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3月 01, 2006 12:12 am
今天週二﹐我不上課。加上週一的課重﹐週二上午﹐往往就是我偷閑打懶的時間。
現在我泡了一小瓷壺高山烏龍﹐懶散地看著窗外的陽光﹐明亮地向二月的一個寒日慢慢煖起大氣。
因為還早﹐所以校園裡行人寥落。
我記起遠方那個山腰上的另一片草地﹐我們真叫它陽光草坪的。我記起一段大抵無憂的日子。好吧﹐有時會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那還是無憂的﹐不是嗎﹖正因為無憂﹐所以才能放情去憂鬱﹐捏造一段一段自己深信的傷惜﹐一闕一闕唐詩宋詞的情調。
如果妳也在那個校園﹐當會有一個穿針引線的體己﹐妳的室友好了﹐替我把即席的短詩傳遞﹐像那些女牆頭的紫藤。我那樣偷偷地伸展一些苗芽裡的私情﹐讓妳在某些不眠的秋夜﹐去遙遙懷想一些心事。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髮多。
那時的我﹐大約是不能想像的。想像﹐有一日銀髮開始在妳鬢角出現﹐我會是如何的傷感。那時我只是個矯情的大孩子﹐在一個許多草地許多樹林子的山腰上﹐堆疊許多薄薄的情緒。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如果我們到山下的西餐廳去陪一杯咖啡度一個下午﹐我當跟妳談起唐溫如。妳知道歷史是恨心的。我們有幸記得的某些人﹐從遠遠的時空縫隙裡向我們揮一次手。下一剎那﹐他可能就失佚在卷簡的瀚海邊荒﹐就像砂礫﹐沒有標誌的無聲的砂礫。
我在無心翻閱的一冊選集裡和這個晚唐詩人偶遇﹐卻更無法找到一絲他的生平傳略﹐找不到另一首他的詩。
滿船清夢壓星河。
有許多夜晚﹐我在遼闊的草地上仰臥﹐看著一道想像的晚唐星河﹐就那麼傷懷起來。如果我是仰臥在一艄小小的扁舟﹐在那大湖邊上的一個灣岸﹐便會有鷺鷥悄然無聲地展白羽掠水低飛滑去﹐半夜的荷芰因之輕搖。若有迆岸長排而去的風柳﹐便在昏昏下弦月色裡﹐把遠處的水聲半掩。
在一個醉與夢悄聲交集的時分﹐我想像一個行旅的詩人﹐在離家遠遠的異地。他這晚徒步來到大湖濱的客舍﹐悶悶地訂了角落邊間的廂房。他想寫一封家書﹐卻不能留下回信的地址。他放下筆﹐拉開靛藍的粗布窗帘﹐外頭就是湖﹐一目煙緲的大湖向夜色裡張開。他的世界陡然開闊﹐遠處﹐斜去河灣的另一邊﹐一艄花舫上人影攏搖﹐月色半瞑﹐星河閃燁。
他就站在窗頭﹐想著自己的行旅露宿﹐用手指摩挲鬢角的白髮。他重新提起寫家書的筆﹐著墨之時﹐沉吟著﹐哪一個、多少個生生世世之後﹐會再有另一個行路人來到這個湖濱﹐再看到這個星河清朗的水色如夜。
現在我在窗頭看一個大孩子快步走過兩棟校舍間的長徑﹐他沉思著什麼﹐微皺著眉頭。或許他想念著家鄉﹐或許他想念著一個初識的女孩﹐或許﹐我私心地希望﹐他想著一首詩。
我想我在今晨過完以前﹐會用心寫一封家書。
我的行旅走得遠了太遠了﹐走得久了真太久了。
在星球對向﹐我遠離的那個山腰的校園正是入夜時分。那片山腰上的草坪﹐我深信﹐一定有個少年、或許少女﹐仰臥著看天、看星﹐醞釀著強說愁的情緒。
妳當輕聲為他們讀詩。
滿船清夢壓星河。
現在我泡了一小瓷壺高山烏龍﹐懶散地看著窗外的陽光﹐明亮地向二月的一個寒日慢慢煖起大氣。
因為還早﹐所以校園裡行人寥落。
我記起遠方那個山腰上的另一片草地﹐我們真叫它陽光草坪的。我記起一段大抵無憂的日子。好吧﹐有時會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那還是無憂的﹐不是嗎﹖正因為無憂﹐所以才能放情去憂鬱﹐捏造一段一段自己深信的傷惜﹐一闕一闕唐詩宋詞的情調。
如果妳也在那個校園﹐當會有一個穿針引線的體己﹐妳的室友好了﹐替我把即席的短詩傳遞﹐像那些女牆頭的紫藤。我那樣偷偷地伸展一些苗芽裡的私情﹐讓妳在某些不眠的秋夜﹐去遙遙懷想一些心事。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髮多。
那時的我﹐大約是不能想像的。想像﹐有一日銀髮開始在妳鬢角出現﹐我會是如何的傷感。那時我只是個矯情的大孩子﹐在一個許多草地許多樹林子的山腰上﹐堆疊許多薄薄的情緒。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如果我們到山下的西餐廳去陪一杯咖啡度一個下午﹐我當跟妳談起唐溫如。妳知道歷史是恨心的。我們有幸記得的某些人﹐從遠遠的時空縫隙裡向我們揮一次手。下一剎那﹐他可能就失佚在卷簡的瀚海邊荒﹐就像砂礫﹐沒有標誌的無聲的砂礫。
我在無心翻閱的一冊選集裡和這個晚唐詩人偶遇﹐卻更無法找到一絲他的生平傳略﹐找不到另一首他的詩。
滿船清夢壓星河。
有許多夜晚﹐我在遼闊的草地上仰臥﹐看著一道想像的晚唐星河﹐就那麼傷懷起來。如果我是仰臥在一艄小小的扁舟﹐在那大湖邊上的一個灣岸﹐便會有鷺鷥悄然無聲地展白羽掠水低飛滑去﹐半夜的荷芰因之輕搖。若有迆岸長排而去的風柳﹐便在昏昏下弦月色裡﹐把遠處的水聲半掩。
在一個醉與夢悄聲交集的時分﹐我想像一個行旅的詩人﹐在離家遠遠的異地。他這晚徒步來到大湖濱的客舍﹐悶悶地訂了角落邊間的廂房。他想寫一封家書﹐卻不能留下回信的地址。他放下筆﹐拉開靛藍的粗布窗帘﹐外頭就是湖﹐一目煙緲的大湖向夜色裡張開。他的世界陡然開闊﹐遠處﹐斜去河灣的另一邊﹐一艄花舫上人影攏搖﹐月色半瞑﹐星河閃燁。
他就站在窗頭﹐想著自己的行旅露宿﹐用手指摩挲鬢角的白髮。他重新提起寫家書的筆﹐著墨之時﹐沉吟著﹐哪一個、多少個生生世世之後﹐會再有另一個行路人來到這個湖濱﹐再看到這個星河清朗的水色如夜。
現在我在窗頭看一個大孩子快步走過兩棟校舍間的長徑﹐他沉思著什麼﹐微皺著眉頭。或許他想念著家鄉﹐或許他想念著一個初識的女孩﹐或許﹐我私心地希望﹐他想著一首詩。
我想我在今晨過完以前﹐會用心寫一封家書。
我的行旅走得遠了太遠了﹐走得久了真太久了。
在星球對向﹐我遠離的那個山腰的校園正是入夜時分。那片山腰上的草坪﹐我深信﹐一定有個少年、或許少女﹐仰臥著看天、看星﹐醞釀著強說愁的情緒。
妳當輕聲為他們讀詩。
滿船清夢壓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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