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區是個有趣的地方。工廠櫛比鱗次,鐵皮屋簷每個都尖銳得像我髮上的簪針。抬頭看,陰天的時候鐵皮的冷灰色調益發是冷灰的構圖,陽光的時候也被切割得支離破碎。低頭看,由於在環河快速道路附近的工業區,附近都是水溝,
理所當然地,那些污水,就流放了──理所當然的理所當然。就算哭了,不過只是從活水倏做死水的恐懼。
好罷,咱們可以望前直視,堆放著各種不同的原物料,棧板、堆高機。(其實不會開堆高機,有恐懼感,所以只會簡單的油壓推車。)原物料是美好的,可以想像若干時間長度後,你手中拿到的產品也許就跟我有關。
是啊,朋友說我是不是瘋了?放著商業園區精緻亮麗彩色大樓安穩的辦公室不坐,非要到髒亂的工業區窩在二樓的辦公室做得委屈的緊,「又遠又髒又亂事情又多妳瘋了不成?」待遇一樣,一百多人的大企業週週休朝九晚六,二十多人的小工廠隔週休朝八晚五。我不想只是把妝化得濃艷像個裝飾品,然後什麼都不會。於是決定,工廠是未曾接觸的基層,去吧。
我不明白到底這樣對不對,只是這樣的環境讓我很震撼。
中午休息的時候沿著工廠附近兜了一圈,邊閒逛邊抽菸。不經意探見廢棄工廠一座,就興奮的鑽了進去。對於廢墟有莫名的迷戀,這是去過最讓我喜愛的第二個廢墟,可以得知前身是鐵工廠,焊接工具泛著腥紅鐵銹,似乎要我聽你們說話。
第一個廢墟是去年初冬和廖偉棠等人去的,在北投。好喜歡裡面的迷宮般構造,那樣的起居設計還記得印象深刻,甚至已經想好如果我擁有這墟的話,重建後哪兒是客廳哪兒是書房哪兒是琴房,還要個暗房,最好也有攝影棚;這廢墟大到可以讓我舒服的畫著未來的夢想藍圖。我比其他的人更興奮的探訪更深處,身上套裝的裙裾因翻牆而撕裂也不心疼。如果說有三個願望的話,我會希望每隔幾年可以去吳哥窟一次、擁有北投廢墟改建安居、另一個的話,就許再給我三個願望。
廖偉棠也喜歡廢墟、姚瑞中老師更是出了廢墟的攝影集,這樣的狂熱對於他人而言有如神經病的質疑。然而廢墟總是說好多好多的故事,可惜沒有人有耐心聽或是沒有人願意懂,而我最喜歡的就是聽故事……這就是最吸引我迷戀廢墟的主因。
於是,決定好好的在此工作,計劃買相機,進而擁有自己的暗房。
會不會有一天,真的就可以許我向你看,然後替你說你們的想法而無關影像?
2005.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