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們的山居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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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住在山上的經驗相信很多人都有,而且對很多人來說是希鬆平常的事情,但是對於我們這些在都市中嬌生慣養的飼料雞來說,在山上,每一步都是探險,每一件事都是驚奇。更別說是如仙境般的雲海,滿山滿谷的孟宗竹,還有盤旋枝頭的大小鳥類,我們看了,只有驚呼連連。

這裡是台中東勢的一家民宿,沿著雪山路一路開車上來,就可看見一棟古樸典雅的木造小屋,這裡就是林老先生的家。乍看之下,這是一間毫不起眼的小民宿,可是它的幽靜、好山好水,卻讓很多人流連忘返呢!

清晨八點,山中的一切都正在甦醒,站在二樓向下眺望,庭前的山櫻花,萬綠叢中一點紅,那紅,是戀愛中少女腮邊若隱若現的粉紅,把整座山點綴的更嫵媚了!遠方的山,是一層一層的推進,似浪花般隨性的飛濺。天色跟山巒,就如同印象畫派所說,不只是單一顏色平塗,而是五顏六色拼湊成一片祥和的寧靜,一切的一切,全都浸濕在這片平和中。

這神聖不可侵犯的沉默,在一聲雞蹄後消失無蹤。就在這時候,一隻大冠鳩盤旋天際,「啞─啞─啞」的叫,叫的我們都興奮起來,大人們都說:「小孩子快躲起來,老鷹要來抓小雞了!」雖然在都市中也能看見大冠鳩,但是牠們的啼叫聲中總有一絲淡淡的哀愁,彷彿在為自己的命運哀嘆;在這兒,大冠鳩是整面天空的主人,雄糾糾氣昂昂,宣告著自己的威武。

早飯後,林先生帶領我們去森林步道走走,這一片林子大部分是杉木、松樹及竹子組合而成的。剛踏進林中,我就被眼前的景緻吸引了,杉木葉、竹葉落了一地,整齊的鋪排成一張地毯,雖然不如星光大道上的紅地毯華麗,但也有一種君臨天下,身在大自然中樸實的感覺。沐浴在森林的芬多精裡,人的臉似乎都變得柔和了,淺淺的微笑多麼美麗。在這裡,每一棵樹都伸長了脖子,挺直了腰幹,拼命地長,輸了比賽的人就會馬上被淘汰。而葉子,經陽光一照,就如同新調和好的水彩,潑墨上去,由深到淺的漸層開來,黃綠、淺綠、深綠,只有大自然這樣子的藝術家才能調出這麼多樣的綠,美不勝收。

沒過多久,就到了百年五葉松前,五葉松的樹皮排列整齊的如於鱗片,乍看之下很像一幅拼貼藝術作品。樹幹筆直直穿雲霄,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子,我頓時起了敬佩之心,於是我站在大樹前向他敬禮,貼伏在他身上,仰望長空,依稀聽見了老樹爺爺的心跳。

接著就到了孟宗竹林裡,我想到了蘇東坡的詩句:「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那東坡先生如果看到這片竹林,肯定樂不可支,真想帶他來這裡看看,他一定會寫出更多好詩好詞了。孟宗竹讓人有身在夢中仙境的感覺,連空氣似乎都變成深綠色了。由於是雨後,雨後「冬筍」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很多農人都來這裡挖筍子,首先要彎下腰一個個找,在掘土把它挖出來,看到這裡我才知道筍子真的很難找。

忽然,起霧了。雲霧壓倒性籠罩山嶺,原本透明澄靜的景色,剎那間顯得縹緲。較近的山,是各色的綠,有深有淺;而較遠的山,則是藍、黑色,如同國畫中的山水。漸漸地,霧越來越濃,遠山近山都看不到了!連樹木都蒙上了一層白紗,一切變得迷濛,像在夢中,有種窒息的感覺。只道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一天的山居歲月很快就過去了,夜晚來的靜悄悄的,群星在天上眨巴著眼,院子中的吊鐘花、茶花、山櫻、杉木、松樹、竹子,都不說話了,畫眉鳥及山雀也不再歌唱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在這裡,花花草草、蟲鳴鳥叫,每一個都笑的如此燦爛,瀟灑又肆無忌憚的綻放,連落葉、腐木都把自己的身體化為神奇,聞到的不再是腐壞,而是芬芳的香氣,大家都各盡其所「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生與死,花開花落的如此自然。

我們的山居歲月哩,每一片草都是美夢,每一棵樹都是奇蹟。等到哪一天,人們退盡了都市的鉛華,真心的擁抱自然,甘心這一片的淡泊,或許就能真正聽見美麗山河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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