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01

◆戲劇欣賞及劇本創作討論◆
每日限貼兩篇

版主: 洪春峰言葉

歡迎有財力的企業主洽詢投資拍攝

0917_835792 劇作家陳無邪
yah520610@yahoo.com.tw

本齣電影將在台日歐美同步發行
已有日方願意出資半數(不少於500萬美金)
票房值得期待 投資獲利極佳~~


電影劇本 《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


民國99年新聞局首屆【電視節目劇本創作劇】長篇首獎

企劃及編劇:陳朝松



《目錄》

一、 簡介…………………………………………………P.3
二、 故事大綱……………………………………………P.4
三、 《水色》電影劇本…………………………………P.16
四、 《水色》主題曲……………………………………P.194
五、 《水色》角色人物一覽表…………………………P.196
六、 八田與一年表………………………………………P.205


〈簡介〉


在日本領有台灣的五十年歲月裡,先後出現了諸如後藤新平民政長官、明石元二郎總督、人類學者鳥居龍藏、台灣縱貫鐵路工程師長谷川謹介、八田與一水利技師、台灣醫學衛生先驅高木友枝、自來水和下水道先驅濱野彌四郎等,對台灣貢獻卓著的時代風雲人物。其中,八田與一無疑的是最常被台灣學者提起,也最受台灣百姓津津樂道、感念不忘。由於八田與一先後主持或參與過「桃園大圳」、「日月潭水力發電廠」、「嘉南大圳-烏山頭水庫」及「大甲溪水力資源調查」等重大的水利工程,這些水利開發和建設工程,奠定了台灣農業和電力現代化的基礎,即使經過八十年,至今仍深刻影響著台灣人民的生活。
八田與一的成就,在台灣的日治時期,改善了大半台灣人民的生活,使得他獲得台灣百姓的高度愛戴與景仰。正是這份對八田與一的感念之情,當日本戰敗
,中國國民政府接收台灣,「改朝換代」後,在「八年抗戰」所累積的「仇日」能量作用下,幾乎所有的日人銅像都被拆毀,唯獨八田與一的銅像能夠即時倖免,且在嘉南農田水利會的保存下,得以重見天日,重新安座在烏山頭水庫。
八田與一這一生的成就,背後最主要的「推手」,即是他的妻子:八田外代樹。這部劇本,即是以八田與一和妻子外代樹,在台灣共同生活的那三十年(1916至1945)間,作為主要的時空場景。八田與一是個有遠見的技術官員,因為水利技術官員的工作性質,他經常得奉派出差東奔西跑,身為他的妻子的外代樹,被如此的現實生活磨練得相當具有獨立性,但是外代樹卻始終無怨無悔地經營著她和夫婿與一的家庭,尤其當八田與一在工作上遭遇種種困難和打擊時,外代樹堅定地支持著夫婿,並適時地給予他鼓勵。從後人記錄的史料裡,我們看到一對在患難中深情相扶持的夫妻,即使六十多年後的今天,這對夫妻間的情義,猶令我們為之深深動容。
本篇電影劇本為作者陳朝松(陳去非)受日本石川縣「八田與一之友會」會長中川外司及「金澤電視台」(テレビかなざわ;Kanazawa TV)所委託撰寫的【水鄉:八田與一傳】二十回連續劇腳本,按該腳本濃縮劇情完成。【水色:八田與一傳】將由金澤電視台主導,結合國內無線電視台及電視傳播公司業者,於明、後年在台灣和日本兩地,分別展開拍片作業,是國內第一部台日跨國合作拍攝的連續劇。這部連續劇對於推動台日「城市外交」,促成台日雙方縣市(台南縣和石川縣)文化交流(官員互訪)和觀光發展,將產生積極的效果。【水色:八田與一傳】此部戲劇的推出,可以拉近台日兩國民間的情誼,履行馬總統「文化外交」的政策,並且深具歷史意義。
【水色:八田與一傳】電影版獲大台南市長賴清德青睞,將邀請大導演李安拍攝,此劇本已透過賴市長親自交給李安。2011年將在新北市【北台灣文藝】叢書印行,讓新北市民先睹為快。


《水色》電影劇本
【故事大綱】八田與一傳
1
正在桃園大圳工地監工的八田與一,突然接到來自家鄉金澤的家書,三哥智證在信裡說母親生病,事母至孝的與一交代好手邊工作,和同鄉學弟藏成信一,專程趕回金澤老家。回到家裡,與一見母親身體無恙,原來是家人擔心他年過三十還沒打算娶妻成家,於是要安排他去相親。
家人安排的相親對象米村外代樹,其父親米村吉太郎是三哥智證醫界前輩,德高望重的老縣議員。外代樹年僅十六歲,聰明伶俐而且十分有主見,由於自己年紀尚輕,還想要繼續升學,對相親一事百般不願。一日,外代樹與表妹佐藤秀子前往石川縣的河北郡津幡町的俱利伽羅不動寺參拜,兩人不慎走散,外代樹因緣際會下膜拜了一尊有著悲傷故事的求子地藏王菩薩,但此時的她並不了解與這尊菩薩相遇所代表的含意。
2
八田智證要與一和藏成信一帶著相親的名帖前往米村家,沒想到由於兩人身著工作服的緣故,反而被正在修剪盆栽的外代樹,誤認為是父親約來的水電工。與一兩人將錯就錯順,勢將米村家的水管電路檢修一番,還疏通淤塞的水溝,忙得有模有樣。
外代樹看到那張名帖,發現自己認錯人之後,拉不下臉來道歉,反而怪罪起兩人,但與一並沒生氣,原來與一將外代樹誤認為米村家的女僕,只覺得她脾不小。這下更是火上加油,激起外代樹的怒氣,外代樹並不喜歡眼前這位年紀比自己大上許多的男子。
就在與一和信一離去之後,外代樹向女僕阿操提議兩人不妨於相親當天交換身分,想捉弄八田與一以消心頭怨氣。米村家老爺吉太郎眼看家裡被整理的相當完善,隨後前往八田家致謝,對於八田與一這位年輕人頗有好感。
某日,外代樹與表妹秀子在路上逛街時,意外見到與一和學妹前田秋美有說有笑地喝茶,外代樹假藉女僕的身分上前去鬧場,外代樹不聽與一解釋,將秋美認定為與一的女朋友,質疑與一既然有女朋友還跑來相親,心態相當可議,一氣之下竟然一把抓起茶杯往與一的臉上潑了過去,隨即拉著秀子揚長而去留下一臉愕的與一和驚訝不已的秋美。
3
與一在東茶屋街巧遇阿操,阿操穿著米村家名銜的外出衣服來買菜,由於腳踏車鏈條脫落,正吃力的推著車。與一將阿操錯認為米村家小姐外代樹,先是一愣,但見她似乎遇到麻煩,於是停下來幫她修理腳踏車。阿操害怕身份被識破,所以編出一套說詞,與一不疑有她。在和與一交談後,阿操發現與一其實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於是想撮合外代樹和與一這段姻緣。阿操回家後,在外代樹面前極力幫與一說好話,這讓外代樹誤以為阿操喜歡與一,她撥通八田智證診所的電話,以米村家女僕的身份邀約與一,陪米村小姐遊「兼六園」。
當日晚間,與一坐在書桌前,手裡正在雕刻著一塊木頭,他將腦海裡浮現米村家那個女僕的面貌刻在木頭上,這時三哥智證來告知米村小姐主動約他見面的事,要他好好把握機會。
與一如期赴約,三人同遊「兼六園」,假小姐阿操和與一愉快的聊著天,假女僕外代樹跟在後頭,觀察與一的言行。天空突然烏雲密佈,與一提議到前方涼亭避雨,阿操找藉口離開,製造與一和外代樹獨處的機會。剛開始兩人四目相對,沉默了半晌才勉強找到話題,與一取出自己雕刻的人形偶送給外代樹,向她暗示愛慕之意,外代樹雖然受寵若驚,但並未因此改變對與一的態度。
在兩家相親的日子,待所有人入座後,女僕阿操穿著正式和服盛裝出現,體態豐盈的阿操頗有富家千金的氣質,而外代樹和秀子,兩人卻作女僕打扮。米村吉太郎被眼前的畫面嚇了一大跳,強迫壓抑怒火。八田智證和與一盯著假小姐阿操,沒有察覺異狀,反倒是站在身後的外代樹,不時偷瞄著父親焦慮的臉色。而吉太郎聽著智證對「女兒」的稱讚,只能心虛尷尬。八田智證雖然察覺出異樣,不過他卻錯想了,以為對方嫌自己弟弟年紀太大。喜歡上假女僕「阿操」的與一,竟然在現場突然起身要求米村老爺將「阿操」嫁給自己,吉太郎吃驚之餘,對於這奇異的緣分也感到十分欣喜,與一誠懇的模樣總算擄獲了外代樹的芳心。
4
米村外代樹和八田與一夫妻倆為了湊合信一和秀子,便提出邀約,邀請兩人到能登半島結伴同遊,藏成信一在旅途中對秀子提出求婚,秀子答應。由於假期所剩不多,信一與秀子兩人僅先辦理訂婚,留待抵達台灣之後再行補辦婚禮,兩對新人帶著米村家女僕阿操,準備一同前往台灣展開嶄新的人生。
與一、外代樹、信一、秀子和女僕阿操搭乘逢萊丸號停靠基隆港,外代樹與秀子都被眼前的景色給吸引,碼頭邊阿部貞壽和小原一策兩個部屬揮舞著雙手迎接他們。與一剛下船,迫不及待地關心著大圳工程的施工進度。
在貞壽和一策的引領下,與一一行人抵達台北西門町新居,庭院環境讓外代樹想起金澤的娘家。突然一陣騷動,房東太太林邱滿妹拿掃把追打抽鴉片的丈夫。秀子對於新環境的一切感到相當好奇與新鮮。隔天,外代樹和秀子主僕三人到公營市場買菜,就此開始新生活,同樣的與一和信一,即將展開他們人生裡最重要的嘉南大圳水利工程。
八田與一回總督府土木局報到,局長山形要助對與一表示新婚祝賀之意,詢問他接下來要不要再接受新挑戰,前往南部勘察水利資源,與一興趣高昂欣然接受。
5
外代樹主僕兩人,提著從市場買來的菜回家,行經巷子口,遇到歹徒持刀搶劫。適巧林信義經過,立即衝上前去,和歹徒扭打,信義受了些皮肉傷並無大礙,但外代樹堅持要信義跟他回宿舍敷藥,三人回到宿舍,信義說外代樹住的房子是跟他母親承租的。見義勇為的信義,外代樹關心地垂詢他的近況,信義說出自己剛失業,外代樹心想夫婿與一人面廣,說不定能幫他找份工作。
晚餐時,外代樹將上午被歹徒搶奪,林信義出手相救受了點皮肉傷的事跟與一說,於是與一和外代樹親自來到滿妹家致謝。與一從外代樹口中得知信義剛好失業,就表示自己正缺人手,問信義是否願意擔任助手,一起去中南部勘察水源。
這次八田與一要出差兩三個月,外代樹為他整理行李並縫製一雙長筒皮靴防範山區毒蛇。同時間秀子也為未婚夫藏成信一整理行李
,兩家人充滿濃濃的離愁。熱情的邱滿妹盡地主之誼,帶著外代樹、秀子和阿操,前往後火車站逛夜市,為他們介紹夜市特色和品嚐美食小吃,從未看過蚵仔煎、臭豆腐的外代樹和秀子覺得很新奇。
6
在泰雅族技師瓦歷斯貝林的帶路之下,與一一行人往大甲溪上游的山岳地帶前進。這晚在山裡,因擔心生蕃知道他們所在的位置所以並未生火,他們只吃著隨身帶來的飯團和乾糧。忽然,一支毒箭朝與一飛過來,林信義飛身撲過去,一把推開與一,救了與一的性命。當晚,外代樹夢見與一遭遇襲擊,死於非命後驚醒,心情忐忑不安。
外代樹、秀子、阿操、滿妹聚在八田家客廳,外代樹問滿妹附近有沒有比較靈驗的廟宇,因為她夢見與一發生意外,所以想要去上香參拜求神明保佑,滿妹提議去龍山寺。滿妹、外代樹、秀子和阿操提著水果籃來到龍山寺,四人把水果金紙擺好供桌上,捻香向觀世音祈求,保佑出外家人此行平安。
與一一行人往濁水溪上游,沿森林獵徑行走,落隊的阿部貞壽不小心被毒蛇咬傷。貝林很快找到解蛇毒的八角蓮,幫阿部治療包紮。
台北西門町八田家客廳,外代樹、秀子、阿操、滿妹四個女人齊聚在八田家客廳用晚餐,談及探勘隊深入河川上游、荒山野嶺,大家都很擔心他們的安危。某日夜晚,外代樹和秀子望著窗外的月亮,思念著遠在深山的與一與信一,身為技師的另一半,她們兩人都知道,就算寂寞,也只能默默忍受。
十月中旬,八田與一一行人來到了在水里溪附近的思麻丹社(Shvatan),思麻丹社的蕃民自稱為「邵族」,在這裡他們認識了邵族的公主米雅。由於日本官廳曾經迫害過高山族群,因此邵族人對於日本人一向觀感不佳,與一要貝林居中翻譯。在林信義的努力之下,米雅逐漸卸下心防,替八田與一等人引見邵族族長西那瓦南,雙方就水利開發建設工程進行討論。
隨著相處時間的增長,米雅與林信義兩人的感情似乎也逐漸的加溫中,隨後,林信義向與一提出讓米雅同行南下探勘的請求,與一雖然出言調侃,倒也是爽快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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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田與一團隊抵達嘉義廳土木課工務所,晉見了廳長相賀照鄉,與一和照鄉兩人針對嘉南平原目前缺水的狀態進行討論,同時也談到製糖株式會社很有可能會為了甘蔗產量以及利益分配等理由,出面阻撓水利工程的進行。
與一一行人離開嘉義廳後,轉往急水溪中上游,他們在河岸旁遇到當地的一對農民夫婦,他們窮苦而且必須看天吃飯的生活,深深地震撼了八田與一,考慮到總督府財源有限,與一決心尋找一條水量更豐沛的溪流,兼顧灌溉和水力發電,盼望日後在興建水力發電廠的同時,也一併把水庫和輸送的水圳網建設起來,灌溉這整片遼闊的嘉南平原。
與一的探勘團隊來到台南廳嘉南平原海岸曾文溪出口的北門庄,
向當地一戶農家討水喝,與一發現此地農家用水相當不便,於是和農夫約定,日後必定竭盡全力改善水利設施,把水送到家家戶戶。就在曾文溪上游探勘完畢之後,與一和幹部們認為可以在官佃溪的上游建造一座大型水庫,再修一條引水道把主流曾文溪水引入水庫集水區,以這樣的方式來解決嘉南平原的供水困境。稍後,探勘隊在官佃溪上游的烏山頭地方,發現有荷治時期和清代建造的小型水利工程遺蹟,顯示古人也認定這一帶是優良的取水地點,此一發現為探勘隊提振了士氣。
傍晚,與一他們在溪床邊的沙地,升火取暖並圍坐煮湯,啃著帶來的乾糧。回程,與一要信義先護送米雅公主回去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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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和信一、阿部來到台南廳,去見廳長枝德二討論這項水利工程計畫,枝廳長提醒與一興辦這項規模宏大的水利工程,必須確保經費來源。離開廳長室,阿部抱怨枝廳長官腔官調意在刁難,與一卻認為枝廳長的話是善意的提醒。
鹽水港製糖株式會社,社長荒井泰治得知,總督府土木局打算在嘉南平原興建大型水利灌溉設施的消息,大為緊張,邀集嘉南平原上主要的製糖同業召開會議,研商對策。荒井親自致電土木局長山形,希望遊說取消水庫興建未果,掛斷電話後山形局長臉色凝重,開始擬定策略,設法預防荒井等業者從中攪局。
與一和阿部回到土木局向山形報告這次的勘察情形,山形表達無論遇到任何阻礙都要興建水庫的決心,並允諾等與一報告和計劃出來後,他們就可以帶著妻子去蜜月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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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後,與一和外代樹夫妻倆,在客廳閒聊,與一說著這一路上的驚險和信義與米雅公主的戀情,不過說到嘉南平原水利灌溉計劃遇到阻礙,心情便沉重起來。外代樹以父親曾說過的「七苦八難」的故事
,拿來鼓勵與一,讓與一相當感動。
兩對夫妻終於如願的搭上往南部的平快火車,開始旅遊行程。他們在鹿港九曲巷悠閒漫步;行經龍山寺時虔誠上香禮拜;搭乘阿里山森林鐵路火車,四人在車廂裡聊著關於「之字型」鐵道的種種歷史;四人到阿里山上賞櫻花;隨後前往台南參觀延平郡王祠以及台南孔廟
,品嘗府城小吃擔仔麵,南台灣的美食美景,深深擄獲了來自內地的外代樹和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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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糖會社業者開始展開遊說計畫,他們希望枝德二幫忙阻撓這項水利計劃,枝德二表明自己身為派任官,執行上級政策,對此愛莫能助。遊說團離開後,枝德二打電話給嘉義廳的相賀廳長,告知這兩天這夥製糖會社的社長遊說團,會去嘉義廳拜訪的事,要他謹慎應對。
勘察報告和計劃書整裡完畢,大夥終於可以休假,下班前,藏成信一、阿部貞壽、林信義、瓦歷斯‧貝林圍在與一辦公桌旁閒聊。與一建議信義前往內地取得大學學歷,將來才能升任土木技師。
晚間,信義回家後就跟母親滿妹商量,愛子心切的滿妹到與一家說明,同意讓信義去內地讀書的事,也感謝與一的提拔與鼓勵。並且拜託與一幫忙向米雅的父親西那瓦南頭目提親,與一義不容辭地允諾

滿妹、信義、與一正式向西那瓦南頭目下聘提親,但頭目開出男方入贅的條件令滿妹無法接受,經與一幫忙協調後,兩方皆大歡喜,男方正式向女方下聘。
製糖業者組成的遊說團來嘉義廳找相賀照鄉廳長,面對六位社長
,相賀態度強悍不假辭色,雙方展開一番唇槍舌劍,荒井一行人吃了閉門羹,離開時臉色很難看。
眼看著相賀廳長立場堅定,製糖會社的成員決定改變遊說目標,轉而前往拜訪阿部貞壽,希望他能安排和主持這項計劃的水利課八田技師長當面商談。阿部勸慰他們不必過於憂心,卻在他們離去後,發現送來的水果禮盒底層鋪著一層紙鈔。
台北總督府民政長官辦公廳裡,下村宏的桌面上擺著八田與一的〈水力資源勘察報告〉和〈嘉南平原水利灌溉計劃〉,下村與山形討論著把嘉義廳和台南廳的送水道聯結起來的可行性,並將打狗港命名為高雄。
阿部主動向長官山形要助呈報荒井的行賄行徑,山形表示對阿部擅自承諾安排與一和荒井見面的事不予追究,但對於荒井等人行賄的動機與後續發展,山形心裡很清楚,不可等閒處之。
11
元月下旬某日上午,台北總督府土木局長官辦公室,山形告訴與一,關於他和下村長官商討的結果,並希望與一想出更好的辦法,能在有限的水源條件下,灌溉較大面積的土地。
與一正在桌上對著一幅嘉南平原的水道圖沉思,阿部貞壽和藏成信一走過來,與一告訴他們局長的要求,大家決定晚餐時邊吃邊討論。
阿部貞壽前往八田與一家中拜訪,告知與一先前「鹽水港」製糖會社的荒井社長來到自己的宿舍,表示有意和與一會面商談水利開發事宜,並且提出荒井社長企圖行賄的事實,請示與一。與一決定將會面地點安排在總督府招待所,也好讓山形局長能夠即時掌握情況。晚餐過後,與一藉由三隻茶杯為例,向藏成信一和阿部貞壽解釋自己所構想的『三年輪作給水制』,採取輪作給水的方式公平分配水資源,使得農民既可以耕種稻米,也能種甘蔗與雜糧。
外代樹得知製糖會社的業者企圖行賄,對此感到憂心忡忡,與一表示自己潔身自愛絕不貪圖非份之財,讓外代樹感到安心。果不其然
,荒井和與一會面的過程中,主動表示願意用一筆巨款來換取八田與一放棄這項計劃,與一堅守自己的立場,拒絕接受賄賂,荒井眼見與一剛正不阿,難以說服,只好黯然離去。
技監原田貞介向土木局長山形要助和民政長官下村宏報告復勘後的結論,提出較為節省經費的辦法,與一則是提出『三年輪作給水制』,並且獲得山形的認同,要求與一以原田的辦法為基礎提出計畫修正案。
製糖會社的社長們直接找上民政長官下村宏提出陳情,希望能夠中止這項水利開發計畫,然而下村宏和山形要助兩人立場堅決,絲毫不給這些社長們任何機會,下村宏明白製糖業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隨後,以荒井為首的製糖會社成員,果然找上國會議員春山鳩夫前往總督府進行關說,明石元二郎總督為人明理,沒有受到製糖會社方面偏頗的看法所影響,春山則是提議轉知計劃書起草人八田技師長,以公聽會的方式,向關心此一議題的製糖業者及嘉南地區地主們進行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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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總督約詢下村宏,從下村的口中得知八田年輕時由於胸懷遠大,愛說大話因而被稱做「吹牛八田」,並且透過與一建設桃園大圳的實績,判斷與一確實是一名優秀的技術人才;然而明石也向下村挑明總督府目前財務吃緊,勢必將首要開發重點擺在高雄港擴建工程,因而欠缺足夠的財力來全力支援與一的計畫,請下村告知與一此事,盼望與一能夠保持耐性,切勿失去信心。
隨後下村宏在民政長官辦公廳和山形要助、八田與一兩人會面,轉述明石總督所提的經費吃緊問題,與一則是提出先說服嘉南平原當地農民,就地募款以提前實施開發計畫,下村認為此計可行,全力支持與一下鄉去策動地方父老,出資支持嘉南平原的開發計畫。
八田與一帶著藏成信一、阿部貞壽等人南下嘉義廳,在相賀廳長的熱情支持下,召開說明會,當面向地方民眾清楚說明這項史無前例的水利灌溉計畫。起先雖然受到製糖會社成員的質疑與阻撓,但經過與一和阿部等幹部的一番努力之後,總算成功說服了當地農民,獲得熱烈的迴響。
隨後,與一在地方上發起募款和開發經費分派,初期募得了一百二十萬元。明石總督見到與一呈上來的地方父老請願聯署布聯和捐款
深受感動,允諾與一將回內地去遊說國會議員,請求國會支持此一史無前例的水利工程開發計畫,同意內閣提撥預算。
總督明石回到東京後,拜訪恩師寺內首相,希望建設台灣的計畫能得到恩師支持。寺內不但支持,並且期許明石當個有作為的總督,但是提醒與一要獲得國會議員多數支持,必須先設法說服曾任首相的在野黨資深議員山縣有朋,而他和山縣曾經有些過節。
明石隨即到山縣有朋宅邸尋求支持,希望他放下與寺內首相之間的過節,為嘉南平原萬千農民擺脫窮困生活,支持這項水利工程。明石遊說至深夜,直到尿濕褲子仍不自覺,明石的誠意感動山縣,允諾會說服在野黨的國會議員,一起來支持這項計劃。
明石總督自東京發出電報,告知下村宏已爭取到過半數國會議員的支持。工程進行在即,山形局長要八田與一帶著測量隊準備南下。與一他們即將出差遠行,外代樹和秀子分別叮嚀自己的丈夫,出遠門要小心照顧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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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田與一帶領一支測量隊,八十幾名技師和助理員人員前往嘉南平原,展開嘉南大圳的測量及繪圖等勘查事宜。在土木局嘉義出張所會議室,與一與技師們正在開會,與一提醒大家這裡是流行疾病疫區,要大家隨身攜帶藥物,還有要注意避免遭毒蛇和虎頭蜂群攻擊。
隨後,與一邀請台中、嘉義、台南等三位廳長前來開會,一方面討論著土地重畫的操作技術問題和用水費分派,另一方面又擔心製糖會社業者會趁此機會興風作浪散佈謠言,造成社會騷亂危及治安。
嘉南平原某處,八田與一和白木原民次、貝林兩位技師圍坐在田埂上,討論測繪圖上的灌溉水路,與一給了兩位技師相當的肯定與鼓勵,這讓兩位年輕人信心大增。
與一寫信告訴外代樹,如果要從曾文溪主流引水至官田水庫集水區,就必須在烏山嶺下方挖掘一條引水隧道。這座計劃中的官田水庫,已經決定採用與一所提出的半水成式工法(半水壓土壩工法)來實施。這個工法是世界上非常少見的工法,水泥的使用率相當少,以土沙與粘土為主來製造,完成之後外觀上完全看不出水泥的痕跡。在信中與一還很自豪的說,這個工法最引人注目的是,水庫的土石並非是藉由人力與機械的力量來輔助,而是靠水的助力來借力使力,將大小石頭依序以黏土填實。在不正面對抗大自然的破壞力量的前提下,使大自然與壩體的建物本身互相調和。這樣的構想,是融合人間愛與自然愛而設計出來的。
經過和幹部的討論,與一決定將烏山嶺引水隧道這個艱鉅工程,交給他最信賴的幹部藏成信一和湯本政夫來設計監造。
官佃溪上游某處,阿部貞壽這組測量隊正在官田溪上游的河岸上行走,穿過一處樹林時,走在前頭的阿部貞壽驚動了一窩虎頭蜂,數十隻虎頭蜂衝出來圍攻,倖得小田省三的機智,所以並無大礙。
14
大正八年九月下旬某日上午,嘉義車站的月台上,阿部、小田、湯本等部屬都前來為八田與一和藏成信一送行,與一感慨這份預算龐大的工程企劃案總算出爐,但他對企劃案能否通過感到憂心,幹部們則以「盡人事聽天命」來給與一打氣。
知道與一要送來工程計劃書,山形特地從監造中的高雄港,趕回總督府土木局辦公室,他陪同與一一起面見明石總督,明石表示先前他願意為此計劃案專程回內地,極力去遊說國會議員,爭取他們的認可與支持,就已表明力挺八田與一。八田與一的工程計劃書,很順利地被總督府認可。
由於地方的廳政府陸續公佈一些配合嘉南水利工程而推行的土地改革新措施,引發了地主們的疑慮和不滿,在製糖業者的煽動下,他們集結成群,圍堵了台南廳政府大門。枝德二廳長向山形局長告急,山形要與一儘快率領團隊動身前往台南廳,和地主、製糖業者展開對談。臨行,憂心忡忡的與一因外代樹的一席話而豁然開朗,對於怎樣應對即將遭遇的各種狀況,以及如何說服地主們,與一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臨行前,與一陪同有孕在身的外代樹,前往指南宮參拜,純陽殿前一位賣香的老婆婆,告訴外代樹說她是水神轉世,與一對此說法也深信不疑。
八田與一帶著幾名核心幹部前往台南廳,經過與一和部屬們的解釋說明,地主們終於明白了嘉南水利工程對改善人民生計的重要性,面對如此形勢,製糖會社的荒井等人只得黯然步出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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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八田與一正在總督府土木局主持小型討論會時,接到來自家裡的電話,得知外代樹即將臨盆,隨後趕到醫院去,滿心歡喜的迎接第一個女兒正子的誕生。
八月三十日,為了灌溉嘉南平原,由總督府的土木局長以管理者身分,連同台南州長枝德二、嘉義廳長相賀照鄉以副管理者身分共同成立「公共埤圳官田溪埤圳組合」,簡稱為「埤圳組合」,與一以總技師身分參加。隨後,在台南廳前廣場舉行了隆重的「嘉南大圳暨烏山頭水庫動工破土典禮」,這天也意味著八田與一夢想的正式起飛。
與一在進駐嘉義出張所後,所召開的第一次工程會議上,以竹筷子的故事為例,告誡夥伴務必團結合作方能克服困難,並提出打算遠渡重洋到美國去考察他們的水利工程,從中汲取經驗,並且引進大型工程機具的想法,希望能夠藉此提升工程效率,並節省人事費用的支出,同時也規畫了技術人員培訓以及機械器具的後續使用、維修等相關配套措施。
八田與一和藏成信一試圖說服嘉義建設本部組合管理人技德二,
採購大型土木機械,以不增加總預算為前提,與一想出了先由大圳組合與總督府給予的工程補助款中,提撥購置大型機械的費用,之後再從給予工程承包商的給付款之中攤提機械的折舊和維修費用的租賣辦法。隨後,八田與一和工程承包商代表進行會議,與一向承包商代表說明工程團隊使用大型機具的決定,起初代表們並不看好此項策略,認為大型機械的造價高昂、維修費用不低,而且現階段缺乏操作以及簡易維修人才,但在充分理解與一的觀點之後,承包商代表們都願意嘗試這個新穎的工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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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田與一向土木局長山形要助和民政長官下村宏報告,希望能夠帶領部屬前往美國及加拿大等國考察水利工程,順道採購大型土木機械,與一縝密而且經過通盤考量的計畫,獲得山形和下村兩位長官的支持與首肯。
考量到此計畫所需工時極長,與一要求新建的員工宿舍需能夠兼容工程人員家眷,好讓員工們能夠無後顧之憂地全心投入工作,此一未有先例的要求,使得設計師丸尾感到相當為難,然而這樣的突破性思維,獲得山形要助以及下村宏兩位長官的支持。民政長官下村宏看完水庫的設計圖過後,決定將水庫命名為「珊瑚潭」,盼望日後能夠與濁水溪上游的日月潭相互輝映,但由於工程的預計施工時間實在拖得太長,下村對自己日後或許無法親眼見到水庫的完工,感到惋惜。
由於員工宿舍興建完工,與一一家人即將搬離西門町,外代樹感到相當不捨。
林信義和米雅學成歸來,信義順利取得技師資格,所以與一請瓦南頭目讓這對有情人完婚。與一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這對新人。信義與米雅在族人的祝賀下於日月潭畔舉行婚禮。
大正十一年,工程開始後二年,次女綾子誕生,與一和信一、白木原民次三人遠赴美國採購機械,還視察了加拿大、墨西哥等地的水庫。與一夫婦一直過著聚少離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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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山頭工地,工人許阿火中暑暈眩,工頭蔡光明讓他暫時去樹蔭下乘涼。日籍監工本田不知頭尾,以為阿火在偷懶,走過去用腳踢阿火胸腹,阿火當場倒地吐血。因而起了爭執,旁邊的台籍工人看不慣,立即將監工本田圍住,本田揮舞手上的木棍,打了其中幾人,此舉引起工人極度不滿。本田被工人制伏押到出張所。阿火也被夥伴們抬過來。因與一的交代,在湯本政夫的明快處置下,原本氣憤的工人給予肯定的掌聲。一旁的林信義,也對湯本的應變能力,印象深刻。
不久後工地發生錢包失竊事件,監工吉永勝一質疑工人蔡木生偷走自己的錢包,兩人因而發生嚴重口角,阿部貞壽以湯本政夫為榜樣
,用成熟理性的態度面對此一事件,在他的居中協調之下,總算是圓滿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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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義與米雅的幼女出生,與一自美國回台後,和外代樹前來探望林信義夫妻。
大正十一年十二月6日下午,烏山嶺引水隧道施工時,挖到天然氣層,引發一聯串氣爆,五十多具罹難者屍體及傷患充斥於隧道工程現場,烏山頭一片愁雲慘霧,八田與一掌握工安意外情形後,要求承包商大倉組工地監工宮田貞一技師繕寫調查報告,並依調查結果告知前來處理善後的大倉組總裁大倉喜八郎。出張所幹部及外代樹領著數十位技師太太,忙著救治傷患和撫慰死者家屬。大倉喜八郎因大倉土木組防災訓練未落實,向八田與一致歉,八田與一不因此推諉責任,反向山形局長自請處分。
9日上午,烏山嶺隧道口附近一處高地平台上,八田與一帶領部屬和大倉喜八郎、技師宮田貞一、監工三宅陽介等,一起再度會勘烏山嶺。一行人來到烏山嶺隧道口附近勘察,對照勘察記錄的測繪圖並無明顯問題,大倉組總裁決意維持原案,待事故調查鑑定報告出爐,再繼續施工。
田健次郎總督對此次工安意外感到萬分震驚,而總務長官賀來佐賀太郎立即要山形局長南下調查此次事件。大倉總裁喜八郎、所長八田與一、監造藏成信一、湯本技師紛紛就本身職務表示負責態度。山形局長瞭解工程決策及施工過程後,說明行政責任需有相當層級的官員出來負責,遂要求八田與一就此次事件提出必要的人事處分名單,與一因此事件連日無法安睡,所幸其夫人外代樹的鼓舞與婉言撫慰,給了與一重新站起來的力量。
烏山頭出張所會議中,八田與一決議記自己一支大過,監造藏成技師一大過兩小過,技監湯本技師兩大過,工地主任林信義兩大過。受難家屬生活安養費用由各部門經費提撥支付。藏成信一、湯本政夫為此事件深深自責,留下辭職書及罹難家屬救助金出走,幸阿部及時告知與一,與一趕往番仔田車站,及時攔下這兩個有能力的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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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隔年九月一日本關東平原發生大地震,災情波及東京及關東地區。總督府為了賑災,削減了半數補助款,嘉南大圳的工程受到影響,因此八田與一在妻子外代樹「汰強留弱」的建議下,為求顧全工作人員生計,只好辭退一半較為優秀的工作人員,其中包含極受八田與一器重的林信義,與一為了被解雇的員工能繼續就職,四處向友人拜託奔走,感動了所有員工。而在烏山頭施工地宿舍區旁的空地,外代樹、秀子、王美足、張麗娥等十幾個婦女則開墾空地,種花種菜,飼養雞鴨,為那些暫時被辭退的工作人員家屬,開闢財源。
與一雖然心繫工程延宕,卻也表現出不同於平日工作的另外一面,努力的在市場叫賣,為那些暫時被辭退的工作人員家屬生活奔波。一段日子過去,與一打算和大圳管理人枝德二去趟總督府,求見土木局長山形,問清楚幾時可以全面復工。
  某日,阿部貞壽在自家宿舍逮到企圖行竊的12歲孩童簡大春,正當阿部要把簡大春扭送派出所時,信一從隔壁前來關切,一問之下才瞭解到,原來簡大春的父親簡吉,先前是大倉組員工,在引水隧道氣爆事故中受傷瘸腿,從此不良於行,因而無法負擔一家生計,再加上最近爺爺中風臥病在床,更是雪上加霜,無計可施之下,大春才會下手行竊。
與一得知此事,不僅協助簡吉向大倉組申請津貼加給,幾個技師還自掏腰包,湊錢來援助簡吉一家人。與一要簡吉至出張所擔任信件收發員,好讓簡吉一家的生活能夠無慮,足見與一總是能夠把部屬當做親人,設身處地替對方著想的寬大胸懷。閒暇之餘與一也總是和部屬一同種菜、休憩,毫無官架子的行事風格,深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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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彰化支廳引水道施工地,當地保正廖少康了解這項工程都是為了改善農民日後的生活,他主動號召村民們扛著鋤頭畚箕,前來協助鹿島組施工。
與一找上大圳管理人枝德二,討論發動民間募款的可能性,枝德二則是奉勸與一稍安勿譟,除非總督府無法給予一個較為明確的答覆
,否則理當盡量避免加重農民的負擔。隨後兩人前去拜訪總督府土木局局長山形要助,詢問工程補助款撥款事宜,山形表示自己已經向長官反應盼望能夠動支預備金,如果當真無法取得經費補助,將同意由嘉南大圳組合發行建設公債,自行籌款。
  大正十三年十二月底,等待已久的八田與一總算是盼到了好消息,山形局長來電表示內田總督已經批准動支預備金,將可以全面復工,聽聞此事的八田與一掩飾不住心中喜悅,趕忙向信一下達指令,要他發文告知先前被資遣的員工,大圳工程即將全面復工。回到西門町的信義,接獲復工的消息,興奮不已,迫不及待的和米雅一同南下,回歸工作崗位。
與一有感於先前由於關東大地震的影響,導致經費凍結工程延誤
,決定往後將採取三班制的方式日夜趕工,即使人事費會因此倍增,但考量到工期一旦延宕過久,總成本將會難以控制,與一認為這將會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於是與一親赴土木局,向山形局長提出延長工期
,總督府隨即發佈嘉南大圳工期延長四年。與一帶領著他的團隊,不分日夜全力投入烏山頭的水利工程。外代樹心疼早出晚歸,工作時間超時的夫婿與一,同時也希望與一能多些時間,陪伴孩子成長,與一允諾會注一身體,並在工作分派方面稍作調整,充分授權幾名核心幹部,減輕自身的工作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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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九年的工期,桃園大圳於大正十四年五月26日落成啟用,與一和幾位幹部受邀出席落成典禮。
在烏山頭出張所,所長八田與一進行人性化管理,允許部屬下班後,在不打架鬧事的前提下,享有一些休閒活動。某日傍晚,幾個工人在大樹下聚賭,被聞聲而來的烏山頭派出所日籍巡查松本大雄和台籍巡查補游立達帶走。與一得知因自己同意部屬下班後可以喝酒、聚賭,因而使他們觸犯〈違警條例〉遭逮捕,便親臨派出所說明,並指示未違反合理原則下,不得隨意拘捕工作人員,以免影響工程施工進度,便將工人帶回。
不久,台籍工人和日籍員工在藝妓館各自飲酒作樂。因細故雙方由相互叫囂,演變為肢體衝突。打架鬧事的兩造人馬,都被派出所方關進牢房裡。因上次聚賭事件,這次派出所特別謹慎,致電與一說明此事,與一震怒交代依法拘留,幹部從重處分,派出所方才見識與一的原則。烏山頭出張所裡,鬧事人等聽候懲處,與一賞罰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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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夜靜,與一熟睡鼾聲平穩,外代樹坐在案前拿著那只與一送給她的人形偶,腦海裡浮現出家鄉的親友,和與一在雨天裡「兼六園」約會的那一幕。
這天,一夥兒技師正圍繞著「烏山頭水庫立體水工模型」在討論。對於與一提出的自然溢洪道設計與半水成施工法,把大壩主體的鋼筋水泥用量降到最低,這樣的構想都相當佩服,幹部們得知自然溢洪道設計靈感,竟是來與一觀察孩子,雨天玩耍的過程,更是訝異。
對於與一的大壩設計藍圖,山形邀請美國水利署專家賈斯汀來台,檢視水庫工程的設計,賈斯汀提出與一在壩堤主體上所採用的『半水成工法』並不同於目前所採用的主流工法,同時在已有輸水道閘門的設計之下,壩堤一側另外加闢溢洪道的做法也是前所未聞,加上與一採用土壩的工法而非使用鋼筋混泥土,這也使得賈斯汀對壩體的強度感到質疑,縱使與一對於上述問題都一一給予回應,但依舊無法完全消除賈斯汀的疑慮,山形要求與一提出實驗數據較為詳細的報告書
,供賈斯汀做為分析研究參考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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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十四年九月中旬,某日突如其來的大地震撼動了整個烏山頭工地,事發當時人在辦公室的八田與一,第一時間下達指令,緊急調度醫療器材和人員,並派人趕往工地現場了解狀況。同時,藏成信一無視坑道尚有坍方的危險性存在,帶著一隊工人進入隧道搶救傷患。與一得知林信義也受困在隧道當中,因而感到憂心忡忡,他將醫療小組分為兩隊,分別前往烏山嶺隧道工地以及堰堤排水隧道工地進行搶救,與一本人則親自戴上膠盔進入烏山嶺隧道與信一會合,救出雙腿受創的林信義和若干工人。林信義經由醫師診斷,雖然性命無慮,但需要經過長時間的復健,才有可能完全復原。
土木局長山形要助親自前來烏山頭出張所,聽取地震損害相關報告,從信一的報告當中得知,由於工程採用國外最新式的防護板工法
,使得地震所造成的損害相對降低,並未造成施工人員重大傷亡,估計約莫一個月便能夠修復完成,繼續隧道開挖工程,對此,山形感到欣慰,並且對於與一深謀遠慮的作法,給予相當高的評價。
外代樹建議與一前往廟宇參拜,祈求神明保佑,畢竟先前發生氣爆,這回又碰上地震,著實是波折不斷。與一和信一在簡吉陪同下,前往鹿耳門天后宮參拜。昭和元年(1926年)三月上旬,堰堤排水隧道部分已經完工,烏山嶺引水隧道和大壩堰堤是整個嘉南大圳水利工程裡的核心,其中引水隧道施工進度已過半,大壩堰堤即將進入施工階段,這樣的進度著實激勵了所有參與工程的施工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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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和元年(1926年)三月上旬,烏山頭堰堤主工程開工,所方在堰堤工地現場舉行簡單隆盛的開工典禮,山形局長和枝德二先後發言預祝工程順利完成。
晚上,與一回到宿舍,向外代樹提及白天的典禮,兩人感嘆時間飛逝,所幸一切都已漸入佳境。四月,與一和工務係長川山丈澄一同巡視烏山頭堰堤工地之後,阿部接受了川山提議,採用牛隻拖拉輪石來取代蒸氣壓路機壓實土方,效果卓著。
  昭和三年(1928年)六月十七日,烏山嶺下方三公里多長度的烏山嶺引水隧道挖掘貫通。與一聞悉這條曾有多數人員犧牲的艱難隧道工程已開通,歡喜之餘,特別選在七月一日舉行開通儀式,命令六部裝置於水壩工程壩頂處的大抽水機,一齊將水管舉向空中,噴出巨大水柱,慶祝這項盛舉。
  昭和四年(1929年)冬季某日,因大壩堰堤的工程進度相當順利,與一、外代樹帶著信一、信義兩家人來到關子嶺泡湯度假,享受難得的悠閒時光。
  昭和五年(1930年)五月十日,這一天在烏山頭出張所前廣場舉行了烏山頭水庫的完工儀式,參與者有日本人兩千人,台灣人六百人
,搭配各種各樣的小吃、娛樂攤販,場面盛大。
歷時十年,八田與一總算完成了嘉南大圳這個空前的水利工程,然而與一並不以此為滿足,他設下願景,盼望有朝一日能夠解決資金問題,在曾文溪上游增設水庫,不僅藉此延長烏山頭水庫的壽命,更能一口氣徹底解決嘉南地區的缺水問題,屆時嘉南地區不必再採行三年輪作制,稻米將可望一年三獲。
  與一帶著林信義來到曾文溪下游出海口北門庄,拜訪數年前,眾人探勘旅途中討水喝的那戶農家,親自檢視溝渠完工後,農民的生活是否得到改善,農民阿郎和月里夫婦對此感到相當感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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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
1、昭和二十(1945)年五月初八
△畫面:從烏山頭水庫傾洩而出的水流,沿著如蛛網般密佈在嘉南平原的渠道上,灌溉滋潤著嘉南平原。五月初,稻子剛抽穗,微風掀起一波波稻浪。
△這天是八田與一辭世三周年的忌日,在烏山頭水庫旁的八田與一墓園,赤崛信一所長和技師長宮地末彥,領著大圳組合技師中島力男、林信義等,以及林蘭芽、袁國欽等幾個理事,還有藏成信一和秀子,八田外代樹及泰雄、成子、玲子等家屬,一起上香祭拜。
△八田外代樹、藏成信一、秀子、林信義,站在八田與一雕塑前,雙手合十默禱,泰雄把一束鮮花放在父親墳前。
外代樹:「與一,今天是你過世三年的紀念日,你的老朋友信一、信義,你生前
最器重赤崛所長、的宮地技師和組合的理事,都來給你上香,我和孩子
們都很想念你。」
信 一:「與一學長,信一來看你了,你我共同建造的烏山頭水庫和嘉南大圳,
就在你的腳下,大家都很懷念你,尤其嘉南平原上的農民,他們知道今
天美好的這一切,都是你始終如一走來的堅持。」
林信義:「老哥哥,是你鼓勵我去內地留學的,要不然我還在西門町的菜園裡,
扛著鋤頭種菜養雞呢!你對我的提攜恩情,在你離開後,我知道自己該
怎麼做,我會照顧好嫂子和孩子們的。」
宮 地:「八田長官,雖然你已離開人世,但我和赤崛所長仍感覺你的魂魄就在
我們身旁,繼續保護著這座你親手打造的烏山頭水庫…」
△信一、信義兩人來到大壩壩堤,望著蒼藍的湖面和湖中的小島。
信 一:「我們這一代人的青春歲月,都奉獻給了嘉南平原。」
林信義:「是啊!藏成技師,是八田大人帶我們來這裡的,如今他離開人世,留
下這座水庫和嘉南大圳,讓人們心裡持續地懷念著他…。」

2、日戲
時:昭和二十(1945)年八月16日接近中午左右
景:台南縣烏山頭水庫八田家的官舍
人:八田外代樹(45歲)、次男泰雄(21歲)、五女八田鈴子(18歲)、六女八田成子(15歲)
△八田外代樹正在廚房忙著做飯。八田鈴子及八田成子一起在廚房幫忙。次男泰雄在客廳桌上看報紙。
△碗盤櫃上擺放的收音機裡傳來,日前從天皇陛下接下宣布終戰諭令的安藤利吉總督的聲音。
安 藤:「台灣全民切勿輕舉妄動,安心等待今後之因應措施…」
△播放結束後,泰雄站起來朝廚房走去。
泰 雄:(表情嚴肅)「媽媽,台灣總督府已經宣布放棄台灣及澎湖列島了!」
△外代樹輕咬著唇,一語不發的繼續準備午飯。
成 子:「二哥,我們要離開台灣了嗎?」
泰 雄:「也許吧!我們可能會被遣送回日本了!」
外代樹:(自言自語)「離開台灣?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哪裡也不想去!」
泰 雄:「回到爸爸媽媽的故鄉金澤嗎,不是嗎?」
外代樹:(望著廚房窗外的天空)「我跟你們的爸爸,大部分的歲月都生活在台灣,這裡對我來說,才是我的故鄉啊!」
泰 雄:「媽,您先別這麼想嘛!總是會有辦法的。」
鈴 子:(擔心的表情)「二哥,我們何時要回去日本呢?」
泰 雄:「快的話,可能一兩個月之內也說不定吧?」
外代樹:「泰雄,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泰 雄:「可是我們在台灣舉目無親,我想,戰敗後我們日本人民也不可能被允許在台灣繼續居住吧?何況我們的故鄉金澤,還有伯父他們,爺爺所留下的房子應該也能住呀。我現在馬上寫信給東京的晃夫大哥,要他幫我們就近瞭解一下金澤老家的狀況吧!」
外代樹:(語氣堅決)「無論如何,我是不會離開台灣的,台灣以外的任何地方我都不想去。」
泰 雄:「媽,別說這種不可能的話啦!在台灣幾十萬的日本人,都會被送回日本的!」
外代樹:「你先帶兩個妹妹到台北去找浩子姐姐及貞夫姐夫他們,然後跟他們一起回日本,就這樣吧!」
泰 雄:(為難的表情)「可是把媽媽一個人留在台灣,然後我們自己回日本,沒有子女會這麼做吧?」

3、日戲
時:昭和二十年八月16日下午
景:八田家的官舍八田與一的書房
人:泰雄、鈴子、成子
△泰雄、鈴子、成子三兄妹在父親的書房彼此交談。
泰 雄:(憂愁)「要怎麼辦才好啊!媽似乎完全沒有想回去日本的意思哩!」
鈴 子:「媽媽是真的不想離開台灣,不想離開爸爸所親手打造出來的烏山頭水庫,一定是因為在這裡有許多和爸爸一起生活的快樂的回憶。」
成 子:「除非有別的選擇,否則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得說服媽媽跟我們一起回日本才行!對了!爸爸的部屬林信義叔叔,他是爸爸生前最信任的人,或許他能說服媽媽也說不定喔!」
泰 雄:「那就這麼辦好了!我先去找林叔叔看看吧。媽受到日本戰敗的打擊,現在的心情還很紊亂,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起努力,讓媽媽走出戰敗後的陰霾。」
鈴 子:「自從三年前爸爸走後,我就從未看過媽媽臉上露出笑容,現在又加上要離開已經住慣的台灣,可以想像媽此刻真是情何以堪呀!」
成 子:「二哥,你就先去找林叔叔商量看看吧!」

4、日戲
時:昭和二十年八月18日
景:烏山頭水庫旁八田家的官舍
人:泰雄、林信義(46歳)
△八田與一宿舍,林信義提著一籃雞蛋前來,泰雄從玄關迎接他。
信 義:「泰雄,嫂子在家嗎?」
泰 雄:「家母跟妹妹出門去了,可能是前往家父的墳前祭拜。您來的正好,我正想去拜望您呀!」
信 義:(微笑著說)「喔?這麼巧啊?」
泰 雄:「是的,叔叔您先請進!」
△兩人進到和式客廳,泰雄倒茶給信義,然後很恭敬的坐在信義對面。
泰 雄:「叔叔,這幾天台灣總督府已經宣布,住在台灣的日本人,全部都要回日本的事情,您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家母也因此有些情緒不穩,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烏山頭水庫。」
信 義:「這樣啊?我能理解嫂子不願離開的原因。我會和嘉南大圳組合的理事們,以及管理水庫的赤崛所長及宮地技師長請求,讓你們能繼續待下來。」
△原先坐著的泰雄,突然兩手交疊,低下頭面向信義呈磕頭狀。
泰 雄:「叔叔,那麼家母希望留下來的事情,就拜託您了!」
信 義:(連忙拉起泰雄說)「泰雄,先別這樣,男兒膝下有黃金,快起來!我們這些老幹部都很感念,你的父親八田對於嘉南大圳的付出與奉獻,沒有他就無法完成今日的嘉南大圳。然而能讓你父親成就這番事業的背後,其實得力於你母親在身旁堅定地支持他,因此,既然嫂子希望能留下來,我們一定盡全力支持,讓你們一家都能夠留下來,你就放心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5、日戲
時:昭和二十年八月20日午後
景:烏山頭水庫管理所會議室
人:林信義技師、嘉南大圳組合理事袁國欽(40歲)、理事林蘭芽(42歲)、水庫管理所赤崛信一所長(40歲)、宮地末彥技師長(38歲)
○在烏山頭水庫管理所會議室裡。
林信義:「面臨戰後日本國民遣反,前所長八田夫人的子女,向我表達希望能留下來的意願,請赤崛所長及各位理事基於人道考量,和八田所長生前對本大圳組合的貢獻,讓他們母子續留在這裡。」
赤 崛:「八田長官生前對大圳組合奉獻心力,八田一家人長期居住在本地,對於他們請求留下來的意願,我認為我們有責任予以協助。不知各位理事,是否同意?」
袁國欽:「如所長所言,八田夫人的請求合情合理,我同意林信義技師的提議。」
宮 地:「除此之外,我建議為維護水庫及大圳的正常運作,應留下關鍵性的技術人員,不必隨同遣返。」
赤 崛:「技師長的考慮周詳,的確有此需要。蘭芽君,你和新政府官員較熟,我想我們就以大圳組合名義,向官方提出陳情書,表達我們的想法。」
林蘭芽:「好的,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我會先找地方上有名望的士紳,聯名向官方提交陳情書。」
赤 崛:「等留任名單和陳情書出來,一切就麻煩你囉,蘭芽君。」

6、日戲
時:昭和二十年八月25日午後
景:八田家的官舍
人:泰雄、鈴子、成子、林信義
△烏山頭水庫這一帶正下著雨。
△林信義來到八田與一的官舍,出來迎接的是成子。
成 子:「林叔叔,請進。」
△成子幫信義收起黑色的傘掛在玄關。
泰 雄:「叔叔,請坐。」
△兩人進入客廳,泰雄取來坐墊請信義坐下,鈴子幫信義及泰雄倒茶。
鈴 子:「林叔叔,請喝茶。」
信 義:「泰雄,赤崛所長和水利組合的理事們表示,你們一家人可以不用離開烏山頭,組合已經向政府機關遞出陳情文了,所以你們應該都可以留在烏山頭。」
泰 雄:(邊鞠躬說)「叔叔,您為了我們八田家不辭辛苦的東奔西跑,真的非常感謝您!」
信 義:「這樣說就太見外了!這二十幾年來,八田所長對我們這些部屬照顧得無微不至,沒有所長就沒有今日的我,身為所長的部屬,這是我應該為他做的事情。」
鈴 子:「家母去家父的墳前了。」
信 義:(有些驚訝的表情)「外頭下著雨,嫂子還去上墳……」
成 子:「這陣子只要家母一有空就會去家父的墳前,什麼話都沒說,但我隱約感覺母親好像有什麼決定似地…」
信 義:「要是能留在烏山頭,你們都要盡量讓你媽媽恢復元氣,好嗎?」
泰 雄:「叔叔,我們知道了!」

7、夜戲
時:昭和二十年八月30日深夜
景:八田家的官舍外代樹的臥房
人:外代樹、成子
△外代樹在臥房的書桌前寫信。還沒睡著的成子,睡眼惺忪的望著在書桌前外代樹的背影。
成 子:(從床上坐起來)「媽,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呢?」
外代樹:(從書桌轉過身)「成子,你還沒睡著喔!」
成 子:「媽,您是在寫信嗎?」
外代樹:「嗯,我在寫信給妳的哥哥姐姐們呀!」
成 子:「媽,您不早點休息的話,會累壞身體的。」
外代樹:(臉轉向書桌邊)「好好好,我知道啦,妳也快點睡吧!」

8、日戲
時:昭和二十年八月31日
景:八田家的官舍客廳裡
人:泰雄、成子
△泰雄在桌上看書,成子正端著茶走過來。
成 子:「二哥,請喝茶。」
泰 雄:「喔,謝啦!」
成 子:「哥,昨天夜裡我醒來,看到媽在書桌寫信,但是我感覺好像有點奇怪耶!」
△此時成子彎下腰靠著桌子,泰雄將書本放在書桌上。
泰 雄:(抬起頭來)「媽在半夜裡寫信?」
成 子:「她說只是寫信給哥哥姐姐他們,但是那麼晚了,雖然感覺她怪怪地,但是我也沒多問。」
泰 雄:(伸手去拿熱茶)「嗯~,媽在半夜裡寫信是有些奇怪耶!而且她也從來沒有在半夜裡寫信的習慣呀,媽到底心裡在想什麼呢?」

9、晨戲
時:昭和二十年九月1日清晨五點左右
景:八田家的官舍書房裡、烏山頭水庫的出水口處
人:外代樹
△嘉南地區由於颱風即將來襲,風雨交加。此時,在八田家的書房裡,外代樹身穿八田家徽的和服坐在桌子旁,桌上擺放著年輕時的與一及外代樹的合照和一對人形木俑。書房外傳來雨水敲打著窗戶的聲音,外代樹起身從走廊走出玄關,天朦朦亮的清晨,外代樹傘也沒撐,手上拎著一只小布包,冒雨走在濕滑山路上,走了一段路,終於到了烏山頭水庫的出水口處,水流衝擊聲聲作響,加上雷雨交加。外代樹走到出水口正上方,擺好木屐,坐下來打開布包,取出那對人形木俑,那是與一親手雕刻,送給她的訂情物,外代樹摩搓著人俑,思緒回到少女時代…。
△背景音樂:插曲︰《紅塵有夢》

10、日戲
時:大正五年九月,不動寺的祭祀日
景:石川縣的河北郡津幡町的俱利伽羅不動寺
人:米村外代樹(15歲)、佐藤秀子(14歲)
△石川縣的河北郡津幡町的俱利伽羅不動寺的祭祀日,香火鼎盛的不動寺附近,米村外代樹和表妹佐藤秀子走在街上。
秀 子:(邊看著外代樹邊說)「哇!好多人喔!這裡的俱利伽羅不動寺,寺裡聽說供奉佩戴著黑龍寶劍的不動明王金身呀。」
外代樹:「雖然模樣有些嚇人,但是聽我金澤的阿姨說,很多人都來這裡向不動明王祈求生子,還蠻多人受惠呢。」
秀 子:(邊笑邊說)「哈哈!求子喔?我們都還只是女校的學生呀。現在提結婚生子,還早得很呢!」
外代樹:(笑著說)「是呀,還早得很呢!」
△由於人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地外代樹跟秀子在人潮裡走散了。
外代樹:(環顧四周大聲的叫著)「秀子!秀子!」
外代樹:(嘆著氣)「啊!跟秀子走散了」
△角落裡,有一尊小地藏王的佛像,映入外代樹的眼簾中,彷彿在招喚著外代樹靠近祂。
外代樹:「啊!好可愛的地藏王呀!」
△正當外代樹雙手合掌向著地藏王膜拜的時候,突然,外代樹的身後有聲音傳來。
老婆婆:「姑娘,妳可知道現在,妳正在膜拜的地藏王是誰嗎?」
外代樹:(邊回頭看著老婆婆邊說)「不知道耶!不過祂是很可愛的地藏王呀。」
老婆婆:「這尊地藏王名叫『おまん地藏』,當年是為了撫慰江戶時代有位名叫『おまん』,為村子捐驅的年輕女子的靈魂,於是就設立在俱利伽羅不動寺裡。」
外代樹:「おまん,為村子捐軀的女子?」
老婆婆:「很久以前,在這附近的植生村的村民,長久以來飽受河川氾濫所苦,村內的堤防只要遇到下雨就很容易毀損。負責村裡職務的八十嶋的家裡,有個下人叫做『おまん』的女孩,因為看護堤防而因公殉職,說也奇怪,自從這個叫『おまん』的女孩捐軀之後,不管怎麼下雨,堤防都不會被沖壞,從此之後植生的村民為了撫慰因公捐軀的『おまん』的靈魂,在此建造了『おまん地藏』,今天不知情的妳,在此合掌膜拜,也算是跟地藏王結緣囉!」
外代樹:(嘆口氣)「原來是這樣呀!這可愛的地藏王原來還有段悲傷的往事呢!」
△外代樹朝著地藏王合掌膜拜,待回過神來,剛才的老婆婆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外代樹:(嚇了一跳)「咦!老婆婆怎麼不見了?老婆婆,老婆婆!」
秀 子:(大聲叫著)「外代樹表姐,你跑哪去了?我到處在找你呢,突然不見,害我擔心死了!」
外代樹:(邊看著地藏王邊說)「秀子,剛剛有個老婆婆在這裡跟我說『おまん地蔵』的事呢!」
秀 子:「我剛走過來時,沒看到什麼老婆婆呀!只看到你合掌在膜拜『求子地藏」王呀!」
外代樹:(受驚樣)「啊!這怎麼可能?老婆婆剛才分明還在這裡呀!她告訴我說這尊地藏王是為了撫慰古時候捐軀的『おまん』女子的靈魂,所建立的『おまん地蔵』。」
秀子:「我常來這俱利伽羅不動寺,所以我很清楚這裡,這尊地藏王是求子地藏王喔!你說什麼老婆婆還有『おまん地蔵』這些事情,怎麼我都聽不懂?」
外代樹:「可是,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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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日戲
時:大正六(1917)年八月初某日下午
景:石川縣金澤市米村家屋客廳
人:米村吉太郎(50歲)、米村琴(46歲)、米村外代樹(16歲)、佐藤秀子(15歲)、阿操(18歲)
△在米村家客廳,女僕阿操端來茶盤,米村老爺吉太郎正在角落講電話。
吉太郎:「智證君,我們就先這樣說定,由你來安排,讓令弟與一和小女外代樹見個面。」
△吉太郎走回來,坐下來喝茶。
米村琴:「老爺,女兒才從學校畢業,你何必急著安排他去相親啊?」
吉太郎:「八田家的與一,聽他三哥說是出身東京工大土木科,目前在台灣的總督府擔任技師,有這麼好條件的男孩子,我當然願意要咱們家閨女去跟他相親囉。」
米村琴:「就算對方條件再好,我們也不必急於一時吧?我們家閨女年紀還那麼輕,你當真忍心要她嫁作人婦,每天在柴米油鹽裡忙碌?」
△外代樹和秀子從院子進來,聽到話尾。
外代樹:(抱怨)「父親,我還不想嫁人啦!」
△吉太郎望了外代樹一眼,拿起桌上報紙。
吉太郎:「這妳就不懂了,夫人,這年頭人浮於事,街上有多少大學生、高校生失業,我們閨女能夠跟著八田家的與一,好歹後半輩子不愁吃不愁穿。」
米村琴:「那也不用這麼急吧?我們家也不差一雙碗筷。」
吉太郎:「相個親,彼此認識一下又何妨?談得來雙方就繼續交往一段時間,我又沒強迫閨女一定得答應這門親事。何況我都答應智證了,怎好反悔呢?」
米村琴:「好吧!女兒,既然妳父親都這麼說,妳就當是去認識一下對方。」

12、日戲
時:大正六(1917)年八月初某日
景:石川縣金澤市河北郡今村町八田老家
人:八田與一、八田誠一(大哥,45歲)、八田母(春子,65歲)、八田又五郎(二哥,42歲)八田智證(三哥,35歲)、八田由紀子(大嫂,42歲)
△在金澤市河北郡今村町八田老家客廳裡。
與 一:(坐在母親身旁,輕撫著母親的背)「母親,您身體哪兒不舒服?」
春 子:「兒子,我的老人病不要緊,你的婚姻大事比較重要。」
誠 一:「五弟,母親其實是要你回來相親,因為你都三十出頭,老大不小了!」
與 一:(搔頭儍笑)「啊!原來是這樣啊?」
誠 一:「與一,老媽媽三天兩頭操心著你的終身大事,說你在台灣工作,忙到忘了自己的婚事,這趟特地要你回來相親,好給你討一房媳婦。」
與 一:「在台灣的工作的確是滿忙的,雖然曾有熱心的同事幫忙介紹對象,但
說實在話,我工作之餘的閒暇時間多半很零碎,心想即使經由介紹認識
了,自己也不見得有許多空閒去約會,所以也就懶得再去想這些問題。」
又五郎:「大哥和我就是知道你的個性,不催促你回來相親,你就不會積極起來,
一天拖過一天。」
智 證:「是啊!母親說你事業穩定,卻遲遲沒成家,所以一再要我和幾個哥哥們想辦法。」
誠 一:「五弟,不是大哥喜歡唸你,工作雖然重要,但『立業成家』兩者應該兼顧。」
智 證:「大哥,五弟向來就是這樣的個性,以前在學校裡是個名副其實的書呆,出了社會開始工作後,眼裡見的心裡想的就只有工作,從來也不會想到自己。」
與 一:「三位哥哥就別挖苦我了!你們都知道我向來不善於交際,大學四年,我也沒有交往過女朋友啊!」
又五郎:「那就對啦!所以才要你回來相親,我們來幫你挑對象囉。」
與 一:「相親啊?這感覺有點奇怪哩!」
智 證:「這也沒辦法啊!你在東京待四年,去台灣七年,按常理你也見過世面,應該自己找個對象帶回家來,但是你似乎都沒有動作,家人當然會替你著急啦。」
與 一:「好吧!好吧!就去相親。」
智 證:「相親的對象,我已經先幫你安排了,讓你慢慢挑,挑到中意的,家裡就幫你們辦妥婚事,讓你帶著新娘回去台灣。」
由紀子:「是啊!五弟,你的婚事早些定案,家人才會放心。」
誠一:「五弟,你三哥為你的婚事,真是盡心盡力,你也該表示一點心意。明天若你沒什麼要緊事,就先去他的診所,幫忙他檢修一下水電,這方面你是專家。」
與一:「好的,明天上午我約信一一起過去。」

13、日戲
時:大正六(1917)年八月初某日中午
景:石川縣金澤市東茶屋街志摩茶屋露天茶座
人:米村外代樹、佐藤秀子
△風和日麗的上午,外代樹和表妹秀子在志摩茶屋裡喝茶、吃茶點。
秀 子:「表姐,聽姨父說,最近要安排你去相親呢,我想一定很有趣。」
外代樹:(淡然地)「秀子,相親一點也不好玩。我真不懂,學校才剛畢業,父親
就急著幫我找對象,好像擔心我嫁不出去似的,人家還想自由自在地過幾
年呢!」
秀 子:(邊撥著花生,笑著):「這也不能怪姨父,我們鄉下地方的習俗就是早
早婚嫁。」
外代樹:「換成是妳,妳願意年紀輕輕就嫁人嗎?」
秀 子:(想了一下)「要是這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外代樹:(好奇地)「喔?」(拿起的茶杯停在眼前)「是嗎?」
秀 子:「在相親的過程裏,我們還是可以選擇對象啊,但父母總希望我們早點
嫁出門,才不會被街坊鄰居在背後說閒話。」
外代樹:(歎息)「唉~~!老人家的觀念都是這樣嗎?」
秀 子:(點頭)「是啊!我們生長在偏僻的北陸,這種鄉下地方,婚俗觀念還很
保守,不像東京、橫濱這些大城市,多少接受到西洋人的影響。」
外代樹:「大城市的人們,真的像西洋浪漫小說裡寫的,可以自由選擇婚姻對象
嗎?」
秀 子:「也不常是這樣,得看雙方的家庭背景。不過,受到西洋人影響,東京
那邊的人們觀念比較開通。」
外代樹:(羡慕地)「這樣的愛情,真令人嚮往。為什麽我們日本女人,婚姻大事
還被父母親牢牢支配著?」
秀 子:「西洋人雖然可以自由戀愛,可是他們的婚姻卻往往像兒戲般,離婚比
結婚還要輕率,這並不是好現象呢!尤其對我們女人,更是傷害很大,一
個離了婚的女人,在我們這裡,是會遭到鄉民鄙視的。」
外代樹:(微笑著)「沒想到你也懂這麽多,真看不出來。」
秀 子:「西洋人的浪漫小說裡描寫的情節,雖然迷人,但我在東京時,經常接
觸西洋傳教士,就我所觀察到的,其實,他們生活態度很嚴謹,相當反對
離婚和墮胎的。我曾經把浪漫小說裡的故事拿來問傳教士,他們說那是道
德的墮落,站在教會的立場,他們雖然不反對自由選擇婚姻對象,卻不認
同兒戲般的男歡女愛,更別說是離婚和墮胎了。」
外代樹:「可是,至少他們不會反對自由選擇婚姻對象,就這方面來說,觀念就
比我們還要開明。」
秀 子:「的確如此,但國情有別,我們的社會,不可能很快地和他們一樣,允
許青年男女自由戀愛。」
外代樹:(無可奈何地)「唉~~,在日本,生為女人,我們還能如何呢?」

14、日戲
時:大正六年八月初某日上午
景:金澤的八田智証的診所
人:八田智証、與一、藏成信一
△在三哥八田智證的診所裡,八田與一身上穿著吊袋工作服,坐在高腳架上,藏成信一扶著腳架,正在檢修電線插座及老舊電路,兩個大男生頭黑臉黑的。
智 證:(指著桌上包裝好的茶葉)「與一,等你忙完,先洗把臉,然後去鄰村的米村醫生家,送這份禮盒和一張名帖。」
與 一:(低頭問)「米村醫生?是現任的縣議員米村吉太郎嗎?」
智 證:「嗯,把我的名帖送去給米村老爺,他家千金是我替你物色的第一個相
親對象。」
與 一:「好的。」(低頭問)「信一,我們一起去吧?」
信 一:(微笑)「好的,學長,反正閒著沒事,就去見識一下米村家的小姐,
說不定是未來的嫂子呢!」
與 一:「只是送名帖而已,對方答應與否還是未知數哩。」
△與一從高腳架下來,雙手在洗手台上洗淨,用抹布擦乾。
信 一:「孫子曰:知己知彼,先刺探一下敵情,總不會錯的。」
智 証:(大笑)「哈!又不是在行軍打仗,哪還用試探敵情呢?你們就一起去
吧!」
與 一:「也不知道米村家小姐是怎樣的一個女孩,你就假裝成我的隨從好了。」

14、日戲
時:大正六年八月初
景:石川縣金澤市米村吉太郎宅院
人:米村外代樹、佐藤秀子、八田與一、藏成信一
△在米村家的院子裡,外代樹坐在櫻花樹下的石椅上,正閱讀尾崎紅葉《金色夜叉》,表妹秀子走近來,翻看一下封面。
秀 子:(在身旁坐下來)「這部書我不久前才看過,覺得女主角阿宮(お宮)雖
然向現實低頭,接受父親安排,男主角貫一的復仇心態卻很可怕。」
外代樹:(悠悠地)「站在女人的立場,我很同情阿宮的遭遇。」
秀子說:「夾在父親和男友之間,阿宮嫁給銀行家之子,男友貫一認為阿宮是個
背叛愛情的拜金女子,非常不諒解她,從此展開一連串的報復行動,折
磨自己也折磨阿宮。」
外代樹:「如果我是貫一,我會尊重阿宮的選擇,祝福阿宮的婚姻。」
秀 子:(笑著)「貫一要真能想得開,祝福阿宮的婚姻,這部小說就顯得平淡無
奇了。」
外代樹:(也笑著)「的確如此。貫一的自卑感點燃了心中的復仇之火,這樣的男
人,可悲也很可怕。」
秀子說:「英國狄更斯小說《雙城記》裡,卡爾登為營救女主角露西夫婿達爾南,
冒險進巴士底監獄,穿上死囚衣服,和達爾南互換身份,從容走上斷頭
臺,卡爾登這樣的男孩,才真是令我動容呢!」
外代樹:(歎息)「可惜這種無怨無悔的愛情,只存在於小說裡,現實世界裡的男
人,不會為心愛的女人,作出如此偉大的犧牲。」
△米村吉太郎和妻子、管家德川康永、女僕阿操,四人正要外出,經過院子。
吉太郎:「我們去佛寺上香,我約了水電匠,來家裡檢修幾處老舊線路和水管。
待會兒,如果有人過來,就替我招呼一下。該修什麽,我在電話裡都和
對方說清楚了。」
外代樹:「好的,父親。」
△四人出門去,兩人閒著無聊,穿起工作服,去後院修剪花木。
△與一和信一身穿吊袋工作服,分乘兩輛腳踏車,穿過田野,經過長長的舊街,
來到米村家門口。見木門虛掩著,與一按了一下電鈴。
△外代樹和表妹秀子正在後院修剪花木,外代樹抬起頭望向門口。
外代樹:「是水電匠吧?我去開門。」
△外代樹穿過走廊,去前院開門。
△木門從裡面拉開,與一和信一看見是個留著兩絡長辮子,長相清妍秀麗的女孩。她穿著藍色花點細棉連身工作服,頭上盤著一條絲巾,腰間圍著一條圍裙。手上拿著一只花剪,剛才顯然正忙著修剪院子裡的花木。
與 一:(失神地注視著)(OS)「是米村家的女僕吧?模樣還真可愛呢!」
△外代樹看著眼前兩人,頭上戴著黃色膠盔,一人濃眉大眼,穿著鐵灰色吊袋工作服,口袋上還斜插著虎口鉗、斜口剪和鑷子;另一人長相清秀,穿著藍色吊袋工人服。
外代樹:「請進。」
△兩人在外代樹引領下,進到客廳。
外代樹指著籐椅:「兩位稍坐。」
與 一:(鞠躬,拉了一下膠盔帽緣)「打擾了。」
△外代樹轉身進廚房。與一和信一並沒有坐下來,而是好奇地環視客廳,正中那片牆面矗立著大型壁櫥,壁櫥分成上下兩格,上格擺著獎牌、紀念品,下格是書籍,分門別類排列得井然有序,書櫥上頭懸掛著幾只木匾,寫著「濟世救民」、「望重杏林」、「政壇耆老」,落款者名銜分別是「石川縣醫師公會理事會」、「金澤市長」、「石川縣知事」,來頭一個比一個大。左面牆上掛著幾幅大型字畫,都是出自當代地方上知名書畫家筆下的贈作。右面牆上也是一片廚窗,裡頭擺設一些古董,有陶磁花瓶、茶具組、茶碗。整體感覺氣派中兼有文士的雅緻。
與 一:(指著牆面)「米村老爺果然是地方上的大人物,你瞧,這些匾額字畫和
古董,都很有來頭。」
信 一:(雙手環抱在胸前,右手指搔著鼻樑)「是啊!看得出來是個大人物。」
與 一:「以前聽我三哥提起過,米村老爺擔任過醫師公會理事長,在地方上頗
有名望,我也是頭一回來這裡。」
△外代樹端出一只茶盤出來,盤面上有一只茶壺和兩隻陶燒茶杯。
外代樹:「兩位,請用茶。」
△與一和信一彎身端起茶杯。與一正要開口說明來意,就被外代樹叫住。
外代樹:「你們,來修水電的吧?」
△與一和信一同時愣了一下,兩人面面相覷。
外代樹:(見兩人沒答腔)「看哪些地方需要修繕的,兩位請自便吧?老人家很快
就會回來。」
與 一:(心裡嘀咕了一下,OS)「原來,你當我們是水電匠。反正閒著,何不利用這個機會,替米村家檢查一下水電管線,順便認識一下米村家的居家環境。」
△與一對信一使個眼色,信一立即會意過來。
與 一:「我們先屋子裡外檢查一下。」
△外代樹說完,便轉身走往後院。與一和信一端著茶杯坐下來。
與 一:「米村家的女僕,模樣很可愛。」
信 一:「與一學長,你確定她是女僕嗎?」
與 一:(不解地反問)「難道不是嗎?她穿著女僕的衣服。」
信 一:「可是她不稱米村老爺,而稱老人家,你不覺得奇怪嗎?」
與 一:(搔著腮幫子,納悶地)「是有點奇怪呢!」
△外代樹回到後院,從圍裙口袋裡取出花剪,繼續動手剪花。
秀 子:「來的是什麽人啊?」
外代樹:「兩個傻頭傻腦的水電匠。」
秀 子:「喔?」
外代樹:(頭也不抬地繼續修剪枝葉)「是父親請來的。」
△與一把名帖擱在客廳桌上。
信 一:(苦笑)「我們被當成水電匠了,真是糊塗得有趣。。」
與 一:「無妨,我們反正閒著,就替米村老爺家檢修一下。」
△與一和信一屋子裡外檢查一遍後,兩人來到後院。
與 一:(面對外代樹)「的確有幾處需要檢修,但我們沒有攜帶工具箱來,得回
去拿。」
△外代樹和秀子聞聲抬起頭來,望著與一。
外代樹:(不高興地)「你們是修水管的工人耶!怎麼會沒有隨身攜帶工具箱呢?
真是糊塗得可以!」
△與一和信一兩人被罵得莫名其妙,兩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女僕很兇悍。
與 一:(陪笑臉)「騎腳踏車回去拿工具箱,很快就過來。」
△與一和信一兩人轉身離開。
外代樹:(搖頭苦笑)「父親不知哪裡找的,找來兩隻糊塗蟲!竟然沒帶工具箱,
空手就跑來。」
秀 子:(笑)「這兩個傻裡傻氣的,還真是寶一對。」

15、日戲
時:大正六年八月初
景:石川縣金澤市米村吉太郎宅院
人:米村外代樹、佐藤秀子、八田與一、藏成信一
△與一和信一正在院子裡更換腐朽的水管。接好水管後,兩人脫下帽子,拿出手帕擦拭額頭的汗水。
與 一:(歉然地)「不好意思,信一,這回你陪我來送帖子,卻讓你跟著我做這
種粗重的水電工作。」
信 一:(一派輕鬆地)「學長,那無所謂,你不是常說:大處著眼,細處著手。
出來活動一下筋骨,跟著你學些修繕水電的技術,也很好呀。」。
與 一:「那倒是,難得回到老家,一時間身份轉變了,在兄長的眼中,我始終
是他們的小弟,能幫上忙的地方就多少出點力氣。」
信 一:「其實,你很厲害的,學長,不僅能指揮一大群部屬修建水圳,連這種
枝微末節的水電工作,都能輕鬆勝任。」
與 一:(微笑著)「古人不是說過:『大丈夫能屈能伸』,工作不分大小,要緊的
是能夠保持愉快的心情去完成。」
信 一:(笑著)「所以啦,學長的這套生活哲學,我要是能學起來,以後肯定受
用無窮,不必擔心哪天會失業了。」
與 一:(拍拍信一肩膀)「你能這樣想就好了,忙完水管,待會兒我們把這院子
的水路,重新設計施工。」
信 一:「好的。」
△與一和信一正在庭院挖排水路,與一揮動著十字鎬,信一把挖開的泥土用圓鍬鏟起,擱在一旁。
△外代樹自客廳走出來,招呼兩人。
外代樹:「兩位休息一下,進來喝杯茶吧。」
△與一抬起頭,把脖子上的毛巾拿下來,抹乾臉上的汗漬。
與 一:「謝謝啦,我們還不渴。」
外代樹:(低聲,像是說給自己聽)「這兩個怪人。」
外代樹:(隨即又扯開嗓門大聲說)「如果覺得渴,茶水擱在桌上,兩位就自己進
來喝。」
與 一:(招手)「知道了,謝謝妳啊。」
△外代樹站著觀看一會兒,又轉身進屋裡去。
△這時,門鈴響起,外代樹去開門,卻看見另一個水電匠站在門口。外代樹回頭望著正在擦汗的與一和信一,又轉頭望著眼前水電匠,覺得一頭霧水。
水電匠:「米村老爺請我過來檢修水電的。」
外代樹:(不解地問)「你們不是已經來了兩個水電匠?他們正在做檢修工作呢!」
△門口的水電匠好奇地探頭往院子裡瞧,發現的確有兩個水電匠正在施工,但不是老闆派來的人。
水電匠:「這兩人不是我們老闆派來的。」
外代樹:(轉過身來,厲聲質問與一)「你們到底是誰?來幹什麼的。」
與 一:(搔著頭,傻笑)「我是八田與一,來府上送名帖的。」
△外代樹這才發覺搞錯對象,卻也拉不下臉來。
外代樹:(氣悶)「你們莫名其妙,來送名帖也不說清楚。」
△秀子聞聲來到前院,看到這一幕。
與 一:(委婉地)「我們才來到,妳就要我們檢修房子。」
外代樹:(沒好氣地)「看你們的穿著,分明就是水電匠,你們不表明來意,我哪
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
與 一:(陪笑臉)「米村家的女僕,好兇喔!」
△這話讓外代樹愣在當場,感覺啼笑皆非。
外代樹:(OS):「這兩個傻大個兒,竟然當我是女僕。」
△門口那個水電匠看苗頭不對,米村家的小姐發火了,於是說:「我回去向老闆問清楚。」,便一溜煙地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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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昏戲
時:大正六年八月初某日傍晚
景:石川縣金澤市米村吉太郎宅
人:米村外代樹、佐藤秀子、米村吉太郎、米村琴、阿操、德川康永
△傍晚,吉太郎和妻子米村琴(コト)、女僕、管家回到家門前,看見門口的燈座、燈泡換新,亮度放大許多,木門也重新粉刷過,四人眼睛均為之一亮。
吉太郎:(對妻子說)「水電匠來過了,真勤快,連木門都一起粉刷了。」
△四人進到客廳裡。阿操把竹籃子提進餐廳。外代樹和秀子走出來,外代樹端出茶盤,吉太郎和妻子坐下喝茶。
外代樹:(抱怨)「父親母親,您們總算回來了。怎麽去佛寺上香,去了那麽久?」
米村琴:「在寺裡遇見河野家的老爺和吉祥少爺,承他們盛情邀約,就去河野府
上作客。」
外代樹:(好奇地)「河野家?」
吉太郎:「是啊!你母親似乎很中意吉祥少爺。」
外代樹:(臉紅地)「母親中意河野家的吉祥少爺?」
米村琴:「我們已經和河野家說好,由對方安排時間地點,帶你去出席相親宴會。」
外代樹:「相親宴會?女兒還不想嫁啦!」
米村琴:(把女兒拉到身邊坐下,婉言安撫著)「別胡鬧,女大當嫁,河野家是武
士之後,地方上的望族,田園房舍不計其數。我們兩家門戶相當,若能
結成這門親事,你就是河野家的少夫人,我們可以放心等著抱孫子了。德 川:「老夫人說得是,小姐不妨慎重考慮這門親事。」
吉太郎:「水電匠幾時來的?」
外代樹:「早上八、九點,來了兩個水電匠,一直忙到快中午才走人。」
吉太郎:(不解地)「兩個水電匠?兩個?」
秀 子:「其實是鄰村的八田家來送名帖,因為他們穿著工人的衣服,被表姐當
成水電匠。」
吉太郎:「那麼,八田家的名帖呢?」
阿 操:(立即遞上)「老爺,在這裡。」
吉太郎:(看完名帖,啼笑皆非地)「是八田家的與一,聽他三哥智證提起過,說
他有個小弟,在臺灣工作,是個很受官廳重視的水利技師。你卻把人家
當成尋常的水電匠來使喚,實在糊塗。」
外代樹:(不平地)「他又沒說自己是水利技師,女兒就當他是尋常的水電匠。」
秀 子:「姨父,那兩人一整個上午忙個不停,院子裡的水路已經更改過,他們
說以後下大雨,院子就不會再積水了。」
吉太郎:(瞇眼微笑著)「喔?是嗎?這麼周到啊,與一這青年還真不賴哩。」
米村琴:「老爺子,看樣子你似乎很中意八田家的這個與一喔?」
吉太郎:「是啊!我欣賞八田與一做事踏實的態度,而且從名帖的簡單介紹裡,
與一目前有個穩定的工作和不錯的職位,我相信與一將來會是個值得女
兒信賴並且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
米村琴:「即使智證的小弟與一條件不錯,他們可以找更合適的對象啊?河野家
的少爺,將來學校畢業後,會是個開業醫生,和我們家同行,我覺得比
較適合我們家閨女。」
外代樹:「父親母親,我才剛從學校畢業,還不想現在就嫁人啦!何況那個八田與一,年紀看起來起碼有三十歲,都可以當我叔叔了。」
米村琴:「你聽聽看,那個八田家的與一,年紀都老大不小了,不適合我們家閨女,要安排外代樹去相親,也該找像河野家的少爺,跟我們家才是門當戶對。」
吉太郎:「我比誰都希望外代樹有個美好的歸宿。先不說這些,妳女兒把人家當
成水電匠,都鬧出笑話來了。明天我得親自去一趟智證的診所,當面向
他們致謝,順便把費用付給他們,我們可不能平白佔人家便宜啊。」
△外代樹心裡不滿,掉頭回閨房生悶氣,阿操和秀子跟了進去。
△外代樹坐在梳粧檯前,阿操幫她梳理長髮。
阿 操:(看著鏡子裡的外代樹)「小姐,河野家那位吉祥少爺我見過,長相俊秀、
談吐斯文,我直覺會是個好對象。至於八田家的與一,雖然還沒見過面,
老爺似乎對他感覺不錯。」 
外代樹:「先別說這些,阿操姐,我不喜歡剛畢業就去相親,如果可能,我還想
繼續念書呢。」
秀 子:(走到外代樹身旁,一隻手搭著她的肩)「表姐,先別那麽拗嘛,你就順
著姨媽和姨父的意思,都去相親。」
外代樹:(不以為然地)「那麼想嫁人,秀子,你替我去相親好了。」
秀 子:「說什麽傻話呢!這種事還能找人頂替嗎?」
外代樹:「有何不可?說不定對方看中意妳。」
秀 子:「不就是見個面,彼此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又不是非嫁給對方不可。」
外代樹:「是嗎?彼此見面後,如果對那男孩沒有好感,而對方卻不時來糾纏,
這樣不是很糟糕嗎?」
秀 子:「我媽生前常說,還沒成熟的瓜果,勉強摘下來食用,就不能吃到它的
香甜。我想,婚姻大事也是這個道理,總得兩情相悅,彼此經過相當時
日的交往,有某種程度的瞭解,才會進一步論及婚嫁。」
阿 操:「秀子小姐說得很有學問。我相信對方還不至於如此無禮!」
外代樹:(憂心地)「如果要真是這樣呢?」
阿 操:(笑著)「總有辦法讓對方知難而退的,小姐,你就別操那麼多心。」
△阿操把那封名帖,放在梳妝台上小姐的眼前,並且故意把照片抽出來一半,讓男主角剛好露出半邊臉。那張半邊臉的照片,卻引外代樹的好奇心,她抽出來看。
外代樹:「就是這個傻頭傻腦的水電匠,真煩人呢!」
△阿操就站在小姐身後,這時湊過身來,睜大眼睛,打趣地說。
阿 操:「怎麼,你們照過面了?」
△外代樹在回想與一前來送回帖時靦腆的笑容和鞠躬轉身離去時的動作。
阿 操:「濃眉大眼,捲毛中分頭,五官端正,體格魁梧。小姐,我看這男孩應
該很性格,長相不難看,樣子也不算老氣呀!」
△外代樹:(盯著鏡子裡的阿操,故意不以為然地冷言道)「妳說他長相好看很性
格,那讓妳去嫁給他好了?」
△慧黠的阿操,立即半開玩笑地雙手合十作出祈禱狀,一邊偷偷扮個鬼臉。
阿 操:「這樣的男孩子,小姐若不要,那麼留給我當夫婿好了,以後我就是八
田家的少奶奶,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多麼幸福啊!」
△阿操的話如電光火石,扎了外代樹心頭一下,外代樹突然「咯咯咯」,詭異地笑起來,原來這給了她一個靈感。
外代樹:(OS)「何不讓阿操扮成我,去和八田家的阿叔相親呢?如果自己實在不
能接受對方,就讓阿操替自己出嫁,既滿足了阿操想嫁入大戶人家當少
奶奶的願望,自己也可以毫髮無傷地全身而退,嗯!讓我先說服這個傻
大姐吧。」
△阿操看著小姐古怪的表情,猜到她又想起什麼鬼點子來了,不禁好奇。
阿操:「小姐,妳在想什麼?妳的笑聲好奇怪呢!」
△外代樹站起身,轉過來突然抱住阿操。
外代樹:「阿操姐姐,我想請妳~~幫個忙,好嗎?」
阿 操:(感到受寵若驚,懷疑地)「小姐,幹嘛突然抱住我,跟我客氣起來?」
外代樹:(曖昧地笑著)「剛才妳的話給了我靈感。」
阿 操:(一副不解的表情)「呀!又不是寫俳句,我的話還能給妳靈感啊?」
△外代樹附在阿操的耳朵旁說了幾句,阿操眼珠子跟著腦筋一轉,露出為難的臉色。
阿 操:「小姐,這不成!老爺就算當場沒發作,事後也一定會大發雷霆,說不
定會剝了我的皮。不成,不成,這不成!」
外代樹:(裝出哭喪的臉)「連妳都不幫我,還有誰會對我伸出援手呢?」
阿 操:(為難地)「小姐,看妳為此苦惱,好吧!」
外代樹:(伸出小指)「來,打勾勾喔!不許反悔。」
阿 操:(笑著吐舌頭)「小姐,其實我也想趁這個機會,體驗一下當米村小姐的
感覺,過過『半天大小姐』的乾癮。」
外代樹:(立即換個笑瞇瞇的表情)「那麼,相親那天看阿操姐的表現
囉!米村家的小姐『阿操』。」
△秀子聽到話尾,忽然抬起頭。
秀 子:「米村家的小姐『阿操』?表姐,妳們在玩什麼遊戲啊?」
外代樹:「好玩的遊戲,表妹。改天我們一起玩。」
秀 子:(懷疑的表情)「喔?表姐該不會是要捉弄別人吧?好怕妳呢!」

17、日戲
時:大正六年八月上旬某日上午
景:金澤市八田智証的診所
人:八田智証、八田與一、藏成信一、米村吉太郎、德川康永
△吉太郎和總管德川康永來到八田智證的診所,智證請他進到會客廳,下女端來茶水。
吉太郎:「智證君,感謝令弟與一去修繕我那幢老宅。」
智 證:(驚訝)「米村老爺,您說舍弟去您府上修繕宅邸?這我倒沒聽他提起過。」
吉太郎:「是因為昨天上午,我找了水電匠來寒舍修繕,不想令弟持你的名帖來,
聽小女說因為令弟穿著工作服,以致被小女誤認為水電匠。」
智 證:(聽完總算明白,笑著)「原來如此,舍弟難得回來休長假,閒著也是和
朋友到處去遊玩,他既然有水電修繕這方面的專長,偶爾找些差事給他
做,他也不會覺得無聊。」
吉太郎:「上回聽你說,令弟與一在臺灣工作順心如意,主持一個大型的水利工
程,將安排他回來相親。」
智 證:「是啊,舍弟在臺灣工作,一待就是七個年頭,家母掛念他年紀不小,
一直沒成家,所以特地要他休長假回來相親。」
吉太郎:「喔?原來如此。」
△此時,與一和信一從外頭回來,兩人穿著工作服,手上提著工具箱,肩身上背著電線,腋下夾著水管。與一經過會客廳,被智證叫住。
智 証:「與一,你們回來的正好,米村老爺特地來看你。」
與 一:「好的,我先把這些工具歸位,洗把臉就過來。」
△信一往儲藏室去,與一說完話,隨即跟上去。
吉太郎:「剛才那位,就是令弟與一嗎?」
智 證:「正是舍弟。」
吉太郎:「令弟與一體格很好,看來筋骨強健。」
智 證:「這些都是工作磨練出來的,聽他說在臺灣擔任水利技師,工作上經常
得爬山涉水。」
德 川:(豎起姆指)「這樣好,年輕人應該多勞動,以健康的身心奉獻國家社會。
年輕時多勞動,上了年紀後,才不會百病叢生。」
智 證:(微笑)「米村老爺和德川管家,您們過獎了。」
吉太郎:「令弟這年輕人,工作態度很認真。昨天上午我和內人去佛寺上香,他
和夥伴去到寒舍,陰錯陽差,被小女誤認為水電匠,於是就幫我檢查屋
子裡外,需要修繕的地方,全數都找出來,不只修繕得很好,而且還替
我釘牢門窗,重新粉刷木門和幾處牆面,令我非常滿意。坦白說,我喜
歡這個小夥子。」
智 證:「米村老爺,謝謝您的抬愛。這些鼓勵的話,待會兒您當面對他說,會
更有意義。」
△與一卸下工具,洗過臉,和信一過來會客廳見米村老爺。
△吉太郎上下打量著與一,點頭微笑。
吉太郎:「與一君,好些年沒見,都長這麼高了。感謝你修繕我那幢老宅,你很
細心,令我非常滿意。」
與 一:「米村老爺,您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吉太郎:「我有幾塊靠海的田,土壤太鹼,長年只能種植牧草,你既然是水利專
家,應該有辦法改良土質,讓它能種植稻米、雜糧。」
與 一:(稍作思量)「改良近海鹽鹼地,首先得在面海處種植一排防風林,減少
含鹽風砂繼續累積,其次是設計灌溉和排水渠道,反覆洗滌土壤裡的鹽
分,約莫經過兩年之後,就可以施用有機肥料,種植米糧。」
吉太郎:(拍掌)「果然是水利專家,立刻抓到問題的重點。這些鹽鹼地,就麻煩
與一君替我設計施工,事成後,我把那邊半數的土地送給你,做為酬庸,
如何?」
與 一:「謝謝米村老爺的盛情厚意,與一長期在海外工作,那些相贈的土地,
恐怕無力親耕。」
吉太郎:「不要緊,土地登記在你名下,我找佃農來替你耕作,直到你回故鄉定
居。」
與 一:「米村老爺,晚輩實在承受不起…。」
△與一正要推辭,智證趕緊攔下話尾:「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你就答應下來吧。」
△與一搔頭靦腆地傻笑。
吉太郎:「聽你三哥說你在台灣總督府高就,擔任水利技師。」
與 一:「是的,老爺。」
吉太郎:「那麼你結婚後,有沒有考慮留在內地發展?」
與 一:「台灣那邊,比較需要我。待在那裡,我比較有發揮的空間。」
吉太郎:「男兒志在四方,智證君,那就請你擇期安排相親,我先行告辭了。」
智 証:「與一,幫我送一下米村老爺。」
△與一送米村老爺到門口。
吉太郎:「請留步!」
△吉太郎戴起帽子,轉身離開。與一回到客廳裡。
信 一:「學長,三哥剛才說你很有希望,米村老爺似乎對你印象不錯哩!」
與 一:(傻笑)「喔?順其自然吧!」

18、昏戲
時:大正六年八月上旬某日上午
景:金澤市東茶屋街志摩茶屋露天茶座
人:八田與一、藏成信一、前田秋美(28歲)、米村外代樹、佐藤秀子
△與一接受志摩茶屋主人請求,和信一前往修繕水電。兩人剛忙完檢修工作,收拾好工具正要離開,經過露天茶座,突然有個女孩從背後叫住與一。
秋 美:「與一學長,真的是你嗎?」
△與一和信一同時回過頭來。
與 一:「是秋美學妹啊!你幾時來金澤的?」
秋 美:「我上午剛來到金澤,待會兒想去兼六園寫生。」
與 一:「這位是古代建築研究社的前田秋美學妹,我學弟藏成信一。」
信 一:「幸會!秋美小姐,以前在學校時,聽與一學長提起過妳,東大美術科
的高材生喔。」
秋 美:「我也聽過你喔!土木科的吉他才子。兩位先請坐,我加點茶水和茶點。」
△秋美向夥計招手,加點了兩人份的茶水和幾盤茶點心。
秋 美:「從東京過來前,我去找過廣井勇老師,他有跟我提到你,說你剛從台灣回來,幾天前才找過他。」
與 一:「是啊!老師說他隨後要帶一些學生去京都,修繕古蹟金閣寺。」
秋 美:「以前聽你說家在金澤,這裡我常來,正打算待會兒打電話給你,沒想到在大街上遇到你們。」
△這時,身穿和服的米村外代樹和秀子兩人騎著腳踏經過,秀子首先看見與一和信一,身旁坐個穿著時髦洋裝的女孩。
秀 子:「表姐,怎麼八田少爺旁邊坐了個大女孩?」
外代樹:「妳看那女的,穿著挺時髦的,還跟他們有說有笑,他們之間不像是普通朋友吧?」
秀 子:「的確不像是剛認識的朋友。」
外代樹:(生悶氣,OS)「這個八田與一,在女孩子面前,還真會演戲!」
外代樹:「我且捉弄一下他們。」
秀 子:「表姐,這樣不好吧?我們都還沒弄清楚,那女的和八田少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外代樹:「表妹,妳怕什麼?反正他們當我們是米村家的女僕,我們就以女僕的身份去鬧鬧他們呀!」
△兩人把腳踏車停在巷子旁,外代樹拉著秀子走向露天茶座。
外代樹:「嚘!你不是八田家的與一少爺嗎?真是稀客哩!在這裡遇見兩位水電匠。」
與 一:(表情驚訝)「這兩位是米村醫生家的阿操和秀子姑娘,這位是我東京帝大美術科的學妹前田秋美小姐。」
外代樹:「喔?是妳學妹啊?與一少爺,你都有這麼標誌的學妹相陪伴了,何必又要跟我們家小姐相親呢?」
與 一:(尷尬)「妳們誤會了,秋美真的是我學妹。」
秋 美:「這女孩怎麼講話這麼不客氣啊?與一學長,她剛說你要跟她們家小姐相親,這是真的嗎?」
與 一:(尷尬)「是,是我三哥安排的,最近要跟米村家的小姐相親。」
外代樹:「是啊!我真替我們家小姐抱不平呢!」
秋 美:(好奇)「與一學長,莫非你一直沒有交往中的女朋友?」
與 一:(臉紅)「沒,是沒有啊!」
信 一:「秋美小姐,與一學長本來就不善於和女孩交際,加上事業心重,在台灣工作時,我們這些學弟其實也曾想介紹女孩子給他認識,但是他覺得自己工作之餘的時間很零碎,不能經常去赴約會,所以沒答應我們的好意。」
秋 美:(瞇起眼笑)「原來是這樣啊?」
外代樹:「這位秋美小姐,妳眼睛可要睜亮一些喔!別被他憨厚老實的外表和刻意表現出來的紳士風度給騙了。」
秋 美:「謝謝妳的提醒,會不會被騙,我自己心裡很清楚。」
外代樹:(越說越激動)「八田少爺,若不是今天中午,你表現得很有風度,我們回去幫你向我們家小姐說情,她是不會回心轉意的,沒想到你竟然…」
與 一:(焦慮地比手畫腳)「妳們真的誤會了,我和妳們以及秋美,都是,都是朋友…。」
外代樹:(激動)「都是朋友?你分明就是個騙子!」
△外代樹順手抓起桌面上的茶杯,往與一臉上潑去。然後甩頭就走,秀子跟在後頭喊著「表姐,表姐。」,秋美趕緊拿出手帕,幫與一擦臉。
秋 美:「這米村家的女僕,也太沒教養了!」

19、日戲
時:大正六年八月中旬某日中午
景:金澤市東茶屋街上
人:八田與一、阿操、路人
△穿著下女的碎花粗棉布衣布,阿操推著腳踏車,籃子裡塞滿了蔬果魚肉,車子鏈條卡在齒輪盤上,令她推得有些吃力。
△穿著吊袋工作服的八田與一,騎腳踏車經過,見到阿操穿著下女的衣服,上衣鏽著米村家徽,先是一愣,見她似乎遇到麻煩,於是停下來。
與 一:「交給我處理,米村家的小姐。」
阿 操:(故作鎮定)「你怎麼知道我是米村小姐?」
與 一:「妳的上衣繡著米村家徽,所以我猜想妳應該是米村家的小姐。」
△與一蹲下身來,替她把卡住的鍊條解開,拉回齒輪盤上,片刻間就排除故障。
△阿操因為這身穿著,起初表情顯得有些不太自然,望著與一專注修車的背影,阿操眼中泛起異樣的光彩。
阿 操:(鞠躬行禮)「謝謝你啊,八田少爺。」(OS)「看情形,他誤認我是小
姐,既然答應小姐和他相親,這時我可不能穿幫了!」
△阿操遞出一條粉色手絹,與一遲疑了一下,沒敢接手,只把一雙沾滿油污的手伸到屁股後面擦拭。
△兩人推著車沿市場街道邊走邊聊,與一還沒問,阿操擔心他起疑,主動編出一套說詞。
阿 操:「女僕陪母親去寺院上香,自己閒在家裡,就幫忙出來買菜,因為要騎
車,所以穿工作服比較方便。剛才遇到些小麻煩,謝謝你替我修車。」
△如此的解釋,八田與一覺得很合理,就不便追問。
與 一:「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客氣。」
△阿操眼珠轉了一下,立即換上一副輕鬆的表情。
阿 操:「這些年來,你一直在臺灣工作?」
與 一:「嗯。」
阿 操:「聽說那裡氣候溫和,四季如春、花香鳥語,真有那麼好嗎?」
與 一:「臺灣島上風光旖旎,臺北近郊的北投溫泉淡水夕照、日月潭水色清幽,
阿里山上的日出雲海和神木群,這些地方美麗得宛如人間仙境。」
△阿操聽得很入神,兩人不知不覺地來到分岔路口,附近有一家茶屋。
阿 操:「與一,我請你喝茶,一方面表示對你方才替我解圍的謝意,另一方面
我也想多聽些你在臺灣的見聞。」
△兩人在茶坊裡坐下來。
阿 操:「夥計,來兩壺綠茶,和幾盤茶點心。」
與 一:「米村小姐,你會喜歡臺灣嗎?」
阿 操:(微笑)「剛才聽你把臺灣說得那麼美,我都有些想去見識一下。」
與 一:「如果有機會,你願意在那裡長住嗎?」
阿 操:(支著下巴,想了一下)「那要看我在那裡有沒有親友囉?如果沒有,我
是不會想去的。」
與 一:「令尊一直希望我能留在家鄉,可是,我放不下那邊的工作和夥伴們。」
阿 操:(表示理解地點頭)「老人家怕孤獨寂寞,總是盡可能地想把子女留在身
邊。這種心情,你應該能夠理解。」
與 一:(點頭)「的確。其實我母親也是同樣的心情,希望我早些回來家鄉。」
阿 操:「我們不能說老人家自私,因為有一天我們也會走到那個階段。」
與 一:(贊許)「外代樹小姐,你真的很能設身處地替長輩設想。」
阿 操:(苦笑)「這沒什麽,這世間,有誰真的不怕孤獨寂寞呢?我們將心比心,
替長輩設想,以後我們上了年紀,晚輩們也會替我們設想。」

20、夜戲
時:當日晚上
景:金澤市米村家外代樹閨房
人:外代樹、秀子、阿操
△外代樹坐在書桌前看書,秀子斜靠著棉被看小說,女僕阿操把折疊整齊的衣服收進衣廚裡,繞到書桌旁。
阿 操:「今天早上,我在市場遇見八田少爺。好糗!我那身下女穿著,差點就
露出馬腳,幸好臨時編了些話哄得他相信。」
△外代樹抬起頭望著阿操「喔」了一聲,又繼續讀她的課本。
△阿操見小姐沒理會她,突然發狠把課本抽走,外代樹追著她滿屋子跑。等阿操被逼到角落,才把課本還給外代樹。
秀 子:(尖聲叫著)「你們兩個別鬧了!小心撞到人。」
△兩個小女人才在床緣坐下來。
阿 操:「八田少爺幫忙我修好鏈條走脫的腳踏車,我還和他聊了一會兒,我發
現他口才不錯哩!」
△秀子聽兩人談著八田與一,也感興趣的加入。
秀 子:(好奇)「喔?真的嗎?以前初次見面,我覺得他呆頭呆腦,見到女孩只
會傻笑。」
外代樹:(調侃著)「阿操急著想嫁人了,才會對男人的一點小恩惠如此當真。」
阿 操:(不以為然地搖頭)「八田少爺的確是個滿不錯的青年,小姐,你要把握
這段姻緣。」
外代樹:(突然板起臉)「阿操,如果你真想嫁給他,就鼓起勇氣去對他說,別拖
我下水。」
△阿操感到啼笑皆非,不得不也跟著板起臉孔。
阿 操:(正色地)「小姐,你別尋我開心。」
外代樹:(故意學著阿操的口吻)「我是很正經的,要不要我現在就打電話幫你去
約他出來?」
△阿操急著搖手告饒,外代樹卻已經起身,飛快地下樓,阿操追著出去,秀子也跟下去湊熱鬧。外代樹走到電話機旁,拿起電話聽筒,就要開始撥電話。阿操雙手按住機座上的通話器。
外代樹:(詭異地笑著)「既然連妳也把八田與一說得那麼好,不想讓我也親自見
識一下?」
△阿操被外代樹的反問,問得一時間愣住。
阿 操:(OS)「我終歸是下女,為了老爺的願望能夠實現,也為了小姐的終生
幸福著想,總得想辦法先讓她有機會和與一單獨相處,如果他倆彼此真
的無緣,也不會有遺憾了。」
△外代樹翻閱電話記錄簿,很快地找到八田智證開的診所號碼,撥通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八田智證。
外代樹:「請問,是八田與一君嗎?」
△電話那頭,是八田智證的聲音:「舍弟目前不在,我是他三哥智證。」
外代樹:「八田醫師,我是米村家的女僕,我們家小姐想去『兼六園』逛逛,約
八田與一先生一起出遊。」
△電話那頭的八田智證說:「今天下午二時,『兼六園』門口見面,好的,沒問題,
等舍弟與一回來,我會立即轉告,要他準時赴約。」
△放下聽筒,外代樹模仿阿操講話的語氣。
外代樹::「要去約會了,米村小姐,你該去換身衣服,化個妝了。」
秀 子:(湊過來)「表姐,我也要跟著去,去看阿操的演技。」
外代樹:「不行,妳不能跟去當電燈泡,以免八田與一起疑。」
.
21、夜戲
時:當日晚間
景:石川縣金澤市河北郡今村町八田老家與一臥房
人:八田與一、八田智證
△八田與一坐在書桌前,手裡正在雕刻著一塊木頭,他的腦海裡浮現米村家那個女僕的身影。木頭在他的手裡,五官逐漸清析起來。三哥智證來敲門,與一趕緊把木頭和雕刻刀收進抽屜裡。
智 證:「還沒休息啊?五弟。」
與 一:「正要休息。」
智 證:「米村家的小姐,你覺得如何?」
與 一:「很大方,滿可愛的。」
智 證:「還有呢?有沒有要和對方約會的想法?」
與 一:「約會?還沒哩!跟她剛認識而已,還沒有想那麼多。」
智 證:「米村小姐主動約你喔!明天在兼六園門口見面。」
與 一:「喔?米村小姐要見我?」
智 證:「看樣子,米村小姐對你是有意思的,想和你進一步交往。本來,應該是你主動去約她出來的,你自己好好把握機會囉。」

22、日戲
時:大正六年八月中旬某日中午
景:金澤市兼六園
人:八田與一、米村外代樹、阿操
△與一提早十分鐘到達「兼六園」,買了票,在門口徘徊張望。不久,由女僕阿操扮演的「假米村外代樹」和外代樹扮演的「假女僕阿操」,出現在門口。假「米村外代樹」穿著一套淺粉色的和服,臉上畫著淡妝,假「女僕阿操」穿著下人的青布碎花棉質和服,手上撐著一把紙傘,替「假米村外代樹」遮陽,臉上脂粉未施。
△三人見面後,與一把紙傘接過去,幫「假米村外代樹」撐傘,三人進入林園,來到霞之池邊。
阿 操:(嫣然一笑)「八田少爺,打擾你休息,不好意思。」
與 一:(表情顯得輕鬆愉快)「偷得浮生半日閒,出來走走逛逛,其實也很好。」
阿 操:「平常你都很忙碌嗎?」
與 一:「還好,村人常請我幫忙修繕水電。」
阿 操:「那好啊!我這人也是閒不下來的。」
與 一:(不解)「喔?是嗎?米村小姐平時需要做很多家務事嗎?」
△阿操發現自己說錯話,臉色微紅。
阿 操:「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幫忙下女修剪花木,偶爾上市場買菜。」
△阿操說完,看著外代樹,外代樹給了她一個詭異的微笑。
△兩人欣賞著園區的景色,外代樹跟在後頭,仔細地觀察著他們的言行舉動。
與 一:(望著眼前景色,有感而發地)「在臺灣工作時,這裡的雪景真令人懷念。」
阿 操:「聽說臺灣沒有酷寒的冬季,平地不下雪。」
與 一:(微笑)「是啊!臺灣的冬季,田野間還盛開著各式各樣的草花呢,那是
塊色彩繽紛的島嶼。」
阿 操:(好奇)「臺灣也有這樣的庭園造景嗎?」
與 一:「有的,臺北板橋和台中霧峰的林家花園,不過規模小多了。」
△這時,天空裡烏雲密佈,遠方雷光閃閃。
與 一:「快下雨了,我們到前方的涼亭避雨吧?」
阿 操:「你們先過去,我去一下洗手間。」
△阿操往反方向走。與一和外代樹兩人快步往涼亭走去。雨滴下來,很快地形成雨幕,阿操已經走回到兼六園側門出口。
外代樹:「小姐怎麼去了那麼久?」
與 一:「她會不會被雨給困住了?」
外代樹:「應該不會吧?小姐有帶雨傘的。」
與 一:「要不要我去找她?」
外代樹:「等雨小一些吧?這時你去找他,會淋溼的。」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確都沉默了。過了半晌,外代樹勉強找到話題。
外代樹:「八田少爺,對不起喔!那天我情緒一時失控,在你的女朋友面前,潑了你一身茶水。」
與 一:「事情都過去了,那位前田小姐真的只是我大學學妹,我沒有騙妳。」
外代樹:「騙不騙我不重要,我又不是女主角,你覺得我們家小姐如何?」
與 一:(想了一下)「個性開朗大方,很好相處。」
外代樹:「我問的不是這個啦!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喜歡的那種感覺?」
與 一:「喜歡的那種感覺嗎?或許才剛認識,還沒有正式交往過,所以目前說
不上來有什麼喜歡的感覺哩!」
外代樹:(OS)「你還真的是塊木頭哩!」
外代樹:「八田少爺,我們家小姐對你印象很好喔,你要加油囉!主動約她出來見面,嘴巴甜一些,女孩就喜歡男生經常對她甜言蜜語。」
與 一:(搔頭傻笑)「喔?可是什麼話會是甜言蜜語呢?」
外代樹:(苦笑)「難道你都不曾對女孩講過動聽的話,討她歡喜嗎?」
與 一:「動聽的話?妳是指讚美她?」
外代樹:「讚美的話是其中一種,還有一些能夠令她感興趣的話。」
與 一:(表情迷惑)「那麼我要如何知道女孩對哪些事物會感興趣呢?」
外代樹:(惱火)「你真的是少跟筋耶!去找幾本西洋浪漫小說來讀吧!讓小說來教你比較快。」
與 一:「喔!妳先別生氣嘛!我的確是不懂這些啊。」
△與一解下背包,取出一只木雕人形偶。
與 一:「這人形偶給妳,木頭是我從台灣帶回來的。」
外代樹:(驚訝)「你會雕刻人形偶啊?」
與 一:「嗯!工作之餘,最簡單的娛樂。」
外代樹:「這人偶好面熟呢?」
與 一:(笑)「刻給妳的,還有幾分像吧?」
外代樹:(好奇地端詳)「嗯,還真有七八分像呢!你自己學的嗎?」
與 一:「是啊,無師自通。」
外代樹:(好奇)「你為什麼要刻給我?」
與 一:(傻笑)「因為,因為頭一回見面,就被妳罵過,對妳印象深刻。」
外代樹:(笑)「傻大個,這就是討好女孩,很好的方法。下一回,你再刻一個我們家小姐的人偶,當面拿給她,她一定會很感動的。」
與 一:「喔?可是妳們家小姐,並沒有令我印象深刻啊?」
外代樹:「好吧!紅娘做到底,我偷一張她的照片,下回見面時拿給你。雨變小了,我們先去找小姐吧?」
△與一撐著傘,扶著外代樹,兩人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23、日戲
時:大正六年八月下旬某日上午
景:石川縣金澤市米村吉太郎宅門口及外代樹閨房
人:米村外代樹、佐藤秀子、阿操
△外代樹在閨房裡,坐在窗前望著八田與一的照片和那只與一送給她的人形木偶,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外代樹:(OS)「我為什麼會對八田與一如此兇悍呢?如果我完全不在乎這個年
紀老大的男人,為什麼會三番兩次去捉弄他呢?如今,幾乎可以確定,
父親不會再勉強我和與一交往了,可是為什麼我自己反而不快樂呢?」
△書桌前的秀子正在讀尾崎紅葉的《金色夜叉》。
外代樹:(OS)「《金色夜叉》裡的貫一和お宮(阿宮),這對情深緣淺的戀人,
跟訂婚的貫一分開,嫁給富商富山唯繼的お宮,貫一只是一味地指責お宮
是一個受金錢誘惑的膚淺女人,為何都沒考慮到お宮的立場?如果男人都
像貫一這樣,內心充滿忌妒及復仇的想法,那還真是可怕的男人啊!我自
己如此咄咄逼人,不就像是《金色夜叉》裡思想不成熟的貫一嗎?」

24、日戲
時:大正六年七月下旬某日中午
景:金澤市東茶屋街懷華樓
人:外代樹、コト、秀子、阿操、八田誠一、智證、與一、藏成信一
△金澤市東茶屋街懷華樓,誠一和智證立在玄關,伸手長揖:「歡迎歡迎。」
△米村吉太郎和妻子コト進到屋裡,桌面上擺著茶水點心。
△吉太郎拿出外代樹的高校卒業證書和市長頒贈的銀錶。
吉太郎:「小女外代樹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自高校卒業,這是卒業證書和縣知
事授予的銀錶。」
△與一看著卒業證書和銀錶,對外代樹有了初步的印象。
智 證:(拱手為禮)「米村前輩家的名媛,果然好教養。」
吉太郎:(滿意地)「智證君抬舉了,小女的座車待會兒就到。」
智 證:「舍弟八田與一,東京工科大學土木科卒業,目前在台灣總督府擔任技
師,並主持桃園大圳水利工程。」
△八田與一跟著起身鞠躬。
吉太郎:「智證君,令弟出身東京工大,在地方上享有盛名。先前見過面,令弟
氣宇不凡,做事踏實誠懇,給我深刻印象。」
△八田與一點頭微笑答禮。
△方形長桌上已擺好酒席,智證引領米村吉太郎夫妻入座,蹋蹋米上鋪著十個坐墊,誠一和與一、信一順序坐下。
△女僕阿操穿著正式和服盛裝出現,臉上畫著淡妝,她長外代樹兩歲,體態豐腴,經過一番裝扮,頗有富家千金雍容華貴的氣質。一旁的外代樹和秀子,兩人卻作女僕打扮,一張臉洗得素淨。
△米村吉太郎才一抬頭,就被眼前的畫面嚇了一大跳,但他畢竟見多識廣,硬是深提了一口氣,強自鎮定心神,不過,上升的怒火還是使得他的耳根熱了起來。
吉太郎:(心裡暗罵,OS)「真是亂來!這小妮子玩得太過火了!竟然如此捉弄
人家。」
△八田智證和與一盯著假小姐阿操,並沒有察覺異狀。與一把視線移向阿操身旁的外代樹,微微點頭表示見禮。藏成信一則向秀子微笑,秀子一接觸到信一的目光,立即移開視線,裝作沒看到。
△吉太郎介紹女兒時,因為緊張和怒氣,以致舌頭有些輕微打結。
吉太郎:「這位是…是小女,米村,米村外代樹。」
△「假外代樹」阿操左手橫在胸前,右手輕提著左手袖管,屈膝欠身行禮。阿操表現得很沉穩,微微傾身向前,點頭致意。反倒是站在身後的假女僕外代樹,不時偷瞄著父親陰晴不定的臉色,心裡因為忐忑不安,以致斟酒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忸怩。
△雙方繼續禮貌性地寒暄。
智 證:「米村小姐氣質出眾,真是蒲柳瓊花之姿,金枝玉葉之色。」
△吉太郎乾笑了兩聲,因為心虛,表情不免有些尷尬僵硬,聲音也有些顫抖。
吉太郎:「智證君的讚美,米村家感到無上,無上光榮。」
△八田智證似乎察覺出一些異樣,不過,他卻想錯了方向,以為米村前輩嫌自己弟弟與一年紀老大,對這門親事,心裡有些不太情願。於是,有些尷尬地表示。智 證:「這次的相親宴會,八田家應該提前回帖告知,冒失之處尚祈海涵。」
吉太郎:(連忙說)「沒有的事,今天的相親,是我同意的。」
△這一頓相親餐宴,把吉太郎搞得七上八下滿頭大汗,要不是阿操表現得體,恐怕自己先沉不著氣了。
智 証:(伸手招呼客人)「薄酒粗菜,請用餐。」
吉太郎:(刻意找話題)「聽智証醫生說,與一君目前在台灣總督府高就?」
與 一:(態度謙恭,身體微向前傾)「是的,那裡的各級官員,都是從內地去的。」
吉太郎:「有沒有打算回來,把所學貢獻家鄉?」
與 一:(誠實回答)「目前暫時無此打算。」
吉太郎:(表情略顯失望)「什麼緣故讓你願意離開家鄉,長期滯留在台灣?」
與 一:「台灣是我們新領土,是塊亟待開發的處女地。留在那裡,比較能發揮
所學。」
吉太郎:「喔?照你這麼說,內地難道就沒有你發揮所學的機會嗎?」
△智證感覺米村老爺意在追根究底,趕緊講話替與一解圍。
智證:「米村老爺,舍弟的意思是回來內地,恐怕沒機會主持大型的水利工程。」
吉太郎:「喔?是嗎?如果你願意留在金澤,我名下近百甲土地可以全數交給你
管理,這足夠讓你盡情地發揮所學。」
智證:(再次拱手為禮)「舍弟承蒙米村老爺如此抬愛,實在感謝。」
吉太郎:「與一,我不妨對你直說,我相當欣賞你踏實誠懇的做事態度,私心希
望你能留下來,但你似乎割捨不下台灣的工作。」
與一:(表情尷尬)「是…是的,米村老爺。」
吉太郎:(嘆息)「唉~~外代樹是我們的小女兒,我很想她結婚後,女兒女婿都能
留在家鄉,這樣想看你們時,隨時都見得到。」
與一:(趕緊抱拳)「米村老爺的心情,與一能充分理解。」
吉太郎:(把臉湊近說話)「既然你能理解身為老人的心境,請你認真考慮我的提
議吧?」
與一:(相當尷尬)「是…是的。」(OS)「怎麼這回米村老爺的態度,和上回見
面時完全不同?這些話會不會是老夫人的意思…」
△一旁的米村妻コト打岔。
コト:「老爺子,與一可能真有困難,我們就不要勉強他。何況台灣那麼遙遠,
我實在不忍心女兒……」
△吉太郎瞪了老妻一眼,コト立即識趣地閉嘴。
吉太郎:「與一,像你這樣的人才,應該留下來建設家鄉。」
△與一一臉尷尬,低著頭,沒有再回答。但他這時內心其實正在掙扎著。
△始終沉默的藏成信一,覺得這時該是自己替與一學長說話。
力男:「米村老爺,常言有道是:男兒志在四方,其實當初我也是懷抱著和與一
學長同樣的想法,才會孤身一人去台灣發展。」
吉太郎:(故意不解地追問)「喔?照你這麼說,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都得到遙
遠的異鄉去打拼,才會出人頭地囉?」
力男:「滿洲或者別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在台灣,起碼有較多的機會。」
△吉太郎正要再說話,機智的智證已經朝他舉起酒杯。
智證:「米村老爺,承蒙您對舍弟的關愛與器重,我敬您一杯。」
△吉太郎只得端起酒杯,與智證喝酒。
△就在此時,八田與一突然站起來,拱手對米村夫妻作揖。
與一:(紅著臉,有點結巴)「老爺夫人,請把你家,你家的女僕阿操嫁給我。」△此時,八田誠一和智證都以為與一吃錯藥,表情錯愕地望著與一。智證反應過來,連忙要把與一按回作位,無奈與一意志堅決、不動如山。米村吉太郎和妻子也顯得相當驚訝。
△當與一再次徐緩而有力地說:「請米村老爺,把您家的女僕阿操嫁給我!」
△這時,吉太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吉太郎:「好小子,真有你的,原來你早就看穿了我這刁蠻女的小把戲,嗯~~~,
你很有眼光,我就把小女嫁給你。」
△吉太郎說完,把「假女僕」外代樹拉過來到與一面前。
△這時,米村妻コト才對著八田家人拱手致歉。
コト:「事因小女刁蠻任性,才和女僕互換身份,沒有惡意,請八田家諒解。」△八田誠一和智證都覺得不可思議,但隨即理解這是女孩的把戲。倒是中島力男對這突如其來的戲劇化變局,似乎早已有預感,他的臉上掛著詭譎的微笑。
△米村吉太郎把外代樹的手放在與一的手上。
吉太郎:(對外代樹說)「與一是真心待妳的,女兒,妳不可以再任性!」
△外代樹點頭允諾,米村吉太郎高興地開懷而笑。
吉太郎:「你們選個好日子,正式來下聘。」
△誠一和智証跟著開懷地笑了。
△與一讓外代樹坐在他身邊,侍者開始上菜。誠一和智證請米村家人用菜。

25、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上旬某日中午
景:金澤市東茶屋街
人:藏成信一、佐藤秀子
△信一和秀子兩人,在東茶屋街偶遇,同行逛街。
秀 子:「藏成君,我很好奇,八田少爺以前都沒交往過女朋友嗎?」
信 一:「就我所知,沒有。只有前田秋美學妹跟他還談得來,算是紅粉知己吧?」
秀 子:「那麼你呢?聽說你會彈吉他,應該會很受女孩的歡迎吧?」
信 一:「這怎說呢?我讀的東京工大,女生人數非常少,必須透過和鄰近學校
的社團活動及跨校聯誼,才有機會認識別校的女生。」
秀 子:「你以前曾經談過戀愛嗎?」
信 一:「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談戀愛?和談得來的女孩一起看看電影,逛街出
遊,就這樣。」
秀 子:「沒有牽手或接吻嗎?」
信 一:(微笑)「有牽手啦,偶爾也會接吻。」
秀 子:「那妳前後吻過幾個女孩?」
信 一:(傻笑)「就兩個。」
秀 子:「才兩個?我不信!你騙人!」
信 一:「真的就只有兩個,你別拷問我了,我沒騙妳啊。」
秀 子:「我感覺八田少爺比你老實多了!」
信 一:「是啊!他是張白紙。」
秀 子:「那你是什麼?」
信 一:(傻笑)「我是一張貼在街頭看板上的廣告紙吧?」
秀 子:「我看你比較像用過即丟的鼻涕紙?」
信 一:(苦笑)「鼻涕紙?沒那麼噁心吧?」
秀 子:「你還敢追求我,你已經有兩次前科了吔!」
△秀子故意快步往前走,信一追趕著。
信 一:「別生氣嘛!秀子,秀子!」

.
26、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上旬某日中午
景:金澤市河北郡今村町八田老家與一臥房
人:八田與一、家人及信一、米村夫妻、外代樹兄姐、秀子、管家德川、阿操、吉永小荷、外代樹女高校同學
△與一和外代樹的婚禮,在金澤市河北郡今村町八田家屋裡舉行。新郎八田與一穿黑色絲綢和服,和服下穿斑紋摺裙(hakama)。新郎手持白色摺扇,腳穿白色便鞋,英武挺拔。穿著白色禮服的外代樹,頭髮挽起來,用龜殼梳子束緊;臉用脂粉畫得雪白,戴上三角形尖角蓋頭,(註;名為 TSUNOKAKUSHI。日本人認為每個女人都有嫉妒之角,而這種服飾可以把嫉妒之角掩藏起來。)明麗嬌美。在雙方親友夾道祝福下,牽手走進廳堂,身後跟著一對天真可愛的花童。新人拜見雙方長輩,隨即由法師(神職人員)福證,祈求神靈保佑這對新婚夫妻。儀式的最後一項是「共飲清酒」,即參加婚禮的雙方親友共同分享盛在三隻扁平杯子中的米酒。這三個杯子從下往上依次摞放,由新郎與一拿起第一個杯子,啜三口酒,然後傳給新娘外代樹,新娘也連續啜飲三口酒,再將酒杯依次傳給其他親友。然後再開始喝第二杯和第三杯酒。婚禮完成,秀子和信一等同輩的親友,把櫻花瓣灑在這對新人身上,祝福聲此落彼起。

27、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中旬某日中午
景:金澤市東茶屋街志摩茶屋露天茶座
人:八田與一、八田外代樹、秀子、藏成信一、遊客、夥計
△與一外代樹、信一和秀子,在東茶屋街的露天茶座飲茶。
秀 子:「表姐、姐夫,你們打算去哪裡蜜月旅行?」
外代樹:「還沒決定哩,與一的意思是長假結束前,他帶我去阿里山、台南府城。」
秀 子:「我也很想跟著你們去台灣哩!」
外代樹:(笑)「那還不容易,妳就點頭答應信一的求婚,他自然會帶妳在台灣各
地旅行。」
秀 子:「可是信一有兩次前科吔!」
外代樹:「妳總要給他機會吧?有戀愛經驗也不算壞事,重要的是婚後,他得安
份守己,不可以在外頭拈花惹草。」
與 一:「聽到了沒?信一,你嫂子為你當保人,你可別害她漏氣。」
信 一:「多謝嫂子為我美言,我願意當著諸位的面前發下重誓!」
秀 子:「誰要你發重誓來著?你若真要變心,老天也拿你沒辦法。」
與 一:「秀子,真有這一天,我會揍扁他,替你出氣!」
秀 子:「你把他揍扁了,再還給我,我也不要他了。」
△與一和外代樹笑了,信一則是苦著一張臉。與一附耳和外代樹講了幾句,外代
樹點頭微笑。
秀 子:「表姐,你們幹什麼說悄悄話啊?」
外代樹:「妳姐夫說要帶你們一起去能登半島旅行。」
秀 子:「表姐,好啊,我好幾年沒去能登了,可是為什麼信一君也跟去?」
外代樹:「傻瓜,因為要當妳和他的紅娘啊!」
秀 子:「喔?原來表姐和姐夫在設計我。」
與 一:「說設計就傷感情了,妳表姐希望妳跟著信一,將來到了台灣,可以當
我們的鄰居啊!」

28、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中旬某日上午
景:石川縣能登半島珠州市奧能登鹽田村
人:八田與一、八田外代樹、秀子、藏成信一、鹽工
△與一和信一這兩對情侶,在奧能登鹽田村的鹽田旁,看著工人以大木耙採收海
鹽。
與 一:「這裡使用『潑海水上灘式』製鹽法的砂灘,以陽光蒸餾海水留下海
鹽,與500年前使用的製盬法是相同的,用此法可做出飽含豐富礦物質
的天然食鹽。這裡的鹽田是專門為製作食鹽的土地,在岩盤上舖滿粘土
後,在上面再舖上砂,即可成為鹽田。」
秀 子:「姐夫,你好厲害喔!這裡的鹽田如何製鹽,你都一清二楚。」
與 一:「那沒什麼啊!我還在學校時,班上有個同學家住珠州市,我和幾個同
學去過他家,他家就是經銷海鹽的,這些知識都是他介紹鹽田時說過的。」
信 一:「這叫『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與一學長待過很多地方,他有很豐富
的知識。」
外代樹:「這一堆堆白雪般的小山,閃爍著陽光,就是人們食用的海鹽嗎?」
與 一:「這些都是粗鹽,結晶顆粒較大,都用來作為醃漬魚肉蔬菜或化工原料
使用,家庭食用的食鹽,通常都會再經過精鹽工廠過濾、純化。」
外代樹:「我很想下去踩踩看哩!主人不會介意嗎?」
與 一:「我去跟主人照會一下,應該不會介意吧?」
△與一脫下鞋襪,走向鹽山和幾個工人打招呼,說明來意,聊了一會兒,隨即轉身回來。
與 一:「主人說歡迎我們來玩。」
△信一和外大樹、秀子脫下鞋襪,走進鹽田。
外代樹:「好柔軟哩!像是走在沙灘上。」
秀 子:「我們去爬那座鹽山吧?表姐。」
外代樹:「好啊!」
△兩對佳偶爬上鹽山,坐在鹽堆上望著日本海。
外代樹:「海風吹起來,好舒服呢!」
與 一:「這裡的小漁村使我想起基隆附近的八斗子,那裡也是小漁村,人情味
濃厚,村民們純樸熱情,當地的海鮮價廉物美。」
外代樹:「喔?能被你如此懷念,一定是個好地方,那麼改天你帶我去。」
與 一:「好啊!台灣四面環海,這種小漁村在台灣很常見的。」

29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中旬某日上午
景:石川縣能登半島羽咋市千里浜海岸
人:八田與一、八田外代樹、秀子、藏成信一、遊客
△羽咋市千里浜海岸線上,兩對佳偶各自手牽手,漫步在柔軟的沙灘上。
信 一:「像這樣的沙灘,在台北城附近的淡水就有,而且離老街不遠,街上有
許多可口的小吃呢。」
秀 子:「那以後你帶我去淡水玩。」
信 一:「好啊!不過,妳真的想去台灣嗎?」
秀 子:「去就去啊!有表姐和姐夫當鄰居,我才不怕你呢!」
信 一:(興奮地抱起秀子)「那妳是答應我的求婚囉?」
秀 子:「讓我想一下,嗯,算是答應吧!」
△走在後方的與一和外代樹看到這情景。
外代樹:(笑)「與一,你的辦法還真的很有效哩!」

30、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中旬某日上午
景:石川縣金澤市米村吉太郎宅客廳裡
人:米村吉太郎、米村琴、八田外代樹、佐藤秀子、藏成信一、藏成貞子(母,48歲)、藏成義一(弟)、阿操
△在米村吉太郎宅客廳裡,兩家人正在討論秀子和信一的婚事。
米村琴:「藏成夫人,秀子的父母早逝,從小她就寄養在我這裡。既然她和信一
兩人情投意合,又是我女婿作的媒,我們也樂見兩人結為夫妻。」
吉太郎:「是啊!親家母,信一這孩子我很肯定,就跟我自己的女婿一樣。只是
我們沒給秀子準備豐厚的嫁妝,但我相信他們婚後,一定會過得幸福快
樂。」
貞 子:「親家翁,你們沒開口要我們準備聘禮,我們非常感謝,哪能要求你們
附帶豐厚的嫁妝呢!信一這些年跟著與一在台灣工作,一直省吃儉用,
薪水按月寄回家裡來,我都幫他存在銀行裡,就等著他成家時運用。」
吉太郎:「那麼,這件婚事雙方就這樣決定下來,因為他們的假期所剩不多,我
想就先簡單地讓兩人訂婚,回台灣後他們再自己補行結婚儀式。」
米村琴:「阿操,妳就跟著小姐去台灣,幫忙照顧小姐和秀子。」
阿 操:(高興)「嗨!我可以跟著小姐去台灣囉!」
義 一:「大哥,恭喜你成家了。」
信 一:「你要用功讀書,完成大學學業啊!」
.
31、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下旬某日上午
景:大阪商船逢萊丸號甲板上
人:八田外代樹、與一、藏成信一、藏成秀子、阿操和旅客數人
△大阪商船逢萊丸號,甲板上撐傘身著短袖襯衫的與一,身著和服的外代樹依偎在他身旁,一旁是撐著傘穿短袖襯衫的信一和穿著和服的秀子,穿女僕服裝的阿操站在他們身後。船已接近基隆港,翠綠的山峰映入眼簾。
△八田外代樹獨白
一八九五年日清戰爭勝利之後,台灣割讓給日本,台灣在日本政府統治之下,不但開發了台灣的農業,發展工業,也開始進行鐵路、港口等交通及桃園大圳水利工程等各方面的基礎建設。
與一:(手指向遠方)「親愛的,妳看,有座燈塔的那裡,就是台灣的基隆港。」
外代樹:(睜大眼睛)「好漂亮喔!」
與一:「台灣在明治二十八年割讓給日本,二十二年前,當時基隆港只是個北台
灣的小漁港,經由日本政府接手之後,經過大規模的築港建設工程,才
能有今日如此壯觀的港口。」
外代樹:「是真的很壯觀的港口呀!像這樣令人神清氣爽的蔚藍海港,在金澤是
無法看得見的呀!」
與一:(邊笑邊回答)「那當然囉!跟緯度37度的金澤相比,台北的緯度是北緯
度25度,有著南洋風情,溫暖宜人的氣候和蔚藍的海岸。」
外代樹:(有點疑惑的表情)「你說什麼緯度的?這些專業的用語,我聽不懂啦!」
與 一:(摟緊她)「抱歉,親愛的,待會兒我們從基隆港碼頭上岸,搭人力三輪
車到基隆火車站,轉搭火車,大約一小時左右,就能抵達我們的台北西
門町的新家囉。」
外代樹:(愉悅)「台北,比我們金澤市熱鬧嗎?」
與 一:「那是當然,台北是總督府和行政機關所在地,街道的規劃、公共設施
等各方面的建設,在台灣是首屈一指的。」
△一旁的藏成信一比劃著為秀子介紹基隆港。
信 一:「秀子,妳看!沿著碼頭上去,斜坡上有一排排的街道和房屋喔!」
秀 子:「房屋好像蓋得很擁擠啊!」
信 一:「是啊!基隆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腹地狹窄,那斜坡後方就是基
隆的市區了。」
秀 子:「那麼台北離這裡很近囉?」
信 一:「不遠啊!搭一小段火車就到了。」

32、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下旬某日上午
景:基隆港貨輪碼頭
人:八田外代樹、與一、藏成信一、藏成秀子、阿操、阿部貞壽、小原一策、旅客數十人
△身上揹著行李的旅客,魚貫走出船艙,碼頭邊阿部貞壽和小原一策揮舞著雙手。
阿 部:「八田長官、八田長官!」
△與一和信一都看到了,兩人朝阿部貞壽揮手。阿部和小原從人潮裡擠身過來
,為他們提行李。
與 一:「你們來碼頭等多久了?」
阿 部:「我們到一會兒了。」
與 一:「大圳工程施工進度如何?」
一 策:「施工進度微幅超前,狩野總監很滿意目前的情況。」
與 一:「嗯!你們辛勞囉!」
阿 部:「應該的!技師長,嫂子好漂亮喔!」
外代樹:「謝謝!」
阿 部:「技師長,你和信一君的房子,我按照你交代的都找好了,兩戶靠在一
起。」
與 一:「謝謝你啊!阿部。」
△七人分乘四部人力車,離開碼頭區。

33、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下旬某日下午
景:台北街頭、西門町巷弄裡與一租來的木造房屋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藏成信一、秀子、阿操、阿部貞壽、小原一策、林羅滿妹(約42歲)、林先生(約46歲)和街頭市民數十人
△到了台北,行經熱鬧的台北街頭。三輪車、腳踏車川流不息,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兩旁處都是商家和攤販。與一等一行人抵達西門町,三輪車拐進巷道裡,在一排木造房屋門口前停下來。房屋四周環繞著矮樹籬笆,屋前有一個木製的大門
,前院裡栽種了兩株櫻花樹。
阿 部:「到了,技師長。你和信一君放在宿舍裡的物品,我都幫你們搬過來了。」
與 一:「阿部,多謝你呀!」(攙扶外代樹下車)「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囉。」
△信一扶著秀子下車。
阿 部:「信一君,你和小嫂的房子在這邊。」
△阿部帶著信一和秀子到隔壁那棟木屋去。
外代樹:(好奇且愉快的表情)「好美啊!這是我們的新家呀!有著櫻花樹的家,讓我想起金澤的家呢!對吧?阿操,你覺得呢?」
阿操:「是呀!真的很像哩!小姐,這環境讓人感覺很安心呢!」
△突然,隔壁有個中年男子打著赤腳飛快地奔跑著,他上半身赤裸,裡面傳來一聲「馬鹿野郎!」的怒罵聲。
△外代樹的視線越過籬笆,看見一位中年婦女從屋裡追了出來,手中握著一只掃帚柄。這時,阿部、小原和信一、秀子也都看到了
滿 妹:(大聲的用台語罵)「死老猴!你鴉片抽死算了,最好死在外頭,不要給
我回來!」
△外代樹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仔細一瞧是一位臉上佈滿皺紋、黃皮膚的中年婦人,婦人看到阿部等人,連忙熄火,換上很有禮貌的臉色。
滿 妹:(以不太流利的日語說)「哎呀!真是抱歉呢!我是住這裡的房東太太,
夫家姓林,街坊都叫我滿妹。剛剛跑出去的是我那愛吸鴉片的老公啦!
今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請多多指教哩!」
△聽她說完後,外代樹向她欠了身,點頭行禮。
與一:(低聲說)「哇!很嚴厲的主婦呢!」
外代樹:「剛剛林太太說的抽鴉片,是什麼東西呀?」
與一:「啊~~,說來話長,台灣在日治之前,就有很多人因為吸鴉片而成癮的,
染上這種惡習之後,會養成依賴性,很難戒除,而且會逐漸侵蝕身體,
形成慢性中毒。後來我們接手管理之後,後藤新平在擔任台灣總督府民
政長官時,就下令管制鴉片販售,因此鴉片患者才逐年減少。剛剛房東
太太的先生,應該也是沒辦法戒掉鴉片毒癮的人吧?」
外代樹:(臉色凝重)「啊~~可憐的林媽媽呀!」
△秀子和信一走進院子,她好奇地望著身旁的那顆大樹,樹上長著成串的綠色果
實。
秀 子:「這棵是什麼樹啊?長著成串的綠色果實哩!」
信 一:「是芒果啦!在台灣很常見,是熱帶果樹,果實成熟後滋味很香甜的。」
秀 子:「那我們可以採來嘗嘗嗎?」
滿 妹:「當然可以啊!樹上的那些是採剩的,你們搬進來住,以後果實就留給你
們自己採囉。」

34、日戲
時:大正六年九月下旬某日上午
景:台北西門紅樓市場
人:八田外代樹、秀子、阿操、攤販、逛街路人
△在西門町的公營市場「紅樓」裡,外代樹、秀子及阿操提著菜籃邊走邊逛,挑選生鮮食品。人來人往中,有兩個警察正在巡邏。市場內有豬雞鴨肉、魚貨水產、水果等,以及琳瑯滿目的農產品,許多產品是外代樹她們以前從來沒看過的,主僕三人看得目不暇給。
外代樹:「阿操,妳看那黃色皮的成串新月型的水果是香蕉,那個頂上長著刺葉,
表皮粗糙的水果,應該就是鳳梨吧?」
阿 操:(驚訝、讚嘆的表情) 「真厲害呢!小姐,妳怎麼會知道這些水果的名
稱呀?」
外代樹:(有點自豪)「我在來台灣之前,有特地去圖書館做功課,查閱過這裡的
一些特有的蔬果和農漁產品啊!怎麼樣呀,我很厲害吧?」
阿 操:(拍著手說):「是呀!小姐真的很用心呢!」
外代樹:(開心地笑)「我是家庭主婦,來到異鄉討生活,總得對這裡的物產,先
有些初步的瞭解。」
阿 操:「小姐,妳很有遠見哩!」
秀 子:(指著攤架)「那這整把的紅色顆粒狀水果,又是什麼?」
外代樹:「是荔枝啦!甜份很高的水果。」
秀 子:「喔?那我買顆鳳梨和一把荔枝來嘗嘗,如何?」
外代樹:「好啊。老闆,這鳳梨怎麼賣?」
攤 販:「一粒五毛錢。」
外代樹:「才五毛錢啊,真便宜,這鳳梨怎麼挑選呢?」
攤 販:「現吃的要挑顏色較黃的,香味較濃的,我挑一粒給你。」
外代樹:「你多挑一粒吧?我表妹也要。」
攤 販:「好的。」
△攤販挑了兩粒,給外代樹和秀子。
攤 販:「要不要削皮?」
外代樹:「好啊!」
△攤販正在削皮時,三個小女人專心地看著。
外代樹:「原來要這樣削皮啊!似乎不太難吧?」
攤 販:「這很容易的,削皮刀要薄且鋒利。」
秀 子:「我還要一把荔枝。」
攤 販:「這荔枝很甜,南部運上來的。」
秀 子:「南部運上來?」
攤 販:「荔枝是熱帶水果,北部種得很少。」
秀 子:「你說的南部,指的是哪裡啊?」
攤 販:(親切)「妳們剛從內地來的吧?太太。」
秀 子:「是啊,剛來沒幾天。」
攤 販:「南部是指嘉南平原以南。」
秀 子:「嘉南平原?」
外代樹:「就是台灣島上面積最大的平原啦!」
秀 子:「喔!我懂了。」
外代樹:「嘉南平原盛產稻米和蔗糖,還有許多熱帶水果。」
攤 販:「這位太太,妳很內行哩。」
外代樹:(得意)「沒有啦,我都是從書本裡學到的。」

35、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上午
景:台北總督府的土木局長室裡
人:山形要助局長(約45歲)、八田與一
△在總督府的土木局長室裡。
山 形:「先恭喜你娶了如花美眷回來。最近公務纏身,改天我會抽空,專程登
門道賀。」
與 一:「局長,你公務要緊,等你有空,我和內人隨時歡迎光臨寒舍。」
山 形:「與一,西門町的家應該是租來的吧?土木局裡優秀的技師長,怎能住
在一般平民百姓住的西門町呀?不如搬到總督府的員工宿舍如何?」
與 一:「房子租來的,不過新家離西門町的商店街及市場很近,上街購物、看
電影都相當方便,而且那附近蠻熱鬧的,這樣我內人比較不會無聊。」
山 形:「八田君,你真是體貼太太的好男人呢!」
與 一:(微笑)「況且,想要了解台灣,能住在那裡,跟本地人一起生活,瞭解
他們的習慣和想法,多跟他們學習,也不錯呀?」
山 形:「原來如此呀!想要了解台灣,還真的是要跟本地人學習才是呢!對了,你的桃園大圳水利工程,進行得很順利吧?下村民政長官對你的評價很高喔!怎麼樣?接下來要不要再接受新挑戰?下一個目標的難度肯定會比較高喔!」
與 一:(感興趣的表情)「局長,你的意思是?」
山 形:「你剛回去內地休長假,嘉義廳長相賀照鄉在你們狩野總監陪同下,他兩先去找下村長官,相賀廳長向下村長官請求仿照桃園大圳,在嘉義廳境內,興建灌溉用引水道,下村長官允諾他。他們三人隨後來到土木局找我。」
與 一:「喔?相賀廳長也對大圳感興趣?」
山 形:「相賀廳長可算是這方面的內行人,他先前曾是局裡的庶務課長。」
與 一:「難怪!相賀廳長目光遠大,是個做大事的官員。」
山 形:「相賀的請求,我沒有承諾照辦,整個彰化平原以南,冬天進入旱季長期缺水,有此需要的不只他的嘉義廳,倘若要解決,就應該要有通盤的規劃。」
與 一:「局長深具眼光,的確需要通盤的規劃。」
山 形:(指著牆壁上的大型掛圖)「你這趟任務,就是調查嘉南平原的水源問題,我的構想是以你為核心,讓年輕的技師作集體的企劃和推行增產稻穀的灌溉工程。我要你去調查濁水溪、急水溪和曾文溪,瞭解它們的水量多寡,是否適合建造水庫或者成為大圳取水口,若適宜修築水庫,則找出適宜修建大壩的位址。」
與 一:「局長,若以急水溪現有的水文數據推算,即使在上游建水庫,蓄水量也相當有限。」
山 形:「你還是得先到急水溪親自調查過,如果不適宜修建水壩,對相賀廳長總是有個交代,他是行家,會要求土木局提供調查數據的。由於你將桃園大圳設計得如此完善,相賀廳長對你另眼相看。我把這項任務交給你,你到了那裡,可隨時和相賀廳長及台南廳長枝德二請求必要的協助。雲林、嘉義和台南那片廣大的嘉南平原,亟待開發,相賀聽長和我一致認
為開發嘉南平原,必須先有足夠的水資源,所以建造水庫及規劃、開闢灌溉水圳這兩者,是相輔相成且勢在必行的。」
與 一:「是啊!水庫和水圳必須一起規劃才行,光是設置取水口,截流取水,進入冬季枯水期,大圳就失去作用,形同擺飾。」
山 形:「桃園大圳工程快要告一個段落了,你就先抽手出來,帶著你底下幾個年輕技師,前往本島中南部和急水溪開始進行水力資源調查吧。」
與 一:「是的,局長。我回去稍作準備,儘快啟程。」
山 形:「你的長假不是還有一週沒休完?不必那麼急吧?」
與 一:「工作要緊,我想我內人應該能體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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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11


36、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上午
景:台北西門町八田與一的租屋處巷子口
人:外代樹、阿操、林信義(20歲)、歹徒甲
△外代樹主僕兩人,在回家的巷子口,阿操手上提著菜籃。一名歹徒趁外代樹一手提著水果,搶奪她另一隻手上的錢包,兩人相互拉扯,外代樹嚇得尖叫,阿操本能地以手上的菜籃攻擊歹徒。這時一位青年(林信義)適巧經過,他立即衝上前去,扭住歹徒。歹徒放開外代樹,與這青年扭打,歹徒落居下風,抽出預藏尖刀劃向這青年手臂,青年手臂被劃出一道傷口,但他也踹掉歹徒手上尖刀,歹徒看瞄頭不對,隨即轉身逃走。見那青年受傷流血,外代樹立即上前關切。
外代樹:「這位小哥,你受傷了,我讓阿操陪妳去醫院。」
林信義:「我不要緊,一點皮肉傷而已。」
外代樹:「真的不要緊嗎?都流血了。」
林信義:「我就住這巷子裡,傷口不深,自己敷藥包紮就行。」
外代樹:「這樣不行,剛才你替我們打退歹徒,你見義勇為受了傷,這醫療費用理當由我們來支付。我們也住這巷子,你就先到我家裡,我讓阿操先幫
你包紮止血,再去醫院治療。」
△青年跟著外代樹主僕來到外代樹家門口。
林信義:「太太,我家就住妳們隔壁呢。」
△青年一隻手指著林家門,他看見外代樹家門口的門牌上掛著「八田」宅的木頭名牌。
外代樹:「喔?真有緣,你是林太太的?」
林信義:「我是她兒子,剛從基隆工作地回來。」
外代樹:「那我先讓阿操幫你止血,待會兒親自登門道謝。」
林信義:(一手按住傷處)「八田太太,都是鄰居互相照應,妳不必放在心上啦。」
外代樹:「那怎麼行?先進屋包紮一下吧。」
△三人進到屋裡,阿操隨即取出醫藥箱,為這青年上藥包紮。
外代樹:「剛才你說在基隆工作?」
林信義:「是啊,在基隆港碼頭,擔任文書員,不過,不好意思,我昨天剛被裁員。」
外代樹:「是嗎?那你往後怎麼辦?」
林信義:(苦笑一笑)「再找過工作囉,只是最近外面的工作似乎不太好找,我找了兩天,都說沒缺人手。」
外代樹:「那~~~,等我老公回來,我和他提一下,他人面廣,也許可以幫得上
忙。」

37、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夜間
景:台北西門町八田與一家餐廳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阿操
△在西門町八田的家裡,與一和外代樹正在吃晚餐,阿操在廚房忙。外代樹把上午被歹徒搶奪,林信義出手相救,受了點皮肉傷的事說了。
與 一:「喔?那我們待會兒得親自登門去道謝才好。」
外代樹:「聽他說,他剛被老闆裁員,我想你人面廣,是不是幫忙他一下?」
與 一:「喔?那沒問題,最近我就要奉派去中南部出差,可以帶著他去。」
外代樹:「去中南部出差?」
與 一:「山形局長指派我,帶我手底下的技師去中南部,進行水力資源調查。」
外代樹:「喔?那你會去多久呢?」
與 一:「兩三個月吧?總督府對於我設計施工的桃園大圳工程評價很高,因此山形局長另外指派更重要的任務給我。對不起,老婆,才剛回來台灣,還來不及帶妳去阿里山度蜜月呢!」
外代樹:「蜜月旅行有空時就能去,長官如此器重你,你就專心去做你的工作吧!你會帶信一一起去吧?」
與 一:「當然啊!他是我的左右手。」
外代樹:「那我會先跟秀子表妹說一聲,原本他們已計劃好這幾天結婚宴客的。」

38、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晚間
景:台北西門町林家客廳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林信義、林羅滿妹
△與一和外代樹親自來到林家客廳。滿妹端出茶具,信義請與一夫妻入座。
與 一:「林太太,我內人遭遇歹徒襲擊,多虧妳兒子及時出手相救,我們夫婦來特地登門致意。」
滿 妹:「八田君和夫人,你們太客氣了,我兒子回來時和我提了一下,鄰居互相照應也是應該的,小兒只是受點皮外傷而已。」
與 一:「剛聽我內人說,妳兒子正在找工作,我手邊剛好缺人手,如果他有意願的話,就跟著我去上工。」
滿 妹:(喜出望外)「真的喔?八田先生,你願意給他一份工作?」
與 一:「嗯,先委屈你兒子,跟在我身邊,擔任我的助手。」
滿 妹:(歡喜)「那再好不過了,兒子,你還不趕快謝謝八田君?」
林信義:(起身)「謝謝八田君。」
與 一:「不必客氣。這兩天,我就要往中南部出差去,你就跟著我。」
滿 妹:「請問八田君,這份工作的性質是?」
外代樹:「我夫婿是水利技師長,目前在總督府任職。」
滿 妹:(驚喜)「是總督府的大人啊?看來我們家信義遇到貴人了。」

39、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晚間
景:台北西門町八田家臥室、信一家臥室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藏成信一、秀子
△外代樹正在為與一整理行李箱。
外代樹:(拿起人形偶)「這只人形偶給你帶著,想我時就拿出來。」
與 一:「我這份工作,出差的機會常常有,老婆,往後請妳多體諒!」
外代樹:「決定跟你在一起時,我就有心理準備了。你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夫婿,也是一個盡職的技術人員。我只希望我們不會聚少離多,因為這樣的生
活我會擔驚受怕!」
與 一:(從身後擁抱)「老婆,謝謝妳的體諒,工作之餘,我會儘可能陪在妳身旁。」
外代樹:「我特地找鞋匠給你縫製了一雙長筒皮靴,聽林太太說這裡的山區,常有毒蛇出沒。你出門在外,自己要謹慎,我不想你有任何意外。」
與 一:「嗯,我知道。」
△秀子正在為信一整理行李箱。
秀 子:「表姐說姐夫要帶你一起去中南部出差,姐夫有沒有說你們這趟出差,
會去多久啊?」
信 一:「有,兩到三個月吧?」
秀 子:「去這麼久喔?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宴客啊?」
信 一:「等我出差回來,好嗎?」
秀 子:「好吧!你自己要照顧好身體喔!」
信 一:「我會的。」

40、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下午
景:台北後火車站夜市
人:外代樹、秀子、滿妹、阿操
△滿妹帶著外代樹、秀子和阿操在後火車站逛夜市。
秀 子:「這夜市有攤販有商家,吃的用的玩的,可真是花樣繁多呢!」
滿 妹:「夜市是台灣都會區的人們,生活裡不可或缺的,下班下工後,人潮就會出現在夜市裡。這裡的商品式樣多,價廉物美,所以能夠吸引四面八
方的人潮聚集。」
外代樹:「這裡的市集每天都開到很晚嗎?」
滿 妹:「直到天亮,人潮才散去。」
秀 子:「直到天亮?真是不可思議!這在內地是見不到的,今晚我真是開了眼界。」
滿 妹:「這裡有許多可口的小吃和點心,比方蚵仔煎、臭豆腐、潤餅捲,還有豬血糕、筒仔米糕,不下上百種,待會兒你們可以慢慢品嘗。」
秀 子:「這些吃食我從來都沒聽過,今晚我得每樣都嘗嘗。」
滿 妹:「藏成太太,妳想每樣都嘗嘗,可能得來這裡逛好幾趟,依我的經驗,
大約嘗個四五樣,肚子就很撐了。」
外代樹:「那麼我們每樣只買一人份,一起分享,這樣就能吃很多樣了。」
秀 子:「表姐,我也是這麼想吔!」
△滿妹先帶她們去吃蚵仔煎。外代樹和秀子看著老闆在鐵桶上煎蚵仔,都睜著好奇的大眼睛。
外代樹:「看來做這道菜,似乎並不難。」
滿 妹:「本來就很容易啊!明天我教妳做。」
秀 子:「我也要學。」
滿 妹:「好好!明天一早我去市場買好材料,中午就來弄。蚵仔煎好了,妳們嘗嘗看!」
△老闆將一盤蚵仔煎端來。
老 闆:「客人,請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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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12


41、昏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中旬某日傍晚
景:彰化支廳土木課工務所長室
人:八田與一、藏成信一、阿部貞壽、林信義、瓦歷斯.貝林、宮澤一郎
△與一一行人往南行,來到彰化支廳。與一把這段行程的重點放在濁水溪。
宮 澤:「八田技師長,我等諸位好些天了。我要貝林技師跟著去,他來自泰雅族,兼通數種番語,是匹識途老馬。」
與 一:「那很好啊!有貝林一路引領我們,擔任嚮導兼翻譯,往後的探勘行程應該會順利些。」
貝 林:(搔頭傻笑)「貝林多謝長官。」
與 一:「這段行程的重點,放在濁水溪上游的探勘,宮澤所長。」
宮 澤:「嗨!宮澤將全程陪同技師長。」
與 一:「如果你有更要緊的公務得去處理,不必勉強陪我們一起去。」
宮 澤:(苦笑)「報告技師長,山形局長以電話紀錄交辦,不去的話,我還得打一份報告向局長說明理由。我什麼都不怕,就怕局長要我打報告。」
與 一:(笑)「我印象中,山形局長沒有很可怕吧?」
宮 澤:「那是因為局長一向很器重你啊,技師長。」
與 一:(笑)「是嗎?在局長面前,我可不是一隻應聲蟲喔!其實,我常常跟局長犯衝啊!並不是什麼都聽他的。」
宮 澤:「那就對了,技師長,局長就是喜歡你這種有主見且見識過人的部屬。」
信 一:「宮澤同學,別顧著拍八田學長馬屁,我們先聽貴所的行前簡報。」
宮 澤:「藏成同學,你一直跟在八田學長身旁,當然不能理解,在我們這些學弟心目中,八田學長所代表的意義。」
與 一:(笑)「喔?我有代表什麼意義嗎?以前你們在學校裡,不也跟著我的同學和學長,稱我為『吹牛八田』嗎?」
宮 澤:「是啊!那時是跟著胡亂喊啊!可是我幾次親耳聽到廣井勇教授,在課堂上讚賞八田與一,說你『腦筋清楚、識見過人』。就我們記憶所及,曾經被廣井老師當眾讚賞過的,你是第四人,也是最後一位。」
信 一:「前面兩個分別是濱野彌四郎和山形要助,很幸運地八田學長先後成為這兩位學長的部屬。」
宮 澤:「是啊!我們只能自嘆『生不逢時』啊!」
信 一:「其實我們不妨樂觀地去想,我們目前正在經歷山形和八田學長,給予我們的磨練。」
宮 澤:「對啊!那你剛才還說我在『拍馬屁』?」
阿 部:(揉著肚皮)「好了,兩位學弟,我肚子開始咕咕叫了,你們等我吃飽以後,再找地方抬槓吧?」
△阿部貞壽很老實的結語,令大夥兒都笑了。
宮 澤:「好吧!我要底下的人先開飯,晚點再為各位做簡報。」
阿 部:(搖搖手指)「這樣不行喔!宮澤學弟,用膳過後,我們就得去沐浴,然後放鬆身心準備睡覺了!」
△阿部貞壽這番無厘頭的話,又惹得大夥兒發笑。
與 一:「阿部!你還真的是一枚笑氣彈哩!」

42、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
景:台中廳彰化支廳清水溪附近河階台地上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宮澤一郎、貝林
△這晚在清水溪附近河階台地上,與一他們沒有生火煮食,晚餐就圍坐在大石頭上,在滿月的月光下,吃著隨身帶來的飯團和乾糧。
阿 部:「技師長,怎麼不生火呢?」
與 一:「你們問嚮導貝林技師啊?」
貝 林:「如果我們在此生火,就會讓生番知道我們所在的位置,那是相當危險的呀!因為還有許多部落反抗著日本統治,尤其是山岳地帶的生番,他們會認為別人任意侵犯了他們的領域。」
信 一:「是啊!聽說鳥居龍藏博士先前深入山區進行研究,把台灣的高砂族,分為九族,這些高砂族還需要總督府慢慢地教化才行呀!」
阿 部:「那些不也有你的族人?貝林。」
貝 林:「即使同是泰雅族,不同支系及部落,彼此也會意見不合,對日本官廳
的態度當然也各自不同,因此我們的行動必須謹慎,隨時提高警覺。」
與 一:「其實,如果我們沒去侵犯他們,他們是不會無緣無故來偷襲我們的…。」
△與一話都還沒說完,忽然「咻」的一聲,一支羽箭剛好朝與一飛過來,一旁的林信義眼明手快,一把推開與一。
信 義:「危險,快趴下。」
△那羽箭擊中巨石,擦出火花,往旁邊彈開。與一雖然強自鎮定,臉色仍一陣鐵青。
與 一:「好險!信義,我欠你一次。」
信 一:(很嚴肅的聲音):「誰?是誰暗中襲擊我們?」
貝 林:(將那支箭撿起來檢視)「好像把他們趕走了,技師長,你真是好運氣呀,這箭頭上煨了毒,被射中可就沒命了!」
阿 部:(抱怨的語氣)「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連坐下來吃個飯團,都被神出鬼沒的生番給盯著。」
信 一:「抱怨也沒用,既來之則安之,想開點吧?阿部技師。」
與 一:「這些天我們一路勘察下來,我發現濁水溪冬季的水位偏低,往後若能有計劃地在上游築霸攔水,興建發電廠,應該能充份供應開發中部地區所需的用電和供水吧?」
信 一:「不過,山形局長認為高雄港的開闢是目前的首要之務,所以,開發濁水溪的水力資源,時程可能還得往後延吧?」
與 一:「的確如此,這意味著我們往後要做的工作還多著哩!」

43、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下午
景:台北西門町八田家外代樹臥室
人:外代樹、阿操
△與一和信一經過一處斷崖時,遭遇番人偷襲,與一胸口中箭墜下山崖,信一伸出手來不及抓住與一……。
△夜深人靜,外代樹從惡夢中驚醒,望著窗外的下弦月發呆。隔房傳來阿操熟睡時的打呼聲。
外代樹:(OS)「與一,你現在人在哪裡?為什麼我會做這場不祥的夢?你,平安嗎?」

44、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下午
景:台北西門町八田家客廳
人:外代樹、秀子、阿操、滿妹
△阿操把滿妹和秀子請過來。
外代樹:「林太太,我們這附近有沒有比較靈驗的廟宇?」
滿 妹:(好奇)「妳要去上香?八田太太。」
外代樹:「昨晚我做了一場惡夢,夢見夫婿與一發生意外,今天心神不寧,因此想專程去上香參拜。
滿 妹:「是這樣啊!這附近就屬行天宮和艋舺龍山寺遠近馳名,這兩座廟宇的主神都很靈驗,八田先生出門在外,應該要參拜龍山寺裡主殿的觀世音菩薩和後殿的媽祖娘娘。」
外代樹:「秀子,妳要不要也跟我一道去參拜?」
秀 子:「好啊!參拜上香求神明保佑。」
滿 妹:「我帶妳們去好了,我兒子信義跟著八田大人去出差,去拜一下觀音和媽祖,也比較安心。」
外代樹:「阿操姐,麻煩妳去準備一下水果。」
滿 妹:「鮮花和香燭,廟旁的香燭店就有在販賣。八田太太,如果妳不放心,可以帶著八田大人的衣服,順便請廟裡的師父為妳做個簡單的法事。」
外代樹:「好的,我帶與一的襯衫去。」
秀 子:「表姐,那我也回去準備一下。」

45、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下午
景:台北萬華龍山寺
人:滿妹、外代樹、秀子、阿操、廟祝、香客
△四個女人提著水果籃來到龍山寺,在香燭店買了鮮花香燭,進入龍山寺正殿參拜。三人把水果金紙擺好供桌上,捻香向觀世音祈求,保佑出外家人平安。
滿 妹:「八田太太,如果妳不放心,就抽支籤詩問一下,請廟祝為妳解籤詩,
然後妳添些香油錢。」
外代樹:「林太太,妳教我怎麼抽籤支好嗎?」
滿 妹:「好的,首先妳把妳想問的事情,先告訴神明,然後再去籤筒抽籤支。抽到的籤支擺在面前,手擲茭杯,若連續三次都是聖杯,這支籤就是神明為妳解惑的籤詩。如果其中有一次是笑杯,就得重新到籤筒去抽籤支。」
外代樹:「這樣我懂了,謝謝妳啊。」
秀 子:「是不是每個來參拜的香客都可以抽籤呢?」
滿 妹:「真有事情要請問神明,才可以抽籤喔,抽籤可不能兒戲的。」
△外代樹照著滿妹的指示,抽到第三回時,擲出三個聖杯。
滿 妹:「就是這支籤詩了,我帶妳去找廟祝解籤詩。」
△滿妹引領外代樹去服務台找廟祝。
廟 祝:「這位女香主,妳想問些什麼?」
外代樹:「昨晚我做了個惡夢,夢見出差在外的夫婿發生意外。」
廟 祝:「喔?從這支籤詩來看,妳夫婿得貴人相助,逢凶化吉一路平安。」
外代樹:「真的嗎?」
廟 祝:「神明不打誑語!妳有帶著妳夫婿的穿過的衣服嗎?」
外代樹:(從手提袋裡拿出來)「有,我帶了一件襯衫來。」
廟 祝:「我們會安排駐廟的師父為妳做法事,請在前殿香客休息室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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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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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上午
景:埔里支廳的某條獵徑上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瓦歷斯.貝林、宮澤一郎
△與一一行人走在森林獵徑上,這時,走在最前頭的貝林,以手勢示意大家身體放低,原來前面的樹廕下有兩隻山羌。貝林抽出背上的弓箭,只聽到「咻」地一聲弓箭破風飛出,其中一隻山羌立即癱軟倒地,弓箭穿過頸子。阿部拍手叫好,卻嚇跑了另外一隻。
△中午,他們在溪邊休息,升火烤肉。信一和阿部見到貝林,生吃暗綠色的羊腸,算是開了一次眼界。
阿 部:「貝林,生吃羊腸的感覺如何?」
貝 林:(笑著)「比吃生魚片還要『滑嫩可口』,你要不要嘗嘗?」
阿 部:(好奇嘗了一口,立即吐了出來)「這裡頭分明是羊的排泄物嘛,有腥臭味!」
△阿部的表情惹得大夥兒都笑了起來。

47、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上午
景:獵徑上
人:宮澤一郎、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瓦歷斯.貝林、豪田手下巡警四人
△與一一行人繼續往濁水溪上游走,落隊的阿部貞壽急著趕上隊伍,不小心踩到一條毒蛇,小腿上被咬了一口。聽到尖叫聲,貝林回頭去找人,找到阿部。信一和與一等人也隨後趕到。
阿 部:(表情慌張,雙手激動地握拳)「我被毒蛇咬了!我死定了啦!」
貝 林:「阿部技師,你先別激動,忍耐一下,我立即幫你解毒。藏成技師,麻
煩你將他攙扶著,別給他躺下來,以免毒液快速回流到心臟。」
信 一:「嗨!」
△信一扶起阿部上半身,貝林撕下一截袖管,勒住小腿傷口處上方。大夥人圍住阿部貞壽關心著。
貝 林:「每隔20分鐘鬆開一次,讓血液循環,每次一分鐘,我馬上去找解毒的草藥。」
信 一:「可是還沒弄清楚阿部技師是被哪一種毒蛇咬傷啊?」
貝 林:「這裡是深山野嶺,不可能送回醫院施打抗毒血清,就算弄清楚是被哪種毒蛇咬傷的,也緩不濟急。」
宮 澤:「你放心交給貝林去處理吧?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貝林很快地在附近找到解蛇毒的青草藥。
貝 林:「我找到了,就是這種八角蓮!」
△貝林隨手割下那株八角蓮,飛奔回來。隨即拿出小匕手,在刀刃上噴兩口小米酒,擦拭乾淨後,貝林左手抓住阿部的小腿肚,右手持匕手劃開傷處,反覆擠出紫黑色毒血,直到擠出來的血色轉為鮮紅,隨即將八角蓮的葉子搗碎後,敷在傷口處,以撕開的袖管,幫阿部包紮。信一和貝林兩人一左一右將他攙扶起來。
貝 林:「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這兩三天傷口會腫脹起來,消腫後就無大礙了。」
阿 部:「我真的不會死嗎?」
貝 林:(笑)「有我在,你哪會那麼容易死啊?」
山 根:「八田長官,阿部受了傷,你看要怎麼處裡?」
與 一:「為了避免拖延探勘進度,只好帶著他上路囉。」
阿 部:「技師長,你們可別把我丟在荒山野嶺喔。」
信 一:「不會啦!我和宮澤所長扶著你走。」

48、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上午
景:往思麻丹社部落的獵徑上某處小平台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瓦歷斯.貝林、宮澤一郎
△與一一行在一處有樹蔭遮蔽的小平台上紮營,高山裡寒氣襲人,信一找了些枯枝乾草,想要升一堆火烤熟山羌肉兼取暖,卻被貝林阻止。
貝 林:「我們已進入生番的地界,火光會引起這附近的泰雅族生番的注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眾人圍坐著吃中午剩下,半生不熟的山羌肉。
貝 林:「八田長官,我知道這附近有處天然洞穴,我們要不要轉移到那裡?那裡很隱密,可以升火取暖。」
信 一:「可以升火取暖?那太好了!我正愁今晚又得露宿呢!」
與 一:「好!我們大夥兒就過去吧?大家收拾一下。貝林,你帶路!」
△一夥人開始收拾物品和器材。

49、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夜晚
景:台北西門町八田家客廳
人:外代樹、秀子、阿操、滿妹
△四個女人齊聚在八田家客廳用晚餐。
滿 妹:「以後男人不在時,我們就這樣一起開夥,方便省事。」
秀 子:「男人們都出差去,也不知他們吃的睡的好不好?」
外代樹:「聽與一說他們這支探勘隊得深入河川上游,那裡都是荒山野嶺,我擔心的倒不是他們吃的睡的,而是可能遭遇的危險。」
滿 妹:「八田太太,我擔心的也是他們的安危。在荒山野嶺吃乾糧喝溪水,晚間露宿都是可想而知的,但會遭遇什麼樣的危險,往往難以意料,但我們也只能守著家園,默默地為他們擔這份心。」
秀 子:「是啊!男人年輕時,多半將心思放在工作和事業上,家庭只是他休息的港灣。做妻子的總不能把男人一直拴在家裡,不給他出外去打拼,也是希望自己的夫婿出人頭地,有一些出息。」
外代樹:「所以啊,表妹,我常告訴自己,我的老公是個做大事業的男人,我必須多體諒他一些,儘可能不讓他為家裡煩心。」
阿 操:「小姐,秀子,妳們都是體貼老公的好太太,但別光顧著說話,飯菜涼掉就不好吃了。」

50、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
景:台北大龍峒廟會
人:外代樹、秀子、阿操、滿妹、看戲人潮
△滿妹帶著外代樹和秀子,一起去大龍峒廟會看熱鬧。廟前廣場上架起歌仔戲和布袋戲棚。台上吹吹打打,台下吃吃喝喝。
外代樹:(指著鳥梨串)「這可以吃嗎?」
滿 妹:「當然可以吃呀!這種零食叫鳥梨串,紅色那層是糖膏,大人小孩都喜歡吃呢!」
外代樹:「喔?老闆,我要一串現吃,另外包一串。」
秀 子:「好像不錯吃哩!老闆,我也要一串。」
△外代樹和秀子手上各拿一串,邊走邊吃。三人逛到燒酒螺攤位前。
滿 妹:「這種叫燒酒螺,味道鹹中帶辣,滋味不錯喔!妳們要不要嘗嘗?」
外代樹:「好啊!就買一小包嘗嘗。」
滿 妹:(台語)「頭家,燒酒螺按怎賣?」
老 闆:(台語)「一包一毛錢,要辣嗎?」
滿 妹:(台語)「小辣就好了。」
△滿妹把燒酒螺遞給外代樹,她嘗了一粒。
外代樹:「味道很重哩!吃多了肯定會口渴。」
滿 妹:「是啊!這種零食適合下酒。」
秀 子:(伸手過來)「我也嘗嘗看。哇塞!又鹹又辣的!」
外代樹:「前面有攤蒸花生的,我們買一大包,坐下來邊看戲邊嗑。」
滿 妹:「好啊!妳們先去佔座位,我去買花生。」
△外代樹和秀子去佔座位,滿妹隨即買來花生。三人擠在歌仔戲棚下,和許多觀眾一起看戲。
外代樹:「林太太,雖然演員唱的歌詞我聽不懂,但聽來聽去,旋律固定就是那幾種。」
滿 妹:「沒錯,歌仔戲的曲調統稱為『七字仔』,就是每句七個字。」
外代樹:「我得加緊來學台語,這樣我才能聽懂舞台上演員們的對白和歌曲內容。」
滿 妹:「台語不會難學啦,以後我會慢慢教妳。跟台灣人住一起,一年半載妳就會聽會說了,八田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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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14

51、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上旬某日夜夜間
景:西門町八田家外代樹臥室
人:外代樹、秀子、阿操
△外代樹和秀子躺在床上,支著下巴,望著窗外的月亮。
外代樹:「與一和信一,他們現在不知人在哪裡?也沒寫封信回來。」
秀 子:「表姐,姐夫他們應該正在不通音訊的深山裡,要不然不會都沒回個消息。」
外代樹:「像這樣出差的日子,以後應該會常常有吧?」
秀 子:「是啊!身為技師的妻子,就算寂寞,也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外代樹:「明天,我們去找林太太,請她教我們勾毛線衣。冬天就快到了,我想勾兩三件外套給與一外出穿。」
秀 子:「好啊!我也一起學,可以打發時間,又能給信一添新衣服。」
外代樹:「金澤應該開始轉涼了,我們來到這裡,不知父母親是不是也開始想念著我們?」
秀 子:「表姐,等姐夫他們出差回來,應該接近新年了。」

52、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中旬某日傍晚
景:埔里支廳魚池庄思麻丹社(Shvatan)外的湖邊
人:八田與一、藏成信一、阿部貞壽、林信義、瓦歷斯.貝林、宮澤一郎、米雅(卲族公主,18歲)、古魯烏斯(勇士,20歲)、
△在彰化支廳土木課工務所所長宮澤一郎及翻譯的陪同下,與一一行考察了中游的清水溪、陳有蘭溪。造訪位在水里溪附近的思麻丹社(Shvatan),這裡屬於南投廳的埔里支廳,思麻丹社的蕃民自稱為「邵族」。他們來到魚池庄的湖邊,這裡波光雲影,山光水色,也就是後來的「日月潭」。
△與一一行人,在湖邊遇到思麻丹社來人。
烏 斯:(邵族語)(伸手攔路)「你們是日本人吧?來這裡做什麼?」
貝 林:「我帶著幾位大人,來此地考察。」
宮 澤:「告訴他們,我們沒惡意,待會兒會進去社裡拜見頭目。」
貝 林:(邵族語)「大人說他們沒惡意,待會兒會進去社裡拜見頭目。」
米 雅:(邵族語) (打量著這群人)「烏斯,來者是客,別讓客人說我們不懂禮儀。」
△烏斯識趣地退開。
與 一:「能否請她帶我們上去湖中小島?」
貝 林:(邵族語)「大人請求公主,帶他們參觀Lalu島。」
米 雅:(邵族語)「這我不能擅自做主,必須我父親同意,Lalu島是我們最高祖靈pacalar聖地。你們之中,有沒有人會說漢語?」
△貝林轉向與一一行,如實地轉達。
與 一:「信義,那就是你囉!」
林信義:「是的,長官。」
△林信義走上前去。
林信義:(台語)「公主,我是漢人,會說漢語。」
米 雅:(台語)「歷來我們都和漢人往來,很少和日本官廳打交道的。坦白說,由於日本官廳屠殺高山族群,我們族人對日本人一向觀感不佳!」
林信義:(台語)「這點我能理解,公主。不過,這回我和這幾位日本人長官前來,是為了瞭解此地的水力資源,並沒有侵犯貴社的意思。」
米 雅:(台語)「好吧!我姑且相信你們。我和烏斯陪你們到處走走。」
林信義:(台語)「那就麻煩公主了。」
米 雅:(台語)「我父親兩天前有接到埔里支廳警察分局的通知,說你們會過來。」
林信義:(台語)「嗯,希望我們此行沒給你們帶來麻煩。」
米 雅:(台語)「你方才說這幾個日本人,來這裡考察水力資源,他們的目的是做什麼?」
林信義:(台語)「官廳方面有意在這裡興建水力發電廠。」
米 雅:(台語)「水力發電廠?那麼官廳是打算派駐軍警,長期監控我們囉?」
林信義:(台語)「那倒不是,他們只是想開發這裡的水力和水源,用來發電灌溉,然後輸出電力供應中部這附近的幾個廳的用電需求。進駐到此地的,將
會是水利工程和發電廠專業人員,和少數維持治安的警察。」
米 雅:(台語)「喔?你確信日本官廳不會派軍隊和大量的警察過來?」
林信義:(台語)「你們邵族和日本官廳以往並沒有過激烈衝突,雙方關係素來友善。」
米 雅:(台語)「應該說是井水河水互不侵犯,彼此相安無事吧?」
林信義:(台語)「官廳在這裡興建發電廠,可以繁榮你們的經濟,讓你們族人往後的日子過得比以前更好些。」
米 雅:(台語)「坦白說,我們族人一直生活的很好,我們並不喜歡有日本人住在我們社裡或周圍。」
林信義:(台語)「不會啦,你看我們這群人,不都是很友善嗎?」
米 雅:(台語)「你是漢人,為什麼會跟日本官員在一起?難到你不怕被你的族人看不起?」
林信義:(台語)「日本官員其實多數都很正派的,比方我的長官八田技師長,他的抱負是為我們的農民興建水利灌溉設施,讓農民能夠年年有好收成,逐漸擺脫貧窮的困境啊。有這樣懷抱的人,我為什麼不幫忙他呢?」
米 雅:(台語)(微笑)「你很能言善道,算你說得有道理。」
△米雅陪同他們在這附近進行水資源調查,引領他們沿著大湖步行。
△經過半天的實地探勘,與一、信一、阿部及宮澤所長,在湖畔樹蔭坐下休息討論。
與 一:「諸位,剛才我們環湖走完一趟,我想聽聽諸位的看法。」
宮 澤:「技師長,剛才我詳細觀察過這裡的地形,如果我們在湖的出口築壩,就可以加寬湖面,把蓄水量擴充數倍,一方面作為發電的水源,一方面可進行季節性地調節供水,供應南投廳、彰化廳、和斗六廳的灌溉和民生用水。」
與 一:(點頭嘉許)「宮澤所長,你已經看到這座水庫未來的願景了。」
信 一:「技師長,這座水庫配合中下游引水道,規模和灌溉面積,我預期將會比桃園大圳還要大,四、五萬甲肯定是有的。」
與 一:「沒錯,信一,你也看到了彰化平原未來的改變。但是,這些還不夠,再往南走,還有更廣大的土地缺乏水源灌溉,這些我們得做通盤的考量與規劃,盡可能把這些土地開發出來,充份地發揮地利。」
信 一:「嗨!技師長高瞻遠矚,我們要跟你學的地方還很多呢!」
與 一:(欣慰地)「這趟探勘行程,濁水溪這部份我們已經走完過半路程了,接下來我們將往濁水溪上游,調查是否另有建水庫的適合地點。」
△眾人隨即應聲:「嗨!」

53、昏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中旬某日傍晚
景:魚池庄思麻丹社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瓦歷斯.貝林、宮澤一郎、卲族番社頭目西那瓦南(Sinawanan)(55歲)、長老烏拉(65歲)、公主米雅
△八田一行人,隨後在公主米雅的引導下,進到思麻丹社,頭目西那瓦南親自在集會所門前迎接他們。
貝 林:(邵族語)「頭目閣下,我們是彰化支廳土木課工務所的技師,帶著總督府土木局來的長官,專程前來拜訪你及族人。我們考慮在此地修築堤壩蓄積湖水,充份開發此地的水力資源。」
烏 拉:(邵族語)「我族生活在此地已經數百年,族人們過著漁獵和農耕生活。官廳今有此舉,必然會干擾我們原本單純的生活方式。」
與 一:「開發水力資源,發展地方實業,促進地方經濟繁榮,是政府既定的施政方針。貴社應該順應大環境,採取開放的態度,配合政府施政。當然,我們將會儘可能不干擾你們的生活方式。」
米 雅:(邵族語)「父親,方才我和他們溝通過了,他們打算在這裡興建水力發電廠,此舉並不會過度干擾我們的生活方式,我相信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
瓦 南:(邵族語)(想了一下)「這件事關係重大,請恕我暫時不能給予你們答覆,待擇期召開宗族會議,與各宗族長老充分溝通後,我會派人主動向埔里支廳回覆。」
與 一:「頭目深謀遠慮,我們予以尊重,若有需要官方派人前來詳作說明,我們也願意藉此與貴社各宗族充份交換意見。」

54、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中旬某日傍晚
景:魚池庄思麻丹社招待所前廣場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瓦歷斯.貝林、宮澤一郎、卲族番社頭目西那瓦南(Sinawanan)(55歲)、長老烏拉(65歲)、公主米雅
△當晚,西那瓦南頭目設宴款待與一一行人,他們邊吃著烤山豬肉和從湖裡捕來的鮮魚,邊欣賞邵族的「杵歌」。
△與一留意到林信義和米雅坐在同一張長條原木椅上,兩人有說有笑,談得很投契。
與 一:(努嘴示意)「信一,你看看信義和米雅公主,兩個人不知聊著什麼話題,有說有笑的。」
信 一:「剛才我就注意到了,我發現信義君和米雅,還滿登對的。」
與 一:(微笑)「良緣也得信義自己,好好去把握機會囉!旁人是無從插手的。」
信 一:「阿部最幸福了,樂觀的個性,能吃能睡,身旁又沒人管他吃飯穿衣。」
與 一:「幹嘛羨慕起阿部?難不成你後悔和秀子在一起啦?」
信 一:「我沒這麼說啊!學長。秀子是個好女孩,我豈能辜負她呢?」
與 一:「那就好!來,陪我喝完這竹筒裡的小米酒。」
信 一:「喝吧!今晚就痛快地喝些。」

55、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中旬某日深夜
景:魚池庄思麻丹社招待所裡
人:八田與一、林信義、阿部貞壽、藏成信一、宮澤一郎、瓦歷斯.貝林
△在招代所寢室裡,與一等人正準備就寢,林信義走到與一床前,搓著雙手似乎有話要說。
與 一:「信義,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林信義:(欲言又止)「長官,今晚米雅公主…。」
與 一:「怎麼?你喜歡上公主了?」
△林信義沒想到八田長官會單刀直入,問得這麼直接,立即臉紅起來。
林信義:「我…米雅…我…」
與 一:「不必害羞,我注意到今晚的晚宴裡,你們兩個坐在一起,聊得很起勁呢!公主對你印象似乎很不錯喔?要好好把握啊,小伙子。」
林信義:(臉紅)「長官,米雅公主要我問你,是否同意讓她跟著我們一起往南部去?她說她很想出去見見世面。」
與 一:「依我看她是想跟在你身邊,也好,你們漢人有句話說:君子有成人之美。」
林信義:(臉紅)「長官,我……」
與 一:「米雅公主想跟著你,我當然同意囉,只不過也要她的頭目父親點頭才行。」
林信義:(臉紅)「還沒到發展到那個程度啦,長官,米雅單純地只是想跟著我們去旅行。」
與一:(故意懷疑的表情)「真的只是跟著我們去旅行嗎?若是這樣,你得先跟她說清楚,我們的水利考察行程,都是往深山蠻荒走,可不是遊山玩水喔!她得先有吃苦的心理準備哩。」
林信義:「關於這些,我都已經和公主清楚地說過,而且她說頭目先前已經同意
了。」
與一:「那好吧!既然你們小倆口都講好了,明天我們就帶著公主上路吧。」
林信義:(害羞地笑)「還不算是小倆口啦,長官。」
與一:(神秘地笑)「等這趟考察行程回來,就會是了。反正,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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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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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下旬某日傍晚
景:嘉義廳土木課工務所、廳長辦公室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瓦歷斯.貝林、卲族公主米雅、柴田一郎所長、相賀照鄉廳長
△與一一行人抵達嘉義廳土木課工務所,由所長柴田一郎陪同,晉見廳長相賀照鄉。
相 賀:「山形局長電話裡告訴我,說這回領軍南下勘察的,是桃園大圳的設計者八田技師長,我似乎就已經看到嘉義廳,一片水鄉的美好願景。諸位,辛苦你們了!」
與 一:「廳長,從台北出發之前,山形局長就叮嚀我,說中南部普遍都有缺水的問題,面對整個嘉南平原,必需有通盤的考量,來進行水源的開發規劃及水利設施的設計與施工。」
相 賀:「站在地方父母官的立場,我當然支持山形局長從宏觀的角度,通盤地思考嘉南平原的水利開發。期待這項計劃能儘快付諸實施,增加可耕地灌溉面積,全面地提高區域內農作物產量,特別是稻米的增產,可有效舒解內地稻米產量不足的問題。」
與 一:「就我目前手邊資料顯示,從彰化平原、嘉南平原以致屏東平原,均有相當面積的甘蔗種植,供應區域內『製糖株式會社』的製糖原料,我憂心製糖會社若預期這項水利開發計劃,將會使獲得灌溉水源的農民,紛紛選擇種植單價較高的稻米而放棄甘蔗生產,導致甘蔗產量縮減,如此則製糖會社勢必聯合起來,出面杯葛這項計劃。」
相 賀:「你提到的這種情況,的確是這項水利開發計劃,未來推動時可能遭遇的阻力,不過,我相信會找到辦法來說服那些製糖會社的。」
與 一:「我聽說中南部的蔗農對於這些製糖株式會社,長期壓低甘蔗收購價格,已累積許多不滿情緒,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釀成社會問題。」
相 賀:「是啊!這些製糖會社的經營者,多數是唯利是圖的資本家。」
與 一:「吃米比製糖更重要,糖可以少吃,稻米產量卻不能不足以供應百姓生活所需」。
相 賀:「我同意你的說法,不過,我預期日後製糖株式會社,一定會採取反撲的行動,來阻撓官方的水利開發計劃。對這些業者,我是不會讓步的。」
阿 部:「柴田所長,貴廳境內北港溪、朴子溪、八掌溪和急水溪,不知貴局能否提供相關水文數據的書面資料。」
柴 田:「書面資料我帶來了,阿部技師。」
△柴田所長把一袋資料交給阿部。
與 一:「今晚我們先研討過這些書面資料,再決定要優先勘察的河川。」
相 賀:「八田技師長,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儘管提出來,我讓柴田跟著你們一道去,擔任嚮導。」
柴 田:「嗨!廳長。」

57、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下旬某日夜間
景:嘉義廳公務接待所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瓦歷斯.貝林、卲族公主米雅、柴田一郎所長
△當晚,與一一行人夜宿公務接待所,柴田一郎所長以地主身份作陪,與一和幾個技師正在小客廳裡討論。
與 一:「剛才各位都看過柴田所長給的水文數據,各位發表一下各自的看法吧?」
阿 部:「從書面數據資料來研判,北港溪、朴子溪、八掌溪這幾條小溪流,水量明顯不足,我認為可以直接略過,就針對急水溪進行探勘和調查。」
信 一:「我也同意阿部技師的見解。」
與 一:「貝林,你的意思呢?」
貝 林:「我的想法也和阿部技師一樣。」
與 一:「柴田所長,那麼我們就直接去急水溪探勘吧?」
柴 田:「嗨!」

58、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中旬某日上午
景:急水溪上游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米雅公主、瓦歷斯.貝林、柴田一郎所長、農夫及農婦
△入冬後的嘉南平原,一片乾枯的大地。
△與一一行人離開嘉義廳後,轉往急水溪中上游,來到支流龜重溪勘察。他們在河岸旁遇到當地的一對農民夫婦,男的正在賣力的踩龍骨水車。
與 一:(手指前方)「這條支流冬天的水位很低,你們看,前頭那對夫婦,男的正在踩水車。」
林信義:「是啊!看情形他們的確很辛苦呢。」
與一:「我們過去和他們聊一下,信義,你幫忙打聽一下這裡的情形。」
林信義:「好的,長官。」
△與一一行走過來。
林信義:(台語)「你們辛苦啊!我和官廳的大人作陣來這裡勘察水資源。請問這條溪仔叫做啥米?」
農婦甲:(台語)「是官廳來的大人哩,真罕行喔。阮這條溪仔叫龜倫仔溪。入冬以後就沒啥米水,要用水車去轉(pam),把溪水引起來,但是水量很少,只能種一些蔬菜。」
林信義:(台語)「喔?踏水車不是很費工夫?」
農夫乙:(台語)「阮的田離溪岸近,還可以用水車去轉水,種些蔬菜,算是好運的啦。離溪岸稍遠的田,整個冬天沒水可灌溉,只能放著長雜草。」
林信義:(台語)「這條龜重仔溪,春夏季的水量如何?」
農夫乙:(台語)「自三月初落春雨直到九月中,這半年有溪水可以淹田,入冬以後就沒下什麼雨,水量漸漸變少,就必須用水車去引水上來,但是離溪岸稍遠的田,就吃不到水了。」
林信義:(台語)「喔?照這樣講,你們的稻子一年只能收獲一期囉?」
農夫乙:(台語)「是啊!離溪岸稍遠,圳溝尾端的田,夏天還能種甘蔗,更遠些的就只能種蕃薯。如果勉強插秧種稻子,得看天公伯的目色,若是雨下得不夠,整季的稻子就沒收成了。」
△林信義把農民所說的,如實翻譯給與一他們。
與 一:「這裡的農民,真的得看天吃飯哩!」
米 雅:「這裡的漢族農家,因為缺水而不能耕作,相形之下,住在湖邊的我們族人,生活就像在天堂那樣。」
林信義:「是啊,這裡缺水的情況很普遍,哪像妳的思麻丹社有山有水的,從來沒有缺水的困擾。」
與 一:「這也正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啊!」
阿 部:「技師長,也許我們可以在龜倫溪的上游找到合適的地方,興建一座水庫,把雨季裡的雨水儲存起來,再以水圳輸送水源,讓他們冬天也能種稻子。」
與 一:「當然,如你所說的,這是根本解決此地旱季缺水的最好辦法,但是這條急水溪水量還不足夠,我們得找尋水量更豐沛的溪流,兼顧灌溉和水力發電,滿足這兩個條件才行,畢竟總督府的財源有限,山形局長認為找到水力電源,支持打狗港未來開港後的電力需求,才是當務之急。若能找到水量更豐沛的溪流,兼顧灌溉和水力發電,如此我才有把握說服
長官們,在興建水力發電廠的同時,一併把水庫和輸送的水圳網建設起來,灌溉這整片遼闊的嘉南平原。」
阿 部:「技師長,你深謀遠慮,想得比我周全。」
與 一:「水庫位址的選定,關係著整個嘉南平原灌溉計劃,我們自當慎重其事囉,阿部。」

59、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中旬某日上午
景:急水溪上游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米雅公主、瓦歷斯.貝林、柴田一郎所長
△與一一行人來到急水溪上游的白水溪岸邊。
阿 部:「柴田所長,這條白水溪旱季裡,就這麼一丁點水量啊?」
柴 田:「是啊!但這還算好,到了一、二月水位更低,不必捲起褲管,赤腳都能走到對岸。」
信 一:「豐水期的水位還可以,不過颱風雨來時,水位似乎又高得嚇人。」
柴 田:(苦笑)「是啊!和我內人的脾氣一樣,捉摸不定。」
與 一:(招手)「信一、信義和貝林,你們去進行水文測量吧!阿部和柴田,你們過來一下。」
△信義架起測量儀,信一和貝林開始忙起來。阿部和柴田靠近來。
與 一:(手指著南方)「你們看,我們腳底下的這片平原,少說有十幾萬甲,急水溪的水源哪裡足夠灌溉呢?」
柴 田:「技師長的意思是?」
與 一:「我們應該再往南去找,找到比急水溪水量更大的河川,這附近我知道有條曾文溪。」
柴 田:「可是曾文溪在台南廳境內啊!相賀廳長的意思是希望能使用急水溪的水源,規劃一套像桃園大圳那樣的灌溉系統。」
與 一:「相賀廳長的想法我完全瞭解。上午我們去看過龜重溪上游,如果在龜重溪上游修建水壩,搭配網狀水圳,就能滿足嘉義廳境內四萬多甲農地的灌溉需求。但這樣顯然是不夠的,台南廳境內還有更大面積農田也需要水源灌溉,我既然是總督府土木局派出來的技師,就不能只站在嘉義廳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柴田,我的職責和立場,請你能理解。」
柴 田:「嗨!技師長,請恕我方才失言。」
信 一:「技師長,不妨先把龜重溪當成第一案,等我們從台南廳勘察曾文溪回來,再做通盤考量。」
阿 部:「技師長,藏成君的考慮有道理!」
與 一:「沒錯,這正是我原本思考問題的程序。勘察曾文溪後,回程我想親自拜會枝德二廳長,尋求他的理解與支持。」

60、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月下旬某日上午
景:曾文溪下游北門庄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米雅公主、瓦歷斯.貝林、柴田一郎所長、農夫張阿郎(32歲)及農婦吳月里(28歲)、小孩三人
△旁白:與一一行人來到台南廳的北門庄,北門庄位處於最西北沿岸地區,嘉南平原海岸曾文溪出口的南部。台南是以曾文溪劃分南北兩地,北是新營街及北門庄,南是新化街及新富庄。他們步行在海風強烈的北門庄時,每個人水壺的水都喝光了,於是就由林信義去向當地的鄉民要水。信義走進一戶農家院子。
信 義:(台語)「這位大姐,阮大人是自台北官廳來的,現在阮水壺裡的茶水都喝乾了,是不是請好心的大姐給我們一些水止渴?」
△婦人的老公聽到動靜,在屋裡喊:「啥米人來?」(台語)
吳月里:(轉頭往屋裡大聲說)(台語)「是從台北官廳來的大人啦,經過咱們這裡,進來討水喝的。」
△婦人的老公連忙從屋裡出來到門口埕。
張阿郎:(台語)「諸位大人,請你們入來厝裡,坐下來休息一下。」
吳月里:(台語)「真拍勢哩!厝裡的茶水剛好用完,我現在就叫阮頭家去溪邊取水回來,我燒開水給你們喝。」
△信義如實地和大夥兒說了。然而,大夥兒坐在屋裡等了好一會,仍然不見農夫提水回來,與一要林信義問農婦。
信 義:(台語)「大姐,請問一下,水還沒取回來嗎?」
月 里:(台語)「是啊,真不好意思,請各位大人再等一下。」
與 一:「對了,信義,你問她,這時都是去哪裡取水的?」
信 義:(台語)「阿姐,你們的生活用水,這時都是去哪裡提的?」
月 里:(台語)(比出兩根手指)「旱季時,我們厝裡的生活用水,都必須到曾文溪岸取水,用木桶擔回來。到那裡來回一趟,至少要花兩個小時的時間。」
與一:(不敢置信的表情)「啊!兩個小時?這太離譜啦!要到那麼遠的地方,怎麼不挖口水井呢?」
△信義如實地問:「我們大人說那樣奔波太辛苦了,為什麼不挖口水井呢?」
月 里:(台語) (苦笑著說)「我們這邊夏天洪水氾濫,冬天乾旱成災。旱季裡,水井都乾涸見底,哪來的井水呀?所以洗碗洗身軀,都得專程到曾文溪取水才行,髒衣服也是兩三天帶去溪岸邊清洗。」
與一:(低頭思考一下之後)「這位太太,大概多久時間我不知道,不過我想總有那麼一天,我們會把用水透過引水溝渠和自來水管,直接送到家家戶戶。在這之前你們就忍耐一下吧!」
△信義如實地翻譯成台語。
月 里:(台語)(欣然)「哈!大人,你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與一:(很認真的)「不!我不是開玩笑的,我一定會引水過來給你看!」
月 里:(台語) (合掌在胸前)「如果大人所言不假,那麼大人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的活神仙,活神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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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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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一月上旬某日上午
景:曾文溪上游官田溪岸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米雅公主、瓦歷斯.貝林
△與一一行人在曾文溪的支流官田溪勘查,位在台南州正中央「官田庄」的官田溪,河川上游就是烏山頭。
信 一:「這條官佃溪,雖然是曾文溪的支流,但水量還比急水溪更豐沛呢!」
與 一:「假如在官佃溪的上游建造一座大型水庫,再修一條引水道把主流曾文溪水引入水庫集水區,如此的蓄水量,初估就能灌溉嘉南平原七萬甲以
上的農地。」
林信義:(拍手)「啊!這的確是個好方法呀!」
信 一:(思考)「在官佃溪上游興建水庫,從地形上看來,要把官田、六甲、大內、東山等這四個區域連結起來,確實是需要相當大規模的水庫。」
阿 部:「是啊!還需要一個能夠連接濁水溪、急水溪和官佃溪,龐大的蛛網狀水圳,這筆開發經費,肯定會是天文數字,問題是總督府撥得出這麼大筆經費來嗎?」
與 一:「我們盡力去做,總是會有辦法的。」
貝 林:「是啊!我們先把計劃提出來,讓長官們知道這裡需要水庫儲蓄水源,解決乾旱問題,他們自會去思考,做出決定。」
林信義:「沒錯,我們漢人說,這叫:盡人事,聽天命!」

62、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一月上旬某日
景:曾文溪上游官佃溪上游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米雅公主、瓦歷斯.貝林、柴田一郎所長
△與一一行人在官佃溪上游的烏山頭地方,發現有荷治時期和清代建造的小型水利工程遺蹟。
信 一:(指著下方的引水隧道)「技師長,你們趕快過來看!」
阿 部:「這是清國時期留下來的吧?看上頭模糊的字跡。」
信 義:「時間可能還更早呢!各位看這塊石碑上的碑文!」
貝 林:「這是什麼文?形狀像蝌蚪。」
信 義:「如果我推測得沒錯,應該是古荷蘭文!」
與 一:「各位觀察都很細心,從遺跡上推斷,這附近曾經存在過以前人的水利灌溉設施,雖然引水的技巧還很粗糙。」
信 一:「那麼,這遺蹟是不是提醒我們,兩三百年前生活在這裡的人,就已經發現這裡是個取水的好地點呢?」
與 一:「沒錯,這正是我的想法,我們應該可以在這附近,找到合適的築壩位置。」
阿 部:「技師長,那麼我們分頭找找看吧?」
與 一:「嗯!一小時後,大夥兒回來這裡集合。」
△與一一夥人,分成三組,各自帶開。

63、夜戲
時:大正六年十一月上旬某日
景:曾文溪上游官佃溪上游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米雅公主、瓦歷斯.貝林、柴田一郎所長
△傍晚,與一他們就在溪床邊的沙地上升火煮湯,大夥兒圍著火堆坐成一圈,邊啃著帶來的乾糧邊取暖。林信義表現出紳士的體貼,割了一大綑乾蘆葦草,鋪個軟墊給米雅公主坐著。
與 一:「這趟水力探勘行程,大家跟著我沿途餐風宿露,相當地辛苦。貝林這個嚮導表現得相當稱職。」
貝 林:「多謝八田長官肯定。」
與 一:「官田溪的建壩位置找到後,我們的任務暫時告一段落。」
貝 林:「諸位慢慢聊,我發現這裡的河床上有野兔,我去抓幾隻回來給各位打牙祭。」
△貝林抓起弓箭,先行離開。
△米雅公主身體靠著林信義,兩人甜蜜地輕聲交談。
與 一:「信義,回程你先護送米雅回部落。」
林信義:「長官要我護送妳回部落。」
米 雅:(台語)「不用啦!我都大人了,自己回去就行。」
林信義:「米雅說不用我陪她回去。」
信 一:(笑)「有個護花使者要送她回去,信義,你就要她別推辭。」
米 雅:(台語)「我不想我父親誤會。」
林信義:「長官,米雅說不想她父親誤會。」
與 一:「你不能讓她單獨回去,萬一出了差錯,我們怎好向西那瓦南頭目交代呢?」
林信義:「長官說要我得護送妳回到思麻丹社,以免路上有任何閃失。」
米 雅:(台語)「好吧!但是你不可以在我父親面前亂說話喔!」
林信義:(尷尬)「我哪敢啊?」
△大夥兒聽了都笑起來。

64、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一月中旬某日上午
景:台南廳政府來賓接待室、廳長辦公室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藏成信一、林信義、米雅公主、瓦歷斯.貝林、台南廳長枝德二(50歲)
△與一一行人來到台南廳,他和信一、阿部去見廳長枝德二。
枝德二:「山形局長來電話通知我,說技師長一行人最近會過來,我左等右等,總算等到你們來了。」
與 一:「廳長,不好意思,我們的探勘行程,許多時候都得依賴步行,時間上不好拿捏。」
枝德二:「這我當然能理解。」
與 一:「我們剛看過官佃溪和曾文溪,在官佃溪上游,發現一處兩三百年前的的引水道遺址,經過我們詳細調查,如果能在官佃溪上游修築水壩,使它成為一座大型水庫,搭配引水道分頭送水,就能夠灌溉七、八萬甲的農地。」
枝德二:「喔?蓋一座大型水庫?如此聽起來這會是一個空前的大工程。可是,技師長,不知你思考過沒有?推動這個工程,得花多少經費呢?」
與 一:「我不知道,得回去台北之後,提出工程計劃書,才能推估得出來。」
枝德二:「技師長,不是我洩你的氣,在經費還沒著落前,這些都是空談。」
信 一:「廳長何出此言?難不成我們還得自己去找財源?」
枝德二:「這是很有可能的,如此龐大的工程,總督府如果沒有國會的同意,是沒辦法編列預算的!你們最好先有心裡準備。」
與 一:「感謝廳長善意提醒!」
枝德二:「這樣吧!如果總督府通過這個水利建設案,我就會主動配合,幫你們找經費。另外,因為稻米收益高,農民一旦獲得灌溉水源,原本種甘蔗的可能會改種稻米,導致甘蔗供應量減少,製糖會社方面,你們最好能夠說服他們,否則這些大資本家一旦出面反對,或者惡意攪局,都可能使得這個案子功虧一簣。 」
與 一:「廳長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回台北後,我們會從長計議。」
△與一三人離開廳長室,在走廊上阿部就開始抱怨起來。
阿 部:「這廳長講起話來官腔官調,姿態高得很,真叫人受不了。」
信 一:「官場裡的人,三句不離經費,我倒是習以為常了。」
與 一:「你們兩個都誤解廳長了,他只是講話比較實事求是。」
阿 部:「技師長,你的意思我不太懂?」
與 一:「除了經費問題,廳長還提醒我們,得注意製糖會社方面可能的阻擾。」

65、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一月中旬某日上午
景:台南廳鹽水港製糖株式會社會議室
人:「鹽水港」社長荒井泰治、「大日本」社長藤山雷太、「台南」社長鈴木梅四郎、「台灣」社長山本悌二郎、「新興」社長陳中和、「明治」社長相馬半治
旁白:「鹽水港製糖株式會社」社長荒井泰治聽到消息,總督府土木局派出探勘隊,打算在嘉南平原興建大型水利灌溉設施,荒井大為緊張,於是出面邀集「台灣」、「大日本」、「明治」、「東洋」、「台南」、「新興」等嘉南平原上主要的製糖同業,在台南廳鹽水港支廳(今「台南縣新營市」)「鹽水港製糖株式會社」總社會議室召開會議,研商對策。
藤 山:「聽起來,總督府土木局的這項水利建設計劃,主要在增加耕田面積及稻米生產量,對我們製糖會社來說,是一則警訊。」
鈴 木:「一旦總督府開發嘉南平原的水利計劃完成,獲得灌溉水源後,多數農民必然會選擇價格較高的稻米,放棄種植甘蔗,如此將會快速扼殺我們這些製糖會社的生存空間。」
山 本:「我提議組成遊說團,分階段來應對,除了立即向嘉義廳相賀廳長和台南廳枝德二廳長請願,表達堅決反對立場,初期向總督府下村長官遊說,若不得要領,再回內地向國會議員遊說,阻撓台灣總督府開發嘉南平原的水利計劃。」
荒 井:「山本的遊說計劃相當可行,除此之外,各位還有沒有更有效的辦法?」
相 馬:「諸位有沒有考慮過以金錢直接收買主事和承辦官員?我相信沒有個官員能抵擋金錢的誘惑。」
荒 井:「這恐怕不容易行得通,明石總督和下村宏,都不是用金錢能夠收買的,山形要助這人很有手腕,不會輕易受我們掌控,唯一可收買且必須要想盡辦法收買的就是承辦人八田與一。」
相 馬:「對於八田與一,我們似乎只知道他是桃園大圳的設計者,頗受山形器重。」
山 本:「那麼,我們找個和他關係不錯的人,或者先收買他的心腹,再和他搭上線。若他不能以金錢收買,就以女人色誘。」
荒 井:「好,先這麼決定,組織遊說團和金錢收買雙管齊下,我開始來佈局,所有的開銷按各自會社的規模大小,比例分擔。各位社長,往後我們不定期在此聚會,研究對應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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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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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一月中旬某日上午
景:台灣總督府土木局長室
人:山形要助、荒井社長
△土木局長室裡,山形局長正在講電話。
山 形:「按照你的說法,要是跟你們的利益相衝突,總督府就什麼建設也別想做,是不是呢?」
荒 井:「局長,你言重了!我們製糖會社憂心農民取得灌溉水源之後,會轉而種植稻米,造成我們製糖源料方面的短缺,所以請總督府能夠考慮到我
們業者的生機。」
山 形:「大社長,現在內地缺糧問題越來越嚴重,總督府當然得協助內地舒解米糧短缺的問題。總督府的施政與建設,都有通盤考量,不能說你們要
出口港要鐵道,總督府就想辦法蓋給你們你們,你們不要水庫,總督府就不能蓋水庫。」
荒 井:「局長,我們業者為了生存,必須堅定地表達反對這項水利工程。請局長收回成命,正視我們對政策的影響力!」
山 形:「笑話!天大的笑話!總督府幾時得聽命於你們製糖會社?我山形要助能夠爬到局長的位置,憑藉的是我的才幹和遠見,而不是討好企業經營
者。你們要真有影響力,就先把我山形從這個位置上給弄下來吧?我等著!」
荒 井:「後會有期!局長,你很有氣魄,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
△荒井掛斷電話,山形局長臉色凝重,在辦公廳裡來回踱步。
山 形:(OS)「看來製糖會社這夥企業主,已經聯合起來採取行動了,我得想辦法防著他們來攪局才行…」

67、日戲
時:大正六年十一月中旬某日上午
景:台灣總督府土木局長室
人:八田與一、阿部貞壽、山形要助
△土木局長室裡,與一和阿部正在跟山形報告這次出差的勘察情形。
山 形:「與一和阿部,你們還在回來的路上,我就先後接到相賀廳長、枝德廳長及鹽水港製糖會社荒井泰治社長,找我的電話,有全力支持的,有持保留態度的,更有堅決反對的。不過,既然是我要你們去勘察的,有任何麻煩,我都會去面對和處理,不會讓你們感覺受到壓力和委屈。」
與 一:「局長,相賀、枝德兩位廳長來電關切此案,均在我預期中,但鹽水港荒井泰治社長,竟然動作這麼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山 形:「先不理會荒井,你報告一下你們這趟出差的行程和成果吧。」
與 一:「嗨!這回我們一行人勘察了大甲溪、濁水溪、急水溪和曾文溪,獲得許多寶貴資料和水文數據。我讓阿部技師給你簡單扼要的報告。」
阿 部:「報告局長,經我們實地探勘並調查,大甲溪水力資源蘊藏豐富,若能多築水霸,發電量相當可觀。濁水溪上游,可以在現有的湖泊旁修建大壩,倍增蓄水量,以滿足發電和中下游灌溉的需求。急水溪雖然水量不足,但如果在其支流龜重溪上游築堤壩,中下游規劃送水道,約可灌溉4萬甲農地。此行最大的收穫是曾文溪,我們在主要支流官佃溪上游,發現二、三百年前,荷蘭人所遺留下來的引水道遺跡,經過實地勘察,若能在官佃溪上游修築大壩,並將曾文溪主流的溪水,以引水道導引至水庫集水區,中下游搭配送水道,這一大型水庫所形成的灌溉系統,將可以灌溉7萬甲農地。」
山 形:「在龜重溪和官田溪分別修建水庫和送水道?」
與 一:「嗨,這樣可以灌溉十一萬甲的農地。」
山 形:「那麼總督府得準備多少預算呢?你估得出來嗎?」
與 一:「我正在撰寫勘察報告和嘉南平原水利開發計劃,計劃出爐,就會有一個預估值。」
山 形:「修建兩套水庫和送水道,茲事體大,我會再找一組人員,下去勘察。
等你的報告和計劃整理出來後,也快要過新年了,你和藏成技師就帶著妻子,度蜜月、旅行去吧?」

68、昏戲
時:大正六年十一月中旬晚間
景:台北西門町八田與一宅客廳
人:與一、外代樹、阿操
△晚餐後,與一和外代樹夫妻兩,正在客廳裡喝茶。
外代樹:「說說你這趟出差,一路上的見聞吧?肯定很有趣!」
與 一:(苦笑)「這一路上,我們真是險象環生,經歷了被生番偷襲和饑渴的煎熬,阿部技師還被毒蛇咬傷。有空時,我再講給你聽。」
外代樹:「嗯!林信義怎麼沒跟你們一道回來?」
與 一:(神秘地笑)「他呀!送米雅公主回去思麻丹社了,這時正陶醉在溫柔鄉裡呢。」
外代樹:(好奇)「米雅公主?」
與 一:「思麻丹社頭目的女兒,他們的好事近了。等他從思麻丹社回來,我還得出面,帶著他去跟頭目提親呢!」
外代樹:(笑)「喔?這麼快啊?」
與 一:「是啊!不過,我提的嘉南平原水利灌溉計劃書,未來的命運可就……」
外代樹:「怎麼?長官們不支持嗎?」
與 一:「那倒不是,只是這計劃需要投入天文數字的經費,總督府要籌措這筆經費,未來仍有相當多的變數啊!」
外代樹:「金澤的父親曾說過:『把艱難當作是如獲至寶』,儘量往好的方面去想吧!這計劃對你而言就像如獲至寶呀。古時候有位武將叫做山中鹿之助,
他為了尋找三日月的寶劍,就祈求『賜給我七難八苦』,所以我才說這是件好事呀!」
與 一:(感動)「老婆,妳說得很對,『把艱難當作是如獲至寶』、『賜給我七難八苦』的精神是很重要的!有了這樣的理念,就能克服任何困境。對吧?
老婆。」
外代樹:(笑)「就是呀!」
與 一:「阿操,幫我溫一壺酒來,今天要好好喝幾杯!」
阿 操:「好的,老爺。」
△外代樹整理與一外套。
外代樹:「噫?這是什麼?兩封信寫給我的。」
與 一:(搔頭)「不好意思啊!夫人,我寫好放在口袋裡,忘了寄出來。」
外代樹:「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與 一:「局長放我們年假,,從回來台灣忙到現在。我想我們該去旅行,補度一下蜜月了,老婆。」
外代樹:「那我們約信一和秀子一起去。」
與 一:「好啊!人多才熱鬧。」

69、日戲
時:大正七年五月中旬上午
景:往南部的平快火車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藏成信一、秀子、旅客
△往南部的平快火車,兩對夫妻愉悅地吃著鐵路便當。
與 一:「第一站到鹿港,我們在彰化站下車。」
信 一:「鹿港有老街和百年古蹟龍山寺,還有許多有名氣的地方小吃喔!」
秀 子:「沿途的風景,很像我們故鄉石川縣境內的鄉村哩。」
與 一:「我向阿部借了相機,可以拍些照片回去當紀念。」
外代樹:「搭火車旅行,在內地很平常,沒想到這裡也有長途火車行駛。」
與 一:「是啊!這條縱貫線鐵道,是由鐵道技師長谷川謹介(はせがわきんすけ)在明治四十一(1908)年完工通車的,最讓我佩服的是,四年的施工期間裡,沒有人員在意外中身故,這項記錄可謂空前絕後呢!」
信 一:「是啊!長谷川前輩聽說以前是通譯出身,跟著外國技師學習鐵路技術,並擔任測量手,然後靠著自學,通過考試成為技師的。」
與 一:「可見進取心才是關鍵,足以改變一個人日後的命運!」
外代樹:「所以,與一,你才會鼓勵林信義去內地取得學歷。」
與 一:「是啊!信義有心上進,我當然得助他一臂之力。」

70、日戲
時:大正七年五月中旬下午
景:鹿港九曲巷、龍山寺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藏成信一、秀子、遊客、小販
△兩對夫妻漫步在九曲巷裡,他們和小販賣零食。
外代樹:「這是什麼東西啊?看起來像蟋蟀?這能吃嗎?」
與 一:「本地人稱為『蝦猴』,口感類似蝦子,當成零食吃。」
外代樹:「喔?這種長舌形的餅,我在報紙上有看過,叫牛舌餅,我想嚐看看。」
與 一:「老闆,牛舌餅怎麼賣?」
老 闆:「一包五毛錢。」
與 一:(掏錢給小販)「拿一包。」
秀 子:「你們看,那片牆面上鑲滿陶甕,很少見呢!還有,牆腳下有人在提水哩!」
信 一:「那片牆叫『甕牆』,牆腳下有一口半圓形的『半邊井』。」
秀 子:(好奇)「為什麼叫半邊井呢?」
信 一:「這口井有一半在牆外,一半在牆裡。以前這裡的富裕人家,為了敦親睦鄰,留一半的井給左鄰右舍使用,所以叫半邊井啊。」
秀 子:「原來如此啊!」
△兩對夫妻來到龍山寺。
外代樹:「台北也有座龍山寺,我曾去參拜過哩,那時你和信一出差去中南部考察。我抽了一支籤,籤書上說你們會逢凶化吉、平安無事。」
與 一:「夫人,我不知妳為我們如此操心著,實在對不起。」
秀 子:「廟前廣場很熱鬧,有人在吹奏樂器呢!」
與 一:「這座龍山寺已有一百五十年歷史了,你們看鋪在地面上這些長型花崗石,就我所知都是來自對岸的福建泉州。」
外代樹:「那樣的話,比我們金澤的的茶屋街還要古老。」
信 一:「是啊!在清國統治台灣時期,大約一百多年前,鹿港就已經是台灣首屈一指的港口都會了。」
與 一:「我們也進去參拜吧!我想求支籤,問一下我的水利計劃,未來的命運。」
△四人進到龍山寺,虔誠上香禮拜,與一求了一支籤,三人陪他到解籤詩處。
與 一:「廟祝,我想問我主持的嘉南平原水利計劃,未來的命運,請問這支籤文裡怎麼說的?」
廟 祝:「這位大德,從籤文裡看,你的願望會遭遇一些波折,但是如果你堅持下去,這願望還是會實現的。」
與 一:「這樣我就放心些了,謝謝你啊!」
信 一:「姐夫,在這趟的旅行裡,這支籤文也算是意外的收穫吧?」
與 一:(滿意地微笑)「是啊!既然神明有此指示,我們就全力去推動吧?縱然其間會有些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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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台灣水利先驅八田與一傳~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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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日戲
時:大正七年五月中旬下午
景:阿里山森林鐵路火車車廂裡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藏成信一、秀子、遊客
△兩夫妻搭乘阿里山森林鐵路火車,四人在車廂裡。
外代樹:「這鐵路沿線的森林好美喔!」
與 一:「是啊!這條鐵道是為開採阿里山區的林木而興建的。」
信 一:「在土木局的文獻裡,我有讀到這一段工程史喔!」
與 一:「那麼,信一,你說說看囉。」
信 一:「明治三十七(1904)年,鐵道部技手川津秀五郎,率隊探勘樟腦寮、獨立山、交力坪、奮起湖、十字路等鐵路預定線,發現最難施工的是獨立山段,因為自樟腦寮以上,有獨立山擋道,要翻越獨立山,誠非易事。 獨立山海拔雖僅八百多公尺,但在施工時,卻讓鐵路設計師傷透腦筋,就在鐵路設計師苦無對策之際,無意中看到一隻蝸牛,讓他頓時產生靈
感:『如果火車能像蝸牛背上的螺旋紋,環繞著錐狀的獨立山爬升,就能爬上山頂!』,經過八個多月的施工,獨立山螺旋路線終於完工,火車從海拔五百多公尺開始環繞上山,到了海拔七百多公尺離開獨立山,短短四公里多的路程,讓火車爬升近兩百公尺,總共潛竄十座山洞,隧道總長1.86公里,可以說是世界鐵路的奇觀。」
與 一:「信一,你的記憶力不錯嘛。」
信 一:「同年,大阪合資會社藤田組實測手新見喜一在測量時,發現第一岔道至阿里山之間,有大塔山擋道,無法像獨立山一樣利用迴旋式爬登法,於是研擬提高坡度,以『之字型』方式,先倒退、再前進,歷經四次的以退為進,火車就從海拔一千八百多公尺,爬升到海拔兩千兩百多公尺的阿里山。」
與 一:「『螺旋形』盤山鐵道和『之字型』的工法,都是前所未見的工法,在工程界來說,相當具有創意。」
秀 子:「照這樣說來,這些技師和藝術家似乎一樣嘛!」
信 一:「夫人,妳說得沒錯,在面對難題時,技師和藝術家一樣,也須要有解決難題的特殊創意,而創意往往可能得自一些意外的啟發,比方設計師
從一隻蝸牛背上螺紋得到了靈感。」
與 一:「待會兒火車就會來『之字型』的路段,我們可以留意觀察。」
外代樹:「我們等著開眼界,見識一下這種鐵道奇觀囉。」
△列車來到『之字型』的路段。
與 一:「妳看,這就是『之字型』路段。」
外代樹:「哇!真的耶,秀子妳看。」
秀 子:「為甚麼?這樣的路真的能行駛嗎?」
與 一:「妳們有沒有發現,這列車總共有兩個機車頭,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因為這段路陡峭,所以必須以兩個火車頭,一個前進,另一個幫忙推的方式來行駛。」
△外代樹與秀子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原來如此。」。

72、日戲
時:大正七年三月中旬下午
景:阿里山櫻花步道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藏成信一、秀子、遊客
△與一和外代樹沿步道漫步,信一、秀子隨其後。步道兩旁櫻花繁茂,偶有櫻花花瓣隨風飄落。
外代樹:「與一,金澤的櫻花也開了吧?」
與 一:「對呀,這個時候,兼六園裡賞櫻花的遊客應該比櫻花還多呢!」
外代樹(凝視著飛落的櫻花花瓣,若有所思):「不知道母親是不是也和我一樣, 正在看櫻花呢?」
與 一:「妳開始思念故鄉的櫻花了?」
外代樹:「與一,隨你離開家鄉時,我就已經知道會有想家、想念父母的時候了。 你看,雖然台灣不是我們的故鄉,但這裡的櫻花和金澤的櫻花一樣,都開得那麼倔強,那麼的美……」
(秀子和信一撿了一捧花瓣,從後面追上來,灑在外代樹和與一身上,然後笑鬧著跑開。)

73、日戲
時:大正七年三月中旬下午
景:延平郡王祠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藏成信一、秀子、遊客
△兩對夫妻在延平郡王祠正門步道上散步。
與 一:「這棟祠堂的建築風格簡單純樸卻不失莊重,用料精簡但堅固耐用,廣井教授一定十分喜歡。」
外代樹:「我們不妨寫封信邀請廣井教授來台觀光如何?」
與 一:「真是好主意!如果老師當真能夠撥空來台灣,那該有多好?」
秀 子:「不曉得這裡頭供奉的是甚麼樣的神明?」
信 一:「『延平郡王祠』跟台灣大部分的寺廟不太一樣,這裡是為了紀念一個名為鄭成功的武將而蓋的。」
與 一:「鄭成功的故事我也曾經在漢文書上讀過,據說他不僅是一名武將,也是一個十分有遠見的政治家,當時台灣的環境不佳,他努力規劃,開山造路開墾耕地,留下許多貢獻,當地民眾在他過世後很懷念他,才會建造這座廟宇。」
外代樹:「那麼,鄭成功是本地人囉?」
信 一:「不是,他是從支那漂洋過海而來的,當時的支那正逢改朝換代之時,鄭成功是前朝遺老,原本似乎只是想把台灣當作反攻的據點,最後卻愛上這塊土地,在這裡投注了心血。」
外代樹:(笑)「台灣這塊土地真不知道有什麼魔力,可以讓男人這樣愛得死心蹋地,先有武將鄭成功,現在又跑來一個傻子叫八田與一。」
與 一:(害臊的模樣)「妳就別糗我了,老婆。」

74、日戲
時:大正七年三月中旬週日上午
景:台南孔廟
人:八田與一、藏成信一、外代樹、秀子、遊客
△與一和信一夫妻,來到台南孔廟「全台首學」門口。
與 一:「這座孔子廟,已有兩百多年歷史,在鄭成功和前清統治時期,是台灣的文化和學術中心,地位就像我們的京都。」
外代樹:「喔?難怪這裡的建築,感覺古色古香。」
△兩對夫妻,進到孔廟裡,漫步在迴廊間。
信 一:「這裡的迴廊,感覺有些像我們金澤的妙立寺。」
與 一:「信一,孔廟是奉祀聖人孔夫子的。」
信 一:「這我知道啊!我們的漢文課裡有教過。」
與 一:「以前,這裡是太學所在,類似我們的公立大學。」
信 一:「所以,兩側有整排的廂房,原來是以前大學生讀書的地方。」
秀 子:「前面有座涼亭,我們過去休息一下吧?」

75、夜戲
時:大正七年五月中旬下午
景:台南府城小吃
人:八田與一、外代樹、藏成信一、秀子、遊客、擔仔麵攤老闆
△兩夫妻一路遊玩到了夜市。
秀 子:「我走得又餓又累的,現在又聞到食物的香味,心都跑到這些食物上了!」
外代樹:「好多吃的耶!該先吃什麼好呢?」
與 一:「來吧!我帶妳們去吃台南最有名的擔仔麵。」
信 一:「我們也不能錯過虱目魚肚湯,還有米糕喔!」
秀 子:「別再說了,我們快去吃吧?」
信 一:「瞧妳餓成這樣」
外代樹:「信一,難道你就不餓嗎?」
秀 子:「他一路上車輪餅、尤魚絲,一堆零食片刻都沒停過,我看早就吃飽了!等會兒罰他只能看不能吃。」
信 一:「老婆,這真是天大的處罰啊!」
與 一:「信一就是抗拒不了美食啊。」
△兩夫妻你一言我一語的,非常開心。
△一行人來到擔仔麵攤前,外代樹和秀子都瞪大了眼看著擔仔麵攤。
外代樹:「這麵攤好特別喔,好小一個。」
秀 子:「這裡真的可以煮麵嗎?」
與 一:「當然可以呀,而且結束營業後,老闆還會挑起整個攤子,收攤呢!」
秀 子:「挑起整個攤子,真的嗎?」
外代樹:「真是不可思議」
信 一:「大家快坐下來,叫碗麵來吃吧?」
秀 子:「你別忘了,現在你只能看不能吃喔?」
信 一:「老婆,妳就饒了我吧?」
秀 子:「好吧!就饒你一回。」
與 一:「老闆來四碗擔仔麵」
△老闆手腳俐落地上麵。
外代樹:(嘗了一口)「湯頭真不錯哩!不比我們的拉麵差喔。」
秀 子:「我想我可以吃上好幾碗呢!」
與 一:「先別急,留點肚子,等一下還有其他的美食。」
△吃完擔仔麵後,與一帶大家去吃虱目魚肚湯。
與 一:「跟你們介紹這裡的虱目魚肚湯。」
外代樹:「這跟日本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與 一:「這裡是養殖虱目魚的產地,所以魚非常新鮮,除此之外虱目魚的營養成分比鰻魚更高,已去除魚刺且富含油脂的魚肚部分,肉質鮮美風味獨特。」
信 一:「很適合怕胖愛美的女士喔!」
外代樹:「這麼好的魚,只可惜不能常常吃得到。」
秀 子:「回台北後,我們去菜市場找找看。。」
外代樹:「看哪裡可以買到這魚,我希望能常常煮給與一吃。」
與 一:「這樣我就有口福囉。」
信 一:「老婆,那我也有這種口福嗎?」
秀 子:「那要看我心情好不好囉!」
信 一:「啊!對了,別忘了跟老闆叫碗筒仔米糕」
秀 子:「筒仔米糕?這又是什麼?」
信 一:「妳吃吃看就知道了啊!」
與 一:「老闆,來四碗虱目魚肚湯、四碗米糕」
外代樹:「果然是府城,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美食,生活在這裡的人們,真有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