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12月 30, 2005 9:10 pm
幼稚園，低秒的思考能力，由大腦傳輸至眼眸，黑褐交接的瞳前，我的小小世界中，整個宇宙彷彿只有家人。
從前有一段時間，我們家搬至爺爺奶奶的老家，包括未出嫁的小姑，一間三層樓的房子，四大一小的住在一起，度過家境蕭條時期。
我是這個家的長孫，雖然身為女兒身，但爺爺奶奶給我的寵愛不比男孩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爺爺是家裡最疼愛我的，時常陪著小小的我玩躲貓貓、鬼抓人等遊戲。
在我眼中，爺爺總是和藹的笑著，也幾乎有求必應，根本比在供桌上的神還偉大，至少，爺爺是愛我的，我一直都知道。
在某天，我被電視繽紛亮麗的螢幕吸引，癡癡的看著電視中兩個小孩開心的拿著芭比娃娃嬉鬧，介紹這有多麼好玩，整個畫面都是這樣粉紅俏麗，我羨幕的眼神，望著方正電視發愣，簡直快流下了口水。
「爺爺買給妳，好不好？」
我驚喜的回頭看著熟悉的笑靨，露出兩顆小虎牙，笑了。
盼阿盼，等阿等，我突然理解度日如年的感受是如此的難熬。
終於到了生日那天，我的笑容卻僵硬了……
爺爺……否認了他的承諾……
打擊，在我胸口，慢慢擴大，張牙舞爪的向我撲擊過來。
我沒記錯阿！爺爺確實有答應過我啊！為什麼他們要這樣看我？彷彿我是個說謊的小孩似的……為什麼爺爺要否認？為什麼爺爺會不守諾言？是故意的嗎？還是當初的承諾就是虛偽的？為什麼你們要這樣看我？爸爸？媽嗎？奶奶？小姑姑？……爺爺？我沒有說謊啊！我真的沒有說謊啊！不要這樣看我！不要這樣看我！不要這樣看我──
「好，爺爺帶你去買。」和祥溫柔的語氣，像一陣風，徐徐帶回我破碎的拼圖，拼上。
我就說吧！爺爺真的有答應吧！我帶著勝利的微笑，牽著爺爺微皺的大手，走出家門。
爺爺習慣性的抱著我坐上腳踏車的椅墊，自己則牽著腳踏車走。小小的我，腳勾不到踏板，搖晃的小腿卻容易捲進車輪鐵條中，所以一路上爺爺都小心翼翼的。
爺爺的習慣來自於我，因為怕我受傷，因為疼我。
走出小徑，經過大馬路，走進一家小店，停下。
玩具店。琳瑯滿目的玩具，個個都自我展覽似的在架子上排排站，異想世界裡，我想他們都在對我招手吧！有男生的機器人、噗噗車，女生的魔術仙女棒、人偶娃娃，紛紛在古老顯得昏黃的屋子裡招展。
我一心只想著芭比，動手翻找著的手似乎和我心有靈犀，一挑，就挑中了在群眾中搶眼的大盒型芭比娃娃。
「爺爺，我要那個。」粉嫩小指一指，爺爺的眼瞳似乎閃過了什麼，渺小的我，並不清楚。
大型紙造盒子內，是一隻金髮碧眼的芭比，對人露齒微笑著，身著水藍色亮片禮服，旁邊還有可替換的兩件禮服──粉紅底綢緞，上中央有顆膠做的紅寶石，充滿淑女典雅之美；粉橘帶有白色亮片上衣，而下擺裙子灑上金色亮粉，溢出俏麗活潑的身段。三套皆有紡紗織在外頭，像強調出朦朧的美感而舖加上去的。
三種奪目的顏色在黑色木架上炫然著，也難怪不懂事的我會選上它。
不懂事的我，沒看出爺爺眼中閃過的正是無奈和心疼；不懂事的我，沒看出進口來的芭比價格不凡；不懂事的我，不了解家境狀況是如此的不好，甚至用「窮困」」去形容也不過了……
可是，爺爺還是買給了我。
如果能回到從前，我一定不會提出這種要求。
如果能回到從前，我一定會選便宜的玩具來買。
如果能回到從前，我一定不會做出這一切一切的任性。
偏偏，往事是不能倒流的，所以我的後悔和感恩，是極度的。
爺爺買給了我，是出自於愛，我是知道的，因為我是麼任性，就這樣花掉了爺爺辛苦掙來的錢，就這樣花掉了爺爺每晚在夜市擺攤、流著汗辛苦賺來的錢，就這樣花掉了爺爺拿一絲絲白髮和皺紋換來的血汗錢……
我當時抱著芭比的手，好可恥。
感激，蔓延著我的全身，我卻無法為他做什麼彌補。
看著爺爺逐年老邁，身子不再像以前健朗，還仍要去夜是擺攤。
年老顫抖的手騎著機車，拉著層層厚重的櫃子，我才想起，從小，我的花費、我的開支、我的任性，都是從爺爺那邊取得而來。
我的快樂，來自爺爺的關愛。
如今數不清的皺紋在爺爺臉上、手上，全身奔馳，歲月一刻也不願意停下，在身體刻畫出痕跡，白髮如雪花般的降至滿頭，卻怎麼也無法拍去，因工作而枯黃的指甲，任由摧殘。
我不想爺爺變老！我不要爺爺總有一天死去！我不要爺爺有即將離開的一天！我不要失去他！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的任性又開始發作，來自我愛爺爺的心。
「爺爺，對不起，謝謝你。」
我應該要說的，可是一看到爺爺，總有一天會離我而去的爺爺，我哽咽了。
掉下眼淚，一顆又一顆，晶瑩透亮，因為感動無法說明的悸動，因為我怕極失去他！我怕極了！
爺爺的恩、爺爺的情，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所以乞求上天，不要帶走爺爺，我是愛他的。
那時候，層層的溫柔暖和緊緊包住了我，我永遠忘不了……
感激而泣，能這樣形容嗎？我的眼淚，從前掉下，現在也無法關上淚線，滑至臉龐。
透明的，鹹鹹的……我嚐到「幸福」的味道……
從前有一段時間，我們家搬至爺爺奶奶的老家，包括未出嫁的小姑，一間三層樓的房子，四大一小的住在一起，度過家境蕭條時期。
我是這個家的長孫，雖然身為女兒身，但爺爺奶奶給我的寵愛不比男孩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爺爺是家裡最疼愛我的，時常陪著小小的我玩躲貓貓、鬼抓人等遊戲。
在我眼中，爺爺總是和藹的笑著，也幾乎有求必應，根本比在供桌上的神還偉大，至少，爺爺是愛我的，我一直都知道。
在某天，我被電視繽紛亮麗的螢幕吸引，癡癡的看著電視中兩個小孩開心的拿著芭比娃娃嬉鬧，介紹這有多麼好玩，整個畫面都是這樣粉紅俏麗，我羨幕的眼神，望著方正電視發愣，簡直快流下了口水。
「爺爺買給妳，好不好？」
我驚喜的回頭看著熟悉的笑靨，露出兩顆小虎牙，笑了。
盼阿盼，等阿等，我突然理解度日如年的感受是如此的難熬。
終於到了生日那天，我的笑容卻僵硬了……
爺爺……否認了他的承諾……
打擊，在我胸口，慢慢擴大，張牙舞爪的向我撲擊過來。
我沒記錯阿！爺爺確實有答應過我啊！為什麼他們要這樣看我？彷彿我是個說謊的小孩似的……為什麼爺爺要否認？為什麼爺爺會不守諾言？是故意的嗎？還是當初的承諾就是虛偽的？為什麼你們要這樣看我？爸爸？媽嗎？奶奶？小姑姑？……爺爺？我沒有說謊啊！我真的沒有說謊啊！不要這樣看我！不要這樣看我！不要這樣看我──
「好，爺爺帶你去買。」和祥溫柔的語氣，像一陣風，徐徐帶回我破碎的拼圖，拼上。
我就說吧！爺爺真的有答應吧！我帶著勝利的微笑，牽著爺爺微皺的大手，走出家門。
爺爺習慣性的抱著我坐上腳踏車的椅墊，自己則牽著腳踏車走。小小的我，腳勾不到踏板，搖晃的小腿卻容易捲進車輪鐵條中，所以一路上爺爺都小心翼翼的。
爺爺的習慣來自於我，因為怕我受傷，因為疼我。
走出小徑，經過大馬路，走進一家小店，停下。
玩具店。琳瑯滿目的玩具，個個都自我展覽似的在架子上排排站，異想世界裡，我想他們都在對我招手吧！有男生的機器人、噗噗車，女生的魔術仙女棒、人偶娃娃，紛紛在古老顯得昏黃的屋子裡招展。
我一心只想著芭比，動手翻找著的手似乎和我心有靈犀，一挑，就挑中了在群眾中搶眼的大盒型芭比娃娃。
「爺爺，我要那個。」粉嫩小指一指，爺爺的眼瞳似乎閃過了什麼，渺小的我，並不清楚。
大型紙造盒子內，是一隻金髮碧眼的芭比，對人露齒微笑著，身著水藍色亮片禮服，旁邊還有可替換的兩件禮服──粉紅底綢緞，上中央有顆膠做的紅寶石，充滿淑女典雅之美；粉橘帶有白色亮片上衣，而下擺裙子灑上金色亮粉，溢出俏麗活潑的身段。三套皆有紡紗織在外頭，像強調出朦朧的美感而舖加上去的。
三種奪目的顏色在黑色木架上炫然著，也難怪不懂事的我會選上它。
不懂事的我，沒看出爺爺眼中閃過的正是無奈和心疼；不懂事的我，沒看出進口來的芭比價格不凡；不懂事的我，不了解家境狀況是如此的不好，甚至用「窮困」」去形容也不過了……
可是，爺爺還是買給了我。
如果能回到從前，我一定不會提出這種要求。
如果能回到從前，我一定會選便宜的玩具來買。
如果能回到從前，我一定不會做出這一切一切的任性。
偏偏，往事是不能倒流的，所以我的後悔和感恩，是極度的。
爺爺買給了我，是出自於愛，我是知道的，因為我是麼任性，就這樣花掉了爺爺辛苦掙來的錢，就這樣花掉了爺爺每晚在夜市擺攤、流著汗辛苦賺來的錢，就這樣花掉了爺爺拿一絲絲白髮和皺紋換來的血汗錢……
我當時抱著芭比的手，好可恥。
感激，蔓延著我的全身，我卻無法為他做什麼彌補。
看著爺爺逐年老邁，身子不再像以前健朗，還仍要去夜是擺攤。
年老顫抖的手騎著機車，拉著層層厚重的櫃子，我才想起，從小，我的花費、我的開支、我的任性，都是從爺爺那邊取得而來。
我的快樂，來自爺爺的關愛。
如今數不清的皺紋在爺爺臉上、手上，全身奔馳，歲月一刻也不願意停下，在身體刻畫出痕跡，白髮如雪花般的降至滿頭，卻怎麼也無法拍去，因工作而枯黃的指甲，任由摧殘。
我不想爺爺變老！我不要爺爺總有一天死去！我不要爺爺有即將離開的一天！我不要失去他！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的任性又開始發作，來自我愛爺爺的心。
「爺爺，對不起，謝謝你。」
我應該要說的，可是一看到爺爺，總有一天會離我而去的爺爺，我哽咽了。
掉下眼淚，一顆又一顆，晶瑩透亮，因為感動無法說明的悸動，因為我怕極失去他！我怕極了！
爺爺的恩、爺爺的情，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所以乞求上天，不要帶走爺爺，我是愛他的。
那時候，層層的溫柔暖和緊緊包住了我，我永遠忘不了……
感激而泣，能這樣形容嗎？我的眼淚，從前掉下，現在也無法關上淚線，滑至臉龐。
透明的，鹹鹹的……我嚐到「幸福」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