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 3月 08, 2005 11:01 pm
左手腕上逼迫著暮靄，飛昇靛紫霓霞的錶，正以順時鐘方向，推移躊躇猶疑的腳步。唯一一種不輕易向嘆息屈服的佇立，便是在諦聽稀疏雨聲的棚子下，享受一個人逃避喧囂的寂靜。憂悒的神色在臉頰上浮泛焦躁的潮流，或許在頃刻間，周遭令人窒息的煩悶空氣，將會獨力塑造一個隔絕訊息的空間，只允許有些不耐煩，卻又蘊藏著些許期待的矛盾跫音，輕敲著悅耳悠揚的旋律。可惜沒一個人願意拋開沉重的靈魂，讓抖颤的嘴角，擠出彷彿感謝的片斷字句，以便迎合即將逝去的韶光。
我，只不過是在等待一個少女。一個可能是記憶謬植，唐突侵入我平凡生活的，一個選擇被不平凡的笑靨，佔領面部表情的女孩。以恍惚的心情，侵略意識完整的國度，瞬間崩塌所有建築，包括那個晚上，偶然搭建起的邂逅，可輕靈摘取星辰的海市蜃樓。在莫名的掙扎下，一夕如夢，更似朽化的骸骨，駭人的磷火飄忽著奢望的眼神，而凌亂的墓碑，終究沒有姓名作證。在那混淆的瞬間，等待，便成了我重建心靈的前置工作。
在絡繹不絕的人海中，漫不經心以睏倦的雙眼，使尚未琢磨而倉促射散的銳利眼神，切入每個人平凡無奇的臉孔，以及與我毫不相干的人生，仔細端詳日常生活裡，比流浪更加合理的流浪。伴隨著時間殘酷的挪移，雙手緊握，似乎滲血的堅忍模樣，佯裝著祈禱後的虔誠，我闔上疲累的眼睛，拒絕再度接收相似的行進路徑，或是通貨膨脹過後的浮濫笑容。藉由輕微，甚至無法讓人體會到存在感的微弱鼻息，我在身體四周設下了密不透風的膜，阻隔一切攸關荒謬的思考，即使是一片凋零衰敗的落葉、一滴失蹤而正尋找水窪的淚珠，對於解釋瞳孔中凝結的冰霜，沒有絲毫參考價值的意義。就連模仿寂靜吶喊的嗓音，也是徒勞。
寧願這樣分析：一名少女，正在我的腦海深處溺斃，她手中緊抓的項鍊，前一秒還在我溫熱的頸子上，環扣著缺了某個關鍵點的緣。我緊捏著那看不見的隙縫，不再交由直覺，揣測極度危險的考量。關於遺漏的洞口，我自信有股力量，流竄在我動脈的末梢，點燃青色的火炬，指引迷途的遊子，在明朗的天候下，用軀體填塞無止盡的空洞。而橫越一片海洋的木板，還持續著浮浮沉沉的漂泊。
無預警地飄起濛濛細雨，斜落在我未撐開的傘脊上，稀稀疏疏的嘲諷聲，該說是揶揄或是警告？日暮時分，茫然的目光喪失看見，沐浴在匆忙的情緒之下，顯得焦慮而迷惘，讓眼前只剩下光影殘餘的靜謐。夜燈緩緩亮起，疲憊的袖口悄悄溢出，過於淒冷的熱情，黏附在大腿沾滿泥濘的肌膚上，啃食有些蒼白的記憶，以及倦於被回溯的體溫，留下一片空白，至少還是自由的。廣場前的空曠，是預備接攬寂寞的儀式，渾身濕答答的路人紛紛搭乘公車回家，不想涉入盤桓在黑暗中的孤零。我，肩背著輕盈的沉痛，彎著腰，在磨損的瓷磚上用食指不斷畫圈，多麼希望自己成為圓上不起眼的一點，等候圓心拉出足以與這個世界牽絆的半徑，蹲站在那延展的線段，凝視一種遙遠的距離，無法用肉眼察覺的距離。
也許圓心一直存在著，在我失明的另一個眼眶打轉，毫無節奏跳起自己的舞蹈，甩落依然清澈蒼茫的天空。讓被雨水同化的淚，嘗試以不同面貌，瀟灑墜落外，略帶有哀愁的意味。盪漾另一種高亢情緒，在無法畫圓的這個夜晚，或是經由市囂聲磨擦後的嘈雜，磨蹭不安的不僅僅是不斷眨眼，確認仍有故事值得閱覽的執著，右手無名指上的痕跡，陪著垃圾桶旁的發票，聆聽沒有終止的雨聲。雲翳縹緲，空盪盪的街衢只剩咆哮不已的狗吠，隨風滾落的可樂罐，表面的凹凸不平，是種抗爭。對於找不到住址按下門鈴，則是遺憾。
我想妳是不會來了。在我的心中，也許妳也這樣想著。擁有靈犀相通的距離，足以讓一個人慣於獨處而不擅長孤單，在充滿氤氳的呼吸中，體貼著最後仍有知覺的殘肢，因為對於揮手道別感到厭煩，用時間醞釀的憎恨，所切除的那隻斷臂，或許存在著提供某些考古的價值：不甘沉默的沉默。走過一座又一座的荒涼城市，翻越重重以冷漠砌成的高牆，手邊的火車時刻表總是模糊，過站的班次依然過站，帶不走的是遲鈍的目光，順著鐵軌蔓延的期盼，碎石礫默默承受著煙蒂的蹂躪，儘管汽笛聲尚未響起，我還沒真正遠離這座城市，冉冉上升的輕煙，已經繚繞我所嚮往的虛無，在我需要一個不能回饋的依託前。
妳想我是不會來了。另一個荒廢已久，蔓草叢生的公車站牌旁，有條瘦弱的人影，承擔著肉體的怯懦，隨著日月交替，拉長自己無法收納的黑色妄想，欠缺酸甜苦辣的感受，難以調配，飽饜凌亂記憶的情緒。幸虧雨天還在。代替洶湧的情懷，製造無法目測的漩渦，在樸素無華的臉頰上印壓著紅潤，許多笑意，杜絕啜泣的微笑，紛紛墜落那無底深淵，溺死在缺乏言語的中心。那一點是尖銳的，在妳左胸之上，刻著令人羞赧的生理反應。關於寂寞，應有寂寞能做的解釋。在彼此畫下的圓中，互相交錯而過的線段，正匍伏在我的手掌上，儘管兩手合攏，依然看不見，它們直述的誠懇，就算是蜿蜒崎嶇，手心上錯綜的漩渦，我不相信會有水怪出沒。
幸虧雨天還在，那我就有繼續蹉跎生命的藉口。在錯綜迂迴的線路上，找尋未斷的那一端，將自己厭倦掙扎的寂寞，綑綁在可能被惡意遮掩的月光中，等著流星過境。而殷勤為夜晚獻上方向的右手，還在妳的夢中，象徵一朵盛開的無奈，讓明朝迷失的晨曦，擁有足夠傾流金光的勇氣，散放溫暖的淚，乾涸在僵硬的階梯之下。我的影子逐漸退化成單細胞生物，不斷分裂著渺小，以及曲折的黯淡，以供某個書房的抽屜，靜靜密鎖在乏人問津的空間，而開啟的鑰匙，隨著最後一朵百合的枯萎，緩緩在心坎旁生鏽，再也轉不動任何謊言，或是為了謊言而生存的，雨天。
我，只不過在守候著一個少女。一個可能記憶謬植，在言語的彼岸私語著流浪的，秘密存在。那年，記憶總是不可靠的。綿密的雨珠無法串成晶瑩的項鍊，在真實接受否定前，那不再是渴望。我，手持斷線的項鍊，數著掉落地面的微渺聲響。我，相信我二十一歲，和地面上殘留的記憶相去不遠，合計後只剩半個世紀的枉然，以及一個世紀的糜爛。優雅脫俗的只有前方，後頭，是失敗者聊以自慰的驛站。
我，只不過是在等待一個少女。一個可能是記憶謬植，唐突侵入我平凡生活的，一個選擇被不平凡的笑靨，佔領面部表情的女孩。以恍惚的心情，侵略意識完整的國度，瞬間崩塌所有建築，包括那個晚上，偶然搭建起的邂逅，可輕靈摘取星辰的海市蜃樓。在莫名的掙扎下，一夕如夢，更似朽化的骸骨，駭人的磷火飄忽著奢望的眼神，而凌亂的墓碑，終究沒有姓名作證。在那混淆的瞬間，等待，便成了我重建心靈的前置工作。
在絡繹不絕的人海中，漫不經心以睏倦的雙眼，使尚未琢磨而倉促射散的銳利眼神，切入每個人平凡無奇的臉孔，以及與我毫不相干的人生，仔細端詳日常生活裡，比流浪更加合理的流浪。伴隨著時間殘酷的挪移，雙手緊握，似乎滲血的堅忍模樣，佯裝著祈禱後的虔誠，我闔上疲累的眼睛，拒絕再度接收相似的行進路徑，或是通貨膨脹過後的浮濫笑容。藉由輕微，甚至無法讓人體會到存在感的微弱鼻息，我在身體四周設下了密不透風的膜，阻隔一切攸關荒謬的思考，即使是一片凋零衰敗的落葉、一滴失蹤而正尋找水窪的淚珠，對於解釋瞳孔中凝結的冰霜，沒有絲毫參考價值的意義。就連模仿寂靜吶喊的嗓音，也是徒勞。
寧願這樣分析：一名少女，正在我的腦海深處溺斃，她手中緊抓的項鍊，前一秒還在我溫熱的頸子上，環扣著缺了某個關鍵點的緣。我緊捏著那看不見的隙縫，不再交由直覺，揣測極度危險的考量。關於遺漏的洞口，我自信有股力量，流竄在我動脈的末梢，點燃青色的火炬，指引迷途的遊子，在明朗的天候下，用軀體填塞無止盡的空洞。而橫越一片海洋的木板，還持續著浮浮沉沉的漂泊。
無預警地飄起濛濛細雨，斜落在我未撐開的傘脊上，稀稀疏疏的嘲諷聲，該說是揶揄或是警告？日暮時分，茫然的目光喪失看見，沐浴在匆忙的情緒之下，顯得焦慮而迷惘，讓眼前只剩下光影殘餘的靜謐。夜燈緩緩亮起，疲憊的袖口悄悄溢出，過於淒冷的熱情，黏附在大腿沾滿泥濘的肌膚上，啃食有些蒼白的記憶，以及倦於被回溯的體溫，留下一片空白，至少還是自由的。廣場前的空曠，是預備接攬寂寞的儀式，渾身濕答答的路人紛紛搭乘公車回家，不想涉入盤桓在黑暗中的孤零。我，肩背著輕盈的沉痛，彎著腰，在磨損的瓷磚上用食指不斷畫圈，多麼希望自己成為圓上不起眼的一點，等候圓心拉出足以與這個世界牽絆的半徑，蹲站在那延展的線段，凝視一種遙遠的距離，無法用肉眼察覺的距離。
也許圓心一直存在著，在我失明的另一個眼眶打轉，毫無節奏跳起自己的舞蹈，甩落依然清澈蒼茫的天空。讓被雨水同化的淚，嘗試以不同面貌，瀟灑墜落外，略帶有哀愁的意味。盪漾另一種高亢情緒，在無法畫圓的這個夜晚，或是經由市囂聲磨擦後的嘈雜，磨蹭不安的不僅僅是不斷眨眼，確認仍有故事值得閱覽的執著，右手無名指上的痕跡，陪著垃圾桶旁的發票，聆聽沒有終止的雨聲。雲翳縹緲，空盪盪的街衢只剩咆哮不已的狗吠，隨風滾落的可樂罐，表面的凹凸不平，是種抗爭。對於找不到住址按下門鈴，則是遺憾。
我想妳是不會來了。在我的心中，也許妳也這樣想著。擁有靈犀相通的距離，足以讓一個人慣於獨處而不擅長孤單，在充滿氤氳的呼吸中，體貼著最後仍有知覺的殘肢，因為對於揮手道別感到厭煩，用時間醞釀的憎恨，所切除的那隻斷臂，或許存在著提供某些考古的價值：不甘沉默的沉默。走過一座又一座的荒涼城市，翻越重重以冷漠砌成的高牆，手邊的火車時刻表總是模糊，過站的班次依然過站，帶不走的是遲鈍的目光，順著鐵軌蔓延的期盼，碎石礫默默承受著煙蒂的蹂躪，儘管汽笛聲尚未響起，我還沒真正遠離這座城市，冉冉上升的輕煙，已經繚繞我所嚮往的虛無，在我需要一個不能回饋的依託前。
妳想我是不會來了。另一個荒廢已久，蔓草叢生的公車站牌旁，有條瘦弱的人影，承擔著肉體的怯懦，隨著日月交替，拉長自己無法收納的黑色妄想，欠缺酸甜苦辣的感受，難以調配，飽饜凌亂記憶的情緒。幸虧雨天還在。代替洶湧的情懷，製造無法目測的漩渦，在樸素無華的臉頰上印壓著紅潤，許多笑意，杜絕啜泣的微笑，紛紛墜落那無底深淵，溺死在缺乏言語的中心。那一點是尖銳的，在妳左胸之上，刻著令人羞赧的生理反應。關於寂寞，應有寂寞能做的解釋。在彼此畫下的圓中，互相交錯而過的線段，正匍伏在我的手掌上，儘管兩手合攏，依然看不見，它們直述的誠懇，就算是蜿蜒崎嶇，手心上錯綜的漩渦，我不相信會有水怪出沒。
幸虧雨天還在，那我就有繼續蹉跎生命的藉口。在錯綜迂迴的線路上，找尋未斷的那一端，將自己厭倦掙扎的寂寞，綑綁在可能被惡意遮掩的月光中，等著流星過境。而殷勤為夜晚獻上方向的右手，還在妳的夢中，象徵一朵盛開的無奈，讓明朝迷失的晨曦，擁有足夠傾流金光的勇氣，散放溫暖的淚，乾涸在僵硬的階梯之下。我的影子逐漸退化成單細胞生物，不斷分裂著渺小，以及曲折的黯淡，以供某個書房的抽屜，靜靜密鎖在乏人問津的空間，而開啟的鑰匙，隨著最後一朵百合的枯萎，緩緩在心坎旁生鏽，再也轉不動任何謊言，或是為了謊言而生存的，雨天。
我，只不過在守候著一個少女。一個可能記憶謬植，在言語的彼岸私語著流浪的，秘密存在。那年，記憶總是不可靠的。綿密的雨珠無法串成晶瑩的項鍊，在真實接受否定前，那不再是渴望。我，手持斷線的項鍊，數著掉落地面的微渺聲響。我，相信我二十一歲，和地面上殘留的記憶相去不遠，合計後只剩半個世紀的枉然，以及一個世紀的糜爛。優雅脫俗的只有前方，後頭，是失敗者聊以自慰的驛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