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4月 10, 2005 7:17 am
『懷念踩水車』
早歲農耕時代，灌溉尚未十分發達，農家都得靠天吃飯。遇到乾旱的日子，滴水寸金，就算口渴得要命，誰也不敢隨便的浪費一滴可用之水。因此在那年代裏，為水而發生爭執之事件時有所聞。嚴重的還會引起械鬥，甚至犧牲人命也在所不惜。
我家那份薄田位於水尾，不論是乾旱或水災我們都是受難者。逢旱上游早將水源截斷，我們只有乾瞪眼的份。淹水上游田水齊往下灌，於是我們的田又成了游泳池，積水數尺無處排洩。家父好幾次想要放棄，但在母親堅持下保住直到變為建地為止。
那時候抽水馬達尚未廣用，乾旱只有用水車抽取溝水灌溉。水車是用木板組合而成的戽水工具，設在田頭斜斜放入水溝中。水車頭裝有人踩踏的木樁踏板，兩人一組協力踩踏將溝水抽上田中。車頭架設雙十木樁，那是供踩水人當扶手之用。
由於水車長期的浸泡在水中，引水槽又是溝水必經之路，故其材料一定要使用耐水浸泡的木材。一部水車壽命甚長，所以造價難免貴些。通常經濟好的農家獨資購買一部，經濟差也可數家合購一部。更差者無力購買只好賣力替人踩水，然後自中分些水來潤田，我家便是最後者。
踩水車需要天份與膽量，常見有人踏上踩樁之後，腳與心無法一致，沒踩幾步就落馬無法工作。我家田事多半是我與母親承擔，所以我們必須學會踩水車。至於父親就是那種反應不佳者，在一次的落馬後打死也不再踩水車了。二弟三弟沒興趣，只有五弟人小鬼大學會踩水車。
那時候五弟是家中天驕，想要啥就有啥，而且脾氣也頂拗。自幼喜歡裸體東奔西跑，天一亮就頑皮無法制止。因他小時曾生病發燒過度，故於說話時有點大舌頭。家中大小對他忍讓三分，鄰居對他也不錯。他的反應極佳動作敏捷，因此而獲得「老鼠」的綽號。
每回我與母親在踩水車，怕五弟單獨在家惹禍，所以就把他帶在身邊照顧。他在一旁觀看，沒多久就學會了踩水車技術。每次帶他去踩水車時，如不讓他踩些時候他就哇哇大鬧。然而，他常裸體不穿衣服，踩著水車小鳥晃動不已。
這種情形他早已習慣沒事，可是旁人偏要捉弄他。他說話本就不太流利，被耍心急自然火大沖天。那時他才五歲多，一些比他大的孩子常被他揍得趴地求饒。農家小孩打架大人不管，被揍只好奮力反擊盡量討回公道。可是老五的動作又快又狠，對手反撲無效後便夾著尾巴落跑，從此再也不敢嘲笑五弟了。
華江橋通車江子翠一夕多變，公寓興建有如雨後春筍。不久農地全都變成建地，外來人口日益增加，終於人口過多而變成都會新區。過去農業痕跡一夜消失無蹤，放眼所見只是水泥叢林一片罷了。之後地方文化工作者的鼓吹，農業博物館設立後大力收集農耕時期的文物，並開放供人參觀回味過去。有部水車擺放在角落，參觀中偶然邂逅而觸景生情，不禁讓人憶起昔日踩水車的風光。真讓人懷念哪！懷念那水車的伊歪聲音，與那嘩啦的流水聲音。 【完】
難怪盃盃身子硬朗依舊,原來年少時就是勤勞的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