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3月 10, 2005 7:52 am
『黑 猴 王』
大約在四十餘年前，當時我還是個廿琅璫的小夥子。每個星期天朝陽尚未昇起，我就得陪著大人們上山砍柴。我們習慣成群結隊而行，一路嘻嘻哈哈的往山上走，打打鬧鬧十分有趣。
某個星期日，一如平常大家又結夥上山。剛走到出礦坑的吊橋前，突然山石如雨嘩啦滾落。我們一看苗頭不對，立刻閃躲一旁避開石雨。趁著閃躲剎那，我抬頭往上一看。
天啊！一大群黑猴首尾相連通過山脊，像是搬家扶老攜幼越過山澗，躍過高崗吱吱喳喳。我初見到這種陣仗，被這場景吸引，目不轉睛的盯著牠們移動，直到猴蹤消逝才回過神來。
很早就聽村人談到山澗的黑猴，只因還未目睹一直不敢肯定。母親也常說，那些黑猴的智商極高，如果有人敢罵牠們「猴母」，立即會遭到牠們的石擊。我以為家母也是開玩笑，因此一笑置之沒加理會。現今眼見為憑，果然村人的傳說不假。
這群山猴數目不詳，每次出現定會有隻壯猴帶頭。當群猴要過山澗時，壯猴蹲坐於巨石上嘎嘎下令，不一會一隻年輕猴子在山壁找山藤，然後帶藤下谷並查探地勢。藤條架起一條便橋，眾猴便循藤懸空過澗。
通常，先過澗者都是母猴與一些壯猴。小猴仔抱著母猴的腹部，不論情況多危急母猴都會保護小猴。母猴與子猴都過澗後，青壯接著過澗負責遠方的警戒，最後才輪到猴王與衛士和長老。
全部通過在猴王的一聲令下，青壯猴子全部出動去尋找食物。找來的食物猴王先享受，之後才由母猴分給子猴食用。猴群很像社會組織，但猴王擁有絕對的權威。有次母親和鄰居上山割草，看見一隻青壯猴子得罪猴王，被那猴王追咬無地可逃。正值那猴精疲力竭之際，猴王仍上前猛咬，直到對方完全不能動方止。
看完這場殘忍的猴戲，母親對猴子的印象極壞。四五年後那隻猴王逝去，猴群立刻引起王位之爭。有三隻壯猴出面爭取，天天格鬥血流不停。有些外圍擁護者被對方撕破臉皮，有的被敵人咬斷手腳，最後取得王位者也已渾身傷痕纍纍。
「二代王」登位那天得意洋洋，牠把猴尾翹得老高，這就是牠的權杖。猴群每有爭執，牠只需將尾高翹朝天，眾猴立刻肅靜爭端立止。如有不識相的繼續喧鬧，待其猴尾放下，群猴立即圍攻上去。
「二代王」即位半年後，有隻看來並不很壯的公猴前來挑戰。猴王以為自己王位已固，故爾不太在乎的低吼一聲想嚇走對方。萬沒想到對方不甩牠的警告，反而拱起猴腰準備應戰。。
雙方一陣互瞄後戰火燃起，就在瞬間搏鬥開始。鏖戰數分鐘之後，猴王胸前皮破血流，但見牠吱吱狂叫奪路逃走。挑戰者氣定神閒，嘴角仍滴著猴王的鮮血，接著牠就翹起猴尾登上王位。
「猴母」是客語罵女人很兇的意思。隧道上的那群黑猴，最恨人們罵牠「猴母」。某日母親的朋友路遇這群黑猴，那人不明理就的開口罵聲「猴母！」。這可惹毛了黑猴們，吱吱喳喳的檢起石頭便往人丟。兩人跑得上氣接不到下氣，好不容易才躲過猴群的石陣攻擊。
這群黑猴善醃山薑，牠們用月桃葉包住生薑，找來凹陷的大石上當醃槽。然後，摘些鹽酸子與鹽酸葉同醃。約經一週發酵過後，鹽薑香味四溢，人們便可聞香找出醃薑不勞而獲。後來，因為山地的開發猴居不易。復又經常的炸山開路，威脅到猴子的生活。這群黑猴的下落雖然不明，但其醃薑與整人的事蹟，卻傳誦至今仍為鄉人津津樂道。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