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1月 15, 2005 8:54 am
『堤 邊 柳』
村子裡大排水溝的修建進行很多年，在此修建期間，每雨必災水患層出不窮，四周居民財物損失不少，災戶莫不叫苦連天。自從新人新政開始，在位者為兌現競選諾言，於是多方奔走爭取支援，此一沉積多年的毒瘤終於一割竟功，心頭之患永除矣。
防護堤竣工之後，不知哪位有心人？竟在溝堤之間的空地上植栽一列新樹。這列新樹模樣未曾見過，有人說它是欖樹有人說是櫟樹。迨至新樹發葉，大家仍不知它是甚麼樹種。堤下的社區內葉家老三，她是植物病蟲害的高材生。這天被他老爸帶到現場，問她這是啥子樹種？
葉家孩子左看右看，並還搓它的葉片放在鼻前聞聞。可是聞看了半天，她也無法說出事甚麼樹種。他老爸覺得很沒面子，但礙於眾人面前不好當面指責，只能在嘴皮上碎碎唸罷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便摘下幾片樹葉，送到附近的台大農改場請教教授。教授看了樹葉，馬上回答葉生說：「這是柳樹！」
那些柳樹在堤角渡過了許久歲月，目前棵棵都在合圍之上。漸漸有人在它的樹蔭下活動，不久，有位退役將領在此擺設卦攤，專替一些失意人或破落戶卜卦開運。由於他的口才便給，卦理條條讓人折服，故不多久便已贏得「將軍仙」的封號。
堤邊柳到春天樹色青新，嫩葉絨黃綠讓人耳目一新。芽凸沾枝隨風擺盪，三五隻綠眼繡穿梭其間十分忙碌。過沒多久芽凸綻葉，舌型葉片對生綿密。眼見它們在暖暖的春風中成長，先由嫩黃轉鵝黃綠，再由淡綠轉為濃綠。春風微微拂過，帶著白色絨毛的葉背與黛綠的葉面，在風中翻滾弄白，時又翻綠煞是好看。將軍仙的生意這時最好，紅男綠女紛紛前來求卜，寄望新春能為他們帶來好運。
夏日太陽當空，蟬兒附在樹幹上恣意歡唱。熾熱陽光將柳條烘得垂軟，有些拂著水面被風一帶，水珠兒漫天灑下，讓人誤以為是在下雨。驟雨過後柳色青新，眼瞧心賞清新爽目。待至夜晚附近的霓虹燈齊放，燈光投射到樹上黑影幢幢，稍經風吹便顫抖亂飄，膽子小的人路過都被嚇得心驚膽戰。
堤邊柳到秋天，季風狂吹使得柳葉亂飄。柳葉落盡只剩細條，讓人難與早時的綠意聯想一起。眼前的殘柳敗枝舖落遍地，復又陣陣的秋雨灑落，秋越見濃色越殘黃，令人不禁興起慨歎。
及至冬深柳殘更甚，偶有雀鳥穿梭其間，那股子滄涼無奈難以形容。風拂它也孤寂，雨灑它也孤寂，颯颯風兒吹過，嘩啦啦的滿頭雨水傾注，說它多淒涼就有多淒涼。
歲序不停，年輪積增，匆匆一晃十年已過。柳腰已由手量轉眼變成合圍，四季變化竟隨時改。最近為了市容有人提議砍伐柳樹，唯有將軍仙力排眾議。經過多次的協調和多次的抗議，相關單位終於讓步不砍它們。消息傳來居民額手稱慶，卻沒想到鞭炮失手差點釀成大禍。今天大家僅知樹下好乘涼，誰會記住那位曾為柳樹請命的「將軍仙」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