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故事多,充滿「喜」和「樂」,若是你到醫院來,收穫特別多...。要不是家父「神來一筆」以痔瘡發作為由,進駐醫院療養治病,我那來的奇緣機會,親身目睹人世間的四苦:生、老、病、死呢?

那間在地的老醫院,為一宗教團體附設之醫院,它一年四季始終如一的車水馬龍人滿為患,每每我驅車經過該處時,便不自覺的暗譙起來,其原因乃為它位於狹窄的雙向道上,又未經規劃交通動線,以致於院門口永遠皆有罔顧公德的探病民眾,任意又膽大妄為的亂停車,造成用路人之困擾。我本是局外人,卻因家父在去年底接近農曆年之際,在我正夢香甜見周公的好時光深夜裏,他以一陣一陣的哀號聲求救,驚醒家人們為他急送醫院,突如其來的身體不適,讓全家人皆手忙腳亂不知所措,最後,待我清醒過來,就把家父送往在地的那間老醫院掛急診,原以為送家父至醫院是最簡單不過的事,但,這卻是另一埸未知風暴的開始。

出乎意料的是家父竟沒有健保,我驚訝的問櫃檯的掛號小姐,怎麼會這樣呢?她很堅定的以眼神告訴我,於是我轉身問家母說:「這是怎麼回事呢?」這時家母才勉為其難的對我說:「工會費未繳遭停保,所以平時有小病都用自費...。」,到此我才恍然大悟,為何平日他們倆老患有小感冒時,皆向我要錢看自費,本以為,他們認為看自費較有療效,想不到,事實的真相是如此殘酷,隔天,我四處張羅並與其他弟妹籌措,把倆老的欠繳保費付清,家父這才安心的進院治療隱疾。

當然為了省錢,把家父送至非VIP待遇的三人床休養,既然是平民化的病房,當然也不要奢望有「貴族」的服務,於是乎,整層健保床的病房皆由「涉世未深」菜鳥護士來支撐,所謂凡事皆有正反面,其好處乃為小護士青春又辣又有活力;帶給患者活下來的勇氣減少病痛,壞處則為醫療手法略為生疏;常常扎點滴針孔不精準,痛的家父哇哇大叫,雖然她們是如此的不專業,可是她們的亮麗的外表親切的問候病患,著實給病苦的家父一絲絲的安慰。

雖然痔瘡乃為醫生眼中的小病,不過卻苦了我們全家。家中每位成員為了家父的生活起居方便,必定要有人留守在病床前照料「行動不便」之老爸爸,或許是家父體貼子女的辛苦,所以他儘可能的不麻煩我們,除非真的要解手,否則他還是躺在病床上休養,讓看護的家人多休息,真是難為他了。雖然是讓名為家父的看護,可是我的感官卻無法休息,因為隔床的病友故事引我入勝。他,看來十分蒼老可是年齡卻輸給家父,因為中風的緣故,所以必需聘請全日看護照顧,由於是未婚的單身漢又是低收入戶,所以便由社會局一肩扛起他的死生大計。那一天家父正準備辦出院手續,也向醫生小護士感謝道別─不是說再見,突然間,他的看護奔跑至護理站求援,原來他快不行了,要準備與人間說有機會再見,經過醫生搶救折騰他一陣子,很不幸,他宣告不治往生離開人世,也許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所以人生前不管是如何的尊貴卑微也難逃一死,這是在不見天日的醫院唯一給我的震撼教育。

在出院回家的路途中,我與家父特意不搭乘電梯,想對此老醫院最後的巡禮,當我們經過婦產科時,瞥見走廊上玻璃窗前,有著年輕的爸爸對著玻璃窗內指指點點笑容堆滿臉,這就是人生四大關的頭一關─生,這時家父也會心一笑,不一會兒,當我們走步至大門口,才發覺院外的世界空氣是如此清新又宜人,我攙扶著家父搭車返家,離開生、老、病、死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