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6月 10, 2005 5:40 pm
入夏午後兩三點的太陽很大，我和N坐在淡水碼頭的涼亭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等光線溫和，幫她拍照。
N是個佛朗明哥舞者，出國念過書，當過記者，四十上下，眉眼秀氣，皮膚白皙，身材幾分修長。漂亮、優雅，年輕時應有很多追求者。
她化了妝，頭髮整齊地挽了髻，簪一朵盛開的玫瑰，穿淡紅、細紋舞衣，一雙腳隨性地在寬大的舞衣裡盤著，坐在碼頭前的矮石柱上。我想不到她會這般放得開，在眾人之前。
我們的眼前是個圓弧廣場，當地人夾雜著更多的遊客、情侶、老人、小孩，像魚，盡在平日的岸上穿梭。
我不說話時就四處張望，有時走出涼亭，瞇眼，看太陽的位置，再不就是坐在階上抽煙。有些無聊，一直到那隻狗的出現。
那是一隻大狗，黃金獵犬，毛色漂亮，吐舌，半張著嘴，孩子似的，不知哪裡竄了出來，又到處晃蕩。
我喜歡這種大狗，有相當的親和性。
而後，我聽見一陣摩托車狂飆的聲音；而後，我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壯碩、黯黑，理了五分頭，上身刺青，一條龍從白色背心穿雲而出。坐在車上，伸長了穿著拖鞋的雙腳，瀟灑地把車停在廣場前面：「回來！」
他在叫那隻狗。聲音洪亮，帶著笑。幾分善意的大哥。
狗不聽，繼續牠的好奇、無所謂。大哥喊了幾聲，伸手發動引擎，加油，狗居然乖乖地回來了。坐上車，大哥又是一陣狂飆，向碼頭的另一頭飛去。
沒多久，大哥和他的狗又回來了。狗依舊亂晃，逛到我和N的前頭，我好奇地摸了黃金獵犬的背，好柔軟的毛。可以幫牠拍照嗎？可以，但不要拍我。N說，我知道牠的名字了，牠叫樂樂。
狗照樣吐了舌頭，在跟前亂逛，大哥站在我和N之間，我們沒頭沒尾地聊著。淡水碼頭漸漸有風，白色的遊艇載了人，一艘艘地來去，浪拍打著，太陽似乎有些可愛。
我忽然想笑，印象深刻，這是什麼樣的組合，哪個劇場的戲碼：狗、大哥、玫瑰和一個不務正業的浪人，在午後的碼頭邊上不羈地吹風……
2005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