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2月 12, 2006 10:23 pm
弄不清楚有多久，一直沒有買到順意的鏡子。我以為買個順意的鏡子是很重
要的。
不想弄清楚到底多久前的日子了。第一次見到他，我想都沒多想，鄰居吧。
這想頭沒佔我多少心思。無視任何人的眼，涼涼的風催促新買的花花裙帶我踩著
陽光的路面，走過發悶的巷子。
他肯定有對我多看幾眼的。在一次雨天裡，側身拍拍腳踝上水滴激起的癢，
我的餘光中有他的影子探過來。要是當時立即將臉完整轉向他，他肯定會眨著眼
皮不知所措，直到我的笑聲飛滿潮濕的巷子。那次雨天之後，開始了某種想法。
當然知道花花裙子久了會褪色。偶爾會脫下裙子放入滿水的盆子，在沒有地
方去的午後。蹲在盆子邊，左手扥著下巴擱在膝蓋上，一邊哼著剛學會的歌曲；
右手邊輪流每隻指頭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水面，花花的裙在水中更艷了，美得讓
手指停了歌曲，美得讓視線有些熱。地板的水也被太陽挑起冷冷的光，好刺人。
後來會忍不住在穿上花花裙子外出時，不等媽媽都丟出聲音來問，隨即站在
門口往門裡喊幾點鐘回家。當然是在太陽卸妝前。媽媽還是丟出一點聲音到腳跟
來「這丫頭怎麼啦？」。這麻雀不來的巷子，除了枝葉的修剪聲，其餘都睡沈了
，我用力踏著腳，想有些什麼會裂開來。
盛夏，仍是我蓄意向門內喊話的午後。在太陽百般無聊的晃過整條巷子後，
我踩著橘色的影子回家。才推門，媽媽的聲音就伸出來「丫頭啊，板凳上那盆花
拿去隔壁王先生家，說是妳爸爸要給他的。」「喔！」捧起花我轉動眼珠子，竊
喜。大聲走向那扇不新不舊的紅木門。
「王先生，這花是我爸說要給你的。」王先生轉身，我看見花花的裙、四處
張望的葉、安靜的花一同立在他喘息著的濕汗衫邊。「王先生在洗鏡子啊！」第
一次看見這樣清楚的自己，好乾淨好清澈。王先生望向我，表情如同我預想的眨
不停的眼皮子及不知所措，還加了一點我沒見過的什麼。
王先生手上的水柱精神奕奕地流著，落在地面跳起的水珠子，攀在他不算壯
的腿肚上，忽然想起那雨天腳踝上的癢。沒來由的麻熱從手掌竄上來，放下靠在
腹部的花盆，拍拍花裙子回家去。身後的水柱不斷響著同樣的拍子，一路跟到我
我坐下的板凳邊。
「媽媽，有沒有人長得像字典？」「字典？妳這丫頭在說什麼？去洗洗臉來
喝碗綠豆湯。」進了浴室扭開水龍頭，用清水拍拍臉後抬頭，看見鏡子裡臉上的
水珠，忍不住伸出濕漉漉的手抹抹鏡子，再揉過眼睛看，鏡子裡的臉在笑。「丫
頭啊，快來喝綠豆湯。」轉頭瞥見在盆子中安靜一上午的花花裙，邊笑邊喊「我
覺得有人長得像字典！」
端著去年跟姊姊要來的木框鏡子到前院，這鏡子也該洗洗擦一擦才是。一瓢
一瓢的水澆下去說不出的清爽。水從木框滑下在板凳上積成水灘再滴到地面，一
地的冰涼爬上手背，不禁哼起歌來。「丫頭啊，快來開門！」「喔！」哼著歌邊
甩著手邊走向門去。
「李太太，我過二天就要搬走了，這陣子謝謝你們的照顧。」還有水滴的手
停在門邊，歌聲隨著水滴從手背滑到地板。開了門就轉身，再把桶子加滿水，不
斷的對鏡子澆水；不斷的澆水。耳朵裡塞滿規律的取水澆水聲。
鏡座漸漸跨出板凳了。呆了幾秒鐘，還有半桶水搖搖晃晃的等著水瓢，看看
鏡子看看水瓢，濕得發亮的手丟下水瓢，提起桶子對鏡子沖下去。有個聲音跟著
一道光刺上我的臉，歪著頭退後二三步，鏡子已經落在板凳邊，破了。
「丫頭啊，妳那鏡子還買不買，老是浴室臥房進進出出的，我去菜市場買一
個回來好了。」要出門的媽媽的聲音又跟著進來了。「不要，我自己去買就好。
」「妳那花花裙子怎麼回事啊，捨得讓妳姊姊穿出門啦？」「沒有啦，妳快去買
妳的菜啦！」
弄不清楚有多久，不愛太陽在巷子裡閒晃的時候出門。買鏡子，晚上去才會
涼快些。
要的。
不想弄清楚到底多久前的日子了。第一次見到他，我想都沒多想，鄰居吧。
這想頭沒佔我多少心思。無視任何人的眼，涼涼的風催促新買的花花裙帶我踩著
陽光的路面，走過發悶的巷子。
他肯定有對我多看幾眼的。在一次雨天裡，側身拍拍腳踝上水滴激起的癢，
我的餘光中有他的影子探過來。要是當時立即將臉完整轉向他，他肯定會眨著眼
皮不知所措，直到我的笑聲飛滿潮濕的巷子。那次雨天之後，開始了某種想法。
當然知道花花裙子久了會褪色。偶爾會脫下裙子放入滿水的盆子，在沒有地
方去的午後。蹲在盆子邊，左手扥著下巴擱在膝蓋上，一邊哼著剛學會的歌曲；
右手邊輪流每隻指頭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水面，花花的裙在水中更艷了，美得讓
手指停了歌曲，美得讓視線有些熱。地板的水也被太陽挑起冷冷的光，好刺人。
後來會忍不住在穿上花花裙子外出時，不等媽媽都丟出聲音來問，隨即站在
門口往門裡喊幾點鐘回家。當然是在太陽卸妝前。媽媽還是丟出一點聲音到腳跟
來「這丫頭怎麼啦？」。這麻雀不來的巷子，除了枝葉的修剪聲，其餘都睡沈了
，我用力踏著腳，想有些什麼會裂開來。
盛夏，仍是我蓄意向門內喊話的午後。在太陽百般無聊的晃過整條巷子後，
我踩著橘色的影子回家。才推門，媽媽的聲音就伸出來「丫頭啊，板凳上那盆花
拿去隔壁王先生家，說是妳爸爸要給他的。」「喔！」捧起花我轉動眼珠子，竊
喜。大聲走向那扇不新不舊的紅木門。
「王先生，這花是我爸說要給你的。」王先生轉身，我看見花花的裙、四處
張望的葉、安靜的花一同立在他喘息著的濕汗衫邊。「王先生在洗鏡子啊！」第
一次看見這樣清楚的自己，好乾淨好清澈。王先生望向我，表情如同我預想的眨
不停的眼皮子及不知所措，還加了一點我沒見過的什麼。
王先生手上的水柱精神奕奕地流著，落在地面跳起的水珠子，攀在他不算壯
的腿肚上，忽然想起那雨天腳踝上的癢。沒來由的麻熱從手掌竄上來，放下靠在
腹部的花盆，拍拍花裙子回家去。身後的水柱不斷響著同樣的拍子，一路跟到我
我坐下的板凳邊。
「媽媽，有沒有人長得像字典？」「字典？妳這丫頭在說什麼？去洗洗臉來
喝碗綠豆湯。」進了浴室扭開水龍頭，用清水拍拍臉後抬頭，看見鏡子裡臉上的
水珠，忍不住伸出濕漉漉的手抹抹鏡子，再揉過眼睛看，鏡子裡的臉在笑。「丫
頭啊，快來喝綠豆湯。」轉頭瞥見在盆子中安靜一上午的花花裙，邊笑邊喊「我
覺得有人長得像字典！」
端著去年跟姊姊要來的木框鏡子到前院，這鏡子也該洗洗擦一擦才是。一瓢
一瓢的水澆下去說不出的清爽。水從木框滑下在板凳上積成水灘再滴到地面，一
地的冰涼爬上手背，不禁哼起歌來。「丫頭啊，快來開門！」「喔！」哼著歌邊
甩著手邊走向門去。
「李太太，我過二天就要搬走了，這陣子謝謝你們的照顧。」還有水滴的手
停在門邊，歌聲隨著水滴從手背滑到地板。開了門就轉身，再把桶子加滿水，不
斷的對鏡子澆水；不斷的澆水。耳朵裡塞滿規律的取水澆水聲。
鏡座漸漸跨出板凳了。呆了幾秒鐘，還有半桶水搖搖晃晃的等著水瓢，看看
鏡子看看水瓢，濕得發亮的手丟下水瓢，提起桶子對鏡子沖下去。有個聲音跟著
一道光刺上我的臉，歪著頭退後二三步，鏡子已經落在板凳邊，破了。
「丫頭啊，妳那鏡子還買不買，老是浴室臥房進進出出的，我去菜市場買一
個回來好了。」要出門的媽媽的聲音又跟著進來了。「不要，我自己去買就好。
」「妳那花花裙子怎麼回事啊，捨得讓妳姊姊穿出門啦？」「沒有啦，妳快去買
妳的菜啦！」
弄不清楚有多久，不愛太陽在巷子裡閒晃的時候出門。買鏡子，晚上去才會
涼快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