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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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爸媽總會在吃飯時,多為我添一些飯菜。當我將菜留下一些,爸媽總會說:「我已經吃飽了,你就把它吃完吧。」就這樣我毫無顧慮的將喜歡的菜,一一的掃進自己的肚子裡。微帶甜的香腸、添有芹菜香氣的貢丸、清脆甘甜的高麗菜等,滿滿的一盤,將近一半都是我吃掉的。當爸媽看到我吃完,臉上充滿著幸福的氛圍時,總會笑一笑,將碗盤收拾起。
  從我小時候吃飯時,爸媽就會這樣子對我說,我也漸漸的開始嬌縱起來。凡是看到愛吃的,都將它掃入自己碗裡,不留一些給家人。我總覺得那是理所當然
。的,若是某天沒有自己愛吃的,還會耍性子,寧可等到有自己愛吃的,才願意動碗筷。
  可慢慢長大後,看著爸爸斑駁的白髮、皮包骨的體態,和媽媽從略微福態變得日益消瘦,直至今日,已成為瘦弱身材時。我開始領悟到了爸媽口中的「我已經吃飽了……」並不是真正的飽食,而是為了讓我可以盡情的吃愛吃的。所以爸媽寧可自己餓肚子、吃我挑食不要的菜餚,夾肉以外的菜吃,讓自己變得更為消瘦,也要讓我一直白白胖胖的下去。
  當我想通這些時,說不出的心酸,盤據在心頭。若說到行孝,我反問著自己,真的沒做到幾項。時常因與父母意見相左,所以總是會以言語相激,非要雙方受傷才會作罷。當不順自己心時,就會開始雙方以三字經回罵著,也要爭個你輸我贏。爸媽也常感慨著,父母的威嚴已不在,在我們漸硬的翅膀下,父母僅是個代名詞,不做任何意義。起初我總覺得父母只是在哭訴自己有多慘,而沒有考慮到我們小孩的心情,畢竟家庭的離異,也是他們所造成。他們的感情破裂,到我長大才分居,那以前的爭吵、牽扯孩子進暴風圈的畫面,都再再的在我心頭上映著,我越覺忿忿不平著,進而開始心生厭惡、排斥。
  但現在,我漸漸的想通了。爸媽的感慨不是沒有理由的,一心想要孩子順遂長大,花心思栽培,努力的賺一些錢,來溫飽我們的肚子。但是我卻不斷的叛逆著,不想要同爸媽說話,不想要他們懂得我在想什麼,不想告訴他們我學校發生了哪些事。那些心酸,又豈是我可以懂得的呢?父母的心或許因為我,而傷得很重吧。在他們頭上的白髮,有多少根,又是因為我而生的呢?因此我開始在心中慢慢累積許多的愧疚,甚至也困惑著,該如何去彌補家人之前的破洞。也反省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那不公平的對待,想要討個公道,而忽略父母的感受、生活作息、身體健康等方面,這樣值得嗎?非要等來不及時,才後悔著?我不斷的省思著。
  在一年前,每日通車來回淡水和家,總是消耗許多體力,而就此搬到宿舍。就此一到五便住宿舍,六日才會回家相聚。也因為這樣,爸媽總會在假日時,煮飯菜,都是煮我愛吃的,並買些水果,唯恐我在外,不懂如何好好照顧自己。當我開始動碗筷時,我也漸漸的留一些菜餚,給爸媽吃。「沒關係,我吃飽了。」爸媽又開始對我這樣說道,但不知道是太久未見,亦或者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每回爸媽又憔悴了幾分。「沒關係,我吃飽了。」這次從我口中說出來了,心中也有些微感動,自己長大了許多。懂得共同分享,而非獨自佔有。懂得心疼爸媽,而不是在為自己受委屈抱不平。漸漸的,我發現家人一起吃飯的時間變多了,哪怕是共同看著電視,邊吃著飯,至少坐在彼此身邊,那份親情,似乎已經開始慢慢加溫了。
住宿半年後,我發現因為自己不在家的關係,爸媽飲食也開始不正常。總會覺得因為家中只有自己,所以不用吃得多好。家中剩菜剩飯拿出來吃,當季便宜的蔬菜,用水煮過後,變成一餐。因為都是攤商的關係,所以生意所賺的錢,爸媽也會省吃著,將錢拿來繳水電費、健保費,剩餘的買生活所需的用品食物。當我回到家以後,發現爸爸總是會不定時的吃著泡麵,我便不禁皺起眉頭問起,爸爸也會笑笑的說:「我沒有笨笨的買同一包,我還有買不同口味的。」我聽完心頭泛酸著。當我走去新家時,看著飯桌上,媽媽為自己所煮的晚餐,青菜一盤,我也問起,媽媽回我說:「將就點吃,現在這個青菜比較便宜。」聽完,我眼眶也微泛淚光,我撇過頭,開始玩電腦著。其實腦中思緒卻好混亂,每回爸媽耳提面命,要我好好照顧自己,三餐要定時吃,不要餓肚子、不可以只顧吃愛吃的、營養也要均衡等。但是爸媽卻因為省錢,讓自己吃上了不營養的食物。他們的營養均衡又該誰去幫他們維持?
  也因為這次所看到的,讓我知道爸媽的飲食作息後,我開始將自己工讀的錢,留下一些。每個禮拜爸媽所給的零用錢,也將部分先存下,每個禮拜,帶著錢回到家。當回到家後,我總會跑出去買,肉類、菜類、配菜罐頭等;若當禮拜錢留下更多,就會跑去夜市,買些燒烤、炸的,帶回家去。每回爸媽看到,總會要我不要亂花錢,我總會說著:「我在外,都沒有吃過這些東西嘛,所以買回來享受。」但總會在吃完正餐後,就宣稱自己已吃不下,要他們幫忙吃。看著他們進食我所買的,心裡多少有些安慰,至少營養有增添了一些。也就這樣,我每個禮拜,開始讓自己住宿舍時,溫飽就好,也不多買零食,或花錢買衣物;為了是留下,買菜餚回家給爸媽吃。
  上禮拜五,我原本喉嚨只是略為不舒服,卻在早晨起床時,發現自己耳朵耳鳴許久,而趕快去看醫生。醫生診斷後,也提醒了我扁脁腺情況嚴重,要我以清淡食物為主。因此我回到家時,去買了許多罐頭食品,以便搭配稀飯入口。爸爸就開始幫我煮著稀飯、媽媽幫我泡紫蘇梅以便去痰。爸爸怕我漏吃一餐的藥,因此總會在每餐時間時,陪著我一起共同用餐,我們兩個分享著鮪魚、土豆麵筋、肉鬆罐頭時,心頭總會有溫暖的感覺,原來與家人共餐,該是多麼買好的事。約在十二歲以後,再也沒共同用餐的記憶;直到現在,又開始共同用著餐點,彼此推託著吃飽了,要將美食留給對方的舉動,都再再的讓我為之感動。原來親情,也可以透過這小小的舉動,逐漸培養著。
 吃了好幾餐的稀飯,爸爸也會怕我吃膩,問我要不要買好吃的給我。我也回絕掉了,總覺得爸爸親手煮的稀飯,還蠻好吃的,沒有焦味,雖然略為半乾,可是我都吃得津津有味。也因為罐頭是分著吃,因此快沒時,我也會披上外套,去買平常爸媽嫌貴,而買不下手慰勞自己的辛勞的食品。感冒情況雖然不見好轉,我也怕傳染給爸媽,因此我的餐具,總會多拿一個小碗,將自己要吃的菜,先夾進小碗放著,然後再慢慢的夾著配。有時候爸爸看我小碗裡的菜,嫌過少時,也會親自夾菜放進我碗裡,爸爸這貼心的舉動,我把這畫面刻在腦海裡,回想時,都會覺得好開心,自己是被家人愛著的。
  現在回到宿舍後,空蕩蕩的房子,冰冷的空氣凝著。回想著這些年自己的心態改變的事,回想著爸媽雖然分居,但親情卻還是與我連結著的事。淚慢慢的滑落,但嘴角卻是上揚的。好幸福,原來所追求的幸福,不光只是愛情上的,親情的幸福,在於我們小小的舉動。我知道家人的個性,每回的關心,總是以叨唸的方式,我們孩子求溫暖,也會以任性霸道的方式去表達;也因此這樣,我們的關係也會略漸冰冷,讓彼此都不好受著。
  因此這樣,我尋覓到了屬於我自己的幸福,別人或許無法體會,可是我卻享受其中。那就是替家人買菜,這微小的舉動,卻讓我獲得無價的幸福。替爸媽挑菜,買下他們平常捨不得吃的菜,缺乏哪一方面的營養的食品,當我買下,看著他們吃下去,我的幸福感就添上一分。也因為這個幸福感,讓我開始知足,不再對於家有著抱怨、憤怒,開始的是情感的交流,溫暖的體會。我找到了,尋覓了許久,不斷的祈求上天、跪求神明,但我才發現,其實幸福種子已經在我身邊,只是我未去澆水、施肥罷了。而這幸福種子也在我每個禮拜的照顧下,開始變成小樹了,等待著有一天它變得更為茁壯。茁壯到可以撐起一個家,填補我們心中的空缺。
這真是篇紮實而真誠的寫作
我非常欣賞由心出發的作品
平實寫功 最能感動人心
越是近距離的相處 越不容易了解
作者展現對親情的考驗和同情
令人動容 誠實表露喜惡的灑脫
也充滿新世代的勇氣

繼續寫吧
加油

文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