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12月 05, 2004 2:54 pm
你看過《變臉》這部電影嗎？約翰屈伏塔和尼可拉斯凱吉主演的，敘述公理與惡勢力之間的正義之戰；或許你也曾經看過台灣電視劇的奇蹟，《台灣霹靂火》裡面的「face off」？敘述周碧玉與邢素蘭兩個女人之間的奪愛之爭。
兩部戲劇上演的內容，說的都是互換臉皮之後，身分亦隨之改變，而週遭的人卻渾然不知不覺、毫無發現，繼而產生接二連三的種種衝突；就劇情編排而言，可說是創意十足、勇氣可嘉。看倌們最好以單純的眼光，來欣賞演員們的演技以及劇情走向即可，否則真要雞蛋裡挑骨頭的話，首先身材差異太大就是一個大敗筆！
其實，在現實生活當中，我家也常常上演《變臉》這種戲碼，而且根本不用挑剔身材上的size問題，因為主角只有一個，那就是敝人－在下－我。
平日因為工作的關係，不出門跑業務的時候，我總是一身便服，戴著眼鏡，夾著頭髮，土味十足；這個時候，如果人家稱我一聲〝歐巴桑〞，我還真不敢擺出晚娘面孔一翻兩瞪眼呢，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邋遢的可以。
接洽業務的時候，我則會略施脂粉，拿下眼鏡，換上合身的俐落裝扮，客戶往往會認不得，甚至以為公司業務擴展，終於請了工讀生了，這下子，我更不敢說明真相了；你想想：從老闆娘變身為工讀生？這老闆娘也未免太嚇人了吧？實在有損公司顏面耶，哪能說得呀？
若是有正式場合必須出席，那麼我更是得慎重的在臉上進行工程改造，利用本身的彩妝專長，就為了給眾人一點顏色瞧瞧，這種令人眼睛一亮，為之驚艷的改變，就已經有了那麼一點點的變臉效果啦！
總之，我的朋友、家人在見過我化粧前、化粧後的差異之後，都會嘟嚷著說：「怎麼會差那麼多？」，結果除了對我的彩妝技巧讚嘆連連之外，更為我的雙手贏得一個「化腐朽為神奇」的美名；這個名號聽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是褒？是貶？就是讓人哭笑不得！
利用技巧、專長來變臉，實在不算稀奇。且說在好久、好久以前，我曾經有過一次〝真正〞的變臉經驗，現在想來卻是有趣的可以；我還記得，那是我一生當中最〝偉大〞的演出，上演日期是民國七十七年三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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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上刺眼、泛白的燈光，令人難以睜開眼睛。因為疼痛而滲出的汗水，親吻著冰冷的肌膚。持續加劇的疼痛鞭打著我的身體、折磨我的意志。而我卻只能吸氣－吐氣，吸氣！吐氣！以規律的呼吸對抗這份疼痛。
我又吸氣！再吐氣！吸氣－吐氣，吸──吐──。
真是折磨啊，疼痛這個惡魔始終不肯放過我，但是，我就是不願向它低頭！ 倔降的我，緊閉雙唇、不言不語，就是不願意發出求饒的聲音。我決定奮力一戰，為我的所作所為負起責任。
此時，身旁的戰友緊握著我的手，藉此傳來他的祝福、認同。從他堅毅、熱情的眼神中，我得到鼓勵。感動之餘，我再度集中精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憋住這口氣，我在心中吶喊著：「本姑娘跟你拼了……」
「先生，你太太已經痛到不行了哦，你不要只會握著她的手，快想辦法讓她不要閉著嘴巴，要是咬到舌頭就危險了；醫生隨後就來──你快想辦法呀！」
「小姐，妳能聽到我說的話嗎？妳不要一直閉著嘴巴、咬著嘴唇用力，妳力量用錯地方啦，這樣baby出不來喔；來，聽我的口令跟著做。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神智始終處在昏亂狀態中，我只有本能的聽從護士小姐的指令：吸氣－吐氣……。
沉重的氣息從鼻孔噴出，提醒了護士小姐和老公，我依然咬著嘴唇閉著嘴巴。老公急壞了，不知覺的多用了〝幾分〞力量，他拍打著我的臉頰，大聲喊著：「張開嘴巴！老婆，快張開嘴巴，不要再咬著嘴唇，妳的嘴唇已經流血了；快聽話，張開嘴巴呀！」
好痛！baby急著出來幫媽媽加油，卻不知他的衝動已經撕裂了我的身體。這個小傢伙只是一味的拼命往外衝……
真的好痛！老公ㄧ直〝拍〞著我的臉頰。早已陷入瘋狂、無意識狀態下的我，因為感到疼痛而拉回一絲絲的思考能力，然而卻又無多餘的力氣問老公：「你為什麼一直打我耳光？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讓你這樣一直打我？當初，你可是甜甜蜜蜜的對待我，如今痛的人是我，我都沒找你算帳了，你倒反過來欺負我？你們父子兩個太可惡了，我…我……我跟你們父子倆沒完沒了！」就是這個意念支持著我。當用完最後ㄧ絲僅存的力量，我的意識再度陷入虛無飄渺中，神志遠飄…離去……。
就在這個時候，「哇……」一陣洪亮的哭聲劃破緊張、安靜的空氣，我的寶貝兒子終於來到這個花花世界。護士小姐把他抱給我看，我偏過頭去，看著他紅咚咚的小臉蛋，不能自己的留下了喜悅、驕傲的淚水。可惜，我不能摸摸他、抱抱他，因為，耗盡力氣的我又昏睡過去了……。
「咦，是這間病房嗎？號碼沒錯啊，可是躺著的這個人不是我們家女兒耶；去─再去問問女婿，到底是在哪一間病房啊？」
聽到爸爸、媽媽的聲音，我醒了過來。我疑惑著他們怎麼會不認得我呢？眼看著他們走出門口，就要走遠，我用虛弱的聲音喚住他們：「爸…媽，是這間房沒錯啦，怎麼連我都不認得了呢？」
爸爸、媽媽聽到我的聲音，忙不迭的衝了進來。他們提高音調、揚著聲音，著急的問著：「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生個孩子卻變了個樣？妳到底是哪裡不對或者不舒服啊？」
找來了一面鏡子，看著鏡中的那張臉──我掉下驚恐、沮喪的眼淚。這下事情大條了！家人趕緊找來醫生，想問個明白。只見醫生清清喉嚨，慢條斯里的說： 「不要急，產婦在生產過程中，因為全身用力的關係，所有的肌肉都處於緊張的狀態，一旦放鬆下來，就有可能出現肢體浮腫的現象。至於產婦臉上的紅血絲及紅點，則是因為用力過度，微血管破裂的關係，眼皮浮腫也是相同原因；這些現象都會好起來。嘴唇的腫大，大概是因為她自己咬破的關係吧？！但是她的臉頰……，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腫脹的這麼離譜？」
這個時候，只見老公心虛的、囁嚅的指著我說：「呃…她一直咬著嘴唇，我怕她傷了自己，所以就一直〝拍〞她的臉，想讓她清醒些，或許──大概力量控制不當，因此……？」
厚！終於找到兇手了！可是在場的醫生、護士以及家人，全都笑翻了。你們知道我變成什麼樣子嗎？
我原本明眸皓齒的嬌俏模樣，就因為這次的生產而完全變形！我美麗的大眼睛、深深的雙眼皮…我甜美可口的小嘴巴…我靈秀的瓜子臉，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菠蘿巨蛋大麵包似的一張大臉，上面鑲著兩顆如豆大的眼珠子，奮力睜開眼睛的腫脹眼皮，現在也不過勉強撐開了一條〝縫〞，那原本鮮紅欲滴的嘴唇位置，如今只有兩條火鍋料裡常見的小香腸在那邊；我白水煮蛋似的漂亮臉蛋，早已經變成了草莓醬了。
啊…一夕之間，風雲變色。我──真是欲哭無淚啊！
轉眼之間，那個害我受苦的傢伙已經是個高中生了。每年他的生日一到，我總要把這齣由我主演的《變臉》變成廣播劇，再重新表演一次。
不知道這齣《變臉》的戲碼到底有幾個版本？或許你們家也曾經上演過呢？改天，找個機會來較量演技吧，我想《最佳女主角》應該非我莫屬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