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回憶》


  在夏季的午後,最適合什麼事都不做,讓自己躺在涼蓆上,胡思亂想一番,或者沉沉地睡著,讓時間帶著惱人的太陽漸漸離去……。

  某日的下午,躺在涼蓆上,任由思緒恣意地遊走於各個時間、空間。突然一聲──「豆花喔!」小販的嗓音瞬間將我的思緒定住了,是一種很熟悉的聲音,卻也帶了點陌生。接著又是一聲,這次的叫賣聲,我聽得更加仔細了,是由一絲絲蒼老的聲線,所構築出來,那嗓音的聲律絕不像歌曲一般,有所起伏,或者有任何的變化,有的只是一味執著的吶喊--已經多久沒有聽見它了……。原本受叫賣聲影響,得以穩定下的思緒,卻又再次地被拋入了,比之前更加無法自拔的地方。

  國小時,幾乎每天都是在中午就放學了。中午吃完飯後,睡個午覺,醒來過後不久,便會有賣豆花的小販,扯著嗓音叫賣,聲音由遠而近的駛來,附近的小孩聽見了小販的聲音,便會欣喜的從屋內向屋外衝出,喊著:「豆花!豆花!」小販的引擎在一群孩子的呼喊下,就慢慢地停了下來,這時聽見緩緩停下的引擎聲的我,再也按奈不住自己,就從屋內跑到豆花販老伯的身邊,點了一碗豆花……。在一群小孩子的喧鬧聲中,一碗碗柔嫩如白雲般的豆花都盛好了,並且結結實實地制止了我們的嘻笑聲。

  跟著孩子們後面出來的大人,便會與賣豆花的老伯,寒喧幾句,隨後引擎聲與叫賣聲又再次響起,往下條街開去……。

  「你要不要吃豆花啊?」妹妹的叫聲,頓時將我的思考拉住。「不用了!」我回了一句。想再聽聽那位賣豆花老伯的叫賣聲,但這次沒有聽見叫賣聲,取而代之的是停下的引擎聲,……,叫賣聲又再次的響起,每聲叫賣,都激盪著現在與過去──現在任何嘻笑打鬧的聲音都沒有了,只剩老伯那老邁的嗓音中,加了一些時間的痕跡,歲月在聲帶上刻劃了細細的紋路,那聲音沒有高低轉音,但卻非常的沉穩,像一杯水放著,靜靜地等水中的雜質,慢慢地沉澱,沉澱出小時候的回憶,像豆花般細緻綿密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