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4月 12, 2007 8:19 pm
歲月鄉愁
記憶中的中型客車還在行駛，昏暗，裡頭並不比閃爍的田間小路要明亮多少，那路燈是日光燈管，在廣闊的黑暗中顯得微不足道。乘客大多是六、七十歲的返鄉人，司機還是繞著繞著，好似偶然間便繞經了某位乘客的家。外頭仍舊有著日光燈管路燈，在夏日蛙鳴的起落間，車又行駛，而我的目光始終向著窗外的夜，當那黃橙色的亮點消失，微弱白光映入眼簾，心便告訴我那幼小的靈魂，村莊近了。
鄉下的早晨是祥和的，帶著薄霧和青草味，狗兒在無人的街道上閒逛，而我在那擺盪得有如狐尾般魅惑人心的尾巴後，追隨。牠帶我穿梭這村，由無數羊腸小道交織而成的牠的小村，那常是因成長而被遺忘，埋藏在農村人們深處兒時的回憶。三合院老舊屋瓦下，停著斑駁的三個大字││「隴西堂」。想那古老的時代，這三個字伴隨著祖先，從陝西、甘肅，穿越戰亂的中原，到達丘陵連綿的福建，到底是漢唐而或宋元，他們客居他鄉，四處流亡，兇年接踵而至，到底是連明清時候的圓樓也住不下，橫渡黑水溝，來到了這沙崙四佈的濁水溪畔。但最原始的家鄉還是留印在碎裂的屋簷下。「客人，客人，我們是客居他鄉的客家人啊！」我聽到那三個大字這樣呼喊，像極了此時我對童年的追憶。每個人都應該有一絲鄉愁，除了空間，更穿越了歲月，老兵的鄉愁是異地與人事已非的沉重，而我只是年近弱冠的少年，在家鄉找尋十年前的吾鄉。
回來！又回來了！在日光燈管路燈之後。今早是和表弟同行，小路邊有著一片牧地，除了羊群，只有佇立的柵欄和隨風搖曳的草，在稻田遼闊的地方，這似乎顯得特別，小小的心看見羊兒在吃草，彷彿瞧見了草原，那是異於水田之外的壯闊天地。
此後，來這成了每日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在欄外立著遠望牧羊的老者，他答應送我們一隻羊，就在明日。十年前的明日沒有老人，而我們也沒羊，依稀中牧場漸漸消退，像海潮，掏去了我內心中的某種事物，也許這便是我現今渴望的源頭，渴望天蒼野茫的蒙古草原。
追憶像夢境，跳躍而毫無章法，夢土上的事物是淺意識中深層的渴望，而追憶中的場景正顯示著成長路程上最勾人的鄉愁。
中國人是龍的傳人，黃泥滾滾河水的龍的傳人；我是濁水溪之子，渾沙奔流的濁水溪之子。
潔淨的細沙無際，記得我的第一次獻給了冬季的它。風還不到刺骨的程度，我用溫熱的腳板和它的生命接觸，溪沙細膩沒有雜質，遠望不見盡頭，沙丘起伏宛如置身沙漠，我向前奔去，一丘接著一丘，溜過有如倒置浪頭的沙雕，不遠處，江河滾滾西流，是它的回應，而我身處岸旁，斜陽餘暉，不盡的蒼曠。
逝去了，古舊磚泥在現代化中碎裂，日光燈管路燈逐漸變調，青草退化成泥地，羊影已成回憶，母性之流在它的孩兒手中殘缺，多少濁水溪之子傷害了濁水溪？多少小村的子民忘卻了小村了呢？
已經失去的才叫愁緒，我從十年前歸來，猶在家鄉，只是昔者已殞，也許，人們總是愛他們所沒有的吧。
記憶中的中型客車還在行駛，昏暗，裡頭並不比閃爍的田間小路要明亮多少，那路燈是日光燈管，在廣闊的黑暗中顯得微不足道。乘客大多是六、七十歲的返鄉人，司機還是繞著繞著，好似偶然間便繞經了某位乘客的家。外頭仍舊有著日光燈管路燈，在夏日蛙鳴的起落間，車又行駛，而我的目光始終向著窗外的夜，當那黃橙色的亮點消失，微弱白光映入眼簾，心便告訴我那幼小的靈魂，村莊近了。
鄉下的早晨是祥和的，帶著薄霧和青草味，狗兒在無人的街道上閒逛，而我在那擺盪得有如狐尾般魅惑人心的尾巴後，追隨。牠帶我穿梭這村，由無數羊腸小道交織而成的牠的小村，那常是因成長而被遺忘，埋藏在農村人們深處兒時的回憶。三合院老舊屋瓦下，停著斑駁的三個大字││「隴西堂」。想那古老的時代，這三個字伴隨著祖先，從陝西、甘肅，穿越戰亂的中原，到達丘陵連綿的福建，到底是漢唐而或宋元，他們客居他鄉，四處流亡，兇年接踵而至，到底是連明清時候的圓樓也住不下，橫渡黑水溝，來到了這沙崙四佈的濁水溪畔。但最原始的家鄉還是留印在碎裂的屋簷下。「客人，客人，我們是客居他鄉的客家人啊！」我聽到那三個大字這樣呼喊，像極了此時我對童年的追憶。每個人都應該有一絲鄉愁，除了空間，更穿越了歲月，老兵的鄉愁是異地與人事已非的沉重，而我只是年近弱冠的少年，在家鄉找尋十年前的吾鄉。
回來！又回來了！在日光燈管路燈之後。今早是和表弟同行，小路邊有著一片牧地，除了羊群，只有佇立的柵欄和隨風搖曳的草，在稻田遼闊的地方，這似乎顯得特別，小小的心看見羊兒在吃草，彷彿瞧見了草原，那是異於水田之外的壯闊天地。
此後，來這成了每日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在欄外立著遠望牧羊的老者，他答應送我們一隻羊，就在明日。十年前的明日沒有老人，而我們也沒羊，依稀中牧場漸漸消退，像海潮，掏去了我內心中的某種事物，也許這便是我現今渴望的源頭，渴望天蒼野茫的蒙古草原。
追憶像夢境，跳躍而毫無章法，夢土上的事物是淺意識中深層的渴望，而追憶中的場景正顯示著成長路程上最勾人的鄉愁。
中國人是龍的傳人，黃泥滾滾河水的龍的傳人；我是濁水溪之子，渾沙奔流的濁水溪之子。
潔淨的細沙無際，記得我的第一次獻給了冬季的它。風還不到刺骨的程度，我用溫熱的腳板和它的生命接觸，溪沙細膩沒有雜質，遠望不見盡頭，沙丘起伏宛如置身沙漠，我向前奔去，一丘接著一丘，溜過有如倒置浪頭的沙雕，不遠處，江河滾滾西流，是它的回應，而我身處岸旁，斜陽餘暉，不盡的蒼曠。
逝去了，古舊磚泥在現代化中碎裂，日光燈管路燈逐漸變調，青草退化成泥地，羊影已成回憶，母性之流在它的孩兒手中殘缺，多少濁水溪之子傷害了濁水溪？多少小村的子民忘卻了小村了呢？
已經失去的才叫愁緒，我從十年前歸來，猶在家鄉，只是昔者已殞，也許，人們總是愛他們所沒有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