次於分手信和催淚瓦斯吧。
後來我老闆問我感覺如何，我回答他：
「下次如果我想哭，而又不想讓人知道的時候，我就會抽這種菸，然後說是
有東西跑進我眼睛裡了，」當時我們三個人都笑得很用力，我還邊笑邊擦眼淚。
一個５５歲的男人抽這種菸，是不是也想些隱藏甚麼？他跟我說沒有。
這是一支很烈的香菸。抽完之後好久好久，我都沒有任何味覺。無論怎樣味
美的食物，吃起來都是苦澀的。那種氣韻一直糾纏著我的食道，以至於那個下
午，我患了厭食症，並且輕微憂鬱。
我和５支菸的故事，到此已經說完。希望螢幕那端，你的探戈，或者日本搖
滾，也和香菸一起走到濾嘴邊緣。我依舊沒有染上抽菸的習慣，卻已經深深陷入
菸癮，不能自拔。
「開始抽菸，因為想念。」
最近因買了打火機，使許多人以為我染上菸癮。我很想回答他們，我並不抽
菸、酗酒或者吸粉，我只是寫字。
開始懂得嚥下啤酒，嚐黑咖啡，飲威士忌，學聽爵士，偶爾抽一支菸，以及
了解「這世界上沒甚麼東西了不起」的道理。這些東西的共通點是苦澀。許多人
說我的文字有進步，我想原因大約是因為我長大了。
不見得變成熟了，不見得變得有內涵或是圓滑了，但就是長大了。
Mayday是求救訊號。在那個很頹廢的月份，我開始試著抽菸。
曾經很好奇人為甚麼會抽菸，為此廢寢忘食的幻想，最後寫成一篇故事的殘
稿，至今非常喜歡。我當時依然不懂為甚麼抽菸，後來我經常去問那些菸槍。很
多人回答我：
「朋友慫恿的﹍那時沒有事情好做，於是開始做些我們覺得最Cool的事。」
我好失望。原來並不是像我那時幻想的，「每個人抽菸背後都有個故事。」
寫下那篇故事的９個月之後，我自己開始懂得人開始抽菸的真相。
我２１歲，抽過５支菸。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支，是國中的事情。那一口沒有
吸進去就嗆咳出來，難受了幾小時，當時發誓不再碰香菸。如今已經忘記是甚麼
牌子。
第２支菸，是Malboro Ultra Light 100's。那時緣於還未分手的女友
激烈爭吵後，忽然發現家裡沒有半個人，所有的燈是都關上的。我於是走到廁
所，點亮小黃燈，自己一個人站在落地的鏡子，梳妝台和一盆塑膠花前面，
抽菸。
我記得那時心情好沉重，手指都冰凍，可能和時間是１２月有關。我很害怕
上癮，於是抽了幾口就捻熄。
第３和第４支菸都是Wingston，而第５支菸是Camel Non-Filter。
第３支也不算真正抽過。一個同事在我極度思念某個人的時候塞給我香菸。
他已經塞給我兩次，我對自己說，他第三次塞香菸給我，我就不會拒絕。
可惜後來老闆來巡視，我又只好匆匆捻熄，這支菸和我只有一口的時間。
但我已經理解為甚麼大家會說「朋友帶我抽」。其實抽菸並非是因為朋友，
而是因為人有心事。朋友﹍只是一個流行全世界的謊言。
如果日後我成為一個菸槍，而我面前坐了一個想知道我為何抽菸的小孩子﹍
我也會跟他說是朋友帶我抽。
他總有一天會懂。
第４支也是在那個同事的車上抽的。那時剛起床不久，早上的空氣很冷漠，
光線的色調很藍，而我在聽Cat Power的音樂﹍覺得沒有清醒。
所以我點了菸，因為聽說尼古丁可以幫助消化。
我看著後照鏡，不停調整自己抽菸的姿勢。抽菸時一定要用手掌遮住嘴巴，
亦不可以吸得太用力，如此才不會使自己看起來像猴子。我喜歡把菸架在手指玩
溜溜球練出的繭上，大約指向北東東的方位，約略下垂。我覺得這樣看起來比較
不討厭。
香菸燒得很快，兩分鐘就已經走到盡頭。我想起自己那篇小說用香菸比喻緣
份，亦想起許多人一夜情之後有事後菸的習慣，居然寫對了。
我也練習如何撢菸灰才會令菸灰掉得好看，或是使手勢更斯文。一點星星掉
到我的肌膚上，險險將我灼傷。我沒有喊痛。
原來焚燒生命的溫度是如此驚心動魄。我曉得那是我的命。這是第一次和香
菸的緣份達到濾嘴。可惜我卻忘記留存下菸灰，之後亦踏熄濾嘴。這讓我懊惱了
許久，因為我曾將想以菸灰作成一個沙漏。
第５支，老闆請我，是我抽過最烈的菸。那個帶我抽菸的同事也在。他饒有
深意地看著我，說：「先吸進去，大概吸到滿口，再用鼻子深呼吸。慢慢把它帶
進你的肺裡﹍」
我照做，原來我以前抽菸的方式都不對。我說過這是我嚐過最烈的菸。我咳
嗽，我乾嘔，我流眼淚，可是我繼續抽。
眼淚就一直滴答滴答掉。香菸真是太嗆了，比芥末和我看過最棒的電影更有
催淚效果，也許僅次於分手信和催淚瓦斯吧。
後來我老闆問我感覺如何，我回答他：
「下次如果我想哭，而又不想讓人知道的時候，我就會抽這種菸，然後說是
有東西跑進我眼睛裡了，」當時我們三個人都笑得很用力，我還邊笑邊擦眼淚。
一個５５歲的男人抽這種菸，是不是也想些隱藏甚麼？他跟我說沒有。
這是一支很烈的香菸。抽完之後好久好久，我都沒有任何味覺。無論怎樣味
美的食物，吃起來都是苦澀的。那種氣韻一直糾纏著我的食道，以至於那個下
午，我患了厭食症，並且輕微憂鬱。
我和５支菸的故事，到此已經說完。希望螢幕那端，你的探戈，或者日本搖
滾，也和香菸一起走到濾嘴邊緣。我依舊沒有染上抽菸的習慣，卻已經深深陷入
菸癮，不能自拔。
「開始抽菸，因為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