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又殺人了。
或許初始他滿懷期待,捧著萬分歡騰。腦裡想著所有關於戀愛的美好與憧憬,和這第一個男人,未來。
本來他們是多麼單純天真,誇言談著日後出國共築天倫的美夢,他們希望有個靠海的家,簡陋卻幸福的生活,也許帶著他們領養的孤兒在沙灘漫步,也許一起潑著海水,也許。
單純抑或愚昧......。
是那天起,男人突然覺得周圍出現許多眼睛,每瞬開闔皆在監視,監視著彼此一舉一動;暗巷,窗口,門縫......。男人被逼得日夜難眠,片刻假寐都令他生死不如,壓力似卡車般來回輾過,畏懼、徬徨、困苦,地獄。
如此受監般日子一天天過去,男人的手持續不安顫抖著,黑眼圈和消瘦如柴的身肢,風吹即垮般。而他憂慮至極,也發現了那雙雙四周的眼瞳,只是永遠不敢承認在劃開男人怖劇之心後,僅剩的只有逃匿。
就心痛吧。
男人走後,天色於是黯淡,他開始不吃喝,憤懣的淚日漸於不平,愛生情滅,隨即著恨起無止。那晚夢裡,他含著嘴裡咬破的恨與天求理,不得。這夜至清晨寥無雞鳴,而後才剛落雨,終於,老天狠心回覆,不倫。
關於那愛,這恨,他總是無解。於是他試著把往昔那些一個個暗中的瞳孔放大,裡面竟有好多醜陋的無知的桎梏的下流的,魔,紫色的心--病革了,而且無藥可醫一般毒入膏肓,一大群。
他原諒了男人,且一再地看清又看輕這俗世,連天都唾棄,所有惡臭和黑暗皆是綰結,天都沒了良心,鄙俗人何有本性?於是他捧著腹笑了又笑。
在二十五歲生日那天,雙人曾經劃計著所有美夢成真的那天,他穿著婚服,戴上婚戒,好不快樂。當日午後,他乘著飛機出境,飛到了一個沒有人跡的小島,靠海,皆如當初所言一般。
沙灘上,他挖了個坑,滿意地躺入,接著用手指搓瞎自己的雙眼,在一片高貴的如玫瑰鮮紅渲染過後,他隱約地看見那男人,只是鬢絲有些長,仍神采奕奕地走過來,相擁。男人在他耳邊呢喃著......『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夕陽被海吞噬大半,遠處船鳴恰似鐘聲,沙灘上初婚的情侶漾著笑容,很安祥的,很幸福的,沒有陌路旁人,沒有暗處深瞳。
當血紅璀璨過這泥濘不堪的世界,也許那時的此刻看到的彩虹,即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