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思想起393-水甕菜的故事』

  在台灣諸多的野菜之中,我對水甕菜情有獨鍾。我喜歡它爽脆的口感,以及它那獨有的水菜馨香滋味。那年我人在小基隆(三芝),跟隨一位師傅從事電影放映的工作。那家露天戲院的老闆,將我和師傅一家人,安置在一家製茶工廠的閣樓內。樓下茶廠前端一塊大空地,那就是放映電影的露天場地。因為偏鄉娛樂場所少,所以這家露天電影院,自然就成為當地鄉民們主要的娛樂去處。

  小基隆天氣多雨水,所以我們的放映工作時斷時續。但是除夕夜與年假期間,雖是濛濛細雨卻是場場客滿。製茶工廠前方,有一口水深及腳踝之灌溉用蓄水池,池內三分之一面積,被一種不知名的水菜覆蓋著。水草生長得欣欣向榮,一片柔嫩翠綠十分嗆眼。水池內流水盪漾清澈見底,許多狗魽仔魚和草蝦悠游來往。雨天停工我們經常在池畔釣狗魽仔魚和草蝦,有時運氣好還可釣到土虱或白鰻。

  平日喜歡冒險的我,對水中那片嫩綠的水草很感興趣。但因不知它的底細,故爾遲遲不敢摘它試煮嚐味。這日釣魚之時,廠主長媳在池邊洗鍋盆,於是我鼓起勇氣前去問她,水中那片水草是啥玩意兒?那位媳婦笑笑告訴我說:「那是水甕菜啦,也有人稱它西洋菜。從前很多台北人吃它,現在沒人要啦。」我一聽它可以吃,內心不禁蠢動想要摘它試味。

  這天又是下著毛毛雨,晚上勢必被迫停止放映。於是我邀學徒阿光一起去釣魚,一個小時左右,我們已經釣上不少魚蝦。細雨逐漸變粗,所以我們收竿準備回家。此時眼見雨中之水甕菜更加蒼翠,綠意盎然,於是內心暗想:「既然人家說它可以吃,何不摘些回去試煮嚐味。」主意既已決定,遂將魚簍魚竿交給阿光拿著,我自己下水去摘水甕菜。

  那些水甕菜莖葉脆脆容易摘取,輕輕拔摘立即莖斷入手。我愉快的採摘好大的一把,掂掂分量已夠炒上一盤與煮湯或涼拌。這時我立即走回池邊上岸回家。阿光一路上嘀咕著,不知能不能吃還摘那麼多幹嘛。我告訴他說安啦,廠主之長媳已說過它可以吃的,如果你怕死就由我來試吃吧,阿光不置可否,但她的心底仍在咕噥不休。我不理會他的埋怨,快步趕回屋裡準備將它料理。

  今天的雨下得綿密,週遭環境十分寧靜。我們走過水泥路上,帶起很大之回音,嘁嘁嚓嚓,好像有人跟隨在後似的。二人回到住處,我立即在抽水機旁挑除黃葉爛莖。然後在抽水機下將它沖洗乾淨,再拿去廚房親自下廚料理。先跟師娘打聲招呼,借用了鍋子和爐灶。然後我叫阿光當我的助手,二人在火灶邊開始大展身手。我在熱鍋內注入些許的莎拉油,再利用拍碎之蒜頭下鍋爆香。

  待至蒜香撲鼻之時,這才將切好的水甕菜,甩乾水分下鍋猛火快炒。但見幾個翻炒之後,趁著菜軟之際趕快調味。接著試出鹹淡符合口味之後,將它起鍋並滴幾滴香油上桌。接下來我用水甕菜汆燙,七分熟撈起涼拌碎蒜頭。第三道是水甕菜煮蛋花湯,上桌我與阿光一起試吃。我們覺得這三種料理法的滋味,並不會輸給常吃的A菜或茼蒿。

  恰巧師娘也進來廚房,她見我們吃得愉快,她也拿雙筷子一起試吃。她覺得好吃遂叫師傅也過來嚐嚐。經過大家試吃的結論,水甕菜確實是種不錯吃的蔬菜。從此開始,水窪裡的水甕菜,就成為我們餐桌上的嘉賓啦。據師娘說,自從我們採摘水甕菜食用之後,著實省下不少的買菜錢呢。水甕菜又被稱做「西洋菜」,它喜歡生長在流水乾淨的水涯中。如果水質不佳,不消兩天便會枯萎死亡。

  根據植物專家之研究,水甕菜與空心菜一樣,他們都具有過濾水質之作用。它們唯一不同之處,那就是空心菜過濾水質之後,它的植本仍然青翠茂盛,可是水甕菜過濾水質之後,因為水質不佳自己就會枯萎衰亡。那年水甕菜因為被人謠傳有毒,所以,它才會被酒家予以淘汰出局。最近大家正在流行吃有機的養生蔬菜,於是它又重新上榜成為養生蔬菜新寵之一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