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4月 18, 2007 3:07 pm
手機的遭遇
今天，終於幫賴怡伃把手機從訓導主任的手上，要回來了！
賴怡伃的手機，上學期入秋被訓導主任代為保管，主任說春天再說吧。盼呀盼，三月結束了，以為手機可以回到身邊，但是每次去都被罵得很慘，只好求助導師了。
「老師，妳可以幫我把手機要回來嗎？」
「為什麼手機會在主任身上？」
「許靜璝借去用計算機，突然主任上來看到，就沒收了。」
「學校規定不能帶手機，妳還借給同學…」
「……」賴怡伃無言。
「好啦！我試試看！」
「老師，可不可以在四月中旬拿到？」
「為什麼？」
「因為我要去台南摔全中運。」
「我知道了。」
「還有餅乾的MP3…」
「為什麼？」
「也是借給許靜璝被主任沒收的…」
真是夠義氣，自己的東西不知道能不能要得回來，還會想到同學。想當初剛轉來的時候，一張臉孔好像老師欠她兩百萬的樣子，對同學又凶又吼的。
唉！是誰，讓她卸下面具和身上的防備，牽她的手，對全班同學說「大家鼓掌歡迎賴同學加入我們的大家庭」？是誰，當她心中產生壞念頭的時候，第一時間的訓話有如當頭棒喝，令她大嘆「每次我心裡在想什麼，老師都知道，好厲害歐」，收服了她的壞脾氣？忽而媽媽忽而知己的由她撒嬌與傾訴，讓她百分百的信任，導師是她的依靠？
「主任，我有事想跟妳商量。」
「說！」
「賴怡伃帶手機來學校，許靜璝借去用，結果被沒收了…」
「不是『沒收』，是『保管』。」
「對。因為賴怡伃四月中要去比賽，手機能不能讓她帶回去？還有謝秉耕的MP3…」
「請家長來拿。」
有時候覺得女人和女人之間相處的感覺很複雜，看主任在公眾場合可以跟一群男生拼酒而千杯不醉，這種豪氣在此刻怎不用在我身上？不然，看在十幾年的老同事給個面子，東西交給我處理，或者客串好在學生面前扮黑白臉也行…！難道「關係法」一定得在酒國文化才能生效嗎？
都怪我這個導師平日太惹人白目，一樣都是四十幾歲，一樣都是女人，一個這樣，一個那樣。現在學生有困難卻要被刁難，唉！死好！
「我盡力了！主任說要家長來拿。」
餅乾聽完，我看到他的臉瞬間失去全世界，絕望的放棄。
賴怡伃心裡有數，再去找爸爸商量。爸爸藉口很忙，說拿不回來就讓它放著。我知道賴爸爸也想給小孩一個教訓，一個月手機費一千多元。東西從許靜璝手中被拿走的，她也無可奈何，本身已是訓導處常客，前陣子媽媽為了她常來學校報到，每次都是哭著離開，現在好不容易平靜下來。
「大人！除了妳爸爸還可以找誰？」
「外婆。要打手機，要說台語喔。」
「沒人接。找阿公吧！」
「不行，阿公脾氣太壞了。打給阿姨。」
「阿姨是誰？」
「怎麼說…我爸爸的女朋友吧！」
「也要講台語嗎？」
「隨便妳。」
「她對妳好嗎？」
「好啊！怎麼不好！」
「那我要稱呼她什麼？」
「不用啦，妳說是我的老師，她就知道了。」
「轉語音信箱。上課了，妳下課再來。」
賴怡伃去上課半小時後，賴外婆回電，手機聲音太小了沒聽到，我立刻回叩。
外婆到的時候，第二節下課，賴怡伃正好也趕來。婆孫見面的情景，我不敢看，怕感動，不想哭。
從三樓導師室出發，到一樓訓導處途中，「重點只有一個，就是把手機拿回來」。見到主任前，雖然已經給賴外婆行前教育，見到主任後，賴外婆還是受到驚嚇，
「妳怎麼會給小孩帶手機來學校呢？」
「……」外婆頓時語塞，對我咬耳朵：
「我們沒有住在一起，我女兒跟女婿很早就離婚了…」
「我知道我知道…」
「就算方便連絡，平常就是學校家裡，要出門跟阿嬤說就好了，來學校哪裡要用到手機…」還沒說完，主任又去接一通電話。
「我們主任就是這樣，不要理她…手機拿回來就…」趁機再跟外婆咬耳朵，但是忘記說台語。
「…對不對？妳帶來，別人打過來，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好吧，發簡訊…」
「賴怡伃，聽到沒？主任擔心妳受影響，上課不專心…」
「又不是在做生意，像我工作需要，一個月900元手機費，已經很心疼了，妳打1千多…」
「主任，是我沒敎好，我自己打3千，先把我記一支大過…」
來了！這一刻，終於等到了，主任打開抽屜讓賴怡伃認領，「這一支」，主任一拿出來，外婆接過去，可能太緊張了，感覺有點像用搶的。突然想到剛才下樓的時候，賴怡伃說「沒有卡，手機拿回來也沒有什麼用」，我把手機從外婆手裡拿過來，蓋子打開，東看西看看不懂，「賴怡伃，妳看看有沒有少什麼」，主任：「妳檢查一下，我都沒有給妳動。」「趕快跟主任說謝謝！」「謝謝主任。」
賴怡伃終於可以安心的去比賽，我催促她回教室上第三節課。看著外孫女離去的背影，賴外婆諸多感慨，不禁悲從中來。
「…當初相愛，因為個性不合離婚，小孩也是無辜的，我們也是看他一個男人帶兩個女兒很辛苦，小孩子也很可憐，這個在減重是沒話說，小的小學四年級才21公斤，說難聽點，我們幫忙看小孩也不是說要跟他拿錢什麼的，你就讓小孩住在這裡，三餐有人顧，生活有照料，說什麼『我們自己有房子，小孩為什麼要去住別人家』…不知道他們那邊是什麼觀念，我也不會說…」
「嗯。妳是哪裡人，妳的口音不像是這裡的人？」
原來賴外婆是北港人，聲音聽起來好親切。可是一直到她離開學校，我都還是忘記跟她說台語。
2007.04.18.風在窗外狂吼他也有心聲嗎
今天，終於幫賴怡伃把手機從訓導主任的手上，要回來了！
賴怡伃的手機，上學期入秋被訓導主任代為保管，主任說春天再說吧。盼呀盼，三月結束了，以為手機可以回到身邊，但是每次去都被罵得很慘，只好求助導師了。
「老師，妳可以幫我把手機要回來嗎？」
「為什麼手機會在主任身上？」
「許靜璝借去用計算機，突然主任上來看到，就沒收了。」
「學校規定不能帶手機，妳還借給同學…」
「……」賴怡伃無言。
「好啦！我試試看！」
「老師，可不可以在四月中旬拿到？」
「為什麼？」
「因為我要去台南摔全中運。」
「我知道了。」
「還有餅乾的MP3…」
「為什麼？」
「也是借給許靜璝被主任沒收的…」
真是夠義氣，自己的東西不知道能不能要得回來，還會想到同學。想當初剛轉來的時候，一張臉孔好像老師欠她兩百萬的樣子，對同學又凶又吼的。
唉！是誰，讓她卸下面具和身上的防備，牽她的手，對全班同學說「大家鼓掌歡迎賴同學加入我們的大家庭」？是誰，當她心中產生壞念頭的時候，第一時間的訓話有如當頭棒喝，令她大嘆「每次我心裡在想什麼，老師都知道，好厲害歐」，收服了她的壞脾氣？忽而媽媽忽而知己的由她撒嬌與傾訴，讓她百分百的信任，導師是她的依靠？
「主任，我有事想跟妳商量。」
「說！」
「賴怡伃帶手機來學校，許靜璝借去用，結果被沒收了…」
「不是『沒收』，是『保管』。」
「對。因為賴怡伃四月中要去比賽，手機能不能讓她帶回去？還有謝秉耕的MP3…」
「請家長來拿。」
有時候覺得女人和女人之間相處的感覺很複雜，看主任在公眾場合可以跟一群男生拼酒而千杯不醉，這種豪氣在此刻怎不用在我身上？不然，看在十幾年的老同事給個面子，東西交給我處理，或者客串好在學生面前扮黑白臉也行…！難道「關係法」一定得在酒國文化才能生效嗎？
都怪我這個導師平日太惹人白目，一樣都是四十幾歲，一樣都是女人，一個這樣，一個那樣。現在學生有困難卻要被刁難，唉！死好！
「我盡力了！主任說要家長來拿。」
餅乾聽完，我看到他的臉瞬間失去全世界，絕望的放棄。
賴怡伃心裡有數，再去找爸爸商量。爸爸藉口很忙，說拿不回來就讓它放著。我知道賴爸爸也想給小孩一個教訓，一個月手機費一千多元。東西從許靜璝手中被拿走的，她也無可奈何，本身已是訓導處常客，前陣子媽媽為了她常來學校報到，每次都是哭著離開，現在好不容易平靜下來。
「大人！除了妳爸爸還可以找誰？」
「外婆。要打手機，要說台語喔。」
「沒人接。找阿公吧！」
「不行，阿公脾氣太壞了。打給阿姨。」
「阿姨是誰？」
「怎麼說…我爸爸的女朋友吧！」
「也要講台語嗎？」
「隨便妳。」
「她對妳好嗎？」
「好啊！怎麼不好！」
「那我要稱呼她什麼？」
「不用啦，妳說是我的老師，她就知道了。」
「轉語音信箱。上課了，妳下課再來。」
賴怡伃去上課半小時後，賴外婆回電，手機聲音太小了沒聽到，我立刻回叩。
外婆到的時候，第二節下課，賴怡伃正好也趕來。婆孫見面的情景，我不敢看，怕感動，不想哭。
從三樓導師室出發，到一樓訓導處途中，「重點只有一個，就是把手機拿回來」。見到主任前，雖然已經給賴外婆行前教育，見到主任後，賴外婆還是受到驚嚇，
「妳怎麼會給小孩帶手機來學校呢？」
「……」外婆頓時語塞，對我咬耳朵：
「我們沒有住在一起，我女兒跟女婿很早就離婚了…」
「我知道我知道…」
「就算方便連絡，平常就是學校家裡，要出門跟阿嬤說就好了，來學校哪裡要用到手機…」還沒說完，主任又去接一通電話。
「我們主任就是這樣，不要理她…手機拿回來就…」趁機再跟外婆咬耳朵，但是忘記說台語。
「…對不對？妳帶來，別人打過來，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好吧，發簡訊…」
「賴怡伃，聽到沒？主任擔心妳受影響，上課不專心…」
「又不是在做生意，像我工作需要，一個月900元手機費，已經很心疼了，妳打1千多…」
「主任，是我沒敎好，我自己打3千，先把我記一支大過…」
來了！這一刻，終於等到了，主任打開抽屜讓賴怡伃認領，「這一支」，主任一拿出來，外婆接過去，可能太緊張了，感覺有點像用搶的。突然想到剛才下樓的時候，賴怡伃說「沒有卡，手機拿回來也沒有什麼用」，我把手機從外婆手裡拿過來，蓋子打開，東看西看看不懂，「賴怡伃，妳看看有沒有少什麼」，主任：「妳檢查一下，我都沒有給妳動。」「趕快跟主任說謝謝！」「謝謝主任。」
賴怡伃終於可以安心的去比賽，我催促她回教室上第三節課。看著外孫女離去的背影，賴外婆諸多感慨，不禁悲從中來。
「…當初相愛，因為個性不合離婚，小孩也是無辜的，我們也是看他一個男人帶兩個女兒很辛苦，小孩子也很可憐，這個在減重是沒話說，小的小學四年級才21公斤，說難聽點，我們幫忙看小孩也不是說要跟他拿錢什麼的，你就讓小孩住在這裡，三餐有人顧，生活有照料，說什麼『我們自己有房子，小孩為什麼要去住別人家』…不知道他們那邊是什麼觀念，我也不會說…」
「嗯。妳是哪裡人，妳的口音不像是這裡的人？」
原來賴外婆是北港人，聲音聽起來好親切。可是一直到她離開學校，我都還是忘記跟她說台語。
2007.04.18.風在窗外狂吼他也有心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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