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籠罩在一片天寒地凍的黑夜中歸來,家──我溫暖的家,讓我所有的感官知覺慢慢恢復了正常;首先,有感覺再活過來的是我冰冷的臉蛋跟皮膚,接著其後的是我認為它可能已經結冰了的眼睛……。
那種ㄉㄨㄚㄉㄨㄚ收縮的放射感,依然持續的跳動著,此時,我的臉蛋跟皮膚放電似的刺激感告訴我:我的血液,就像那逐漸融化掉的極地冰山一般,它那滔滔不絕,融化之後所帶來的冰河水,正以萬馬奔騰的激流速度,迅速的侵略著我神經末梢的每一條血管神經;而我的眼睛在室內溫度的平穩之中,流下了兩行淚水;我除了懷疑我的眼睛,是因為直接被冷風襲而結冰之外,我無法解釋:我的淚水為何會在室溫下無波無浪、無聲無息的悄然落下?我想,除了眼睛結冰,並且會融化落雨的答案之外,我沒有其他更有創意的答案了!因為沒有創意的標準答案就是乾眼症發作了,如此而已!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季節裡,為了這種莫名不可自主的落淚,我認為應該給它一個美麗夢幻的理由來騙騙自己,好讓我心裡停止對這種氣溫的咒罵。
在推開家門的那一霎那,我聽到兩個豪邁放肆的哈哈笑聲,是從豪哥跟維弟的嘴裡傳出來的呢。忽然覺得好驕傲,這樣的笑聲只有俠士風範的人才配擁有呢,他們兩個人是我眼中的少年俠士,他們的熱情洋溢,單純與敦厚,偶有的好奇與常態性的調皮,再再說明:來自鐵球的專業製造──品質保證,童叟無欺(忽然覺得我像是販賣人口的壞蛋了)。喔!我好心滿意足啊──這兩個少俠是我兒子耶,當我這樣想並且陶醉其中的時候,我腦袋瓜裡的畫面是那種舉國歡騰,滿天的煙火齊放,啦啦隊賣力的精采演出,可是背景音樂怎會是黃霑的<滄海一聲笑>呢?……(我大概又陷入人格分裂當中了。)
頭好暈好暈,這是最後一個恢復的感覺嗎?我想是吹風的關係吧?忽然好懷念我那頂全罩式安全帽,雖然頂著它的時候,總讓我想到蒼蠅頂著龍眼殼到處跑的感覺(啐!有人這樣形容自己嗎?我怎麼會是蒼蠅呢?蒼蠅都是圍繞著大便滿天飛耶,我又不是大便。真是夠了!我肯定真的凍瘋了,所以開始胡說八道了!),可是,至少它讓我的小腦袋瓜跟耳朵免於暴露在寒風之中啦。
每次在低溫特報中要出門的時候,我總得掙扎老半天,然後想起佩珊表妹的及時通狀態上打著:人間最悲慘的事莫過於──天氣這麼冷卻還要洗澡?!哈哈一笑之後我只能緊接著一聲長嘆,唉……真是心有戚戚焉哪,簡直說到我的心坎兒裡了!
在沒有暖氣的浴室當中剝下衣服的時候,我那不靈活並早已凍壞的冰棍似的手指頭,在接觸到自個兒的皮膚時,沿路在全身製造了粒粒皆清楚的雞皮疙瘩,這時,不禁讓我想起小時候看外婆殺雞時的景象:那隻雞在沒有生命之後,被滾燙的熱水那麼一頭淋下……,脫掉了雞毛的雞身上有著那些碩大的雞皮疙瘩……。(怪了,我的腦袋瓜怎麼會在此時浮現出〝數大就是美〞這個形容呢?瘋了!我可以確定我真的瘋了!〝數大就是美〞這個形容詞,在此時代表的另一個詞就是噁心啦!)
其實很累很累了,可是想到明天是週末,小朋友可以被我抓來出公差,幫忙作家事,小姑明天下午要來醫院接替我幫忙照顧公公,我忍不住就要喜極而泣;天可憐見,終於有人要來幫忙解救分身乏術的我了。
我心中的守護星天使啊,你一定是聽到我的祈禱跟請求了,如果待會我打完這天的日記之後,推開門就能看到你在天上眨眼睛對我微笑,那麼在滿天的星光作證之下,我願意大方的說:「好吧,因為今夜有星星,看在星星的面子之下,我原諒你這個鬼見愁的冷天氣,所帶來的天寒地凍啦!」
呵呵,星星還真是偉大呢!從小到大的習慣之中,唯一不曾改變的就是仰頭尋找我的守護星;看著滿天紅色的、藍色的、橘色的星星發出既微弱若又閃亮的光芒,我的心靈就得以寬慰;沒辦法──我就是愛慘了星星呀!
在停筆之前(該說在寫完日記關機之前),忽然又想起了小時候常聽到的一首歌……
像天空繁星,忽現忽隱
像地上浮萍,漂流不定
人生的際遇,稍縱即逝
我心嚮往
我靈可羨
── 我願追循
晚安了,我的守護星。天氣實在太冷了,我在心裡想念你的光芒,在夢裡追尋你的腳步,不要去陽臺抬頭找你看你跟你相會了,好不好?反正,你知道我很愛你的囉!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