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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後面山腳下的後龍溪水,被夕陽的餘光照映得火紅一片。這種光景持續約只十餘分鐘,倏然美景煙消雲散,天色迅速黑暗下來。落入山背的夕暉迴光返照,它的餘光騰升一下馬上又降下去,頓時天色全暗,眼前之視覺跟著漆黑。數秒鐘之後才有恢復常態,夜色終於來臨了。

這是那年的夏旬,正逢三天連休假期。我們三、五好友相邀,再度摸黑登臨這座神秘之矮峰。是日天氣清爽,長空清藍不帶一絲雜色。一行人揹著隨身包,高高興興的踏上征途。開始登上山道,兩側竹林傳來悅耳的鳥鳴。

同行李君詼諧善言,一路笑語不斷,逸趣盎然。一路走來山路雖然有些崎嶇,但在行進途中無人叫苦。約莫於十點鐘左右,大夥已經抵達平日歇腳的休息點。有人叫停休息十分鐘,於是眾人不約而同的解下揹包,吐出一口長憋的濁氣。接著再輕輕的吸一口新鮮的山氣,困頓之神情頓時清爽不少,精神也跟著舒暢起來。

李君與王君迫不及待的打開點心,坐在石頭上開始享受起來。此時李君自其揹包內取出小口琴,約略試音過後便吹起歌來。曲調伊呀通俗,許多同好已不自覺的合著曲拍開懷高唱。霎時琴聲歌聲打成一片,壓住了路樹上竹林內清脆的鳥鳴聲。大夥兒忘情的歡唱,忘卻了人間的愁煩與苦悶。

十二點整攀抵嶺頂,我的雙腿似鐵生硬,好多人圍過來幫我按摩。的確大病初癒體力不逮,貿然登山實在危險。幸好夥伴照顧周到,這才未造成大家的困擾。嶺頂一個多鐘頭的休息,填飽肚皮過後,精神恢復七八成。

葉李二位不知去向,只剩王君與我留在原地談天。王君雖是初交,然因臭味相投,倒也談得十分融洽。下午時間有個小寐之後,精神愉快說話也大聲許多。燦爛的太陽在樹層隔離下,只能透過數葉縫隙照進來。

眾人圍坐樹下聊聊談談,時間在和諧的氣氛中溜得特別快。我和王君談了老半天,仍然沒見到葉李二位回來。於是我想循著山路去找他們,王君卻認為二人乃識途之馬,不必為他們擔憂。經他一勸我遂就坐,天南地北的和王君敘聊下去。

二人聊至夕陽餘暉照射到王君額上,這才曉得天時不早啦。於是我們走出樹蔭範圍,就近在一平坦之處眺望山景。但見紅沉沉的夕照斜掛西空,萬道霞光耀眼散射,染紅了半片天空。昏鴉歸巢掠過其下,遍體如似鍍上一層黃金。

鴉陣一會兒行成一字一會兒成人字,不論形成何型皆是金光閃閃。牠們的身影投設在兩側山腰,就像巨人跨腳於二山之間,好大的步伐呀!我想,這時候我的表情一定和王君一樣,神采必是一樣傻愣愣的?

由於眼前的美景難得一見,我與王君雙雙眼中,全被一層耀眼的黃金色澤渲染著,想要睜開雙眼都有點困難。如此情況稍待約模經過十幾秒鐘之後,眼前的金黃色澤漸漸的消失。此時雙眼之視覺,也跟著逐漸的恢復正常了。

此際眼前之山景又是一變,週遭之視覺逐漸的黯淡模糊了。轉身向山下放眼望過去,觸目所及則是炊煙裊裊,家家晚炊正贊忙碌哩。稍頃,眾人也已聚攏過來,遂在一聲「下山!」口令之下,大夥沿著原路魚貫下山返家。

從小我就與山結下不解之緣,因此,爬山踏青也就成為我常做枝運動。這些日子諸事都不順遂,於是電話通知山友阿布拉,準備去他那裏躲個一星期。阿布拉的家住太魯閣公園區內的天祥,其本名叫塔比部落。

當天我們從白洋古道切入,經過日本人遺留下來的神社,在古木參天的林場邊休憩十來分鐘,聽聽鳥鳴蟲叫俗慮儘消。因為入山還需一段很長路程,阿布拉前來接我們,並還帶來許多原民小吃,乾的濕的樣樣都不錯吃。

午餐時間未到,我們已將肚皮填得飽飽的。離開神社沿途路面緩緩上升,路旁盡是古梅樹連綿不絕,樹態龍鍾蓊鬱蒼蒼,極目眺望別有風光。阿布拉說:「這裏的冬天梅葉落盡,春來枝椏競相綻花。然後新芽放葉形成一片嫩綠。待至夏來葉片茁壯黛綠,眼睛看了舒服至極。」

三日不見讓我對他刮目相看,想不到在山下口舌笨拙的他,這會兒出口成句字字珠璣。到底每人都有一片天,端看你如何去發揮罷了。

我們一起走過天祥教會,巧遇牧師要外出。阿布拉簡單介紹,接著各自趕路。不久眼前出現山徑,阿布拉說:「這的地方開始進入山路,它就是從前的古道起端啦。」

走至古道盡頭,再轉個山坳便見一些矮房,那就是阿布拉的聚落了。見過他的家人,呈送過禮物之後,阿布拉用山地話向他父親報告,說我和友人準備逗留山上一些時間。

老人家呱啦老半天不知說啥?只見阿布拉頻頻點頭,然後轉身肩扛我們的行李,走出他家往相反方向走去。我們不明裏究,只好跟著他往前走。

半小時後,我們到達一排茅屋前,阿布拉放下行李告訴我,這裏就是我們暫居之房子。走進屋內還算整潔,電燈廚具以及衛生設備還可以。就這樣我們定居下來,阿布拉暫時告辭,他說待會兒他會送米糧與所欠缺之必需品過來。

我看太陽還很高,距離晚餐時間還早,所以要他慢慢來沒關係。午餐我們只煮些泡麵果腹。趁著煮水之際,我到屋後看見一大片的野茼蒿,翠嫩秀色向我招手。於是我貪心的摘一大抱,連挑也省就在山溝中洗乾淨後帶回廚房備用。

這時的鍋水沸滾,二人趕忙撕開泡麵丟入鍋內。接著將野茼蒿放入,一分鐘左右便熄火端上桌。山居雖然孤寂,沒有城市的喧囂反覺得有點不習慣。匆匆一星期經過,卻又發現它的那份寧靜,好像有種能夠使人返璞歸真的功效。

我們生活領域逐漸拓寬,足跡已經深入後山,還有更遠的地方。爲了徹底洗滌身心,我門決定再延住一個星期之後下山。屋前一泓野溪,涓涓長流晝夜不息。兩岸卵石累累,景緻蒼蒼入眼不差。

我識水性見獵心喜,於是拿出我的本事沿溪摸索,嘿!可別瞧輕這條野溪,魚藏之豐出人意料之外。我才摸索一小段而已,竟讓我抓住許多螃蟹和過山蝦,還有一條倒楣的鰻魚。當晚一人一盤蝦蟹配合鰻魚湯,吃得我倆肚鼓腹脹滿意極了。

另外還有一些蝦蟹,我用鹽酒將牠們浸泡當嗆蟹嗆蝦。連續吃牠一個禮拜,我那位朋友竟然不會生厭。次日收穫裡有一條更大的鱸鰻,他們在屋中存放的一條土人蔘,就這樣子被我們糟蹋與鰻同燉。此後我們天天都有鹹蛤蜊和蛤蜊湯可以換換口味,所以,怎麼吃我們都不會覺得口膩。

這日我們又溯溪而上,沿途採擷許多水蕨和芋梗。回到山屋仍舊由我料理,水蕨嫩炒梅干菜,芋梗醋煮薑片。結果百事不知的那位朋友,這晚又被這兩種山菜哄得肚皮鼓鼓的。飯後我要他去燒些開水洗澡,那朋友卻撫著肚皮哀求等下再說。我習慣喜冷水,既然他這種說法,就只好任由他去了。

時間過得真快,最後一天之山嵐霧濃,吾友與我站在屋前之瞭望台觀灠景色。他感慨萬千的在回味著,我們這半個月來山居生活的種種。他感動得啜泣不已,接著臉現毅色並還約定明年再來。

吃完中飯之後,我們積極打包準備下山。廚房裡還有很多罐頭和泡麵,我們將它分送給附近的山胞家庭。分發完畢鬆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自我流放生活下山回家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