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 11月 15, 2012 10:24 pm
斜陽
「小辣，快點過來！水好涼耶！」小腿被海水浸濕ㄧ半的學妹在離我莫約七公尺處大聲喊著。「小君，看這裡！」我拿起相機，幫這個笑容甜美的小壽星拍下一張與海的合照。小君是我的學妹，在七月二十四日這天，我特地撥空，將所有事情排開，陪她渡過最後一個還是一字開頭的生日，兩個沒有交通工具的小女生在網站上偶然找到皇冠北海岸線公車的網站，看了看介紹，我們討論了好幾天，便決定成行，來一趟北海岸小旅行。
我們兩個其實都很愛賴床，但這天，我們卻因興奮而早早就起來，前往淡水捷運站，搭上淡水捷運站旁邊的皇冠北海岸路線小巴士，到了北海岸的幾個特殊景點，展開屬於我們的小冒險，我們到了石門婚紗廣場拍照看海景，金山老街吃小吃，野柳吹海風看美妙的自然景觀……。沿途飽覽風景，玩了整天，一身疲憊的我們終於抵達最後一站－淺水灣。
這天的天氣意外的好，太陽似乎有些熱情過頭，毫不留情地曬在我們柔嫩白皙的手臂上，艷陽好不害羞地舔舐了我們一整天。傍晚六點，我們來到淺水灣，沙灘上的人比平日艷陽高照之時還少，但此刻，天空仍亮眼，沙灘上覆滿如成熟稻穗般的金黃色。我們不停地嘻笑著，直到發現太陽正偷偷地往海平線的彼端滑下，經過整日的精神喊話，我想，它也疲倦了。漸漸地，遠處只剩一顆橙黃色的小橘子，小橘子的眼框裡放射出依依不捨的橙色光線，照映在海中央陣陣起伏的浪，像是迷人的環抱，緊抱著因看見此美景而呆愣住的我們。
難得一見的夕陽海映入眼簾，我們將雙腳泡在海水裡，感受海水沁涼的撫觸，張開雙臂，讓全身上下享受海風放肆的親吻，癢的我們咯咯笑，而海浪規律的心跳好似不服輸，不斷地大聲嚷嚷，吼叫在耳裡，拍打著細軟的耳膜，有那麼一剎那，好想在溫柔的沙灘上倒下，而後睡去，體會一下放鬆、怡然自得的放逐。
滿腳都是溼漉漉的沙子，踩著那好像隨時都想將我們吞噬下肚的沙，背起包包，我們手牽著手，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著，我想，我們會一直記著這令人難忘的一天，還有，令人醉心的夕陽海。我拉著小君的手，轉身，再看一眼淺水灣的斜陽，海平面上僅剩一點點橙色弧度，好似正微笑著，「小君，生日快樂！」我對著海，大喊著。
半個月亮
「誰的青春沒有淺淺的瘀青，誰的傷心能不留胎記，誰的一見鍾情不刻骨銘心，誰能任性……」你用手機不停地重複撥放著梁靜茹的歌，我最愛的嗓音，我總認為，梁靜茹的歌能讓我靜下浮躁的心，我一直跟著音樂哼著，而你，在不知不覺中，也哼起歌來，聲音雖沉厚，卻跟著歌詞哼出了很恰當的柔情。「十一點半了耶，還不想回去嗎？」突然的，你開口問我。「不要，我還不想。」我搖搖頭說完，嘟起嘴。「心情有沒有好一點了？」你輕輕地摸摸我的頭，我看見你微笑時總會浮現的小酒渦。「平靜多了。」我說。「那妳在想什麼？」你問。「想一些一直堆在心裡，沒有處理完全的事情。」我說完，我看見你微微皺眉，眼神卻還是很溫柔。
吃著你剛買，還熱騰騰的鹽酥雞和炸雞塊，貼心的你幫我加了點我最愛的小辣，我盯著海面，你依然哼著歌，我喝了一口檸檬汁緩和嘴裡的辣味，午夜十二點了，我們卻還在淺水灣，你陪著我，只因為我還不想回家。海風吹來，抬頭一望，夜好靜，月亮不圓，只有半個，有飛機飛過，遠遠地閃著燈，「螢火蟲！」你指著天空，「哪裡？」我看了一下，沒看到。「那裡阿，飛過去了。」你從我背後一手環住我，一手抓起我的手，指著飛機，你說，那是巨型螢火蟲，你的表情很認真，講話卻很蠢，但我卻笑了，在你又暖又大的懷裡笑了。
我們就這樣抱著，感受到你結實的臂膀，厚實的手掌，微略粗糙的掌心。我們一直不停地聊天，從大學生活聊到國中班導，從阿嬤的高血壓聊到弟弟的玩具車，從音樂聊到喜歡喝的熱可可牌子……。海風依舊徐徐，月亮依舊亮眼，夜空依舊墨黑，我們就這樣一直到早上五點，天空遠遠的那端漸漸地亮了起來。「要回家了嗎？」你疲倦地揉揉眼睛，這麼問我。我用點頭代替說話。戴上安全帽，坐上你的橘色Racing150，你轉頭將我兩手拉近你肚子前，你說「小妞，抱緊一點。」你戴著口罩，我看不清你的臉，但我聽到了滿滿的喜悅。回家的路上，我的兩手沒有鬆開過，每個紅燈，你都撫著我的手背，問我會不會冷。
獨自一人在房裡，電腦撥著梁靜茹的歌「我這裡半個月亮，你那裡是不是也一樣，月光照在我身上，像你的手掌，碰在我的背上……」梁靜茹的聲音從我耳裡竄入，你的臉龐從我腦裡浮出。「我好想你。」我自言自語著，躺上床，手機握在手上，被我轉來轉去，不停地按了你的號碼，卻又按了取消，就這樣消磨了一小時，我終於按下你的號碼，「怎麼啦？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電話那端傳來你沉厚、令人安心的聲音。「我睡不著。」我很小聲地說。「等我三十分鐘好嗎？我去淡水找妳，現在。」你說。「恩。」我答。掛掉電話，我望向窗外，我看見靜謐的夜空裡，半個月亮透出冷冷的光，但心卻暖暖的。
零星
大學，我來到了淡水，一個天氣涼冷，常常出現低溫特報的風情小鎮，我和我的男朋友喜歡在晚上八點左右出去晃晃，有時候騎去陽明山文化大學看夜景，有時候到老街榕堤沿岸看八里海景，有時候去漁人碼頭聽浪聲，有時候則是騎車到三芝的淺水灣看海、閒聊、吹海風。我們從大一就在一起，一直到了大三，感情仍然很好，我們很少吵架，我們兩個人都喜歡吃海鮮，喜歡鋼琴，喜歡奶茶，喜歡看書，喜歡寫詩，喜歡吹海風。
這天，我們說好要到淺水灣看海，但沿路上，你幾乎沒說什麼話，我以為你只是累了，也沒有多問你。到了淺水灣，停好車，我們手牽手走到沙灘上，坐下來，抬頭仰望夜空，今天的空氣微涼，夜空相當地清澈，還有零零落落的星星，很輕柔的閃著，很美。我們兩個都沒說話，我很專心的盯著海上的波動，陶醉在海浪規律的心跳聲裡，在浪聲中，我輕輕靠在你肩上，感到無比放鬆。
「寶貝。」你突然開口。「嗯？」我看著你的側臉，應了你一聲。「我……。」你好像很緊張，只說了一個我字。「你怎麼了？」我摸著你的臉，擔心的問。你的表情看起來越來越慌張，好像很難開口講話。「你有話要跟我說，對嗎？」過了莫約十分鐘，我問。「我……我不想騙妳，也不想對妳坦承。」你低著頭，這麼說著。「你……在說什麼……？」我也慌了起來，我的直覺很不好，手心開始反常，開始冒汗。我想起這一個月以來，他似乎都有點怪怪的，好像有事情瞞著我。「你是不是喜歡別人了？」我用顫抖的聲音問。「恩。」你語氣很輕，但卻重重的擊在我心上。我們開始爭吵，交往兩年多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你講話越來越大聲，竟然還吼我。「她到底給了你什麼？！你對的起我嗎？」我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妳再講啊！」你緊抓我的左手腕，把我往上拉，我看著你的眼睛，我感覺到我的胃不停地翻攪著，或許是因為聽到後過於緊張，也或許是因為心裡不停浮出的懼怕，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眼神冰冷，像針一樣，扎著我的心頭，此刻的他，因憤怒而眼神兇狠，不是我平時認識的那個總是對我相當溫柔，百般呵護的他，我渾身開始不舒服，開始冒起冷汗。
海風拂過我臉龐，我獨自一人坐在淺水灣的沙灘上，海風替我拭乾每滴為你流的淚，然後，我向後躺，不在乎整背的沙，回想去年，你手心的溫度，回想去年，你暖暖的懷抱，回想去年，你的側臉。我的胃又開始不舒服，然後開始攪動、絞痛、額頭冒冷汗。我以為過了一年，我不會難過，我不會哭了，但，一閉眼，眼角的淚卻還是滑下，不管怎麼告訴自己已經不想你了，不在乎你了，可是，我終究騙不過自己的淚，心好累。
睜開眼，我看見跟那天一樣，一樣的夜空，夜空中一樣有著零零落落的星星，很輕柔的閃著，很美。
「小辣，快點過來！水好涼耶！」小腿被海水浸濕ㄧ半的學妹在離我莫約七公尺處大聲喊著。「小君，看這裡！」我拿起相機，幫這個笑容甜美的小壽星拍下一張與海的合照。小君是我的學妹，在七月二十四日這天，我特地撥空，將所有事情排開，陪她渡過最後一個還是一字開頭的生日，兩個沒有交通工具的小女生在網站上偶然找到皇冠北海岸線公車的網站，看了看介紹，我們討論了好幾天，便決定成行，來一趟北海岸小旅行。
我們兩個其實都很愛賴床，但這天，我們卻因興奮而早早就起來，前往淡水捷運站，搭上淡水捷運站旁邊的皇冠北海岸路線小巴士，到了北海岸的幾個特殊景點，展開屬於我們的小冒險，我們到了石門婚紗廣場拍照看海景，金山老街吃小吃，野柳吹海風看美妙的自然景觀……。沿途飽覽風景，玩了整天，一身疲憊的我們終於抵達最後一站－淺水灣。
這天的天氣意外的好，太陽似乎有些熱情過頭，毫不留情地曬在我們柔嫩白皙的手臂上，艷陽好不害羞地舔舐了我們一整天。傍晚六點，我們來到淺水灣，沙灘上的人比平日艷陽高照之時還少，但此刻，天空仍亮眼，沙灘上覆滿如成熟稻穗般的金黃色。我們不停地嘻笑著，直到發現太陽正偷偷地往海平線的彼端滑下，經過整日的精神喊話，我想，它也疲倦了。漸漸地，遠處只剩一顆橙黃色的小橘子，小橘子的眼框裡放射出依依不捨的橙色光線，照映在海中央陣陣起伏的浪，像是迷人的環抱，緊抱著因看見此美景而呆愣住的我們。
難得一見的夕陽海映入眼簾，我們將雙腳泡在海水裡，感受海水沁涼的撫觸，張開雙臂，讓全身上下享受海風放肆的親吻，癢的我們咯咯笑，而海浪規律的心跳好似不服輸，不斷地大聲嚷嚷，吼叫在耳裡，拍打著細軟的耳膜，有那麼一剎那，好想在溫柔的沙灘上倒下，而後睡去，體會一下放鬆、怡然自得的放逐。
滿腳都是溼漉漉的沙子，踩著那好像隨時都想將我們吞噬下肚的沙，背起包包，我們手牽著手，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著，我想，我們會一直記著這令人難忘的一天，還有，令人醉心的夕陽海。我拉著小君的手，轉身，再看一眼淺水灣的斜陽，海平面上僅剩一點點橙色弧度，好似正微笑著，「小君，生日快樂！」我對著海，大喊著。
半個月亮
「誰的青春沒有淺淺的瘀青，誰的傷心能不留胎記，誰的一見鍾情不刻骨銘心，誰能任性……」你用手機不停地重複撥放著梁靜茹的歌，我最愛的嗓音，我總認為，梁靜茹的歌能讓我靜下浮躁的心，我一直跟著音樂哼著，而你，在不知不覺中，也哼起歌來，聲音雖沉厚，卻跟著歌詞哼出了很恰當的柔情。「十一點半了耶，還不想回去嗎？」突然的，你開口問我。「不要，我還不想。」我搖搖頭說完，嘟起嘴。「心情有沒有好一點了？」你輕輕地摸摸我的頭，我看見你微笑時總會浮現的小酒渦。「平靜多了。」我說。「那妳在想什麼？」你問。「想一些一直堆在心裡，沒有處理完全的事情。」我說完，我看見你微微皺眉，眼神卻還是很溫柔。
吃著你剛買，還熱騰騰的鹽酥雞和炸雞塊，貼心的你幫我加了點我最愛的小辣，我盯著海面，你依然哼著歌，我喝了一口檸檬汁緩和嘴裡的辣味，午夜十二點了，我們卻還在淺水灣，你陪著我，只因為我還不想回家。海風吹來，抬頭一望，夜好靜，月亮不圓，只有半個，有飛機飛過，遠遠地閃著燈，「螢火蟲！」你指著天空，「哪裡？」我看了一下，沒看到。「那裡阿，飛過去了。」你從我背後一手環住我，一手抓起我的手，指著飛機，你說，那是巨型螢火蟲，你的表情很認真，講話卻很蠢，但我卻笑了，在你又暖又大的懷裡笑了。
我們就這樣抱著，感受到你結實的臂膀，厚實的手掌，微略粗糙的掌心。我們一直不停地聊天，從大學生活聊到國中班導，從阿嬤的高血壓聊到弟弟的玩具車，從音樂聊到喜歡喝的熱可可牌子……。海風依舊徐徐，月亮依舊亮眼，夜空依舊墨黑，我們就這樣一直到早上五點，天空遠遠的那端漸漸地亮了起來。「要回家了嗎？」你疲倦地揉揉眼睛，這麼問我。我用點頭代替說話。戴上安全帽，坐上你的橘色Racing150，你轉頭將我兩手拉近你肚子前，你說「小妞，抱緊一點。」你戴著口罩，我看不清你的臉，但我聽到了滿滿的喜悅。回家的路上，我的兩手沒有鬆開過，每個紅燈，你都撫著我的手背，問我會不會冷。
獨自一人在房裡，電腦撥著梁靜茹的歌「我這裡半個月亮，你那裡是不是也一樣，月光照在我身上，像你的手掌，碰在我的背上……」梁靜茹的聲音從我耳裡竄入，你的臉龐從我腦裡浮出。「我好想你。」我自言自語著，躺上床，手機握在手上，被我轉來轉去，不停地按了你的號碼，卻又按了取消，就這樣消磨了一小時，我終於按下你的號碼，「怎麼啦？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電話那端傳來你沉厚、令人安心的聲音。「我睡不著。」我很小聲地說。「等我三十分鐘好嗎？我去淡水找妳，現在。」你說。「恩。」我答。掛掉電話，我望向窗外，我看見靜謐的夜空裡，半個月亮透出冷冷的光，但心卻暖暖的。
零星
大學，我來到了淡水，一個天氣涼冷，常常出現低溫特報的風情小鎮，我和我的男朋友喜歡在晚上八點左右出去晃晃，有時候騎去陽明山文化大學看夜景，有時候到老街榕堤沿岸看八里海景，有時候去漁人碼頭聽浪聲，有時候則是騎車到三芝的淺水灣看海、閒聊、吹海風。我們從大一就在一起，一直到了大三，感情仍然很好，我們很少吵架，我們兩個人都喜歡吃海鮮，喜歡鋼琴，喜歡奶茶，喜歡看書，喜歡寫詩，喜歡吹海風。
這天，我們說好要到淺水灣看海，但沿路上，你幾乎沒說什麼話，我以為你只是累了，也沒有多問你。到了淺水灣，停好車，我們手牽手走到沙灘上，坐下來，抬頭仰望夜空，今天的空氣微涼，夜空相當地清澈，還有零零落落的星星，很輕柔的閃著，很美。我們兩個都沒說話，我很專心的盯著海上的波動，陶醉在海浪規律的心跳聲裡，在浪聲中，我輕輕靠在你肩上，感到無比放鬆。
「寶貝。」你突然開口。「嗯？」我看著你的側臉，應了你一聲。「我……。」你好像很緊張，只說了一個我字。「你怎麼了？」我摸著你的臉，擔心的問。你的表情看起來越來越慌張，好像很難開口講話。「你有話要跟我說，對嗎？」過了莫約十分鐘，我問。「我……我不想騙妳，也不想對妳坦承。」你低著頭，這麼說著。「你……在說什麼……？」我也慌了起來，我的直覺很不好，手心開始反常，開始冒汗。我想起這一個月以來，他似乎都有點怪怪的，好像有事情瞞著我。「你是不是喜歡別人了？」我用顫抖的聲音問。「恩。」你語氣很輕，但卻重重的擊在我心上。我們開始爭吵，交往兩年多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你講話越來越大聲，竟然還吼我。「她到底給了你什麼？！你對的起我嗎？」我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妳再講啊！」你緊抓我的左手腕，把我往上拉，我看著你的眼睛，我感覺到我的胃不停地翻攪著，或許是因為聽到後過於緊張，也或許是因為心裡不停浮出的懼怕，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眼神冰冷，像針一樣，扎著我的心頭，此刻的他，因憤怒而眼神兇狠，不是我平時認識的那個總是對我相當溫柔，百般呵護的他，我渾身開始不舒服，開始冒起冷汗。
海風拂過我臉龐，我獨自一人坐在淺水灣的沙灘上，海風替我拭乾每滴為你流的淚，然後，我向後躺，不在乎整背的沙，回想去年，你手心的溫度，回想去年，你暖暖的懷抱，回想去年，你的側臉。我的胃又開始不舒服，然後開始攪動、絞痛、額頭冒冷汗。我以為過了一年，我不會難過，我不會哭了，但，一閉眼，眼角的淚卻還是滑下，不管怎麼告訴自己已經不想你了，不在乎你了，可是，我終究騙不過自己的淚，心好累。
睜開眼，我看見跟那天一樣，一樣的夜空，夜空中一樣有著零零落落的星星，很輕柔的閃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