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星光,只有一朵還很圓的下弦月高掛著。三對擁抱的愛侶,在我的眼中,竟是變成讓我激動莫名的風景。我心裡納悶的想:不是應該祝福他們的嗎?原來我變得患得患失了。想念你,除了心上湧來一股泛甜的幸福,緊接而來的,是讓呼吸困難的,足以讓整個肺葉完全撕裂的疼痛。
原來這就是,耽戀著一個人。
我悶悶的的把視線回到火鍋。決定把它變成巫婆湯還是魔女的祕藥:豬骨(用排骨湯塊代替)、金盞花(用高麗菜代替)、公雞的身軀(雞肉片)、天使的頭髮(用冬粉代替)、獻祭用的牲品(貢丸、魚丸、牛肉片、蛋餃和魚餃)。
蛋白質悉數釋放。以身殉葬:成就整鍋的美味。月光魔媚著,彷彿,只要再加上咒語,我就可以騎掃把飛去找你了。
嘿。可以吃了。
趁熱吃才好吃。
◇
和朋友烤肉煮火鍋慶祝中秋節,玩的太晚了,所以留宿在丫敦家。一夜無眠,索性扭亮了桌燈,悶悶地看起書來。然後決定,要捎個信件給你。
(偷偷告訴你,在我的日記裡,我把你和他都喚作professer,教授。好像告訴過你,那是因為你們神似的模樣。)關於「他」。我必須告訴你的是,在我的心上,有個身影比你先來。他在我的胸口,占了很重的比例。如果我現在看起來很積極在生活:唸書、工作、健身、創作。有百分之五十以上,很可能是因為他的緣故。
那時候,在小小的店裡,他把掌心搭在我的雙肩上。近乎擁抱的錯覺。霎時間,我的眼睛迷濛起來。然後我知道:完了。
多年來我一直把我的心封閉起來,就這麼微微的關心和觸碰,我就這麼簡單就動搖了嗎?還是因為他和我生命中很重要的那個人,如此相似的緣故?
我的最初的心,給了一個到現在我都還無法忘卻的人。那些愛情傷害,直到他的出現,我有一種釋然的安靜感覺。至少,他親口告訴我:我不是一個那麼無趣和乏善可陳的人。
很久很久,我都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那天在海邊,月亮跑來掉到肩上。我和他都有喝咖啡。
然後,過了一些日子以後,我遇見你。
然後我知道:我又完了。
我總是不小心,把一顆心過渡給和我最初的那個人相似的人嗎?
只是後來,在你的溫柔裡,我開始漸漸釐清:對於他,我是一時間的意亂情迷。對於他,我也許會有點依賴而那不是愛。而對於你,……。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你。
空出來的動詞我沒有勇氣填上去。畢竟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我的。我好擔心,一切都是我的自以為是。只是,在你的身邊,我突然覺得我變的好安全。我不需要裝的很精明的樣子(其實從來也沒有精明過。)
我有機會擁有那種放心的感覺嗎?
還是那只是你無心的溫柔,只是因為那時候我太脆弱了,所以無意間的一點給予?然後我只是太感動了?
(身邊,一對相擁而眠的男孩在睡夢中吻起來,然後笑了。然後我莞爾:這大概是我此生看過的最美的畫面吧!雖然我此生應該跟這個畫面沒有關係,不過,這麼近距離讓我看到,我想老天爺對我算是不錯的了。)
爲什麼一個理應快樂的日子,我會這麼的不怎麼快樂?剛剛很快樂的烤肉和火鍋,我到底在幹什麼?我嘆了嘆口氣。枉費,我剛剛才看完《生命可以更快樂一點》和《自我激勵一百招》。
我一定是個笨讀者。因為書上強調簡單的方法,我統統都不懂。
「來特,你不睡嗎?」丫敦問我。
我笑了笑搖搖頭:「剛洗好澡,頭髮還沒乾。看點書殺殺時間。」
如今我會感謝有像他這樣的朋友,他的關心一向保持一個安全距離,我不知道那時候他有沒有看出我正在強忍著眼淚,僅是給我一只毛巾。然後給我充裕的時間:轉移情緒,轉移話題。
親愛的你。那天他給我讀了許達然的散文,《硯倦》。
硯倦。厭倦。我該怎麼說呢?對許達然的印象停留在總覺得他的文章都很清淡,幾乎沒有情緒,而且氛圍都還蠻古典的。每每抒情處,不外乎松煙水墨、茗香茶味、流殤賦詩之類。後來,覺得他的文章很耐讀。
關於《硯倦》,或許他是厭倦了只能在信裡抒情吧?
他把心事磨成硯裡見方。所以寫出來的字都複雜的猶如千山萬水。
親愛的你。其實我跟他一樣。除了把內心瑣碎寫成亂七八糟的字,我根本沒有比他高明到哪裡去。想念你,除了心上湧來一股泛甜的幸福,緊接而來的,是讓呼吸困難的,足以讓整個肺葉完全撕裂的疼痛。
可以痛到硯都斷裂。
所以,寫在紙上的情書終究還原成字。那麼會不會有一天,我和你之間終究要成為海平線,莫名的拉長,直到我們變成了從來都不認識的男子?
我能告訴你,即便我○○你但是我根本沒有勇氣去○○你所以我無法告訴你我○○你,所以欺騙大眾我沒○○過任何人所以我現在很厭惡這樣的自己嗎?
(在丫敦的桌上,突然發現了一本一直很愛的詩集《如果敵人來了》,然後我翻到最喜歡的那首詩。)
……可是風一吹/愛就清輕飄著/擺蕩的心情/是我很確定的不確定
我不由得,輕輕的笑了。
愛是迷路的蝴蝶。蝴蝶是會飛的耳朵,所以,有些聲音是會迷路的。就像是簡媜筆下的:「只有鹿回頭,我的鴿子樹才會飛。」
我曾經讓鴿子樹飛起來,在我的畫裡。
無論如何。天都要亮了。所以在月亮消失之前讓我誠懇的跟你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時至中秋:但願,好日子,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