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語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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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我的語言生活

上次回小學的時候,老師拿出一本書說要送我。

那是個細雨霏霏的下午,走廊上盡是小學生跑過的痕跡。雨水與沙土攪和成泥,和幾堆水漬相鄰。然而我未被時光推的很遠,只能想像或猜測當初是如何在此地生活、度過。一個個只比我的腰部高些的孩童,很容易讓自己有了大哥哥情懷,赫然發現以前老師大人們說的「奔跑」的危險性,縱然有些孩子似無知或者是調皮的叫我叔叔。

四點的鐘聲敲打,天色並未好轉。我手上捧著書,看著書名,是一本鄉土的補充教材。我順勢看了下去,「閩南語」和「嬰仔冊」兩種不同款式的藝術字,在眼中耀開,疊成封面上的標題。是的,如同小孩子,很單純的彩色筆圖畫,沒有印書工廠的美好,只是淺淺的感觸在心中浮出,那種我也做過、畫過,卻生疏已久的「胡亂塗鴉」。也在此刻意識到,有些時光是搭不回來的,它在過去的天空中飄渺,如風箏。感慨的是,我不知道遺忘什麼在它的身上。

「這是阮班价己作介喔!」老師的笑中,有著得意、滿足,我也微笑,帶著質疑,很慶幸當初說好的夢想,終有機會實現。「所有的圖都是小朋友自己畫的喔!」老師換了國文發音向我說,像是我還不能夠進入狀況,忘掉做小學生的日子。我端倪了她一下,很明顯的,我長高許多,她依然是一副金色眼鏡,及更多的皺紋,一行行我們這些做學生的,拿粉筆刻畫出來的。

「老師,恭喜喔!賣醜啊!」我大概的瀏覽一下,不外乎有市長、局長、校長等長字收尾的人寫序,直到最後一篇才是老師所寫。她說明創作動機,創作過程及最後的出品,有人寫文章,有人畫畫,甚至其他的老師和主任也參了一腳。我看著旁邊所附的兩張照片,算是教學過程的合照,心底閃過許多畫面,那些他們如何一組組討論,大部分的時間嬉鬧,要等到老師的督促才有進展,但就是衝著這點,他們是沒有想太多的,就是說什麼做什麼。如果田邊有隻青蛙,就畫青蛙;男女同學吵架,就豪不客氣的當起小狗仔隊記錄下來,以畫代表天真。然而他們是不知情的,他們就是我,我卻不是他們,在這個學校,不管彼此的家庭背景如何,就是要同一個調調。因為以前我也做過類似的事情,但僅是零碎的分開,並未出書,有也僅是畢業時,我和朋友所操刀的核定本罷了。

那時候老師提議,分設許多的主題讓大家去寫。比如說最想要感謝的人,或者是想要向誰說對不起,也可以用來表白等等。我們也做起小詩人。我們寫詩,那是在白話不過的近體詩了。有同學這樣寫:「鳳凰花開落滿地,全班同學將分離。」我則寫:「追逐嬉鬧成回憶。」諸如此類,現今讀來心底不由得暗笑,笑到嘴邊。記得當初我還覺得有兩行唐詩不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要改哪裡,才不會被人發現是盜用來的,最是就全盤抄下,但最後還是被老師發現,因為那詩句實在太有名氣:「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天未黑,溫度已然清涼如水,我發現自己是十分清醒的,因為上一刻的我,正在操場上放著風箏,打躲避球,甚至是某班那個只知道姓氏的女孩走過。我也走過女孩,但她只是在校門口等待家長或安親班接送的女孩,不是那個當初可以小手牽小手的笑靨。而這一切,都在告別老師之後。撫摸單車,那是一種失去已久的落寞再度侵犯的心情,它在每分細胞,溢滿整片的灰暗。

夜裡翻閱此書已經不只兩三次,對於內容卻仍然一知半解,我想如果有朗誦版用聽的話,會更深得其趣。有兩個造成困擾的原因。其一,是書中的文字因力求發音之美,大多都是造字出來或少見的中文字,有的還標上羅馬拼音。明明是在熟悉不過的厘語,卻總要唸了老半天才會恍然大悟。再者就是自己所遺忘當初老師所教的,及小時候在鄉下生活中經常提及的那些。想當初還是閩南語社的我,坐在小小的椅上,不時左右聊天,也看著上課的老師,總是靜不下的騷動,卻抄著那些許許多多半生不熟的東西,聽老師說很鄉土的故事,或者是她們年代的事蹟,還有她的初戀。只是在這幾年的荒廢空白中,我已不是全然的我。

此刻自己深深感受到那些曾經要讓自己後代學習母語的原住民人士,通往部落的文化是那樣的近,卻又不自主的即將遠去、滅跡,這何嘗不是現實生活中的矛盾與無奈呢?在現代的台灣,我們必須學習用來溝通的中文,又因為國際化而要學習英文等外語,近年政府又大力推動客家語、原住民語、閩南語及其文化的發展,因為一個語言就是一種文化。但我們何嘗是個語言學家呢?縱然有翻譯,那也是不盡然能夠表達出來的,就像英文永遠翻譯不出唐詩宋詞那語盡而意未盡的美感,中文字也不能夠道地的英文化是一樣的。

我試著問自己,閩南語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或許是燒窯、田野、成長的童年。如果可以,你也許會試問自己,那時光流轉中屬於你語言的生活,將是什麼。

寫的很親切。 8)

我的母語是客家話,可是我不太會說,勉強還聽的懂,但是我很喜歡高雄家鄉的感覺,四處都是田野,人情味十足,因為我們是大家庭,每逢過年聚集都是一大票的人,真的感覺很溫馨。 :D

可惜今年過年我無法回去。 :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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