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3月 03, 2005 1:49 pm
父親緩緩發動引擎，所有人都上車了，只有母親牽住姊姊的手在車子不遠的後方與祖母交談著，微弱的月色拉長祖孫三代的影子，顯出這城市的寂寞。那年，我六歲。
祖母的觀念一直很老舊，我常常聽見她要母親將我與妹妹送人，留下一個姊姊即可，諸如此類的話語，可是母親不願意，於是那些被祖母咒罵的畫面，常常在眼前播放，母親的個性很溫和總是默默承受最惡毒的話，有時連在夢中，我都會看見她暗自流淚的景象。她為什麼不回嘴不反抗呢？我不明白，祖母是這樣的蠻橫無理，就是親生孫女的我只要不小心做錯一件事，她也會毫不留情拿針刺我的手指，直到血在皮膚呈現點狀般，她才會罷休。對待孫女是如此，相信對別人，她不會多和藹仁慈。但我錯了，母親被責怪後或我被處罰完畢，下一刻，她便會盛裝打扮、笑容滿面的出門找鄰居或朋友，談些是非八卦。
印象中比較疼我的爺爺在那陣子中風，祖母為了擺脫行動不便的祖父，硬生生拆散姐姐和母親，這等於是一種交換，她拿爺爺和姐姐交換……母親不說話，蹲下擁著姐姐，在她的耳邊唱歌。那夜，姐姐沒有同我們回家，取而代之的是爺爺。隔著薄薄的玻璃窗，我看見月光在姐姐臉上畫出一條條流域，聽見常與姐姐玩辦家家酒的泥沙，傳來蚯蚓的哭聲。
姐姐離開後，母親以專心照顧爺爺為由，把我送到鄉下阿姨家居住。阿姨家靠海、很偏僻。母親知道我喜歡畫畫，特地選一個寧靜的地方讓我自由發揮；阿姨也允諾會好好教導我。
阿姨15歲結婚，育有6女1男，兒子排行最小，很遺憾是個智能不足的小孩，除了小男孩及第六個女孩年紀與我相近外「大我八個月」，其餘的大姐姐都上學去了。平時，阿姨會叫小姐姐帶我去海邊用尖器取牡蠣，常常，我被石頭上的牡蠣殼弄得傷痕累累，阿姨會吩咐小姐姐用海水把傷口洗乾淨才能回去，我忍著痛不敢哭，阿姨很兇，我怕被打。
母親要來看我前，會先打通電話告知阿姨，當天阿姨也會出人意料外對我特別的好，讓小姐姐帶我去河堤抓蝦、抓螃蟹，母親一直待到深夜，在母親面前，阿姨會溫柔的要放學的大姐姐帶我去抓螢火蟲。
母親回去後，我望著稻田倒映的點點星斗發呆，小男孩從身後走到身旁坐下，拿出他編織的稻草人塞到我手中。我想起母親唱歌給姊姊聽的那個夜晚，於是，在他的耐心下，我一遍遍重覆的高歌。從此，每到夜幕低垂，我總會與他一起坐在田埂唱歌，就是從那時候，我開始喜歡星光。
我與姐姐一別整整一年，中途陸陸續續的，父親偶爾會帶我去看看她；一年後祖父走了，姐姐與我也被父母接回家。
我愛月光，從很小的時候就愛上了它的悠遠浪漫；也愛日出，愛它蒸融水藍色瞬間的美麗……
我淪陷在自己的回憶裡，月亮微微的笑亮了臉；笑亮了父親緩緩開動車子的那個夜晚，我和姐姐告別，彷彿自己回到了那個有月光，有寂寞的城市，涼爽的晚風吹開樹影，吹遠蚯蚓啼哭整夜的聲音，盪漾在鄉野恬靜的夢裡。
祖母的觀念一直很老舊，我常常聽見她要母親將我與妹妹送人，留下一個姊姊即可，諸如此類的話語，可是母親不願意，於是那些被祖母咒罵的畫面，常常在眼前播放，母親的個性很溫和總是默默承受最惡毒的話，有時連在夢中，我都會看見她暗自流淚的景象。她為什麼不回嘴不反抗呢？我不明白，祖母是這樣的蠻橫無理，就是親生孫女的我只要不小心做錯一件事，她也會毫不留情拿針刺我的手指，直到血在皮膚呈現點狀般，她才會罷休。對待孫女是如此，相信對別人，她不會多和藹仁慈。但我錯了，母親被責怪後或我被處罰完畢，下一刻，她便會盛裝打扮、笑容滿面的出門找鄰居或朋友，談些是非八卦。
印象中比較疼我的爺爺在那陣子中風，祖母為了擺脫行動不便的祖父，硬生生拆散姐姐和母親，這等於是一種交換，她拿爺爺和姐姐交換……母親不說話，蹲下擁著姐姐，在她的耳邊唱歌。那夜，姐姐沒有同我們回家，取而代之的是爺爺。隔著薄薄的玻璃窗，我看見月光在姐姐臉上畫出一條條流域，聽見常與姐姐玩辦家家酒的泥沙，傳來蚯蚓的哭聲。
姐姐離開後，母親以專心照顧爺爺為由，把我送到鄉下阿姨家居住。阿姨家靠海、很偏僻。母親知道我喜歡畫畫，特地選一個寧靜的地方讓我自由發揮；阿姨也允諾會好好教導我。
阿姨15歲結婚，育有6女1男，兒子排行最小，很遺憾是個智能不足的小孩，除了小男孩及第六個女孩年紀與我相近外「大我八個月」，其餘的大姐姐都上學去了。平時，阿姨會叫小姐姐帶我去海邊用尖器取牡蠣，常常，我被石頭上的牡蠣殼弄得傷痕累累，阿姨會吩咐小姐姐用海水把傷口洗乾淨才能回去，我忍著痛不敢哭，阿姨很兇，我怕被打。
母親要來看我前，會先打通電話告知阿姨，當天阿姨也會出人意料外對我特別的好，讓小姐姐帶我去河堤抓蝦、抓螃蟹，母親一直待到深夜，在母親面前，阿姨會溫柔的要放學的大姐姐帶我去抓螢火蟲。
母親回去後，我望著稻田倒映的點點星斗發呆，小男孩從身後走到身旁坐下，拿出他編織的稻草人塞到我手中。我想起母親唱歌給姊姊聽的那個夜晚，於是，在他的耐心下，我一遍遍重覆的高歌。從此，每到夜幕低垂，我總會與他一起坐在田埂唱歌，就是從那時候，我開始喜歡星光。
我與姐姐一別整整一年，中途陸陸續續的，父親偶爾會帶我去看看她；一年後祖父走了，姐姐與我也被父母接回家。
我愛月光，從很小的時候就愛上了它的悠遠浪漫；也愛日出，愛它蒸融水藍色瞬間的美麗……
我淪陷在自己的回憶裡，月亮微微的笑亮了臉；笑亮了父親緩緩開動車子的那個夜晚，我和姐姐告別，彷彿自己回到了那個有月光，有寂寞的城市，涼爽的晚風吹開樹影，吹遠蚯蚓啼哭整夜的聲音，盪漾在鄉野恬靜的夢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