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4月 25, 2004 11:51 pm
～又見炊煙補述五：釵頭鳳
緣份在時光裡似乎是一齣永遠無須彩排的戲，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而想再度看山是山，是一段多麼難走的心路。
每日的早班車，我們彷彿是那列火車加掛的車廂。她突發奇想地說：每天都坐在最後一節車廂，好煩喔不好玩，一天換一個車廂禮拜一坐在最後一節，禮拜二坐在倒數第二節，依此類推，可以嗎？我心想這小妮子不知又要變什麼把戲？我當然奉陪，如果她是個登山者，我一定是她手心裡的指南針，如果她是個航海家，我不是舵手就是她手裡的羅盤。隔天，我們坐在第二節車廂裡，我就在她的書包上掛上一個指南針！她問：這指南針是．．？我說：我這禮拜六要帶妳去爬一座小山，爬到山頂就可以看海喔！看到整個基隆港，不過，妳必須要有體力才行！她吐了舌頭說：ㄌㄩ．．．我有體力作什麼？在山下時我開始就大喊背背就行了！
我笑說：妳這麼乖怎麼可能嘛？那會累死我！她笑說：我想知道你的體力好不好？我笑說：小農夫當然體力好得要命囉，妳不是在田徑場邊喊著小農夫加油嗎？這樣吧，妳要是很乖的話，下次我送妳一隻螢火蟲！她閉著嘴巴笑著，我問：妳幹嘛笑成這樣？她說：我憋不住了，我現在是個小偷，我在竊喜！我當然是天底下最乖的奇女子囉！但我不但要螢火蟲，更想要一隻抱著一顆紅豆的螢火蟲！我說：什麼？一隻抱著一顆紅豆的螢火蟲！她在我耳邊說：說你比我笨，你還不信，鄉巴佬！我很不服氣地說：金絲雀看過螢火蟲嗎？一定沒看過，因為她都看不清自己吃了什麼蟲了？她抿嘴說：你欺負我！你有看過金絲雀吃蟲子嗎？金絲雀都是吃上等的飼料！生氣不理你了，大笨牛！這麼笨，連抱著一顆紅豆的螢火蟲也不知道！我拉她的衣角說：好啦，不要生氣嘛，我再加帶妳去烤地瓜的禮物，這樣可以嗎？螢火蟲不抱紅豆，他背紅豆爬山可以嗎？她開心地笑：真的？不過這樣爬山太辛苦了，這樣不行，要是水牛累死了的話，小農夫怎麼辦？可是螢火蟲會飛，你會飛嗎？我笑：我還不會飛耶，但我有辦法讓妳飛？但妳得乖乖聽我的！她伸出手過來，我直覺地想說：打打！她說：這不是要讓你打打的啦，是要打勾勾！我先幫你擦手汗喔，邊擦邊說：你這個小農夫真是奇怪，怎麼每次在我身邊時，整個手心都是溼的？小茉莉有這麼恐怖嗎？怎麼你都這麼緊張？我笑著說：平常我腦子的時速要只有九十的話，遇到妳一定非得超速不行！她又憋著笑，我覺得有點奇怪，貼在她耳邊問她：妳又當小偷竊喜了啊？她貼在耳邊輕輕說：你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品，但小茉莉有螢火蟲、烤地瓜以及爬山的獎品，來打勾勾蓋印章！
我與她勾著手指看著她說：媽媽說印章不能亂蓋的！她說：可是小茉莉的印章是個好印章喔！你真的不想蓋？我說：這種小印章有什麼好蓋的，要蓋就要蓋大的，夕陽先生一向都不小氣的！她想了一想後說：也對喔！為何要這麼小氣呢？那麼擊掌吧！但要怎麼擊掌呢？我說：來，我教妳全套的，從大姆指開始，這樣那樣，然後擊掌，最後握握手！她笑說：夕陽這麼大方，黃昏也不小氣喔！你把手伸出來，手掌張開我看看！我又張開我那一張很溼的手。她還是嘆氣地說：怎麼你的手老像是一座湖呢？真是沒辦法！她也張開她的小手，平貼在我的手上，接著說：我的手像不像湖上的小舟呢？有句話說：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小茉莉就把小舟送給小農夫，小農夫都送小茉莉那麼多禮物了，小茉莉怎麼能小氣呢？你說對不對？我笑說：那小農夫以後不就變成小漁夫了？那不行，小農夫從小就不吃魚的！但小農夫很喜歡吃紅豆湯，還有紅豆冰，妳還是送我紅豆比較好！她說：這個小農夫還真挑耶，看在小農夫送小茉莉書包一個指南針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說著說著她自書包裡掏出一個透明的小塑膠袋，裡頭裝著一顆紅豆！對我說：嗯，給！我看著那顆紅豆有點古怪，尋思問她：這紅豆上頭似乎寫著什麼字耶？她笑說：是爺爺拿著放大鏡幫我刻上我的英文名字，很稀罕吧？我笑著說：嗯，確實是世間少有，紅豆恆久遠，一顆永流傳！她笑說：那不是在說鑽石嗎？我說：鑽石有什麼稀罕的，有崚有角的，還硬的很，還是紅豆比較好，至少她很溫柔！她說：算你自圓其說地有理！我笑說：非但有理，這艘小舟好像還在小湖上停泊很久了，停到小湖的臉真的都快變成夕陽了！
我在那個週末放學後帶她到基隆老家後山上爬山，爬到半山腰時，她滿頭是汗地臉頰紅通通地喊累，我帶她到半山腰的一處觀景台上。她問：小農夫帶小茉莉來盪鞦韆啊？我笑說：是啊！盪鞦韆很好玩的，可以吹吹風還可以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不過沒膽子的人是盪得不高的！她不服輸地說要玩，玩到玩出興趣來了，問我：小農夫以前常來這兒嗎？都來這兒作什麼？我說：這座小山啊，是除了金山以外，我最常來玩的地方，名堂可多了，春天時來這兒抓蝴蝶，夏天時都帶竹杆來抓蟬，秋天時就來這兒盪鞦韆與撿蟬殼還有到山上烤地瓜，秋天以後就在山上放風箏！有時一大堆小朋友一起上來，就在這小山玩捉迷藏！她驚訝地說：哇！這麼多名堂啊！可是姑娘今天不想爬到山上去耶，想到山下去！我問：到山下去？她說：是啊，去參觀小農夫的春天書房，既然都到後山來，怎麼能不認識院子呢？於是我帶她到家裡去，幸好家裡沒有人在，她爬上一個小樓梯到達我和哥哥的書房！我問她：我的書房很簡陋吧？妳還是除了我家人以外，第一個爬樓梯上來的人呢！她十分好奇書房裡的一切，東看西看地說：是有點老舊，不過味道很真，有油漆的味道，還有松香油，連書的味道都有，這裡竟然住著兩個會唸書的小農夫！她突然看見小窗邊的一架老縫紉機，她蹲在縫紉機面前問著，這台縫紉機好有味道，我沒看過耶！研究老半天，她還是不知怎麼玩它！
我說：那是我媽媽的縫紉機，要用腳踩，上回給妳的袖套就是我媽媽用這台縫紉機作的！她說：我喜歡這個東西，是個很有感情的東西！我消遣她：妳喜歡啊？那我問我媽媽，看她要不要送給妳！她頑皮玩了一下，一不小心就扎到手流出血來，我趕緊問她要不要緊？她眼睛睜得大大地笑說：這麼緊張作什麼？沒有扎到手，以後怎麼會！姑娘我就偏不信！我笑說：那妳拜我媽媽為師好了！她會很願意教妳的，因為像妳這麼聰明的人都要學了，我那些笨姐姐，現在都還不太會呢！她抗議地說：你拐個彎來罵我喔！我要罰你！就跑到書桌前，往硯台裡倒水地說：姑娘幫公子磨墨喔，公子乖，寫幾個送我！我緊張地說：除了我的老師外，我從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寫過耶，我會害羞地寫不出來，那樣很不自在！寫不好的！她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那好吧！我站在你身後看你寫，還幫你的肩膀捏捏喔！我這個小婢女不錯喔，你要不要試試看？爺爺寫毛筆時我都站在他身後幫他捏捏耶！以後你寫毛筆時，要是我在場的話，你就當大爺，我就當你的小奴婢！我大笑地說：這可是妳說的喔，不可以反悔喔！她說：女君子一言，什麼馬也追不到！我問：那妳要我寫什麼呢？她想了想後說：就寫我最近看的那首陸游的詞，釵頭鳳。
我回頭笑著對她說：這首詞包美聖有唱過喔！妳等等，等等，我放給妳聽，寫毛筆沒有古典的音樂怎麼行？她笑說：寫毛筆有這麼多規矩嗎？那要不要再來杯酒啊？小李白！我笑說：有酒當然是最好的啦，手腕也比較靈活！她問：這裡有酒嗎？我說：有！哥哥在牆角邊邊偷藏了一瓶金門高梁！她帶著酒渦的笑說：小奴婢上酒了！幫公子捏捏，但公子要一邊唱這首歌一邊寫，這樣才算公平，不然小奴婢顯得很可憐！然後貼在我耳邊說：小茉莉很喜歡釵頭鳳！我知道小農夫最疼小茉莉的，對不對？我拿著筆正準備寫時笑了出來，這個小奴婢一直灌迷湯，公子還沒寫就醉了！她站在身後說：醉了更好，歌唱得醉醉的，這首詞也醉醉的，手也醉醉的，筆也醉醉的，那寫出來的字也醉醉的，姑娘才愛！我喝著那杯小高梁，被她連哄帶騙地一筆無休地寫完了！她站在身後突然彎腰親了我臉頰一下地說：公子好乖喔！她問：公子怎麼寫這麼快？我站在身後，看到目不暇給眼珠子都快打結了！我把手伸出來地說：我怕我的手汗滴在宣紙上，就前功盡棄了！現在這是隻醉手！她大笑：怎麼你的手像大雨剛剛下過？我笑說：所以我以前就跟妳說，妳一輩子也擦不乾的，因為我會寫一輩子的！回頭我問她：署名要怎麼寫？妳給我取那麼多名號，要用哪一個？她抓著頭皮想了想說：啥也不用寫！說著就抓起我的右手大姆指，往硯台裡一按，抓到宣紙上又一按，大笑一聲說：公子剛剛壓了賣身契給小奴婢了，就從今天開始。
SOLO 2004.04.25晚酒筆
∮釵頭鳳∮ 詞：陸游 曲：楊稟忠 演唱：包美聖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緣份在時光裡似乎是一齣永遠無須彩排的戲，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而想再度看山是山，是一段多麼難走的心路。
每日的早班車，我們彷彿是那列火車加掛的車廂。她突發奇想地說：每天都坐在最後一節車廂，好煩喔不好玩，一天換一個車廂禮拜一坐在最後一節，禮拜二坐在倒數第二節，依此類推，可以嗎？我心想這小妮子不知又要變什麼把戲？我當然奉陪，如果她是個登山者，我一定是她手心裡的指南針，如果她是個航海家，我不是舵手就是她手裡的羅盤。隔天，我們坐在第二節車廂裡，我就在她的書包上掛上一個指南針！她問：這指南針是．．？我說：我這禮拜六要帶妳去爬一座小山，爬到山頂就可以看海喔！看到整個基隆港，不過，妳必須要有體力才行！她吐了舌頭說：ㄌㄩ．．．我有體力作什麼？在山下時我開始就大喊背背就行了！
我笑說：妳這麼乖怎麼可能嘛？那會累死我！她笑說：我想知道你的體力好不好？我笑說：小農夫當然體力好得要命囉，妳不是在田徑場邊喊著小農夫加油嗎？這樣吧，妳要是很乖的話，下次我送妳一隻螢火蟲！她閉著嘴巴笑著，我問：妳幹嘛笑成這樣？她說：我憋不住了，我現在是個小偷，我在竊喜！我當然是天底下最乖的奇女子囉！但我不但要螢火蟲，更想要一隻抱著一顆紅豆的螢火蟲！我說：什麼？一隻抱著一顆紅豆的螢火蟲！她在我耳邊說：說你比我笨，你還不信，鄉巴佬！我很不服氣地說：金絲雀看過螢火蟲嗎？一定沒看過，因為她都看不清自己吃了什麼蟲了？她抿嘴說：你欺負我！你有看過金絲雀吃蟲子嗎？金絲雀都是吃上等的飼料！生氣不理你了，大笨牛！這麼笨，連抱著一顆紅豆的螢火蟲也不知道！我拉她的衣角說：好啦，不要生氣嘛，我再加帶妳去烤地瓜的禮物，這樣可以嗎？螢火蟲不抱紅豆，他背紅豆爬山可以嗎？她開心地笑：真的？不過這樣爬山太辛苦了，這樣不行，要是水牛累死了的話，小農夫怎麼辦？可是螢火蟲會飛，你會飛嗎？我笑：我還不會飛耶，但我有辦法讓妳飛？但妳得乖乖聽我的！她伸出手過來，我直覺地想說：打打！她說：這不是要讓你打打的啦，是要打勾勾！我先幫你擦手汗喔，邊擦邊說：你這個小農夫真是奇怪，怎麼每次在我身邊時，整個手心都是溼的？小茉莉有這麼恐怖嗎？怎麼你都這麼緊張？我笑著說：平常我腦子的時速要只有九十的話，遇到妳一定非得超速不行！她又憋著笑，我覺得有點奇怪，貼在她耳邊問她：妳又當小偷竊喜了啊？她貼在耳邊輕輕說：你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品，但小茉莉有螢火蟲、烤地瓜以及爬山的獎品，來打勾勾蓋印章！
我與她勾著手指看著她說：媽媽說印章不能亂蓋的！她說：可是小茉莉的印章是個好印章喔！你真的不想蓋？我說：這種小印章有什麼好蓋的，要蓋就要蓋大的，夕陽先生一向都不小氣的！她想了一想後說：也對喔！為何要這麼小氣呢？那麼擊掌吧！但要怎麼擊掌呢？我說：來，我教妳全套的，從大姆指開始，這樣那樣，然後擊掌，最後握握手！她笑說：夕陽這麼大方，黃昏也不小氣喔！你把手伸出來，手掌張開我看看！我又張開我那一張很溼的手。她還是嘆氣地說：怎麼你的手老像是一座湖呢？真是沒辦法！她也張開她的小手，平貼在我的手上，接著說：我的手像不像湖上的小舟呢？有句話說：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小茉莉就把小舟送給小農夫，小農夫都送小茉莉那麼多禮物了，小茉莉怎麼能小氣呢？你說對不對？我笑說：那小農夫以後不就變成小漁夫了？那不行，小農夫從小就不吃魚的！但小農夫很喜歡吃紅豆湯，還有紅豆冰，妳還是送我紅豆比較好！她說：這個小農夫還真挑耶，看在小農夫送小茉莉書包一個指南針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說著說著她自書包裡掏出一個透明的小塑膠袋，裡頭裝著一顆紅豆！對我說：嗯，給！我看著那顆紅豆有點古怪，尋思問她：這紅豆上頭似乎寫著什麼字耶？她笑說：是爺爺拿著放大鏡幫我刻上我的英文名字，很稀罕吧？我笑著說：嗯，確實是世間少有，紅豆恆久遠，一顆永流傳！她笑說：那不是在說鑽石嗎？我說：鑽石有什麼稀罕的，有崚有角的，還硬的很，還是紅豆比較好，至少她很溫柔！她說：算你自圓其說地有理！我笑說：非但有理，這艘小舟好像還在小湖上停泊很久了，停到小湖的臉真的都快變成夕陽了！
我在那個週末放學後帶她到基隆老家後山上爬山，爬到半山腰時，她滿頭是汗地臉頰紅通通地喊累，我帶她到半山腰的一處觀景台上。她問：小農夫帶小茉莉來盪鞦韆啊？我笑說：是啊！盪鞦韆很好玩的，可以吹吹風還可以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不過沒膽子的人是盪得不高的！她不服輸地說要玩，玩到玩出興趣來了，問我：小農夫以前常來這兒嗎？都來這兒作什麼？我說：這座小山啊，是除了金山以外，我最常來玩的地方，名堂可多了，春天時來這兒抓蝴蝶，夏天時都帶竹杆來抓蟬，秋天時就來這兒盪鞦韆與撿蟬殼還有到山上烤地瓜，秋天以後就在山上放風箏！有時一大堆小朋友一起上來，就在這小山玩捉迷藏！她驚訝地說：哇！這麼多名堂啊！可是姑娘今天不想爬到山上去耶，想到山下去！我問：到山下去？她說：是啊，去參觀小農夫的春天書房，既然都到後山來，怎麼能不認識院子呢？於是我帶她到家裡去，幸好家裡沒有人在，她爬上一個小樓梯到達我和哥哥的書房！我問她：我的書房很簡陋吧？妳還是除了我家人以外，第一個爬樓梯上來的人呢！她十分好奇書房裡的一切，東看西看地說：是有點老舊，不過味道很真，有油漆的味道，還有松香油，連書的味道都有，這裡竟然住著兩個會唸書的小農夫！她突然看見小窗邊的一架老縫紉機，她蹲在縫紉機面前問著，這台縫紉機好有味道，我沒看過耶！研究老半天，她還是不知怎麼玩它！
我說：那是我媽媽的縫紉機，要用腳踩，上回給妳的袖套就是我媽媽用這台縫紉機作的！她說：我喜歡這個東西，是個很有感情的東西！我消遣她：妳喜歡啊？那我問我媽媽，看她要不要送給妳！她頑皮玩了一下，一不小心就扎到手流出血來，我趕緊問她要不要緊？她眼睛睜得大大地笑說：這麼緊張作什麼？沒有扎到手，以後怎麼會！姑娘我就偏不信！我笑說：那妳拜我媽媽為師好了！她會很願意教妳的，因為像妳這麼聰明的人都要學了，我那些笨姐姐，現在都還不太會呢！她抗議地說：你拐個彎來罵我喔！我要罰你！就跑到書桌前，往硯台裡倒水地說：姑娘幫公子磨墨喔，公子乖，寫幾個送我！我緊張地說：除了我的老師外，我從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寫過耶，我會害羞地寫不出來，那樣很不自在！寫不好的！她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那好吧！我站在你身後看你寫，還幫你的肩膀捏捏喔！我這個小婢女不錯喔，你要不要試試看？爺爺寫毛筆時我都站在他身後幫他捏捏耶！以後你寫毛筆時，要是我在場的話，你就當大爺，我就當你的小奴婢！我大笑地說：這可是妳說的喔，不可以反悔喔！她說：女君子一言，什麼馬也追不到！我問：那妳要我寫什麼呢？她想了想後說：就寫我最近看的那首陸游的詞，釵頭鳳。
我回頭笑著對她說：這首詞包美聖有唱過喔！妳等等，等等，我放給妳聽，寫毛筆沒有古典的音樂怎麼行？她笑說：寫毛筆有這麼多規矩嗎？那要不要再來杯酒啊？小李白！我笑說：有酒當然是最好的啦，手腕也比較靈活！她問：這裡有酒嗎？我說：有！哥哥在牆角邊邊偷藏了一瓶金門高梁！她帶著酒渦的笑說：小奴婢上酒了！幫公子捏捏，但公子要一邊唱這首歌一邊寫，這樣才算公平，不然小奴婢顯得很可憐！然後貼在我耳邊說：小茉莉很喜歡釵頭鳳！我知道小農夫最疼小茉莉的，對不對？我拿著筆正準備寫時笑了出來，這個小奴婢一直灌迷湯，公子還沒寫就醉了！她站在身後說：醉了更好，歌唱得醉醉的，這首詞也醉醉的，手也醉醉的，筆也醉醉的，那寫出來的字也醉醉的，姑娘才愛！我喝著那杯小高梁，被她連哄帶騙地一筆無休地寫完了！她站在身後突然彎腰親了我臉頰一下地說：公子好乖喔！她問：公子怎麼寫這麼快？我站在身後，看到目不暇給眼珠子都快打結了！我把手伸出來地說：我怕我的手汗滴在宣紙上，就前功盡棄了！現在這是隻醉手！她大笑：怎麼你的手像大雨剛剛下過？我笑說：所以我以前就跟妳說，妳一輩子也擦不乾的，因為我會寫一輩子的！回頭我問她：署名要怎麼寫？妳給我取那麼多名號，要用哪一個？她抓著頭皮想了想說：啥也不用寫！說著就抓起我的右手大姆指，往硯台裡一按，抓到宣紙上又一按，大笑一聲說：公子剛剛壓了賣身契給小奴婢了，就從今天開始。
SOLO 2004.04.25晚酒筆
∮釵頭鳳∮ 詞：陸游 曲：楊稟忠 演唱：包美聖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