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2月 25, 2006 5:41 pm
〈那天，石頭學會了釀酒〉 ◎以鯨
寒假時朋友提議，沿東海岸省道一路南下，沿途邊走邊玩。據朋友說，我們走的路段是海線，沿途都可以看到海，雖然出發前幾天天氣陰陰雨雨，但當日天氣晴朗，因此沿途景致極佳，加上許久沒有和老朋友一起出遊，所以心情非常興奮，一路上有說有笑，高中畢業之後，很少有這樣聊天的機會了。
不久之後即到了牛山，牛山是東海岸緊鄰海濱的山丘，站在牛山旁的礫石灘目測其高度，約有十層樓高，險峻之處甚至直接與海相接。我們在礫石灘上坐了一會兒，O和K按捺不住興奮，直接往海浪處衝去，留我一人與L坐在礫石灘上，看他倆在海邊與浪嬉戲，果然不一會兒，好動的K就被海浪抓到，鞋子褲管都濕了。
「來，你的生日禮物。」O笑著，走近，拿了一塊黑色石頭給我。
什麼嘛，真隨便，雖然前些日子才剛過完生日，禮物遲到也就算了，竟然只是一顆石頭，而且還是隨便撿的。不過，O的個性一向率真，生日當天已收到他的祝福電話，所以我也不與他計較，姑且收下那塊石頭。
K見O贈我以石，有樣學樣，也撿了顆白石，說摸起來質感挺特殊，送我。我坐在礫石灘上，隨手也摸到了顆石頭，石頭的形狀接近正圓，少見，說不定是這海灘要送我的，天地要送我生日禮物，不可不慎，所以我將這圓石與O和K送我的石頭，一起放進了背包裡。
K與O很早就認識了，常常一起上山下海。而我從幼稚園開始，小學國中高中，和O讀的都是同一個學校，也算是認識十多年的朋友，而他們與我都是高中同班同學，是一起拼過學測一起敖過聯考的戰友，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計較禮物有無？男生與男生之間相處往往率性而為，感情就建立在平日的打打鬧鬧之中，特意送禮物增加感情，反而有點彆扭。
況且，O與我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之後，好動的O指著牛山，提議攻頂。牛山山勢陡峭，稍一不慎便會掉進海裡，但好在其山坡地形類似梯田，可供駐足之處不少。雖然因為山勢過陡，沒能攻頂，但我們一行人最後還是爬上了山腰。山腰處景致極佳，海天一線，遠山與海濱景色盡收眼底，而且日照暖暖，正是曬太陽的好日子。我們找了一處較平坦的地方，大家席地而坐，或躺或臥，吹風看海，彷彿天地間再沒有比躺下來曬太陽或是欣賞眼前美景更重要的事了。我們躺著，像一冊冊古書攤在草地上，陽光一曬，所有發霉的心情都被曬暖了，身心舒暢，心滿意足，說誇張點，剛剛攻頂而流下的滿頭大汗，現在嚐起來，大概也是甜的。
約莫近午，下了牛山，吃完午飯後，又繼續前往石梯坪、八仙洞，回到花蓮市區，已是晚餐時間。L有事先離開，O、K與我一起吃完晚餐後，又看了場電影，整天玩下來雖然累，但非常盡興，彼此都相約往後若有機會，再一同出遊。
回到家後，整理背包，將數位相機與電池等雜物歸位後，仍覺得背包有點沉，伸手一摸，取出O和K贈我的黑石白石，拿出了海灘送給我的圓石後，再拿出了早上出門前順手放進背包的詩集，三顆石頭與一本詩集堆放在桌上，不禁令人莞爾。那本詩集正是洛夫的《釀酒的石頭》啊！
哈，那麼，在我們的旅途過程中，那三顆石頭，是不是一直在背包裡，讀著詩，甚至，學習釀酒的方法？
隨手把玩O和K送我的石頭，讓指尖在石身上游移，細細感觸它身上的斑駁與圓滑彷若讀它經歷的風霜，那或許是這些石子旅行的印記吧。突然想到，每一顆石頭從山巔到河口的旅行都是唯一，我手上拿著的這兩顆石頭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在石礫灘上數千萬大大小小的各色石子中，再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樣的了。
O和K或許沒想到這點，送我石頭，不過就開開玩笑，或許他們認為，我拿到後可能不久便扔了。但仔細想想，如果當時我將這兩顆石頭餵給大海或是隨手一丟，大概就再也找不到它們了。
一個小小的念頭，可能就是永別。
好在把石頭留了下來，看著眼前三顆石頭與躺在一旁的詩集《釀酒的石頭》，遂覺趣味橫生。或許石頭真的在我背包裡，讀著詩也學會了釀酒，或許釀的是東海岸的風景，那麼酒色必是山稜的青翠，其中應有海風的鹹甜；或許釀的是這次出遊的回憶，那麼酒性該是後勁十足，回味無窮；或許，釀的是O和K掌中的溫度，那麼酒香中，必有我們的濃郁甘醇的笑。看著這三顆石頭，竟真的有種醉醺醺的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
O、K，若哪天我們相聚於酒席，請這三顆石頭上座，在杯中酌滿當日的回憶，把酒言歡，好不？
圖文並茂版：http://blog.xuite.net/supervego/practice/5288732
寒假時朋友提議，沿東海岸省道一路南下，沿途邊走邊玩。據朋友說，我們走的路段是海線，沿途都可以看到海，雖然出發前幾天天氣陰陰雨雨，但當日天氣晴朗，因此沿途景致極佳，加上許久沒有和老朋友一起出遊，所以心情非常興奮，一路上有說有笑，高中畢業之後，很少有這樣聊天的機會了。
不久之後即到了牛山，牛山是東海岸緊鄰海濱的山丘，站在牛山旁的礫石灘目測其高度，約有十層樓高，險峻之處甚至直接與海相接。我們在礫石灘上坐了一會兒，O和K按捺不住興奮，直接往海浪處衝去，留我一人與L坐在礫石灘上，看他倆在海邊與浪嬉戲，果然不一會兒，好動的K就被海浪抓到，鞋子褲管都濕了。
「來，你的生日禮物。」O笑著，走近，拿了一塊黑色石頭給我。
什麼嘛，真隨便，雖然前些日子才剛過完生日，禮物遲到也就算了，竟然只是一顆石頭，而且還是隨便撿的。不過，O的個性一向率真，生日當天已收到他的祝福電話，所以我也不與他計較，姑且收下那塊石頭。
K見O贈我以石，有樣學樣，也撿了顆白石，說摸起來質感挺特殊，送我。我坐在礫石灘上，隨手也摸到了顆石頭，石頭的形狀接近正圓，少見，說不定是這海灘要送我的，天地要送我生日禮物，不可不慎，所以我將這圓石與O和K送我的石頭，一起放進了背包裡。
K與O很早就認識了，常常一起上山下海。而我從幼稚園開始，小學國中高中，和O讀的都是同一個學校，也算是認識十多年的朋友，而他們與我都是高中同班同學，是一起拼過學測一起敖過聯考的戰友，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計較禮物有無？男生與男生之間相處往往率性而為，感情就建立在平日的打打鬧鬧之中，特意送禮物增加感情，反而有點彆扭。
況且，O與我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之後，好動的O指著牛山，提議攻頂。牛山山勢陡峭，稍一不慎便會掉進海裡，但好在其山坡地形類似梯田，可供駐足之處不少。雖然因為山勢過陡，沒能攻頂，但我們一行人最後還是爬上了山腰。山腰處景致極佳，海天一線，遠山與海濱景色盡收眼底，而且日照暖暖，正是曬太陽的好日子。我們找了一處較平坦的地方，大家席地而坐，或躺或臥，吹風看海，彷彿天地間再沒有比躺下來曬太陽或是欣賞眼前美景更重要的事了。我們躺著，像一冊冊古書攤在草地上，陽光一曬，所有發霉的心情都被曬暖了，身心舒暢，心滿意足，說誇張點，剛剛攻頂而流下的滿頭大汗，現在嚐起來，大概也是甜的。
約莫近午，下了牛山，吃完午飯後，又繼續前往石梯坪、八仙洞，回到花蓮市區，已是晚餐時間。L有事先離開，O、K與我一起吃完晚餐後，又看了場電影，整天玩下來雖然累，但非常盡興，彼此都相約往後若有機會，再一同出遊。
回到家後，整理背包，將數位相機與電池等雜物歸位後，仍覺得背包有點沉，伸手一摸，取出O和K贈我的黑石白石，拿出了海灘送給我的圓石後，再拿出了早上出門前順手放進背包的詩集，三顆石頭與一本詩集堆放在桌上，不禁令人莞爾。那本詩集正是洛夫的《釀酒的石頭》啊！
哈，那麼，在我們的旅途過程中，那三顆石頭，是不是一直在背包裡，讀著詩，甚至，學習釀酒的方法？
隨手把玩O和K送我的石頭，讓指尖在石身上游移，細細感觸它身上的斑駁與圓滑彷若讀它經歷的風霜，那或許是這些石子旅行的印記吧。突然想到，每一顆石頭從山巔到河口的旅行都是唯一，我手上拿著的這兩顆石頭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在石礫灘上數千萬大大小小的各色石子中，再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樣的了。
O和K或許沒想到這點，送我石頭，不過就開開玩笑，或許他們認為，我拿到後可能不久便扔了。但仔細想想，如果當時我將這兩顆石頭餵給大海或是隨手一丟，大概就再也找不到它們了。
一個小小的念頭，可能就是永別。
好在把石頭留了下來，看著眼前三顆石頭與躺在一旁的詩集《釀酒的石頭》，遂覺趣味橫生。或許石頭真的在我背包裡，讀著詩也學會了釀酒，或許釀的是東海岸的風景，那麼酒色必是山稜的青翠，其中應有海風的鹹甜；或許釀的是這次出遊的回憶，那麼酒性該是後勁十足，回味無窮；或許，釀的是O和K掌中的溫度，那麼酒香中，必有我們的濃郁甘醇的笑。看著這三顆石頭，竟真的有種醉醺醺的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
O、K，若哪天我們相聚於酒席，請這三顆石頭上座，在杯中酌滿當日的回憶，把酒言歡，好不？
圖文並茂版：http://blog.xuite.net/supervego/practice/52887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