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12月 25, 2004 8:34 am
『葉 笛 憶 舊 情』
皎月如洗，一溜淨空，星兒在高空睜眨個不停，似乎在告訴人們：今夜的星空是多麼的美啊！無乃週遭的蟲兒競鳴鼓噪，硬將星空之夜吵得熱鬧滾滾。這會兒人們的貪心表露無遺，他不知該全意欣賞星月好呢？還是潛心去聆聽蟲鳴好？
正在ㄔ亍當中，一縷悠揚的笛聲劃破長空。聽入耳鼓是那麼的熟悉，是那麼的親近。溯聲而去，果見電視銀幕上有人在吹演著葉笛。但見那人聚精會神的在吹奏，口銜葉片婉轉旋律流瀉四周。悠悠笛聲舒暢盈耳，瞬間引人入勝而欲罷不能。
此時我的雙眼緊盯著表演者，熟悉歌曲一首接一首的，自其雙唇間的葉笛裡流洩出來，我的心靈也不禁，隨著葉笛的音韻起伏無法自拔。演奏者的臉在我眼前逐漸暈開，剎那間，童年摯友小奎的臉廓取代表演者的臉，彷彿眼前是他在演奏。於是我的思維也被拉回到童年，被拉回到從前…。
小奎是鐵路宿舍區的孩子王，小平頭理得又短又平，前頭翹起部分每遇風吹，他就習慣的岔開手指梳理一下。久成習慣之後，有風沒風他都會自動的梳它一下。
這傢伙人小鬼大，甚麼玩意兒他都能來上一手。他的絕活可多著呢，從升火煮飯到起鍋炒菜無所不能。尤其一手吹奏口笛的技巧，不知羨煞多少宿舍區內的蘿蔔頭？他曾誇下海口，只要是樹葉他就有辦法吹奏歌曲。宿舍區有個叫阿三的頑童不信邪，找來大葉小葉，厚的薄的，軟的硬的葉片讓小奎表演。
好傢伙硬是要得，果真如他所誇並沒漏氣。然而阿三並不死心，夥同另一頑童一起使壞，他們故意拿來馬櫻丹葉讓小奎吹奏。馬櫻丹葉硬脆不易曲捲或吹歌，葉面還長滿白色的絨毛。特別是那股天生的腥臭味，任何人聞後莫不退避三舍。
小奎生就一付硬骨，明知他們故意找碴絕不退縮。他果決的拿起葉片，將它捲成喇叭狀的葉笛。他在捲笛細末端用手指捏扁，然後含於雙唇之間試吹數聲，嘀嘟順暢沒有問題。於是他開始吹奏歌曲，瞬間美妙悅音流洩空間。宮商分明角徵不亂，聽得小蘿蔔頭們如醉如痴。
小奎一曲接一曲的吹奏不停，不久，他的嘴唇微微紅腫起來。但是為了顏面，他毫不在意的強撐下去。浮腫情況越來越嚴重，陣陣的刺痛讓他覺得不舒服，最後不得不停止吹奏。二童見狀大為驚訝，愣立當場不知如何是好？這時的小奎當做沒事，丟了葉笛瀟灑的離開群童。
故鄉的葉笛有兩種形式；一是平面葉笛，一是捲管葉笛。前者適用於一般不易曲捲的樹葉，後者恰為相反。儘管型式殊異，吹出的音韻一樣的悅耳動聽。如果硬要分出它們的高低，只能從它們的音域和音色做個比較。平面葉笛的音域寬廣，音色渾然天成。捲管葉笛的音域稍稍受限，但它的音色卻高亢響亮。
然而，不論是哪種葉笛到了小奎手中，就如經過他家馴養過似的，含於唇間吹出的歌曲支支生動悅耳。流行歌也好藝術曲也罷，他都能輕易的吹奏出來。記得他們家剛搬住宿舍時，他就是靠這手葉笛吹歌擒服群童。他家的大人也藉由他的公關技巧，很快便與大家融成一片。
小奎為人慷慨善交，做事守信毫不做作。宿舍區的小孩向他求教葉笛吹奏技巧，他不但盡心教導，而且一定教會才肯歇手。在大人的眼裡他是乖孩子，小孩眼中他則是個無所不能的大人物。從小學至中學而大學，或當兵或留學，宿舍區的小孩各有造化。小奎的造化一路順風，直到退役他都沒受到阻礙。
之後，由於台灣的經濟起飛，宿舍全面改建成高樓大廈，小奎一家遷居他處而與大家分手。他因熱愛政治而投入議員選舉，當選後為民喉舌戮力從公。他的政治舞台和葉笛技巧一樣的迷人，但不知他還記得我們這批童年的玩伴否？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