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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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林思彤麻吉鄭琮墿胡也

情之一字,多少達人無奈,英雄氣短。有人淒淒切切地“執手相看淚眼”,有人癡癡呆呆地幻想共剪西窗之燭,有人恍惚時看花影似玉人,有人夢寐裏踏楊花過謝橋……虔誠是祈求百年好合,信誓旦旦是要結三生情緣,海枯啊,石爛啊,冬雷震震夏雨雪啊……
說不盡的纏綿悱惻,聽不完的動人心魄。只苦了大雁忙捎信,紅葉也傳情,詩詞歌賦難消停,即使捏一個泥人,也是“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情的世界土壤肥沃,出產豐饒,生生世世,永不枯竭。然而,正如人有貧窮富達,情亦有淡薄濃厚。人尚且不可貌相,情更非望而能知者,億萬富豪未必遍身羅綺,情到濃時反似無。而情的呈現形式也有多樣化特徵,並不單一如取款機吐出的都是百元大鈔,細膩處不乏角票,堅定時也有硬幣,甚或變幻出美金英鎊乃至假鈔……不過,情的世界自然也有其規律性,細看來亦如四季之有序。
十七八歲的人是夏雨。感情驟來驟去,來時傾盆如注,去時萬里碧空,氣勢頗大,“黑雲翻墨”“白雨跳珠”,但說不定就忽被一陣“卷地風”給吹散了。所謂閃婚閃離,當真如夏日暴雨時的閃電一般倏爾而來倏爾而逝,令人不及閉目張目。古人說閃電是天笑,不知此“閃”與彼“閃”有無關係,若上天當真以之表達對年輕人輕率的不屑,也未免有失尊者之風了。
二十七八歲的人是秋雨。感情綿綿不絕,如絲如縷,“空庭織碎煙”,數得盡麼,但又如煙似霧,那樣沁人心脾,令人回味。所以即使已經過去一年之久,還有人對倚桃的人面不能忘懷,終至“情不可抑,徑往尋之”,奈何“門牆如故,而已鎖扃之”。那曾與桃花相映紅而今卻不知何處去的“人面”若知,還不感動得一塌糊塗?
三十七八歲的人是春雨。感情頗為珍貴,輕易不示人,就算流露出來,也靜靜的,細細的,但對方的感受卻是久旱的甘霖,“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所以,當只能遙看的草突然間已經能沒馬蹄時,人們才恍然大悟那春雨的滋潤。百花競放,爭妍鬥豔,也算是對春雨的回饋吧。
四十七八歲的人是冬雨。感情其實很豐富,但常常不以本來面目表現出來,飄起來化為雪,沉下去凝成冰,灑落大地卻又是霜。雖然不會有“冬雷震震”,但濕度其實很充盈的,所以很多冬旱只是表像,對進入越冬期的作物毫無影響。而當冬雨演化為百丈之冰或是大如席的雪花時,你不能不震撼於這另類的壯美吧?
五十七八以上的人就應該大多處於四季無異的恒溫狀態了。古井輕易不興波,並不全是很少人“投石衝破井中天”的緣故,更因為井深養蛙,自有洞天,當然也就少了跳躍著觀天的騷動。縱然也有耄耋之年竟老樹嫁接新花,那當是極罕見的風景了。
正如自然界四季雖有序,而極端氣候同樣會發生一樣,人的情感世界之四季也並非一成不變,也會出現一些異常狀況。不過,異于常的東西不僅使人驚異,也往往令人避之而恐不及。極端氣候據說主要是因為地球變暖導致,這便不難理解一個人為什麼內心過於熱烈便會引發極端情感了。多愁善感過了度,便如患上多疑症,總看鄰家之子似偷斧之人,杯中的弓影也成了蛇,甚至於“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不僅毫無浪漫可言,同時哪還有分明的四季?總是旱澇高低溫一類極端氣候,人類也只剩下叫苦連天的份了。
閱盡人間春色,我們便陶醉于雨露滋潤後的那番山清水秀,又訝異於“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搖曳多姿,歎息那乾涸後漸漸沙化的荒漠,痛心那奔洪氾濫而來的滅頂之災……
然而,樓頭眼望欲穿是明日的期盼;枕邊淚滴如雨是今夜的動情;淒淒切切是自己的酒杯,醉後終會醒;轟轟烈烈是他人的銀幕,曲終人散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倒是一種返璞歸真、大象無形。
將情之所形以各年齡分為不同季節的雨,這個觀點新穎,讓人耳目一新。講述得亦有道理,看來是深知箇中經驗的,經歷過多少風風雨雨的人,才能有如此深刻的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