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9月 09, 2006 10:22 pm
仲夏黃昏，基金會社工員來電，問我知不知道林張阿箏小兒子女朋友的下落？或者在服務時有無感覺到異狀？因為林張阿箏小兒子的女朋友已失了踪影一整個天。
「她已經將想法付諸行動了嗎？」
這是我接到電話後的第一個想法，前一天，小兒子的女朋友反常的陪我領著林張阿箏，走完那條向來只有我才會陪她走的羊腸小徑，當時我還慶幸林張阿箏這一天好幸福，多了個人陪伴她，哪裏知道那個女生是來向我告別的。
談話內容現在想想是有些異樣，並非她數落林張阿箏小兒子是非，而是道盡和男朋友的所有甜蜜回憶，然後在結局裏道了句：
「如今一切全變了樣！」
提起林張阿箏這個案，六十年歳左右，中風病史不過兩年，中風當時醫生為了清除血塊動過兩次腦部手術，術後復原情況並未如預期，肢障成度不亞於「南先生」。因為肢障情況嚴重加上體形壯碩（約八十公斤），在居服期間曾更換過兩位居家服務員，我是她第三任居服員。
林張阿箏育有四子，無女，最小的兒子也已成家立業，並育有一子，如今已是國二年紀。五年前，林張阿箏的小兒子、媳婦因家暴案件離了婚，小孫子這才開始起和阿嬤相依為命的日子，因為他常見不到因工作而忙碌的父親。
約莫一年前吧！家中多了名成員，那便是林張阿箏小兒子的女朋友。
林張阿箏的家是個低矮老舊的二合院，混泥土牆築合而成的紅瓦厝，兩面圍牆兩排紅瓦厝，中間加了道大鐵門讓住家形成正四方形格局。我和案家常是在互相信任的情況下，家屬給家門鑰匙以方便我自由進出，所以在我為林張阿箏從事居服工作的日子裏，我會按一下門鈴，告知案家我來了，之後掏出鑰匙自行進門服務。林張阿箏的小兒子常不在家，小孫子一早便去上學，家中會剩下小兒子的女朋友，她會為林張阿箏準備早餐之後，繼續回房間睡她的「回籠覺」，留下我獨自服務林張阿箏。
這一次是真的嗎？她真的決定出走留下這個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的老婦人了嗎？那個好心的女生如果不在了，我無法想像林張阿箏接下來會過什麼樣的日子？記得我初到為林張阿箏服務時，小兒子的女朋友告訴我，居家服務是她向社會局提出申請的，她無法眼見這個老婦人過著「不像人的日子」......。
那個女生離去後，我終於見識到什麼叫「不像人的日子」，林張阿箏的小孫子要上學，家中就剩林張阿箏了，雖然我可以早些來為她準備早餐（原本服務契約中沒有備餐項目）、打理身邊事務，但是午餐、翻身和更換尿片的工作呢？沒有了那個女生照顧的日子，我開始為林張阿箏試想，她會回到當初尚未申請居服的原點，小兒子餵她吃完早餐，接著上班，之後的時間林張阿箏必需空著肚子，直到小孫子放學。我當然必需將林張阿箏所遭遇的窘況回報基金會請求協助，但之後會有一段空窗期。
在那段空窗期間，長期臥床的病人活動量少，在無糖尿病困擾的情況下少吃一餐倒也無妨（患者健側尚有取水能力），我比較擔心的是再沒人理會她下床活動的問題，這會導致本該每天做復健的林張阿箏，平均兩天四十八小時裏（我一個星期服務四天），只下床活動一個多小時（我常懷疑患者肢障情況嚴重是因為復健療程不足），那次服務是我第一次使用上「蠻力」，讓她將逐漸僵硬的腰桿挺直，坐上床沿，而後慢慢下床，這些動作讓我有些吃不消。
我必需解釋，照護病人所使用的力道是巧力絕非蠻力，假若使用上蠻力，時間一久，照護者必定會受到職業傷害，這一點我向來很保護自己，也很懂得如何將「槓桿原理」運用到淋漓盡致，所以在照護工作這一路行來，五年了，不曾受過運動傷害。如今在照護林張阿箏的過程中，卻出現讓我必需使用蠻力的現象，我不得不加以思考，是否在沒有家屬協助的情況下，不再讓林張阿箏下床做復健，直到空窗期結束。
但是，我若如此決定之後，林張阿箏會連下床活動的時間都沒有？待到她的脊椎完全僵化後將終日與床為伍，要復原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我茫然地望著眼前這婦人，她仍有思想，仍會說話，仍有表情，仍會流淚......，我真要這麼做嗎？
之後，理想與現實開始拔河，我竟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受傷的危機當中。
是小兒子女朋友離家後的第三天，她還沒吃早餐？因為在我讓她下床後，她看見供桌上一盒糖果。
「我要吃。」她指著糖果對我說。
「還沒吃早餐嗎？」我問她，林張阿箏點頭。
我隨即拿了顆糖遞到她眼前，她幾乎是用搶的，且飛快地將糖果塞入口中，是這幕情景讓我不爭氣的淚水擋住所有視線，我的預想顯然沒錯，但本以為林張阿箏會只是沒有中餐，想不到今天竟然連早餐也沒有，林張阿箏有四個兒子呢？！她的兒子竟可以狠心讓母親飢餓到這種程度。
「等等！」糖果有包裝紙。
我將包裝紙撕開後，再次將糖果放入林張阿箏口中，她很努力的含住糖果，眼底裏盡是滿足，輝映著的卻是我心痛的撕裂聲。
再也無法忍受和林張阿箏彼此正面臨著困境，那一群人（家屬和基金會）究竟要將空窗期（協商進度）擺置到何時，正想去電基金會歇斯底里一番時，有人來探望她了，是她的第三媳婦。
那是林張阿箏幸福的一天，我和她的三媳婦替她清理身體、打理門面，並共同做了道蕃茄炒蛋早點，瞧她吃的好滿足，不就是道蕃茄炒蛋嘛！三媳婦這才脫口而出：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婆婆的報應？」
這樣的說法讓我很驚訝。
「她太寵愛她的小兒子了，導致所有兒子都棄她而去，我婆婆大概料想不到，最疼愛的小兒子終究也是靠不住的。」
一切原由我並不清楚，只知道林張阿箏的小兒子將一切照顧母親的事務交由兒子和女朋友打理，所有居服情事也都是透過女朋友出面同我和基金會連繫，對於這婦人的過去，我全然不知。
「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恨她，當年生老二時，因為骨盆腔狹窄導致產後大出血，命是撿回來了，但身體一直很虛弱，當時我還有一個『老大』需要照顧，虛弱的我實在做不來照顧大女兒的工作，先生又忙於事業，我只好求助婆婆，心想這是他們林家子孫，她該來照顧我的，就算不來照顧我，也該來照顧兩個小孫女，那是她的責任。」她斬釘截鐵的說，之後語調出現顫抖：「哪裡知道她竟然不肯，就是因為她不肯替我照顧孩子，只是一心一意照顧那個如今已是國二的男孫，才會令我的大女兒發生意外，她趁著我和小妹妹睡覺之際偷偷跑出去玩，在過馬路時不小心讓車子撞了......。」她抿了抿唇，哽咽的說：「我女兒受傷了，有人通知我去看她，她流了好多血......，下巴、脖子、衣服......。」再難忍激動，淚水奪眶而出。
是啊！要一個母親再回憶女兒當初受傷的情境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對不起，讓妳想起這麼難過的事。」我提。
「沒關係！是我不好。」她急於拭去淚水，大概是意識到在外人面前落淚難堪：「幸好女兒的傷勢並不嚴重，現在的她除了額頭上多了道難看的疤之外智力並未受損，如果當時她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會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三媳婦看了眼林張阿箏，最後那句「婆婆」終未道出口。
是啊！女生的額頭上若多了塊傷疤，怕那會是她一輩子最在意的。
三媳婦極力平復情緒，試圖讓過去變得輕鬆：
「從小到大，她從不曾關心其他三個兒子，即使三個兒子要成家立業了，她也漠不關心，沒過問兒子們有什麼缺欠？現在她變成這樣，當然也不會有人出面關心她......。雖然我有些恨她，但也不忍心見她落得如此下場，我已經和其他人商量好了，可能會將她送去安養中心，雖然負擔重了點（這關係到由誰付費的問題），但總不能將她丟在這裏任由她生死。」
我不是當事者，無從答話起，只是靜靜地聆聽，只要林張阿箏能獲得妥善安置，任何決定我都樂見。
三媳婦繼續說：
「我知道社會局還有其它喘息服務（七日期）可以申請，我打算先為婆婆提出申請，就怕對妳不好意思。」
「怎麼會呢！妳不用擔心我，其實社會局需要人關心的案件很多。」我明白她的擔憂：「我不會沒有工作的（因為我專門承接極重度個案，已創造出自己的特色），我反倒慶幸林媽媽終於可以獲得妥善照應，這些天裏我還擔心她往後的生活呢？」
「真的很不好意思，是我們不應該，這些日子真的太麻煩妳了。」
「哪裏，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才佩服妳呢！願意不計前嫌安排婆婆進住安養中心，妳才真的不簡單。」我誠心微笑以對。
「唉！誰要她還是我婆婆呢！就當我上輩子欠她的吧！」
瞧她將話說得輕鬆，其實在我承接的個案當中，能放下婆媳之間恩怨者，她算是不容易的了。
十來天後，基金會來電告知，林張阿箏已決定消案，因為她在安養中心已獲得妥善照應。
──夏雪,記錄於2005年五月
「她已經將想法付諸行動了嗎？」
這是我接到電話後的第一個想法，前一天，小兒子的女朋友反常的陪我領著林張阿箏，走完那條向來只有我才會陪她走的羊腸小徑，當時我還慶幸林張阿箏這一天好幸福，多了個人陪伴她，哪裏知道那個女生是來向我告別的。
談話內容現在想想是有些異樣，並非她數落林張阿箏小兒子是非，而是道盡和男朋友的所有甜蜜回憶，然後在結局裏道了句：
「如今一切全變了樣！」
提起林張阿箏這個案，六十年歳左右，中風病史不過兩年，中風當時醫生為了清除血塊動過兩次腦部手術，術後復原情況並未如預期，肢障成度不亞於「南先生」。因為肢障情況嚴重加上體形壯碩（約八十公斤），在居服期間曾更換過兩位居家服務員，我是她第三任居服員。
林張阿箏育有四子，無女，最小的兒子也已成家立業，並育有一子，如今已是國二年紀。五年前，林張阿箏的小兒子、媳婦因家暴案件離了婚，小孫子這才開始起和阿嬤相依為命的日子，因為他常見不到因工作而忙碌的父親。
約莫一年前吧！家中多了名成員，那便是林張阿箏小兒子的女朋友。
林張阿箏的家是個低矮老舊的二合院，混泥土牆築合而成的紅瓦厝，兩面圍牆兩排紅瓦厝，中間加了道大鐵門讓住家形成正四方形格局。我和案家常是在互相信任的情況下，家屬給家門鑰匙以方便我自由進出，所以在我為林張阿箏從事居服工作的日子裏，我會按一下門鈴，告知案家我來了，之後掏出鑰匙自行進門服務。林張阿箏的小兒子常不在家，小孫子一早便去上學，家中會剩下小兒子的女朋友，她會為林張阿箏準備早餐之後，繼續回房間睡她的「回籠覺」，留下我獨自服務林張阿箏。
這一次是真的嗎？她真的決定出走留下這個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的老婦人了嗎？那個好心的女生如果不在了，我無法想像林張阿箏接下來會過什麼樣的日子？記得我初到為林張阿箏服務時，小兒子的女朋友告訴我，居家服務是她向社會局提出申請的，她無法眼見這個老婦人過著「不像人的日子」......。
那個女生離去後，我終於見識到什麼叫「不像人的日子」，林張阿箏的小孫子要上學，家中就剩林張阿箏了，雖然我可以早些來為她準備早餐（原本服務契約中沒有備餐項目）、打理身邊事務，但是午餐、翻身和更換尿片的工作呢？沒有了那個女生照顧的日子，我開始為林張阿箏試想，她會回到當初尚未申請居服的原點，小兒子餵她吃完早餐，接著上班，之後的時間林張阿箏必需空著肚子，直到小孫子放學。我當然必需將林張阿箏所遭遇的窘況回報基金會請求協助，但之後會有一段空窗期。
在那段空窗期間，長期臥床的病人活動量少，在無糖尿病困擾的情況下少吃一餐倒也無妨（患者健側尚有取水能力），我比較擔心的是再沒人理會她下床活動的問題，這會導致本該每天做復健的林張阿箏，平均兩天四十八小時裏（我一個星期服務四天），只下床活動一個多小時（我常懷疑患者肢障情況嚴重是因為復健療程不足），那次服務是我第一次使用上「蠻力」，讓她將逐漸僵硬的腰桿挺直，坐上床沿，而後慢慢下床，這些動作讓我有些吃不消。
我必需解釋，照護病人所使用的力道是巧力絕非蠻力，假若使用上蠻力，時間一久，照護者必定會受到職業傷害，這一點我向來很保護自己，也很懂得如何將「槓桿原理」運用到淋漓盡致，所以在照護工作這一路行來，五年了，不曾受過運動傷害。如今在照護林張阿箏的過程中，卻出現讓我必需使用蠻力的現象，我不得不加以思考，是否在沒有家屬協助的情況下，不再讓林張阿箏下床做復健，直到空窗期結束。
但是，我若如此決定之後，林張阿箏會連下床活動的時間都沒有？待到她的脊椎完全僵化後將終日與床為伍，要復原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我茫然地望著眼前這婦人，她仍有思想，仍會說話，仍有表情，仍會流淚......，我真要這麼做嗎？
之後，理想與現實開始拔河，我竟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受傷的危機當中。
是小兒子女朋友離家後的第三天，她還沒吃早餐？因為在我讓她下床後，她看見供桌上一盒糖果。
「我要吃。」她指著糖果對我說。
「還沒吃早餐嗎？」我問她，林張阿箏點頭。
我隨即拿了顆糖遞到她眼前，她幾乎是用搶的，且飛快地將糖果塞入口中，是這幕情景讓我不爭氣的淚水擋住所有視線，我的預想顯然沒錯，但本以為林張阿箏會只是沒有中餐，想不到今天竟然連早餐也沒有，林張阿箏有四個兒子呢？！她的兒子竟可以狠心讓母親飢餓到這種程度。
「等等！」糖果有包裝紙。
我將包裝紙撕開後，再次將糖果放入林張阿箏口中，她很努力的含住糖果，眼底裏盡是滿足，輝映著的卻是我心痛的撕裂聲。
再也無法忍受和林張阿箏彼此正面臨著困境，那一群人（家屬和基金會）究竟要將空窗期（協商進度）擺置到何時，正想去電基金會歇斯底里一番時，有人來探望她了，是她的第三媳婦。
那是林張阿箏幸福的一天，我和她的三媳婦替她清理身體、打理門面，並共同做了道蕃茄炒蛋早點，瞧她吃的好滿足，不就是道蕃茄炒蛋嘛！三媳婦這才脫口而出：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婆婆的報應？」
這樣的說法讓我很驚訝。
「她太寵愛她的小兒子了，導致所有兒子都棄她而去，我婆婆大概料想不到，最疼愛的小兒子終究也是靠不住的。」
一切原由我並不清楚，只知道林張阿箏的小兒子將一切照顧母親的事務交由兒子和女朋友打理，所有居服情事也都是透過女朋友出面同我和基金會連繫，對於這婦人的過去，我全然不知。
「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恨她，當年生老二時，因為骨盆腔狹窄導致產後大出血，命是撿回來了，但身體一直很虛弱，當時我還有一個『老大』需要照顧，虛弱的我實在做不來照顧大女兒的工作，先生又忙於事業，我只好求助婆婆，心想這是他們林家子孫，她該來照顧我的，就算不來照顧我，也該來照顧兩個小孫女，那是她的責任。」她斬釘截鐵的說，之後語調出現顫抖：「哪裡知道她竟然不肯，就是因為她不肯替我照顧孩子，只是一心一意照顧那個如今已是國二的男孫，才會令我的大女兒發生意外，她趁著我和小妹妹睡覺之際偷偷跑出去玩，在過馬路時不小心讓車子撞了......。」她抿了抿唇，哽咽的說：「我女兒受傷了，有人通知我去看她，她流了好多血......，下巴、脖子、衣服......。」再難忍激動，淚水奪眶而出。
是啊！要一個母親再回憶女兒當初受傷的情境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對不起，讓妳想起這麼難過的事。」我提。
「沒關係！是我不好。」她急於拭去淚水，大概是意識到在外人面前落淚難堪：「幸好女兒的傷勢並不嚴重，現在的她除了額頭上多了道難看的疤之外智力並未受損，如果當時她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會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三媳婦看了眼林張阿箏，最後那句「婆婆」終未道出口。
是啊！女生的額頭上若多了塊傷疤，怕那會是她一輩子最在意的。
三媳婦極力平復情緒，試圖讓過去變得輕鬆：
「從小到大，她從不曾關心其他三個兒子，即使三個兒子要成家立業了，她也漠不關心，沒過問兒子們有什麼缺欠？現在她變成這樣，當然也不會有人出面關心她......。雖然我有些恨她，但也不忍心見她落得如此下場，我已經和其他人商量好了，可能會將她送去安養中心，雖然負擔重了點（這關係到由誰付費的問題），但總不能將她丟在這裏任由她生死。」
我不是當事者，無從答話起，只是靜靜地聆聽，只要林張阿箏能獲得妥善安置，任何決定我都樂見。
三媳婦繼續說：
「我知道社會局還有其它喘息服務（七日期）可以申請，我打算先為婆婆提出申請，就怕對妳不好意思。」
「怎麼會呢！妳不用擔心我，其實社會局需要人關心的案件很多。」我明白她的擔憂：「我不會沒有工作的（因為我專門承接極重度個案，已創造出自己的特色），我反倒慶幸林媽媽終於可以獲得妥善照應，這些天裏我還擔心她往後的生活呢？」
「真的很不好意思，是我們不應該，這些日子真的太麻煩妳了。」
「哪裏，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才佩服妳呢！願意不計前嫌安排婆婆進住安養中心，妳才真的不簡單。」我誠心微笑以對。
「唉！誰要她還是我婆婆呢！就當我上輩子欠她的吧！」
瞧她將話說得輕鬆，其實在我承接的個案當中，能放下婆媳之間恩怨者，她算是不容易的了。
十來天後，基金會來電告知，林張阿箏已決定消案，因為她在安養中心已獲得妥善照應。
──夏雪,記錄於2005年五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