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記憶像長長的軌道,讓人懷著一路上的艱辛,沿著這無止盡的路程顛簸而行,那麼處於現今的美好時光,便必須以眼神的掃描,在腦海裡徹底彩繪不屬於黑白的絢爛。烏樹林糖廠的小火車,外貌看似平凡簡樸,既無華麗的裝飾招搖於人,亦無奇異的功能吸引人的目光,僅僅只是普通的車廂連結,上有深綠色的遮陽篷,貼心的一面在於擁有防止危險而胡亂建築的黃色圍欄,為何會激起我的澎湃情緒呢?我想是古之幽情,暫且依附在我弱小的身軀上,隨著小火車緩緩鳴笛前進,我的靈魂也跟著啟動,最終停留在被世俗遺忘的地點,享受流轉現實與過去中的矛盾。
大約兩三點,秋後的烈陽不怎麼猛烈,火車徐徐前行,載著我們這些滿懷童心,坐於座位迫不及待往外窺視的青年,惹得一旁靜靜回溯著古老回憶,皺紋滿面的龍鍾老人,揚起對於青年未知人間惆悵的蔑笑。火車不斷著往前開動,輾動歲時的聲音清晰可辨,我望著一旁栽種的作物,還來不及分辨是什麼作物,具有什麼樣的經濟效益,卻活生生被火車傲慢的姿態拉回,眼神無法捕捉完排列於前的物體,而殘忍的慣性一而再、再而三剝奪了物體停留在我腦海裡的深刻印象。
不過這些無礙於我天馬行空的綺麗幻想,我漫不經心倚靠著漆鏽有些褪脫的欄杆,慵懶地將身子往後仰,無視於站務人員溫婉的叮嚀,我以無賴的姿勢看著不怎樣炎熱的斜陽,眼神空洞,思考某些奇妙瑰麗的句子,用以讚頌這可敬的烏樹林車站,保存了許多人珍貴甜美的記憶,而涔涔垂落的汗珠,串起我對於這緩慢行進的不滿。相對於歷史的浩瀚與火車頭們的艱辛奔馳,我的唉聲歎氣與窮極無聊便顯得有些現代化的粗糙,不足為取。
說來慚愧,略帶有狂傲的心態,我怯赧著。我剛好也不想墮入那歷史的漩渦,我不願緬懷過分衰老的曩昔,我穿著亮麗,神采飛揚,恰如鵠鵬展翅高翔在一望無際的蒼穹,我不排斥回憶這撩人心緒的意識行為,但很可惜我是勇往直前的,是那種偶然回首,隨即掉頭離去的殘忍人兒,短暫的浪漫無法永恆,所以我嚮往不間歇的向前馳騁,儘管最後仍然有個終點,即使最末到頭都是徒勞無功,那也是我的選擇,與許多人一樣,殊途同歸,終將灰飛煙滅,成為塵土中的一份子,在那瞬間,日月已無間隙,而人何必拘泥於一時的功名利祿,或是今生魂牽夢縈的種種回憶呢?隨著休息站的抵達,我飄渺無根的妄想也被打斷,與週遭興高采烈的遊客一同下車,這看似簡單的休憩,實際上又輕輕翻閱了人生的一小章節。
中繼站,人人宛如剛經歷過飢荒,飽嚐飢饉痛苦的貧民一般,四處搜索著小吃與紀念品,滿足腹慾及炫耀曾經來過這個地點的虛榮感,於是漫無目的的拍照以及瘋狂購買特產,用以餽贈未能目睹正在進行這些愚昧行徑的幸運人兒。入境隨俗,我不能置身事外,我婉拒了熱情向我推銷名產的年老阿婆,內心有點不捨,但我必須明白表露我的立場,我並非殘忍無情,而是不願意以金錢褻瀆了這麼美的場所。我暫且側目,不去注意在前方不斷拍照的人們,我試圖站在鐵軌之上,攤平雙手作平衡的姿態,以笨拙的姿勢在鐵軌上直行,縱使搖搖晃晃那也無妨,我只是想品嘗那種,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的淒涼,而摔下來了就什麼也沒有,這便是我的目的地,徹底將自己放逐在人煙稀少,應該算是沒有人會悉心照料的細微之處。
休憩時間結束,火車又要往回開,而時間繼續往前流逝,不因人的回頭而停滯,我閉上雙眼享受向晚的涼風,拂擾我肌膚的那份喜悅,跳上車廂,夥同朋友及諸多不相識的遊客,慢慢回歸到起始點,然後在月台把自己無憂無慮的放下,等候下一趟旅程開啟。
以輕盈略帶著午後涼爽的風聲下車,又是一窩蜂的採買紀念品,看見同學汲營於禮品的姿態,我不好意思提出批判,因為我也是其中一員,無法擺脫煩人的愚蠢傳統,必須為學弟妹挑選稍微有紀念性質的簡陋禮品,看著自己心有不甘的買了幾顆據說會改運的頑石,到櫃檯去付帳時的那副猙獰嘴臉,我想沒有比那時更加窩囊的吧?
當然,我也不會苦了自己,為了自己的私慾,我也不免俗的買了一條藍水晶的項鍊,打算贈送給在哪個時段可能碰上的佳人,絲毫沒有考慮到經濟效益:這可能會發生在霉運連連,走在路上都會被車子的喇叭聲問候的我身上嗎?在一時的理智斷線下,我衝動地從皮囊抽出幾張百元大鈔,而忽略掉可能在我買完物品走出商店之後,那前一刻掛著商業笑容的店員,卸下熱忱與親切的面具,私底下竊笑:「又有一個傻子上了大當。」當然這都是我揣測的結果,專門用來抨擊我在糜爛狀態下,所幹下一連串不知所云的傻事,包括脫隊到植物園去參觀,沒有與同學閒話家常,說些漫無邊際的無聊話,然後舔著一根根即將融化的冰棒,像木頭人一般等待歸車時間的到來。
那應該說是生態教育吧?親近昆蟲與植物,向來是我的癖好,只是可惜的是必須藉由一個個冷漠的木頭箱子,隔著不怎麼透明的玻璃窗,以征服者的角度觀看小丑一般,俯瞰這些同樣具有生命力的存在,讓我突然覺得自己的無力,由於人們的懶散,不願涉足遼闊、散播活力的大地,而建築一個又一個的博物館,讓人瞻仰,這是多麼自欺欺人,但可悲的是我在當下居然沒什麼反應,只是拿著筆桿猛做記錄,還自鳴得意比同學多學習了一些,殊不知這是站在昆蟲的悲慘上,放縱自己的學習慾望而不知感恩。由於時間緊迫,我大概瀏覽了一番,對「枯葉螳螂」及「蘭花螳螂」印象深刻,為了謀取生存及覓食,這幾種螳螂以擬態的方法,偽裝成枯葉及蘭花,在某個不起眼的地點靜候獵物的上鉤,牠們便以此維生,也算是特殊的存在。尤其是蘭花螳螂,色彩鮮豔,真如同蘭花一般,紫中透白,狀似蘭花吐蕊盛開的模樣,一時讓我驚嘆大自然造物的奧妙,又感嘆在鮮豔的外表下,往往隱藏不為人知的危機。
還有更多令人盤桓的昆蟲,像是人面蜘蛛,真的頭部的斑點像是人臉一般,好不噁心,叫人頭皮發麻;來自馬來西亞的帝王蟬,是全世界最大的蟬,翅膀全展可達二十二公分;澳洲盛產的彩虹鍬,色彩斑斕艷麗,渾身閃耀著絢爛光芒;棲息於泰國的琴蟲,體態就如同提琴一般,讓人誤以為會發出類似提琴的鳴聲,結果不盡然,可惜介紹並不完整。走進戶外的蝴蝶區,算算時間,已經沒有餘暇讓我專心研究,看著一隻隻翩翩飛舞,悠閒又愉快的蝶群在美麗的蘭花旁逡巡,叫我不忍離去,一隻小紫斑蝶在我面前緩慢的飛過,我立即拿出數位相機以拙劣的手法,試圖攝取那上下娜動的舞姿,卻是失敗,只未能將特徵呈現在數位螢幕前:前翅腹面有一枚明顯的白色斑點。
在眾人催促下,我好不容易跟上群眾的腳步,當然我隱瞞了我迷路,拼命找尋眾人足跡的糗事,氣喘吁吁搭上的遊覽車,下一個目的地又是哪呢?我手邊的相機不停運作著,似乎要捕捉所有即將成為「過去」的場景,勒令我在遙遠的未來,懷著虔誠的心情不斷反芻,在那個時空所撿取的渺小感動,即使微不足道,也足夠在我記憶的某個櫃子,佔有小小的空間,而不會被殘酷的丟棄在記憶外寒冷的地區,任人不施憐憫的蹂躪。
大約兩三點,秋後的烈陽不怎麼猛烈,火車徐徐前行,載著我們這些滿懷童心,坐於座位迫不及待往外窺視的青年,惹得一旁靜靜回溯著古老回憶,皺紋滿面的龍鍾老人,揚起對於青年未知人間惆悵的蔑笑。火車不斷著往前開動,輾動歲時的聲音清晰可辨,我望著一旁栽種的作物,還來不及分辨是什麼作物,具有什麼樣的經濟效益,卻活生生被火車傲慢的姿態拉回,眼神無法捕捉完排列於前的物體,而殘忍的慣性一而再、再而三剝奪了物體停留在我腦海裡的深刻印象。
不過這些無礙於我天馬行空的綺麗幻想,我漫不經心倚靠著漆鏽有些褪脫的欄杆,慵懶地將身子往後仰,無視於站務人員溫婉的叮嚀,我以無賴的姿勢看著不怎樣炎熱的斜陽,眼神空洞,思考某些奇妙瑰麗的句子,用以讚頌這可敬的烏樹林車站,保存了許多人珍貴甜美的記憶,而涔涔垂落的汗珠,串起我對於這緩慢行進的不滿。相對於歷史的浩瀚與火車頭們的艱辛奔馳,我的唉聲歎氣與窮極無聊便顯得有些現代化的粗糙,不足為取。
說來慚愧,略帶有狂傲的心態,我怯赧著。我剛好也不想墮入那歷史的漩渦,我不願緬懷過分衰老的曩昔,我穿著亮麗,神采飛揚,恰如鵠鵬展翅高翔在一望無際的蒼穹,我不排斥回憶這撩人心緒的意識行為,但很可惜我是勇往直前的,是那種偶然回首,隨即掉頭離去的殘忍人兒,短暫的浪漫無法永恆,所以我嚮往不間歇的向前馳騁,儘管最後仍然有個終點,即使最末到頭都是徒勞無功,那也是我的選擇,與許多人一樣,殊途同歸,終將灰飛煙滅,成為塵土中的一份子,在那瞬間,日月已無間隙,而人何必拘泥於一時的功名利祿,或是今生魂牽夢縈的種種回憶呢?隨著休息站的抵達,我飄渺無根的妄想也被打斷,與週遭興高采烈的遊客一同下車,這看似簡單的休憩,實際上又輕輕翻閱了人生的一小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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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說是生態教育吧?親近昆蟲與植物,向來是我的癖好,只是可惜的是必須藉由一個個冷漠的木頭箱子,隔著不怎麼透明的玻璃窗,以征服者的角度觀看小丑一般,俯瞰這些同樣具有生命力的存在,讓我突然覺得自己的無力,由於人們的懶散,不願涉足遼闊、散播活力的大地,而建築一個又一個的博物館,讓人瞻仰,這是多麼自欺欺人,但可悲的是我在當下居然沒什麼反應,只是拿著筆桿猛做記錄,還自鳴得意比同學多學習了一些,殊不知這是站在昆蟲的悲慘上,放縱自己的學習慾望而不知感恩。由於時間緊迫,我大概瀏覽了一番,對「枯葉螳螂」及「蘭花螳螂」印象深刻,為了謀取生存及覓食,這幾種螳螂以擬態的方法,偽裝成枯葉及蘭花,在某個不起眼的地點靜候獵物的上鉤,牠們便以此維生,也算是特殊的存在。尤其是蘭花螳螂,色彩鮮豔,真如同蘭花一般,紫中透白,狀似蘭花吐蕊盛開的模樣,一時讓我驚嘆大自然造物的奧妙,又感嘆在鮮豔的外表下,往往隱藏不為人知的危機。
還有更多令人盤桓的昆蟲,像是人面蜘蛛,真的頭部的斑點像是人臉一般,好不噁心,叫人頭皮發麻;來自馬來西亞的帝王蟬,是全世界最大的蟬,翅膀全展可達二十二公分;澳洲盛產的彩虹鍬,色彩斑斕艷麗,渾身閃耀著絢爛光芒;棲息於泰國的琴蟲,體態就如同提琴一般,讓人誤以為會發出類似提琴的鳴聲,結果不盡然,可惜介紹並不完整。走進戶外的蝴蝶區,算算時間,已經沒有餘暇讓我專心研究,看著一隻隻翩翩飛舞,悠閒又愉快的蝶群在美麗的蘭花旁逡巡,叫我不忍離去,一隻小紫斑蝶在我面前緩慢的飛過,我立即拿出數位相機以拙劣的手法,試圖攝取那上下娜動的舞姿,卻是失敗,只未能將特徵呈現在數位螢幕前:前翅腹面有一枚明顯的白色斑點。
在眾人催促下,我好不容易跟上群眾的腳步,當然我隱瞞了我迷路,拼命找尋眾人足跡的糗事,氣喘吁吁搭上的遊覽車,下一個目的地又是哪呢?我手邊的相機不停運作著,似乎要捕捉所有即將成為「過去」的場景,勒令我在遙遠的未來,懷著虔誠的心情不斷反芻,在那個時空所撿取的渺小感動,即使微不足道,也足夠在我記憶的某個櫃子,佔有小小的空間,而不會被殘酷的丟棄在記憶外寒冷的地區,任人不施憐憫的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