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黑》第四部
第五章:交疊起來的命運
ocoh說:「故事來到了本人甚是喜歡的部分,忽然登場的人物改寫了故事的面貌,世界從此不再一樣。誰都無法證實自己身處的世界是否全屬真實,你、我、倪季賢,大家都是一樣。」
車子拼命似的加速,在不超速違規的原則下,以最高的效率朝長沙灣行駛。這是智能駕駛系統的厲害,我完全不用為駕車而操心,不必注意交通狀況,思蕊自然會作出最適合的選擇。奧治的車子是幾年前的款式,配備新穎的系統,功能相當全面,反應迅速,跟我送給小君的車子相比,思蕊絕對出色很多。
我的專注力向來欠佳,較難集中精神,所以在駕駛考試中屢次犯錯,無法順利通過,連駕駛老師也多次懷疑我的駕駛技術,斷言我不可能通過考試。結果,技術不佳的我硬著頭皮參加考試,成績並不理想,造成巨大的心理打擊,我放棄駕駛的念頭,是永遠的放棄了。其實這並非壞事,無法取得在道路駕駛的資格,減低發生交通意外的機會,不會傷害到自己和別人,這是最恰當的自我安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短處,有優有劣,即使輸光一切,還可以勇敢的活下去,我不再為駕駛方面的失敗而放棄自己,意志消沉的人不配擁有幸福。
閒著的我給奧治發個短訊:「喂,可記得林文君是誰?」假如是平日,我不必多此一舉。
今天,就是有些不一樣。
奧治回覆:「記得,是你的前度女朋友嘛,交往了差不多六年,度過兩年的同居生活,但你選擇離她而去。」看後,我啞口無言。
「不用說得這麼詳細,假如在用電腦的話,打開臉書,嘗試找出她的名字。」我急急說出重點。
安靜等待了十分鐘,在此之前,奧治沒有傳來任何短訊,我當然想象得到他的情況,跟我在家裡遇到的大有可能相同,找遍整個臉書,查看朋友名單裡的每一個名字,都找不到我們認識的林文君,她不單消失於臉書裡的虛擬世界,更消失於活生生的真實世界。奧治的個性跟我稍有不同,假如遇上不尋常、不理解的事情,他會先調整自己的情緒,待思路恢復清晰,才鎮定的面對困境。他與小君算是相識一場,是曾經碰面的泛泛之交,在臉書裡的聯繫和互動也不多,朋友名單少了一個林文君,對他來說不是嚴重的損失,不會帶來巨大的震撼,他甚至認為這是一個有趣的謎題。
他這個人嘛,總是裝作與眾不同。
再次收到奧治的回覆:「朋友名單不見她,搜尋她的名字,沒有得出結果,我認為她可能徹底刪除了整個帳戶。」
他果然比我冷靜,想法比我幼細,我完全忽略了小君有刪掉帳戶的可能,但我已經到了柴灣一趟,遇上更難以解釋的事情。刪除臉書帳戶的說法有點牽強,但仍然可以想象,屬於一個讓人接受的解釋。不過,我在柴灣的親身經歷可不是個幻想,發現小君工作的地方面目全非,飲食集團取代了傳媒集團,根據管理員的說法,那個所謂的辦公室已經運作了接近三年,這也許是個真相,也許是個強迫我們接受的真相。
合理嗎?
可以解釋過去嗎?
對於記憶,偶爾的喜歡,偶爾的討厭。在記憶中的一個星期天,小君要回到柴灣辦公室完成非常緊急的工作,我無所事事,適應了有她的生活,也懶得自己找娛樂,於是一起回到大廈三樓的辦公室,她埋頭苦幹的工作,我伏在辦公桌上午睡休息。兩個小時過去,她用拍打肩膀的方法弄醒酣睡中的我,我睡眼惺忪的凝視她,獲贈一個帶有倦意的微笑。我們並肩離開辦公室,到外面逛街購物,又看了一齣熱門的科幻電影,那是個感覺不錯的星期天,有她相伴的星期天不會寂寞。除了這一次,我曾經到過那個辦公室不少於五次,每次都是陪伴小君,回去的原因大多跟她的工作有關,她是別人眼中的工作狂,固執而努力。時至今日,那些情景依然歷歷在目,是無法抹掉的記憶,她依然悄悄的活在這個隱密空間裡。
我敷衍奧治:「也許是這個原因吧,我在忙,待會再聯絡你好了。」
奧治回覆:「好的,我在咖啡室等你。」
六點鐘,天空黑漆一片,有晚上的感覺,陪伴我的是種種複雜的情緒,迷惘、空虛、憂慮、恐懼,細心的思蕊提醒我,車程剛好剩下一半,我將再次回到破舊的唐樓。離開了接近三個月,有恍如隔世之感,以為自己離開了小君和唐樓好久好久。在那個小單位內,留下了不少自己的物品,大部分是衣服,這一趟回去,可以順便取回,算是個意外收穫。我卸下安全帶,離開駕駛座,坐回旁邊的座位,感覺比駕駛座舒服得多、熟悉得多、自在得多,我看著窗外的景物,有些高樓大廈和購物中心,影像稍縱即逝,一不小心便會錯過,我無法抓住印象中的畫面,回望空虛的駕駛座,看不見專注駕駛的林文君,她靜悄悄的消失,沒預告的走出我的生活。
我不期然落淚,明白我們無法重修舊好,不可能延續六年的感情,但待情緒平服後,我們可以當回相知相愛的朋友,當上一輩子的知己。
車內的溫度只有攝氏十度,淚水落下不久便消失,剩下一道道乾掉的淚痕,正如林文君不見了,留下東奔西跑的倪季賢。緩緩地回憶過去,悲傷重重疊起,情緒漸漸積壓,車內形成一股陰鬱的氛圍。我覺得矛盾,渴望儘快下車,意圖逃出源於自己的情緒旋渦;逃避車外的世界,我害怕回到唐樓,接觸到自己不會接受的真相。唯一的希望是那時候小君許下的諾言,說唐樓單位仍有租約,她不會提早離開,會繼續住在單位內等我回去。我記得這番說話,那時候,以為是冠冕堂皇的對白而已,從不放在心裡,料不到在此時此刻,我竟然出奇地在乎,堅信這是小君的承諾。我在心裡盡情的嘲笑自己,我們的愛情亂七八糟,先是小君的外遇,後是我的離開,繼而跟張凝交往,又跟凱琪搭上關係,到了這個注定孤獨度過的星期天,我翻開筆記本電腦,想起了小君,想知道她的近況,得到可憐的答——她消失了。
教人莫名其妙的倪季賢到底愛著誰?
這是連本人也無法解答的難題。
車子抵達唐樓附近的街道,思蕊打算進入福明大廈的停車場,我吩咐她在街道一旁停車便好。我身上有唐樓單位的門匙,留在身邊也許是老習慣的問題,會稍為安心一點。外面的細雨持續,彷彿沒完沒了的墜落,我走出車子,一步一步的走樓梯,用上緩慢的節奏,拼命的跑又如何,只會加速接近答案。何況,那不一定是我想要的答案。
離開了一段日子,這期間,我不曾再走八層樓梯,這是折磨意志和身體的鍛鍊。小君常常埋怨走樓梯使雙腿和腰部疲累,我常常取笑她的軟弱不濟,事到如今,走到半路中途的我竟然覺得相當吃力,這是活生生的諷刺。走過親切的八層,完成艱難的任務,這條樓梯的變化不大,依然是骯髒的,滿地垃圾廢紙,老鼠肆無忌憚,在人們身前身後走過也是常事,我不會為之驚訝。這或許帶來了一絲希望,唐樓未有如傳媒集團辦公室般出現神奇的改變,這地方十年如一日的破舊,假如經濟狀況許可,沒有人願意待在這種地方。
到達八樓,眼前先是一道閘門,這是不陌生的東西,我不遲疑地打開鐵閘。這裡本來是一個大單位,業主把它一分為三,改成三個小單位作出租之用,我們所住的是第二個單位,面積比其他兩個單位為大,這是小君的主意,她希望擁有更多的儲物空間,女生總是存放了一大堆男生無法理解的物品。快步走到門前,伸手握住門把,戰戰兢兢的,短短的兩個多月過去,我們都無法回到從前。我未有插進門匙,直覺悄悄透露,意識叫我直接扭動門把,木門沒有上鎖,我為之詫異,馬上推開木門,迎接的卻不是小君布置得美輪美奐的家,而是每一處都盡是陌生的破房子,我目瞪口呆,無法相信這會是答案的一部分。
「這裡絕對不是我們的家!」我憤然怒吼。
接著,我掏出手機,立即打電話給小君,無論嘗試多少次,我都聽到同一種回應——「電話號碼暫時未有用戶登記,請你先檢查清楚……」
我沮喪氣餒,打過十幾次電話才無奈放棄。我願意接受一些可以解釋的事情,例如刪除了臉書帳號和改掉電話號碼,但不能接受環境的徹底改變,我到過的辦公室,我住過的唐樓單位,逐一變成了另一個模樣,世界的面貌變得陌生。或許,該換個說法,這不是我認識的、居住的世界,這是一個任人隨意刪改的世界,狀態極不穩定,我已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壓下震驚,認真的觀察一下這個面目全非的單位,屋內無人,面積約是三百平方英尺,共有兩房一廳,這方面沒有不同。接下來是牆壁,顏色黑黑髒髒的,不仔細去看,不可能察看到原來的灰白色。然後是家具,我用手輕輕觸摸,不論桌子、椅子、雪櫃、櫃子等,感覺都是殘舊的貨色,似乎用上一段日子。這不像小君的作風,她是捨得丟棄舊物品的人,希望家裡窗明几淨,才會住得舒服自在。
我故意不開燈,視線模糊不是壞事情,知道真相不一定是好事情,憑直覺進入睡房,在短短的幾秒鐘,我的膝蓋撞到了一件硬物,劇痛難忍,我幾乎禁不住慘叫,痛處出現一陣麻痹,我用手輕輕按摩,良久過後才恢復過來。我摸了摸那硬物,判斷為一張小椅子。我走到睡房門前,嗅到一股極為難聞的惡臭,估計是從睡床傳出的,我真的無法忍受,決定放棄進入睡房。
回到客廳的中央位置,那裡有一張方形木桌,大概是作為飯桌之用。我打開手機,照亮眼前的一小片空間,竟有所發現,是一張被小石頭壓著的紙條。我好奇的查看,是一堆寫得東倒西歪的文字,寫字的人不會是小君,感覺倒是跟十幾歲的小孩子相符。
「我是藍,我在唐樓天台,想見面的話,隨便過來。」
這是誰的名字?
我猜想那個人會是小君的朋友,對我而言,是個絕對陌生的名字,為了進一步接近真相,登上唐樓天台似乎是無可避免的。這幾個月的日子感覺好不尋常,我結束了一段歷時六年的感情,離開居住兩年的地方,認識了不少陌生人,重遇兩個中學同學。我漸漸習慣了面對陌生人的感覺,即使有著點滴的不安感,但程度並不嚴重,我決定讓腦袋保持空白,以平靜的心態跟那個叫藍的人會面。
關好大門和鐵閘,走上唐樓頂層的樓梯。這天台是供八樓住客共同使用的地方,長期保持開放,鐵門不會上鎖,但小君非常討厭那裡,原因很簡單,天台臭氣沖天,即使在門內站上一會兒,也會感到呼吸困難,藍會否真的在這麼糟糕的地方作長時間的逗留?
似乎,不許樂觀。
甫到達天台,面對的第一個敵人是臭氣。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佔上一半的地方滿布垃圾膠袋,不會有人願意逗留片刻,強行忍住呼吸也不是個好方法,我放棄對抗,任由臭氣進入我的呼吸系統,這樣子的入侵該不會使人惹上疾病吧?
環望一遍,我找到了天台上的唯一一人,是個一身黑衣的少年人,身穿黑色長袖外套、黑色悠閒褲,一雙咖啡色皮鞋,看上去不會超過二十歲。他是個幸運的人,坐在天台上僅有的一張辦公椅上,雙手交疊胸前,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似乎在冥想,我嘗試走到他的身旁。
閉著眼的他說:「你好,是麥格理嗎?」
「麻煩你重複一次。」我懷疑我們之間產生了聽覺上的誤會,他提到的名字並不是完全的陌生。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說:「我問,你是不是那個叫麥格理的男人?你到底把老爸弄到那裡去?我還以為你是個中年人,料不到長得這麼年輕,我重複一次,你是否麥格理?」
我輕輕搖頭說:「抱歉,我的名字是倪季賢,讓你失望了。」我保持客氣的態度,不必刺激眼前的少年。
少年微笑說:「喔,你似乎不是留下字條的麥格理,這樣的話,我沒有需要跟你聊下去。」他的確露出笑容,情況卻是生硬的「皮笑肉不笑」。
「你是藍嗎?假如是的話,我是特意來天台找你的。」沒有忘記登上天台的目的,他也許是最後一道和小君有關的線索,我要好好把握機會。
「我是,我叫藍,你找對了人。這真是個他媽的奇怪世界,先有一個成熟女人主動照顧我,再有一個麥格理留下字條,現在再多一個倪季賢要找我,最諷刺的是,你們都是我的陌生人,我愈想愈不明白。」少年坦白承認自己是藍,然後道出一番不符合年紀的感慨,這孩子到底怎麼了?
我故作輕鬆地說:「哈哈,要想得正面一點,任何人在相識之前都是陌生人,是緣分或命運把我們連繫在一起……」偶爾當一下成熟的好人,嘗試糾正少年的錯誤觀念。
藍決絕地打斷我的話:「有話直說,我不想和你浪費時間。」他似乎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我說得直截了當:「你在我所住的單位留下一張字條,對字條一事,我暫時沒有興趣,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是否認識一個叫林文君的人?而你和那個單位是什麼關係?那個地方怎麼面目全非了……可以的話,請誠實的給我一個答案。」面對不耐煩的藍,儘快把話說完會帶來好處。
藍冷笑一聲:「嘿,好多問題,我試試逐一解答。首先,我不認識林文君;第二,這是我和老爸一起住上三年的家;第三,我們居住近三年,一切依舊,沒有重大改變,唯一的變化是老爸不見了。」他的回應清楚得沒理由去挑剔。
「哈哈,這就見鬼了,那個單位是我和林文君的家,我們住上兩年,餘下日子不短的租約。我剛才回家,發現內裡的布置和家具被人改頭換面,我感到非常詫異,然後看到你留下來的字條,你說你在天台,我只好硬著頭皮來找你。」我相信自己的表情和情緒同樣混亂,發出虛假的笑聲,掩飾源源不絕的不安感。
「那麼我簡單的說一下自己的故事,我們一家在三年前搬到這裡居住,就是你說的那個單位,母親在後來離家出走,我對她的印象十分模糊,記憶裡只有年約四十歲的老爸。在半年前,我認識了一個成熟女人,她住在那邊的福明大廈,環境比唐樓好得多了,她邀請我一起居住,我沒有考慮便答應了。昨夜,我一個人看完電影,回到這座快要遺忘的唐樓,老爸似乎不在了,有一個叫麥格理的人留下字條,我可以給你看一下的。」說畢,藍即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字條並遞給我。
他道出他們一家的故事,我不認為他擁有出色的說話技巧,能夠流暢的、沒間斷的說出來,原因不外是我猜的那一個。
字條如下:「藍,我是你父親的老朋友,名字是麥格理,需要幫忙的話,給我打個電話……」附有一組手機號碼,相信是那位麥先生的號碼,也許這僅僅是一個巧合,麥格理這個名字使我想起奧治的一部小說《人生》,他是其中一位配角,身份是狼人族的領導。不過,我認為這是純粹的巧合,狼人是傳說中的怪物,來自古老的歐洲故事,跟我們身處的城市沒半點關係。
我不禁發出一聲輕嘆:「唉,同一個位於唐樓八樓的單位,竟然發展出兩段不同的經歷,我住上兩年,你住上三年,在唯一的時間線上,我們的命運竟然交疊起來,真的不可思議。」
「倪先生,問題似乎發生在你的身上,那個單位的樣子跟你的印象並不符合,是這樣沒錯的話,似乎是你穿越了時空來到我的世界。」藍試作推想,他的口吻竟然和奧治巧合地相似。
「到了什麼時空和世界都不要緊,我在意的是林文君罷了。」我不期然說出了心底話。
藍一臉認真的問道:「對你來說,林文君似乎是個很重要的人物,佔據著生命裡無法代替的地位嗎?」
我點頭說:「坦白說,她是我的前度女朋友,我們經歷了兩年的同居生活。沒錯,我們是分開了,但她的地位是別人所無法取代的。」
「你們兩個人都是幸運的傢伙,知道思念的味道,知道牽腸掛肚的痛苦,你的重視正是她的幸福。我不像你們,沒有母親的印象,老爸好像死去了。我不用刻意偽裝,也是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對所有事物漠不關心,沒有重視的親人、朋友、戀人。」藍感慨的道,常謂「少年不識愁滋味」,這似乎不適用於藍的身上。
我猜說:「不是有一個照顧你的女人嗎?」
藍冷冷的笑:「嘿,我不愛她,不喜歡她,我猜她純粹是個奇奇怪怪的戀童病患者。」這是個出乎意料的說法,那會有人如此形容自己的枕邊人。
我好言勸導:「嗯,那麼我走了,祝你好運,試試尋找幸福,找個自己喜歡的人,是朋友或戀人都可以,千萬不要放棄自己。」看著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依稀看到奧治的影子,也可以是部分的倪季賢,幼稚的小男生總是有著一副差不多的模樣。
「鼓勵的說話真動聽,你這個穿越時空的人,還是快點回家吧。」年輕的藍嘲諷年長的我,不屬於任何形式的冒犯,而是他接受了初次見面的我。還有機會和時間的話,我們可以成為關係不錯的朋友。
「無親無故的小子,拿回你的字條。」我用上他的口吻來還擊。
藍做了一個搖晃食指的手勢:「不用了,這給你吧,把字條帶到你原本生活的世界,好好記念我們的一場巧遇,感覺很浪漫。」
我不客氣地說:「別說笑,我才不稀罕這種浪漫。」
少年藍只笑不語,揮揮手代表一聲告別,他沒有收回字條,表示他完全不在乎字條。藍把離奇古怪的故事敘說一遍,我選擇相信他,正如那個相信我的管理員,我們都相信真摯的感情,在滿布謊言的世界,只有自然流露的情感是真實的。對於藍的時空說法,我一笑置之,誰都無法證實自己身處的世界是否全屬真實、是否全屬唯一,親眼目睹的、親耳聽聞的、親手觸摸的,一切一切知道的、明白的、學到的、感受的,是種純粹的以為,也可以是種逼真的幻覺。我到過位於柴灣的辦公室,到過長沙灣的唐樓,找遍了臉書,打過很多次電話,得到的是白忙一場,失去的是林文君。
直至此時此刻,我想通了一點點,縱使我們不再相愛,但她永遠是無可替代的。
我悄悄的告訴自己:「我很想念那個叫林文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