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似乎永遠將年紀停留在一種狀態,我們總是又驚又羨又好奇地他們如何把時間喊停。因為...我每天運動而且喝安家脫脂奶粉,早睡早起又保持心情開朗,多喝水沒事,沒事多喝水,所以我永遠二十五歲。

  藤井似乎在基因的鏈結裡的確被摻入了休止符的定格,使得他永遠維持一個羞澀小男孩的形象。然而,關於藤井的傳說對於他自身那種童身的初萌男體而言的確是太過了,當初藤井還僅僅是個邊陲地帶的小腳色時,有一日他看見桌子上有一些發票和對獎的號碼單,竄改過的發票特獎兩百萬號碼和其中一張不謀而合(多像一些情境喜劇用爛的破梗啊!),只見藤井握著那張被賦予悲劇命運的數字排列,藤井的三字經就如同國小的擴充造句慢慢堆疊升高,他在鏡頭內情緒高漲地從三字經到五字經,最後只剩下本能的單詞如機關槍一般幹幹幹幹幹地奏起了不成曲的命運交響曲。

  我不知道藤井的同事是如何結束這樣老梗卻又很實在的鬧劇。


  在一個我昏昏欲睡延遲進教室的昏矇早晨,一名瘦小身影滔滔不絕地講著,睜開身上所有感應週遭世界的機制,原來是你,藤井,同學悄悄地在私底下對你的講話評頭論足了起來,對啊!你的確滿足了一般人對於光鮮亮麗的同志形象。在那樣短暫的奔跑歲月,你早已比同儕早一步踏進了競爭激烈地方主管的境界,如此強大的工作能量,滿溢著關於性別暗示的蜚言流語,某人說,你曾經苦苦暗戀著某位男同事,某人說,你早已在這破敗失去華美的小鎮裡藏匿了一名屬於自己世界的愛人。

  唯有艾老說得好,別把他人從未當眾承認的事情當作事實,況且你的性向不是我對你印象深刻的原因。

  而是你的一席話將我身體空洞清脆的某處的碎片掏了出來,為了就近照顧父母於是你選擇了將自己的衝刺停留在海島的南端,如同文仔所言,那又如何?終究還是南部的一位主管,就這樣了。而近幾日我卻處心積慮地安排離去的種種擺設,我把四年光陰累積的作品像托孤一般地懇求C收下來,並且紅著眼眶要求她即使感情產生變化也不可以像折洋芋片一樣把光碟一分為二,能放到網路上的文字作品早已分散在兩三個部落格裡,未完成的手稿則是小心翼翼地收在房間的角落裡,深怕因為某些原因就把記憶搞掉了。

  我已不會再回來了,而藤井卻從我的迎面而來,向著我欲拋棄的家庭走去。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藤井,原本的印象是,一名貌似藤井的國中男生怯懦地走進疲憊混亂的店舖裡,每個人忙著選片、打手機問那支片比較好看以及埋怨(不是說租不到下次免費嗎?怎麼那麼貴?幫我拿一下啦!找不到啦!),我的肉體持續地僵化動作,然而眼神卻一直注視著貌似藤井的短褲小男孩。

  終於,他走到我面前,螢幕跑出一長串的資料,我對著被電腦辨認出的藤井說,我曾經上過你的課,只見藤井害羞地吐吐舌頭,一副沒想到被認出來的神情。其實我有好多的問題想在這個突兀錯節的時間點冒出來,你真的是同志嗎?你真的對到一張假的中獎發票,瘋狂叫囂的過程真的被同事側錄下來嗎?聽說你很機車,是真的嗎?

  沒想到我的腦子沒能跟上工廠內制式的反應,我瞧見了藤井租了兩支舊片,分別是玩具總動員1 和玩具總動員2,「這樣120元,多租一支舊片才140元」代替了內心逐漸成型的各式問題,藤井旋即轉身去拿了另外一支片。

  是那一支片呢?該不會是我意識到愛戀即將崩壞前的那堂英聽課(老師是一個極為怪異的中年女子),緩緩播出的《一家之鼠》吧!仍記得在那部標榜著歡笑可愛的光影流動間,我趴在桌子上,而眼睛卻睜著大大的,一邊小聲地罵幹,一邊希望這個冬天趕快過去。

  藤井到底挑了什麼片呢?為什麼我總是等不到他的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