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12月 08, 2004 8:34 am
『浪子水煎包』
一部加箱的小發財車，後廂被鋸開成半空狀。車斗內放置兩座窄窄的置物架，調味料香油、醬油、辣椒、烏醋….等等，瓶瓶罐罐擺滿架上。兩側各有一塊半尺寬，尺半長自寫的招牌懸掛著。黃底紅字，龍飛鳳舞的寫著「浪子水煎包」五個大字。字體不敢恭維，但可清楚的知道，它是賣水煎包的車攤。
由於車身狹窄，一付灶具就已塞得滿滿，因此，車旁需擺上一長條桌方夠用。車主就在這條桌上，勤快的擀麵皮和包包子。他怕包子冷了不好吃，所以邊擀邊包邊上鍋煎，整個人忙得不亦樂乎。
不管天氣晴雨寒熱，他都熱汗淋漓連擦汗的時間也沒有。脖子上掛著毛巾已半濕透，他仍未歇手忙著應付客人。為了增加收入，他還搭賣豆漿等冷熱飲料。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車主人是位卅餘歲的年輕人，長相忠厚手腳俐落得不得了。憑其長相肯屈就這蠅頭小利的生意，動機令人感到好奇。我每天走過這攤子，就有著一股想問他的衝動。可是看他忙得應付不來，只好將這好奇之心硬壓下來。
這天風急雨急，車攤前的人蛇陣已不見。我趁此機會嚐嚐他的手藝，順便滿足一下我的好奇。我走進車旁，那車主人從書本上抬眼望我，隨即掩卷問我需要些甚麼？我買了四顆煎包一杯冰豆漿，斜著眼看到他在埋頭所讀的書，那是一本新版的「觀光美語會話」。
一時興起想試試他的程度，於是我用英文向他詢問一些問題。哇塞！不是蓋的。這傢伙竟然滿口英文朗朗滔滔，一點遲頓或嗯啊的毛病也沒有。就是措詞用字，那也波兒的漂亮極了。
我問他為何還這麼的認真？他靦腆的告訴我說：因為國中時代太過於放蕩，在一次與人吵架當中，不小心弄出命案而四處躲避。最後在父親的搓平下無事，但從此之後變得有恃無恐亂來。
畢業後又藉人事進入明星學校，然因劣性不改一再生事。這回事勒索不遂將人砍傷，對方請了民代撐場，結果因此而被送進少年監獄服刑。出獄後四處碰壁，家道也因景氣而瀕臨破產。在他碰得鼻青臉腫之後，終於走上車攤這路子。為要提醒矇矓後進，所以就用「浪子」做為招牌。
車攤是活動攤位，哪兒人多就停在哪裡。這天他停在某大百貨公司的邊巷內，位置雖然偏僻些但人潮來往非常熱鬧。有位老外光顧攤上，溝通半天因語言不通而錯失良機。不久又有老外光臨，這回有個台灣女孩幫他翻譯做成了生意。
但見女孩與那老外嘰哩呱啦說了半天，一口氣買了十粒煎包。生意雖然做成，但靠別人的口舌幫忙，一點成就感也談不上。為此他很氣自己不爭氣，所以，下定決心苦讀英文以備不時之需。
那青年嘩啦啦說了一堆，看他長相一點都不像吃這行飯的人。於是我建議他，不訪換行做做看。他說早就有此想法，只是每次應徵談到過往對方便搖頭請他等候通知。他說現已習慣做車攤生意，能與家人一起也是福氣，因此，再也不想換來換去。
談到這兒他左手向對路一指說：「我太太就在對面！」可不是嗎，對路旁果然也有一部發財攤車，女主人正忙著起鍋包給客人。有趣的是那塊招牌也是黃底紅字，字也一樣不怎麼高明。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