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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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我瞧見了光。但前頭仍是一片深沉,看不清是什麼模樣,除了黑,也只有那陰影盤踞而已。這是一個沒有燈的房間嗎?我在天花板上看到了閃爍的光線,忽明忽滅,往房間的某個角落甩竿,會釣上長著獸毛的魚,且不需要餌。打開手中的探照燈,牆與牆間的夾縫有什麼正在竄動,感覺到炙熱的壓迫,反射性退開,壁中浮出的身子是尾更大的魚,眼睛幾乎與我同高,在牆角裡縮著身子,只差沒有停止呼吸。

  不經意間,各類顏色混雜,像一個煮著各種食物的鍋一樣,有股令人作嘔的味道,自空氣中慢慢地蔓延開來。一下子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究竟是誰將我關在這裡?算起來,這又該是記憶裡的第幾年?突然,時間以一種極緩慢的速度自我身體裡穿過,一陣電流,有濕熱的東西流出,又或者該說是我所賦予的假象?穿出身體的時間被空氣融化,我思考著思考這件事情本身所涵蓋的一切正面意義,這是我在固定模式中唯一能找到的樂趣,也是唯一我能控制住的。只是不知不覺中,我容易記不起來我真正所擁有的到底是什麼。

  維持。於是我隨時拋棄自己並給予一個重新的詮釋,所有的事情都無法長久,就連維持的本身都是一種變相的更動。我感覺到窗外的樹影在葉間疏落地搖動著,地上一定滿是月光抖落的粉底,略帶著皮膚上的熱氣,而跟著氣飄下的枯黃葉子則是吸收了那些粉底,與之堆疊而成為彼此。起風時,低空飛舞的枯黃葉子呈現了荒涼的美感,夾雜著腐蝕的味道,我深深的感覺到那股味道好像是自我的骨頭裡長出來的,嫩綠的芽上還帶著新鮮的血滴,有著未被污染過的美麗色澤。忽然一段回憶自風裡被吹進腦海中,一閃而過。來不及細看又走掉了,胸口一陣疼痛敲打著,我裸步在這些疼痛上,以溫柔的力道輕輕踩著、踩著……好不容易抓住乘風飛翔的蝴蝶,卻折斷了易碎的翅膀,片斷的回憶再度中斷,我的腳,莫名地腫了起來……

  只得走走停停跟著光線前進,並在篩落的細碎光芒中跟著搖晃。我不記得自己是否還會呼吸,只是偶爾地感覺心口發悶,彷彿有什麼要硬生地自我的體內鑽出,在這之前,我已經看著自己的一部分疊上自己的其他部分,一層覆著一層。我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時間了,在這片不可思議的時間中。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或者在我誤以為前進的這片冥想中,一切只是靜態的移動?那麼那些或快或慢自眼前走過的時間是否真的存在?我踩到了一朵黃色小花,從這裡再重新開始計算好了,我已經不記得剛剛遇到的時間長什麼樣子了,這變成了一種慣性,我很可能也罹患了有關失憶的病症,這得花費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去將每一段回憶都翻出來診斷,這個時間還有醫生在嗎?又怎麼可能來到這裡為我檢查?停下腳步從下往上看剛剛那朵小花,發現有一雙眼睛也是同樣地以由下往上看的姿態在盯著我瞧。

  我是宇宙。一個白色的光圈閃過,這幾個字站在上頭與我招手。我是誰?宇宙又是誰?如果停止思考我還存不存在?從來沒有想過停止問題,現在我努力思考卻發現思考本身就是一種矛盾的存在。它根本不在卻又無處不在,但不是存在。我突然害怕起更深切思考後的結果,我曉得那個在我對面等我的傢伙必定是個令人震驚的答案,我必須停止思考嗎?然而我唯一會做的事情竟也只有思考這件事而已。在這個沒有光的房間裡,思考就是跳動並指引我前進的唯一光源。只是它逐漸稀疏,像去年的時間一樣,走了就沒再回來過,而我在思考的時間裡慢慢地成為了時間。

  除了天空之外,什麼也看不見。延伸向上的是一片時間,宇宙裡,時間是一個大約七十歲的老人,沒有名字。又或者這片延伸實在是太長也太遠了,名字跟不上就已經全身浸泡一片屍骸中。我割開一直反覆疼痛的小腿肚,一片星空跑了出來,在黑漆漆的房間裡相當醒目,有部分意識跟著星空出來又隨即消失。有些口渴了,伸手拿起水喝了一口,漫長的時間旋轉起來,刮起一陣風,風停後只剩厚重的黑暗映入瞳內,而微弱的光源越來越小,想起我似乎曾甩過釣竿,我吃魚嗎?更深的時間有人曾踩過嗎?手中多了一根釣竿,我再次甩出往光源餘燼處去,這真是非常甜美的一次甩法,一尾碩大肥美的時間就在那頭等著被我的釣竿勾住嘴角。

06/03/12 凌 03:46

第二段是全篇最精煉意境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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姍薏 寫:第二段是全篇最精煉意境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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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問好
被姍姐喜歡挺開心的耶
畢竟散文之於我是很弱的一項啊
要跟妳學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