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4月 14, 2006 3:21 pm
婚姻是人生必須完成的階段之一
薇隔著一條長廊與我比鄰而居已久。
兩人年歲相近，卻鮮少交談，直到近年才熱絡了起來。
說是相近，我畢竟虛長她幾個年月，然而，無庸置疑，兩人都是過了所謂適婚年紀的女子。
她想婚，渴望成為全職的家庭主婦。工作教人疲倦，她說，雖然經營一段婚姻未必是件容易的事，只是，終究是人生必須完成的階段之一，她總得試著開始，無論艱困的程度是否遠遠凌駕謀生的工作。
於是，她積極開始所謂的相親活動，當然父母的焦急、親友的熱心也順勢推波助瀾了一番。再加上因為工作之故，她認識不少朋友，也加入引介的行列。
薇是個紙蕾絲老師。紙蕾絲，望文生義就是紙作的蕾絲；利用描圖紙細緻、透明的特性，利用壓凸、穿孔等技巧創造出蕾絲般的效果。
紙蕾絲結合各種顏料、半成品可以做出很多獨特的作品，像是名片、各種賀卡、燈罩、書籤、相框、信封、鑰匙圈、尺等物件。
真不可思議，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紙蕾絲時腦袋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怎會有人想到要把描圖紙精緻化並且還衍生出種類繁多的商品，據說，紙蕾絲在歐洲早已是極普遍的創作，真是教人無法相信。
當我同嘉聊起紙蕾絲時，他戲謔地說道，「美是很美啦，只是如果這麼愛蕾絲幹麼不直接買蕾絲就好，又鑽洞、打孔還要描圖、上顏色，看來，歐洲人真的是太閒了。」
哈哈哈。
果然是很男人式的想法。雖然，我也這麼想啦，可就沒膽在薇面前坦言。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愛紙蕾絲這門技藝。
每回她展現自己最新的成品時，那語氣、姿態散發而出的嫵媚、溫柔，總教我一慟。
薇身形不高，屬於嬌小型的女子。除了熱愛紙蕾絲之外，她也鍾情其他手工藝創作。她可以製作皮帶、信用卡夾、項鍊、手鐲、耳飾等等手工藝，我還曾在情人節收到她親手作的巧克力花朵——粉色的鬱金香花朵裡躲藏著金色的巧克力，而鮮綠葉片是純黑巧克力偽裝而成，浪漫又充滿詩意，美極了。
更教我瞠目結舌的是，她有縫紉機。是的，單身女子公寓裡有縫紉機。
對我而言，真是太不尋常了。而她愛縫紉機。
除此之外，她也喜歡閱讀、小酌，沒甚麼特別的廚藝，不過五菜一湯對她而言也不是難事。不過她經常三餐不定時，吃得也不多，所以也不用擔心是否發胖的問題。開心的時候，笑得十分開懷，非常具有感染力，隔牆聽見，我都會忍不住也跟著微笑了起來。不過，不笑的時候，娟秀的臉龐則是面無表情，甚至帶點冷傲的況味，因此給了人距離感。
因此我經常提醒她，要記得多微笑。結果她卻說，「妳知道為什麼妳的魚尾紋特別明顯嗎？」
我瞄了她細長的眼睛，的確，她眼尾的細紋幾乎看不見呢。
「為什麼？」
她拿起一一面小鏡子對我，「笑一個」她說。
我咧嘴笑了開來。
「看見沒。」她說，「魚尾紋就是這麼來的。妳太愛笑了。擦再多眼霜都沒用。」
吼。我接過她手中的鏡面，胡亂作著表情，還真的挺明顯的。可惡！
是誰規定男人要的女人，一定是溫柔的
和嘉喝咖啡，聊起薇，我忍不住指責，「男人總是眼拙。像薇這樣的女子竟然單身！」
「喂，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嘉翻起白眼抗議，「對，我是男人沒錯，但是誰規定男人要的女人，一定是溫柔的。」
「是嗎？」我深感懷疑，「經驗守則告訴我，男人很具像，要的女人多半得長髮披肩，身形若不能玲瓏有致，那麼也得勻稱，不然，女人幹麼老嚷著減肥啊。」
「經驗守則？」嘉饒富興致扯了扯我的馬尾，「不會吧，妳就是因為這樣死都不肯把頭髮剪掉。」
「見鬼啦。」我瞪眼的同時，也撥開了他的手，「留長髮是因為省事。短髮很麻煩的，要經常修剪。長髮只要洗乾淨、梳整齊就好了。」
嘉一臉不信服的神情。也許長髮披肩真的對他不管用，印象所及，他每一任女友幾乎都是短髮。
嘉是個業務員。有一段時間，我莫名其妙接下媒體採購的工作，因為需要公車廣告而和他有了聯繫，儘管最後買賣沒談成，卻成了朋友。
我們不常見面，卻常通電話更常在夜裡的MSN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你不喜歡溫柔的女人？」
「不是不喜歡，只是那不是必備條件。重點是感覺對。」
「感覺對，這比較像女人會說的話。」薇似乎也這麼說過。薇跟嘉？嘿嘿嘿。
「喂，」他推了我的頭，「別亂配對。」
我笑得一臉尷尬，這麼容易就被逮到。
「沒見過年紀這麼大的女人，一張臉還老藏不住心事。」他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這跟年紀有甚麼關係？」
「年紀和歷練有關吧。」
「是。」
「所謂的歷練通常會懂得爾虞我詐吧。」
「是。」
「懂得爾虞我詐的人，經常喜怒不形於色吧。」
不等我回話，他已經咧嘴笑著看我。
可惡，再次掉入語言的陷阱。嘉的優點之一，邏輯推理能力極強。甘拜下風。
結婚從來與年紀無關，如果不把律法規定算入
「不過，為什麼薇不行？」我還是好奇，「要不要碰個面？也許感覺對了呢。」
「太刻意了。」他微抿著唇，「況且，她交往的對象該是準備要結婚的男人。」
「而你還沒準備結婚？」我主動幫他接了未竟的話語。
嘉談不上年輕，不過也不老，二十有八。結婚也許是早了些。也許。
結婚從來與年紀無關，如果不把律法規定算入的話。
「每個人要的婚姻不同。」
「你要甚麼？」
他聳了聳肩，「就是因為還沒弄清楚，所以，沒法結婚。」
「所以，不停地換女友？」
他嘴角一彎，咧嘴笑了開來。
和嘉認識多久了？二年？三年？見過的女友該有五個了吧。平均壽命三到五個月。
清一色都是短髮，個性多半活潑外向。總是笑得非常開心。這是很粗淺的印象。沒辦法，我通常只見過她們一兩回，場景總在我和嘉喝咖啡結束前，時間不超過十分鐘。
這場咖啡聚會，在他客戶電話急召下，散場。
我獨坐在咖啡店，又點了一杯咖啡，在氤氳的霧氣裡想著：
嘉持續換女友，是因為想釐清自己究竟想要甚麼樣的婚姻？
薇在情感面上儘管沒有過盡千帆然卻清楚自己終究得走進婚姻階段，為此汲汲營營開始尋覓婚姻。
值得慶幸的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愛情。換言之，之於她婚姻仍必須隸屬於愛情才能成就。因此，難度也就加倍。
結婚很容易，因為愛而結婚也不難，但渴求一輩子的盟誓婚約，且不能缺乏愛，那麼真的需要莫大的運氣。
嘉提到的關於「感覺對了」，我也是同類，而我也沒法具體而微地說明感覺。而且感覺也經常出錯，否則怎會一次又一次以分離告終。
可是，沒有感覺，怎麼說愛？
感覺是化學氣體，無形無味，猝不及防迷得人昏頭轉向、神智不清，癲狂以對。
二十五之前，感覺對了，我該是那種不顧一切勇往直前的女人，可惜，我並沒有在那樣的年歲碰到這樣的男子。
愛瘋了，是我未曾有過的美好。
薇隔著一條長廊與我比鄰而居已久。
兩人年歲相近，卻鮮少交談，直到近年才熱絡了起來。
說是相近，我畢竟虛長她幾個年月，然而，無庸置疑，兩人都是過了所謂適婚年紀的女子。
她想婚，渴望成為全職的家庭主婦。工作教人疲倦，她說，雖然經營一段婚姻未必是件容易的事，只是，終究是人生必須完成的階段之一，她總得試著開始，無論艱困的程度是否遠遠凌駕謀生的工作。
於是，她積極開始所謂的相親活動，當然父母的焦急、親友的熱心也順勢推波助瀾了一番。再加上因為工作之故，她認識不少朋友，也加入引介的行列。
薇是個紙蕾絲老師。紙蕾絲，望文生義就是紙作的蕾絲；利用描圖紙細緻、透明的特性，利用壓凸、穿孔等技巧創造出蕾絲般的效果。
紙蕾絲結合各種顏料、半成品可以做出很多獨特的作品，像是名片、各種賀卡、燈罩、書籤、相框、信封、鑰匙圈、尺等物件。
真不可思議，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紙蕾絲時腦袋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怎會有人想到要把描圖紙精緻化並且還衍生出種類繁多的商品，據說，紙蕾絲在歐洲早已是極普遍的創作，真是教人無法相信。
當我同嘉聊起紙蕾絲時，他戲謔地說道，「美是很美啦，只是如果這麼愛蕾絲幹麼不直接買蕾絲就好，又鑽洞、打孔還要描圖、上顏色，看來，歐洲人真的是太閒了。」
哈哈哈。
果然是很男人式的想法。雖然，我也這麼想啦，可就沒膽在薇面前坦言。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愛紙蕾絲這門技藝。
每回她展現自己最新的成品時，那語氣、姿態散發而出的嫵媚、溫柔，總教我一慟。
薇身形不高，屬於嬌小型的女子。除了熱愛紙蕾絲之外，她也鍾情其他手工藝創作。她可以製作皮帶、信用卡夾、項鍊、手鐲、耳飾等等手工藝，我還曾在情人節收到她親手作的巧克力花朵——粉色的鬱金香花朵裡躲藏著金色的巧克力，而鮮綠葉片是純黑巧克力偽裝而成，浪漫又充滿詩意，美極了。
更教我瞠目結舌的是，她有縫紉機。是的，單身女子公寓裡有縫紉機。
對我而言，真是太不尋常了。而她愛縫紉機。
除此之外，她也喜歡閱讀、小酌，沒甚麼特別的廚藝，不過五菜一湯對她而言也不是難事。不過她經常三餐不定時，吃得也不多，所以也不用擔心是否發胖的問題。開心的時候，笑得十分開懷，非常具有感染力，隔牆聽見，我都會忍不住也跟著微笑了起來。不過，不笑的時候，娟秀的臉龐則是面無表情，甚至帶點冷傲的況味，因此給了人距離感。
因此我經常提醒她，要記得多微笑。結果她卻說，「妳知道為什麼妳的魚尾紋特別明顯嗎？」
我瞄了她細長的眼睛，的確，她眼尾的細紋幾乎看不見呢。
「為什麼？」
她拿起一一面小鏡子對我，「笑一個」她說。
我咧嘴笑了開來。
「看見沒。」她說，「魚尾紋就是這麼來的。妳太愛笑了。擦再多眼霜都沒用。」
吼。我接過她手中的鏡面，胡亂作著表情，還真的挺明顯的。可惡！
是誰規定男人要的女人，一定是溫柔的
和嘉喝咖啡，聊起薇，我忍不住指責，「男人總是眼拙。像薇這樣的女子竟然單身！」
「喂，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嘉翻起白眼抗議，「對，我是男人沒錯，但是誰規定男人要的女人，一定是溫柔的。」
「是嗎？」我深感懷疑，「經驗守則告訴我，男人很具像，要的女人多半得長髮披肩，身形若不能玲瓏有致，那麼也得勻稱，不然，女人幹麼老嚷著減肥啊。」
「經驗守則？」嘉饒富興致扯了扯我的馬尾，「不會吧，妳就是因為這樣死都不肯把頭髮剪掉。」
「見鬼啦。」我瞪眼的同時，也撥開了他的手，「留長髮是因為省事。短髮很麻煩的，要經常修剪。長髮只要洗乾淨、梳整齊就好了。」
嘉一臉不信服的神情。也許長髮披肩真的對他不管用，印象所及，他每一任女友幾乎都是短髮。
嘉是個業務員。有一段時間，我莫名其妙接下媒體採購的工作，因為需要公車廣告而和他有了聯繫，儘管最後買賣沒談成，卻成了朋友。
我們不常見面，卻常通電話更常在夜裡的MSN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你不喜歡溫柔的女人？」
「不是不喜歡，只是那不是必備條件。重點是感覺對。」
「感覺對，這比較像女人會說的話。」薇似乎也這麼說過。薇跟嘉？嘿嘿嘿。
「喂，」他推了我的頭，「別亂配對。」
我笑得一臉尷尬，這麼容易就被逮到。
「沒見過年紀這麼大的女人，一張臉還老藏不住心事。」他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這跟年紀有甚麼關係？」
「年紀和歷練有關吧。」
「是。」
「所謂的歷練通常會懂得爾虞我詐吧。」
「是。」
「懂得爾虞我詐的人，經常喜怒不形於色吧。」
不等我回話，他已經咧嘴笑著看我。
可惡，再次掉入語言的陷阱。嘉的優點之一，邏輯推理能力極強。甘拜下風。
結婚從來與年紀無關，如果不把律法規定算入
「不過，為什麼薇不行？」我還是好奇，「要不要碰個面？也許感覺對了呢。」
「太刻意了。」他微抿著唇，「況且，她交往的對象該是準備要結婚的男人。」
「而你還沒準備結婚？」我主動幫他接了未竟的話語。
嘉談不上年輕，不過也不老，二十有八。結婚也許是早了些。也許。
結婚從來與年紀無關，如果不把律法規定算入的話。
「每個人要的婚姻不同。」
「你要甚麼？」
他聳了聳肩，「就是因為還沒弄清楚，所以，沒法結婚。」
「所以，不停地換女友？」
他嘴角一彎，咧嘴笑了開來。
和嘉認識多久了？二年？三年？見過的女友該有五個了吧。平均壽命三到五個月。
清一色都是短髮，個性多半活潑外向。總是笑得非常開心。這是很粗淺的印象。沒辦法，我通常只見過她們一兩回，場景總在我和嘉喝咖啡結束前，時間不超過十分鐘。
這場咖啡聚會，在他客戶電話急召下，散場。
我獨坐在咖啡店，又點了一杯咖啡，在氤氳的霧氣裡想著：
嘉持續換女友，是因為想釐清自己究竟想要甚麼樣的婚姻？
薇在情感面上儘管沒有過盡千帆然卻清楚自己終究得走進婚姻階段，為此汲汲營營開始尋覓婚姻。
值得慶幸的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愛情。換言之，之於她婚姻仍必須隸屬於愛情才能成就。因此，難度也就加倍。
結婚很容易，因為愛而結婚也不難，但渴求一輩子的盟誓婚約，且不能缺乏愛，那麼真的需要莫大的運氣。
嘉提到的關於「感覺對了」，我也是同類，而我也沒法具體而微地說明感覺。而且感覺也經常出錯，否則怎會一次又一次以分離告終。
可是，沒有感覺，怎麼說愛？
感覺是化學氣體，無形無味，猝不及防迷得人昏頭轉向、神智不清，癲狂以對。
二十五之前，感覺對了，我該是那種不顧一切勇往直前的女人，可惜，我並沒有在那樣的年歲碰到這樣的男子。
愛瘋了，是我未曾有過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