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電車裡疲憊中帶著陌生,車門旁那個壯碩男子一身甩不掉的沙灘氣息,一上車就反射性地和手機連結的另一端滔滔不絕地暢談著,燙了一頭長捲髮的女孩沉甸甸在他大腿上睡去;情侶之間總是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待解符碼,那種肢體間的誇張親密,常會撩起旁人某種莫名寂寞的無聊情結,為什麼此刻我只是觀眾,孤獨地等待舞台上的發展著一段自己不一定喜愛的劇情。時間真的過份漫長地流逝。

  「今天有什麼不同嗎?」主持人小淳問著,攝影棚內的各式女星綻放出各種姿態的笑顏,我認得的(相信你也認得的)飯島愛瞇起眼睛,深厚濃長的假睫毛阻擋了眼神背後的意念;她早已不是那個總是使你獨處臉紅心跳影片裡的黝黑女體,她早已擠身於長幼分明的日本演藝圈前輩,台上吐嘈她的後輩可都是一副膽戰心驚的小孩模樣,她們說,因為妳有點年紀了,妳引以為傲的美尻已經下垂了,雖然妳曾經是丁字褲女王。那是個怎樣的節目?萬一我興致勃勃地向別人說起這個綜藝節目,別人反問起來,那我該如何回答?

  你那年為何要一個人前往海邊?因為我喪失了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想像,所有支撐住生命宮殿的樑柱都損壞了,搖搖欲墜的我只好逃離過於穩定的破舊城市,坐上無人火車,臆測著其實世界為我而旋轉,一切不相干的事物都以萬象合一的串連方式影響著不斷重複說出的我。無人知曉的末梢哀傷是到達不了的終點站,終究要停下來,地圖的比例尺模糊了真實性的觸感,原來是需要長時間的步行,迴蕩過的是一張張陌生的臉孔,多麼電影的構圖,高起的海堤上,一直線的向著海,毋須思考,只需無條件的走。

  主持人會念出一個題目,「誰是看起來會花最多錢保養身材」諸如此類的題目,接著抽出十個女星中的其中之一公佈她所填寫的排名,最後在對照街上一百個男人的看法。只要你的排名和百人調查的的結果符合,你就可以獲得高額獎金。然而那並不是重點,大家在乎的是觀眾對你的看法,來賓之間相互往來的猛嘴毒舌才是節目的高潮所在。

  有一股決鬥的衝動,想拿起刀劍和前方不遠處的敵人對決,想把一些記憶砍殺成一種連遺忘都顯得多餘的血肉模糊,終於要離開妳了,我往海平面處開始狂奔,旁邊的養殖漁業充斥著一種鮮明的臭味,永遠循環不止的新陳代謝,隱喻的是我的心,悲傷之後的情感,就像炎炎夏日因為某些理由忘記吃掉的生魚片,開始發臭腐爛,沒有人想理會你,沒有人想親近一盤失去意義的哇沙米,意義已經喪失殆盡的東西只剩下瀕臨死亡這樣描況的形容詞。

  電視上的女藝人都笑的好開心,原來是小淳的前女友來了,他要跟著一群人評論前女友的種種特徵,或者是前女友跟著眾人一起討論他的許多習慣,那一集的主題反而變成了窺伺分手男女的眾人喧嘩,「他的床上習慣?」「現在對她還有心動的感覺嗎?「其實我已經沒感覺了,可是小淳似乎還難以忘懷呢!」彷彿是一場解剖舊時兩人關係的驗屍大會,男方掩鼻說,你看看這屍體的胃裡還留著依依不捨的壽司殘渣呢;女方則淡淡地說都已經腐爛了,這屍體連蛆都長出來了,再不久這屍體就要被時間啃食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