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山下的故事

每日以投稿兩篇為限

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山上山下的故事

  幼年居於鄉間,四鄰是茫茫漠漠的平原,偶然幾個土丘,不能稱做大山,黎明朝陽從東方地平線上昇起,懸在樹梢,樹影由長至短,再漸漸拉長,到了黃昏,夕陽便懶洋洋地掛在西邊寥落的矮屋頂上。那時候,小小的心靈中,天與地合抱著整個世界,中間便是我們的土地、我們的家;大山脈只在書本裡見過,高山於我,正如青藏高原住民心目中的大海,同樣是個神秘不可想像的地方。

  來到香港才看到稍高一點的山,太平山盤踞整個港島,跟九龍的獅子山遙遙相對。獅子山背後是全港最高的大帽山,山勢綿延不斷,終年薄霧縈迴,山在虛無飄渺間,不禁心生嚮往,總想一一攀登,享受居高望遠的樂趣。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我沒見過仙山,但看過不少武俠小說,可以大膽說:「山不在高,有派則靈。」

  初中時開始看武俠小說,梁羽生筆下的武林第一大派是「天山派」,跟後來知道的「少林派」和「武當派」不同,梁羽生自《七劍下天山》起,之後的《塞外奇俠傳》、《江湖三女俠》、《冰川天女傳》、《雲海玉弓緣》等無不以「天山派」為武學正宗,有別於其他武俠作品。那時想,總有一天要去天山走走,幸運的碰到天山上的絕世高人,學得蓋世神功,便可以在學校橫行無忌了;若找到什麼「天山雪蓮」,吃了陡增十年八年功力,更是十全十美了。

  直到轉看金庸小說,「天山派」的地位才由「少林派」取代。「少林派」在鄭州嵩山少室山上,武林中的地位至為尊崇,無人不知,那個不曉。後來看《倚天屠龍記》,知道張三丰在武當山創立武當派,終成一代宗師;而郭襄女俠則在晚年於峨嵋山金頂妙悟武學真諦,創立峨嵋派,把道家武學發揚光大。

  然後是五獄劍派(華山派、泰山派、恆山派、嵩山派、衡山派)爭武林盟主之位,中間穿插個矮道士「青城派」的余滄海,「青城派」自然以青城山為大本營。《笑傲江湖》中的「青城派」頗為不堪,出了幾個敗類,但在還珠樓主的武俠世界裡卻是一等一的大派,他寫的「青城十九俠」,「青城派」包攬天下英豪於其中,氣勢之盛武林中無出其右。另一部「蜀山劍俠傳」大家都耳熟能詳了,「蜀山」幾乎是仙俠的發詳地。

  中國有這麼多山,就有這麼多派,不信嗎?隨便在地圖一指,崑崙山就有崑崙派,雪山就有雪山派,大家還記得自稱天下無敵的白自在吧,他老人家正是雪山派掌門呢。

  名門大派依附名山,邪魔外道又怎樣,還不是攏靠大山好遮風雨;「黑木崖」這名字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正是東方不敗「日月神教」(魔教)的大本營。

  名山出名派,名川大水卻不能長出像樣的門派,三四流的倒不少,如海沙派、巨鯨幫等等,似乎高人異士都不愛在海上生活,深山幽谷才是他們樂居的地方。

  以前喜歡登山遠足,香港九龍新界的山都跑遍了,卻沒碰見仙家高人,更沒有失足跌落深谷意外發現武林秘笈,連個江湖門派也不曾一遇;大抵香港的山脈都沒什麼看頭,論氣勢景致跟國內名山幽谷差幾皮,沒靈氣,連飛禽走獸都跑個光光,怎可以留住世外高人呢。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是山下仰望高山的妙造心境。我家門前沒有東籬,鐵閘倒有一道,窗外更沒有山的蹤影,因此悠然不起來。倒是每天乘火車上班,遙望對岸的八仙嶺,不管陰晴雨霧,總是默然的橫臥悠悠的碧波綠水中,見証了山下的繁榮興衰、人事更替、生老病死,八仙嶺仍是淡然處之,永恆的躺在那兒,名字或許不同,但山還是山,千年萬年後也還是山,那時早晚看山的已不是我,早換了其他人吧。

圖檔

我見青山多嫵媚,可青山見我卻未必應如是。同是見山人,那樣的感慨頗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來,人間萬事難以付之一笑。我不識得各山各派,卻愛仰望時的妙造心境。

或許千萬年後,山還是山,看山的人事已非,但曾經的震懾,想是千百世相同的吧!

互勉。

謝謝看文

儘管現在居處沒有山,只有半壁海景,但我對山總有份濃濃的感情,連做夢也常看見山啊。

乘雲,

因為你的一句客氣話:「亂寫一通」,激起了我的曾經山、水癡夢;不過我還是得先把哽在喉頭的話,一吐為快,從你的文章或你與網友文字互動,就讓我為之驚艷了;武林秘史,不管是三零年代,或六零年代及與現在接近的,你都如數家珍,噢!虛長馬齒的我,白髮飛舞的我,也只能楞楞地,看著你寫出的片段。這哪是亂寫?如這樣叫亂寫的話,真的,我連與你留言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嗯,話說這篇文字,不是安邦定國,不是百世經綸;但,就是對味就是喜歡;對味於武俠書裡的憶起,喜歡於不是說一堆令人望字興嘆的打啞謎的高深,就是一如拿起聽筒般的自然就算是陌生人也不怕,包括文字的語氣也是。

你不是來自「台灣」吧?而你所謂的「國內」是指?其實我,倒不是追根探源,各自來自哪裡,而是藉著武俠的烏托邦思起名山大川的幽情,尤其是,書海裡的山巔海湄是如此令人神往遐想。中學時,我特愛看地圖,唸歷史,原因無他,因為我就是住在人跡罕至的山區。上學時,翻一個山谷,走過一個峭壁,橫度一條及膝的湍急的溪流,才可以到每一年級才兩個班的小學上課;通常,我是沒同伴的,偶爾遇上的則是青竹絲、松鼠、蜥蜴。當然,那些地上爬的,樹上掛的,天上飛得動物,對它們,我一直都挺害怕的,幼小的心靈想著,若果那些動物,可以換成「俠客美女」該有多好啊!也這樣,當我會看閒書之後,武俠的書寫方式理所當然成了最愛,或許兒時,張眼山水,瞌眼也是山水,於是造成的喜好習慣也說不定。

噫,你這張照片的取景是香港?還是?曾在你另一篇散文讀到你母親聽「粵劇」消磨長夜,那麼你的母語是「粵語」囉!是嗎?廣東人喜飲茶,愛褒湯,喜歡朋友,哈哈,但是有一種不成文的習俗「留食,不留宿」,我這才是亂說的,我不知道是否這一回事的說法?

今天,這裡(台灣)是兒童節,明天清明節,天氣陰陰灰灰,氣溫驟降,「山上,山下」應該差距更大,而我胡謅亂侃總是不知各地的禁忌,若失禮請不要介意!對了,前面忘了說,你小時候沒有山,我是有山的,但不是很高很高的那種,名氣算是響叮噹!我閉眼瞌眼的山就是——阿里山。歡迎來玩啦。

ps.打完這篇留言時,看你貼了新篇「寵物兒女」,打包回家慢慢閱讀,也是挺叫人玩味的文章。

憐芳草

有人對味真是太好了。你猜得沒錯,我的母語是粵語。

家在香港,平素講的聽的自然是粵語,精確一點說,是港式的粵語。文字裡滲雜港式詞彙在所難免,比如「國內」,香港意指大陸,換作台灣人當然是生於斯長於斯的美麗島。至於一般用語比如的士、巴士、冷氣、去酒樓食飯,換做白話文就變作計程車、公車、空調、上館子吃飯,諸如此類多不勝數,完全是兩套詞彙。因此大家要體諒一般香港人的港式中文,他們(當然包括我)不是我手寫我口。這還不是重點,大多港人的國語仍停留在幼稚園水平(當然包括我),寫起白話文只能從書本上搬出所謂書面語,書面語不敷應用之時,不自覺拿香港話來插插隊是常見的。

其實許多香港網站,尤其論壇,交流的文字已完全香港化了,一如不少台灣網站的台語化注音化。面對彼此語言的落差,白話文算是最大公因數,這不得不感謝秦始皇。假若他多活幾年,說不定連語言也統一了,那就是莫大的功德呢。

圖片中的山水是吐露港一偶,背靠八仙嶺,前臨大鵬灣,是香港境內少有的秀麗山水,也是每天上下班必經之地。可惜近來沿岸大興土木,大煞風景之極。

現在工作稍忙,沒空遊山玩水,學生時代攀山行山倒是假期的必然節目。今天是清明節,快要出門上山掃墓了,就此打住。

末了,真的高興看到憐芳草的長篇回應,祝假期偷快。

乘雲 寫: ……真的高興看到憐芳草的長篇回應,祝假期偷快。
乘雲:

其實,我更喜歡與你請益;或者與你說切瑳呢!

長篇、偏離主題式的留言,當然我也想著,妥或不妥該如何分際拿捏,在文學網自我約束及規範下,是否荼毒了他人的眼睛,或不知輕重,不知進退,不識時務的自得其樂的樂此不疲呢!呵,我好像是有點兒過於嚴肅或想太多了?只是想著和敲鍵的同時,不知不覺中,就忘情的變成一堆無俚頭的廢話,或者交淺言深的自以為這是以文會友的最好方式。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點在於彷彿我覺得你傾蓋知己的溫馨,不管在山或上山下的武林世界漂浮。

說及文字和語言,我,只不過是尋常的粗俗百姓家,談多了可能會黔驢技窮而遺人笑柄!然而不說,又覺得即便自己是尋常百姓不是文藝人,然文字的交流亦可衍生不一樣的樂趣;何況你願意分享,願意給我等同的感受的熱情回應;在不同的地域,在不同的詞彙運用;坦白說語言給我的意義,只是與人溝通的橋樑而已;但是,受地域及民情風俗的影響,我也常鬧下南腔北調,雞同鴨講的笑話。是啊,藉助網路的無遠弗屆,有陣子我也到香港論壇溜覽溜覽,我也常受粵式的語音字所苦,我根本無法完全理解語意,於是受糗乃是家常便飯;如若那是具有商業性質的投資業務行為的話,那肯定我,必然傾家蕩產,變成蹲踞在路邊的老叫化子了。且說,自個兒也有地域的偏見,喜歡兀自「我手寫我口」以母語「客家話」,或習慣語言「台語」的習作書寫,久了,連基本的溝通都會搞混產生問題,嘿,看來哪裡人都一樣。

你說,如果秦始皇若是晚死幾年,說不準也會把語言統一了?可是我並不這樣想呀,你瞧嘛,「你的國內」不是使用簡體字多年?而「我的國內」不是常常為了「意識」滋生「台灣文學」而喋喋不休的改這又改那!不管那個取向,政治,研究、學術、生活都好,總的說,文風的潮流,哪有不受時勢所主導掌控?光一個「散文」來講,我不知道你會給予怎樣的定義?怎樣的白話在相同的程度下不至於產生太大的差異,或許有些誤讀可能是好的,不用太過計較,而將之歸類於餘味無窮,只有「懂」得的人才『懂』的門道;或者是值得細看耐讀的造句用詞範本,或思考模式的激盪啟發的熱量能源,但是——

偏偏,那些佳文對我竟是嵩雲秦樹的遙遠,我只能望意象天書而發噫聲嘆息!也這樣,再說一次,你的文字語氣,我這台語人也可以看懂;再說一次,很喜歡;更想你那篇,由上課寫到下課,由下課又寫到中學畢業的武學祕笈,如果能夠魚龍再現的話,那,不知該有多好?

【寵物兒女】這裡一併說了。我一直滿習慣的我、我‧‧‧那篇則是換成你、你‧‧‧。另外,我對「寵物」的定義是:不由自主的對這物(有生命,無生命都好)產生一種憐惜的柔情,甚至成了一種「戀物癖」也算喔!我沒翻查資料,一切都是純屬個人的當下粗淺看法(哈哈,不要偷笑我的無知)。於是,還好,兒女不是變成寵物來養,如果兒女是寵物的話,那又會成了怎樣的世界?還有你那一段很多字的那段,如果不是那樣就不可能變成日後重溫的這樣吧!標題下得好啊,想像空間無限寬廣,增添了其他我不常去想的視角。

想,想到這裡,又犯了「留言」大忌。忘了需簡潔扼要,忘了要不漫不枝,阿,我不知道自己「漫」到哪裡去了,趕緊閃人。呵呵,不過要閃之前『祝好』這兩字我並沒忘還是要說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