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蔥悠悠

每日以投稿兩篇為限

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青蔥的翠綠,讓我想念起母親偏愛祖母綠的飾品,那是一種很渾然天成的綠,就像一種自然到無法抵抗的親情……

思念的萬花筒

  一個失眠的凌晨,我反覆的在鏡子前練習看到母親時的表情,和第一句問候時,該用什麼樣的口吻來遮掩「好久不見」的孤單,該用什麼樣的語調來掩飾「妳好嗎」的生疏,該用什麼樣的神情來表示一個女兒對於母親的思念,我在昏黃的房間裡,練習不哭,學習偽裝堅強的方式。

  翌早,我選了一件最不皺的藍襯衫,配上深藍的牛仔褲,刷上藍色的眼影,穿上一雙可以修飾身高的藍綠色高跟鞋,外加一件米白色的氣質風衣,因為我知道穿著是母親在意的事,震耳欲聾的引擎聲拍打著準備起飛的機翼,滑行的機身加速前進,思念也就加速的在腦海中盤旋,飛往LA的途中,讓我想念起那條回家的路,是熟悉也是陌生,沿途中,空白的情緒被思念塗滿對家的依戀,天空陰沉沉的,剛下過雨的LA就像翻箱倒櫃的記憶染灰了整座城市,或許過境LA的旅客把這當成垃圾場,將所有沉重的行李往這個收容感傷的城市丟棄,我越過一個個航站,越過一個個匆匆的過客,來到了國際線的航廈,由於飛機的嚴重誤點,於是我在人潮洶湧的機場裡瘋狂地溫習那條回家的路,旅客一批批的出境,一幕幕在機場的擁抱,等待了許久,終於看到母親拖著一大箱的行李和一袋裝滿的手提箱,站在那等待,原來,我們母女都經過漫長的等待與飛行,才能換來一次難得的見面,見到母親的第一句話,竟是和她說國內線的飛機時間改了,或許那是最好的開場白,也是最無關痛養的事,我牽著母親穿過一個個航站,來到國內線的登機處,曾幾何時,變成我牽著母親的手,彷彿那是一場歲月的輪值,更是一場生命凋零的舞台劇。

  回到Tucson,已經很夜了,和母親回到租賃的公寓後,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深談,但我心底蔓延著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多久沒有和母親睡在一起了,好像必須坐上童年的時光機才能重新溫習那段久遠的記憶……

童年的時光機

  母親對我一向很嚴厲,小時候練琴,彈不好會被責備,跳芭蕾舞,姿勢不夠優雅也會被責備,考試粗心更會被媽媽打,那時,每次上完芭蕾舞課,母親都會帶我去附近的麵包店買甜甜圈和光泉巧克力牛奶,國小時的週五晚,上完鋼琴課後,母親都會帶我從暖暖坐計程車回到基隆市區,帶我去吃最愛的廟口三明治和喝鍾情的珍珠奶茶,從很小開始,母親總會把我打扮成小公主,去正式場合一定要穿有蕾絲邊的粉紅小洋裝和配上潔白的皮鞋,頭髮一定會疏上整齊的馬尾,從小學開始的制服到現在上台報告的襯衫都是母親燙的,她重視教養更重視家教這個玩意,於是從幼稚園開始一直到國中,都把我送往私立學校,在她傳統的觀念裡,唯有私校才有嚴格的教育方針,長達十年多的時間,我都在私校裡渡過穿著小洋裝和制服筆挺的童年,直到少女時期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可以買日本製的文具也不是所有的同學都會很多才藝,更不是所有同學的衣服都是母親燙好的,小時候,我很羨慕那些可以看漫畫、看言情小說、打電動可以不被穿裙子束縛的女生,長大後,我更羨慕那些可以不懂商業週刊,可以不知道時事,只知道追星的女生。經過成長,才感受到自已所擁有的都來自於一個母親的期待,這次母親的拜訪,讓我發現,長期以來的自己是如此奮力地想擺脫「獨生女和嬌嬌女」的標籤,但在母親心目中的氣質其實就是一種只有嬌嬌女才會散發出的感覺。母親返台的那天,我順著她的意思,穿上她眼裡有氣質的羊毛紅毛衣,配上格子裙,演活了大家多半給予負面評價的「大小姐」,懂事以來,我一直很討厭被別人說「大小姐、嬌嬌女」,常常努力甚至刻意隱瞞自己是獨身女,直到母親離開的那天,才發現原來「嬌氣」並不完全是一種負面的形象,某種角度說來「嬌氣」是種特殊的氣質,只有那天,二十幾年以來,第一次對於當一個獨生女這個名詞感到些微的自在。

叮嚀的留聲機

  凌亂的房間在母親的巧手下成了整齊有秩的溫馨小窩,油膩的廚房不再沾滿油垢、發臭的貓沙也不再讓臭氣擴散整個屋子、所有皺巴巴的襯衫一件件地被母親燙的服服貼貼,所有凌亂的都被排列整齊,唯一無法整理的是我和母親心底的情緒,一個母親對於女兒的牽掛,一個女兒對於母親的依賴,送母親去LA的那晚,天空飄著雨,我和母親沒有太多的交談,只擔心會趕不上回台的班機,最後,母親進入登機口時,也只是匆匆地說「媽,就先這樣喔!」我不知道母親有沒有回頭,因為我不敢讓自己的眼睛映入她離開的背影,深怕自己的步伐會不由自主的朝她走去,我轉身離開了那個每次回家前等待的地方,走回搭國內線班機的航站,越走越冷清就像越長大後變的越脆弱,忽然間,所有的東西漸漸變的模糊,眼淚一滴滴的滑落,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始終要回到沒有愛的孤兒院裡,回到Tucson後,開門走進臥室,經過廚房時,看見剩下的蔥油餅,那是母親早上親手作的,往前走,看到爐上擺著前晚母親滷剩下的肉,打開冰箱,看見一袋袋母親幫我熬好的高湯,還有她叮嚀作菜要加的蔥一把把安靜的躺著,那些所有準備的東西,只怕我餓著了……

  母親走後的第一晚,我一邊吃著剩下的滷肉一邊掉眼淚母親走後的第一天上學,我拿著她給我的大鈔去換,想念起她我以為抬頭看著天空就不會哭,我以為熾熱的夢想就可以忘記回家所有的以為,卻都扺擋不住永遠無法抹滅的親情……

  當我的眼淚停止時,耳邊卻響起了小時的兒歌。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投進媽媽懷裡/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隨著風兒飄落/幸福那裡找?  

  就這樣不停的反覆播放,就像每次離家前的叮嚀……

  很感人的文章,也怪不得你對青翠鮮明的綠,有著深刻入骨的回憶。我覺得那是讓眼神和心靈皆可放鬆的柔和色調呢。

  關於第二段啊,我認為那不是大小姐,而是有氣質的才媛淑女,能這樣成長就不辜負母親的大力栽培了。

  最後一段讓我眼眶有點濕潤,有時我會認為母親的嘮叨很煩,他所安排的一切都是多餘,我自己可以輕鬆處理,但一到外地就讀,頓時想念起媽媽的長舌......

  可惜的是,留聲機打錯字囉。
真是太感謝!
糾正錯字.....

看了這篇文章
讓我聯想到你的筆名:寂寞飄香

情感內斂而真摯,讀來令人感動。尤其是伴隨著不捨與回憶的末段更加令人動容。
  

  「青蔥悠悠」。這四個字讓我想起一些很古老很古老的典故。

  唐太宗的年代。也許很多人對唐太宗這三個字停留在太平盛世、開疆擴土,物產豐饒、雄心壯志這些字眼的概念裡。這些都是事實。但為了要「符合」這些事實,所以對普羅大眾而言,一家之主的男子就必須要服兵役、戰爭、拋家棄子,或是到很遠的地方挖壕溝、搭高台、築牆等等。唐太宗經常主動發動戰爭,為了「顯赫」自己有多麼的利害。

  在那個年代,有好多成年男子是差不多是整個青春都在戰爭裡的。好不容易打完,回家沒幾年,又被徵召再打,來來回回。

  每一次男子的離家,都是上演一次生離死別。因為不曉得回不回的來?或是,就算是回的來,一打五六年七八年,也不曉得自己家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在想,後來唐詩也是從這時候開始往全盛時期發展的。所以後來我們讀到的唐詩每每提到愛情總是不免有了訣別的意味,在溫婉內斂的文字裡,總是有了漂泊的感覺。就是因為這樣的聚少離多,或許每每讀唐詩就會特別的動容,兼具詩意和失意。你能想像「此恨綿綿無絕期」,或者「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嗎?


  而婦女們就待在家園裡等待。無止境的等待。從黑夜到白天,從白天到黑夜。她們等一個莫名的答案:等一個屍體、等一個普遍錯字百出不知怎麼表達但又好想念好想念的信、等一個良人歸家、也可能等到的是,年華老去都還是杳無音訊。

  那是青蔥悠悠的年代。女兒汗水滋養了稻穀五麥,她們攜手相牽,自己挑起養家活口的重任。她們著手造屋、織衣學字、自創舞蹈。也許,你可以從《全唐詩》裡找到那些敘述這些片段的字裡行間,並且聽見:有深情的女子,在農忙時節將蔥段裡切出一個小管,吹出悠悠的聲音。她想起她的母親也是這樣吹著玩的。當她的母親第一次聽到蔥笛的聲音,也會想像,時光會回到美好的從前嗎?

  也許,只要蔥笛輕輕的一響,時光就會倒回。回到男耕女織的簡單年代。會回到自己最初的樣子,會回到母親的身邊。   
 
  青蔥悠悠,說的是女女攜手同心的故事。女女代代傳遞:傳授女兒麥子、女兒文化,還有女兒幽微的愛情心思。 


  ok。寫到這裡我好像是來亂的。只是突然想到了這件事。或許青蔥有著讓記憶的時間回朔的魔法,在雪白的段身、蔥綠的葉片裡,風力微微的一吹,不管哪個年代,都會有動人的故事。
 

青蔥也被比喻女子的手指呢。

嗨~
恭喜妳的文章又被置項囉!

可是妳童年的時光機那段
可不可以多用點句號或分號?
全都是逗點其實感覺唸起來似乎有些太擠?

很簡單的敘述和回憶
卻勾起人們很多的感動
謝謝妳的分享喔^ ^

ps:原來妳住Tucson啊
優前2週才剛搬回Chandler和家人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