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1月 13, 2005 8:56 am
『抓 魚 掏 蝦 之 樂』
「摸螺挖蟹」是鄉下小孩的休閒娛樂之一，尤其聚眾比賽更是樂趣無窮。後龍溪的石灘淺水地方，卵石累累正是蝦蟹魚族最愛藏身之地。大人們田事一了，招朋引伴到溪灘抓魚也是樂事一樁。故爾後龍溪畔的石灘上，在秋收之後熱鬧極了。
秋收之後的後龍溪，水位降至最低溪床卵石曝露。此時正是打水獵的大好時機，三五家男人聚在一起，所談的不外乎要去哪裡抓魚？他們專找一些，未被人戽抓過的大水潭或溪凹地方下手。小孩子只能跟到現場幫襯，搬運泥土砂石以便堵水。
當大人們選定抓魚地方，他們先下水扳開巨石挖出水道。然後交給小孩們，將水道內的小石頭，以及一些阻礙水流之物清理乾淨。水道作用在於排除魚區的積水，因此挖得越深越容易洩水，魚區積水越少越容易抓。相對的，潭水越少戽水便省事多啦。
排水的水道完工，周邊的乾水區就成為小孩的水獵區。大人們開始戽潭水，各家的小孩便在乾水區各逞技巧。半天過去，潭水已戽得剩餘不多。這時，大人們就先來個混水摸魚過過癮。潭底的大魚如鰱、鯉、草魚、或鯽魚，背鰭露出水面無法遁形。大人就循鰭捉魚，將牠們一條條的抓入水桶。大魚捉完再戽剩魚之水，水盡大小魚族無一倖免。
大人喜歡抓魚卻不一定愛吃魚，大表哥如此，姑丈姨夫也都一樣。不過我和他們不同，雖然不善捉魚卻愛吃魚。尤其外婆煎的溪魚又香又穌，不管是蝦蟹、泥鰍或苦花溪哥、我都喜歡吃。至於清燉鱸鰻、土虱或紅燒土鯽、鹽穌蝦、炸泥鰍、我都吃得肚皮鼓脹脹的。
乾煎溪哥苦花與紅燒鰻，這些都是大人的下酒菜。可是過剩的魚蝦烘焙後，儲藏在陶甕內久久，待那菜荒時節掏一小碗，放些九層塔與一點豬油和醬油燻蒸。出鍋剎那香飄千里，入口即化，就是仙家之饌也比不上它的鮮美。
水中摸魚和掏蝦是小表弟的專長，每次去溪裡抓魚他是主角，我只能提桶當他的配角。走到溪畔他先下水我在岸上等候，只見他雙手入水左摸右抄，不一會有了魚他便喚我下水。我涉水跟在他的後頭，一會兒左一忽兒右的接下他的漁獲。有時候距離太遠他便用丟，這時我還得當個稱職的捕手。倘若不小心接丟了，一頓排頭或三字經便接踵而至。躲得過是幸運，躲不過就要倒楣，一頓爆炒栗子或五百打賞就躲不掉啦！
有一回小表弟掏到一條大鰻魚，兄弟倆高興得不得了。回家路上他想典寶，故意將那鰻魚抓在手上玩弄。一不小心被牠滑出掌握，掉入鐵線蛇籠內手伸不進去，兩人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牠鑽進石縫裡逃走。
我們這天的收獲帶回家，挑揀乾淨後用鹽巴醃起來。中午外婆將它乾煎上桌，光只鮮香就讓我扒下半碗白飯。我最懷念外婆做的煎蝦餅或煎蟹餅，它們是將蝦或蟹摘去刺手的部份。然後連殼帶黃剁成肉醬，並加九層塔一起剁碎。打個蛋入拌均勻，以文火慢煎至熟。成品綠黃紅三色搭配十分搶眼，吃入口中鮮甜沿著舌根化開，這種煎餅讓我百吃不厭。
每次連休返鄉，我一定會拗著表哥表弟一起去溪中抓魚或掏蝦。母親與外婆，也會不厭其煩的為我做煎蝦餅。如今二老皆已仙逝，睹物思人，好想念她們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