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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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楊龍這個人


仍然燠熱的九月,午夜一點正,我們踏上金門這塊島嶼,發覺自己背脊竟然濕透,四周除了星光,讓人在恍惚中辨認那是天幕之外,沒有月光,其至伸手不見五指。我掙扎著,膠著在完全不確定、不可知的黑暗。

我們被軍用大卡車轟隆轟降地載送,風刺著眼,龐大塊狀如牆的樹影往後掠去。經過了一世紀的時間,車子停下,一片死寂,我們又接觸到土地,似乎剛從夢魘中醒來,觸到了冰冷的真實,然後是一段行軍,我不由自主地跟著前方喘息的聲音,讓聽覺導引著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們將要生活兩年的營區。

是到了,我卻一絲光影也沒看到,一腳卻踩進了水溝,腳背剌痛!但是我只悶哼了一聲,把腿拔了起來,突然燈光開了,我睜不開眼。直到漸漸適應這光線時,我看到了一張瞼(其實早該看到的),是一張扭曲繃緊的瞼,光線從上而下,瞼上有無數凹凹凸凸的小麻點。我感到噁心,把頭轉開,卻看到小腿殷紅色的一片。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楊龍。我們同梯次,一同來金門,一齊在這荒地落腳。對於楊龍的長相,直截了當地講是令人不快的。他有一個塌鼻子、單眼皮,眼睛沒有光芒,很難憶起他的眼神是什麼樣子。雙頰凹入,瞼骨突出,臉形起伏很不規則,令人直接感覺到像電影中可怖的骷髏頭的形狀。可是一旦在茫然的表情中露出笑容,這時就像油脂滋滋地化開。他的笑容與其說是溫暖的,倒不如說是令人憐憫,並為剛才苛薄的形容感到罪惡。

金門絕不像新兵訓練中心,在井然有序,刻意強調人工化的場地上,煞有介事地操練著人類精心設計的訓練。

金門,在廣袤的穹蒼下,在粗礪的紅土沙地上,存有著一種毫無秩序的驃悍。挑糞、掃豬舍、清線溝、挖壕洞、築土堤,這是新兵的例行工作。因為體力勞累與睡眠不足,新兵的我們普遍地感到焦慮、不安。黏稠、無邊無際的壓力從天上、地上、四面八方推向這孤島。一股莫名的仇恨像瘟疫漫竄開來。

每次出公差,楊龍總是出狀況,不是集合遲到,便是踢到水桶,撞到了凹鍬。瞧他笨拙地工作,我便有一股對他的仇恨,我厭惡他毫無效率,慢吞吞的動作。瞧他醜陋地旁若無人地挖著鼻屎,然後彈開,瞧他邊亂彈煙蒂,邊吞雲吐霧,我便把不快的感覺導向他。其實不管他是否如此令人厭惡,我像躲在樹叢中的狙擊手,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任何細微的地方都不放過,想像力加上仇恨的翅膀,在汗流夾背的苦力中,我常會略為一愣不自覺地瞄他,然後一陣嫌惡。

有時他會發覺到我對他的注意,然後便回過頭來,堆起了笑。這一刻,今我心慌,我意識到自己毫不節制的仇恨,自責襲了上來,罪惡感又導致更大的嫌惡,複雜的情緒絞成了一團。

楊龍有點重聽,說話又轟隆轟隆地極不清楚。每次晚點時,便要聽著他極含混的答「有」聲,像「ㄋㄧㄡ\」發音,特別刺耳,卻在單調帶點無人性的節奏中,至少有不一樣的聲音令人警覺出人的存在。於是,每當點名快接近他時,我的耳朵便豎了起來,然後是一個短捷濃濁的曝音,刺激了我的神經。這使我成了一種習慣,來抗拒令人恍惚的答「有」聲。以免讓自己有一天突然倒下睡著了或其至喪失了記憶(我想,是我太歇斯底里了。但是,萬一不是呢?)。

有一次,連長抽問軍人守則第一條,每個人莫不感到心驚肉跳,深怕抽到自己當眾出醜。正當連長逼人的眼光令人脊背發毛時,他抽中了楊龍。楊龍立正,答「ㄋㄧㄡ\」,然後說:「洗澡避女人!」全場爆笑,秩序大亂,我冷冷地看著楊龍搔著頭,一付茫然不知所措,準備挨罵的樣子。最後,在大笑而晃動推擠不已的人群中,左邊的班兵告訴了他實況,楊龍堆出了他的笑,我感到一絲悚然的罪惡。楊龍喃喃自語:「是實現三民主義才對,實現三民主義……」。但是,笑聲仍淹沒這一切。

十一月,有天黃昏時,班長帶領著我們這批新兵種篦麻,架設防禦工事。我瞥見了楊龍往廁所走,我覺得尿意,也跟了過去,到了人眼不見的地方、他忽地拐了彎,手上多了一本小說。我跟上前去,問要去那兒?他一驚,然後靦腆地捏著手指,說要去「報台」。這個答案出我意料,因為「報台」是一座半坑道的建築(倒不如說是「洞」)往下走人,門口貼著一張紅紙,畫了骷髏頭,下面寫著「機密重地、閒人勿進」老兵在這進進出出,新兵卻不敢,只能在外邊張望,但是看不到什麼 。

我因著好奇心,也跟了去,邊問「這好嗎?」楊龍不語。我的腦中浮現了大家紅著瞼趕工,汗水滴落的樣子。然後,擅自脫離部隊掌握,待會兒一定被罰站。

楊龍逕自走了進去,我頗猶疑,「不管那麼多了!」,跟了進去。門一打開,只聽到乒乒乓乓收拾東西的聲音,大約有五、六個老兵,裝作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小心奕奕,帶著歉意地環顧四週,有幾個床位,旁邊是一台老式的發報機,每個床頭有自己的櫃子(這是新兵夢寐以求的),中央有座最大的櫃子。

一會兒,他們認出了楊龍,哄堂閘起來,夾雜著惡作劇的噓聲,有人把大櫥櫃打開,裏面赫然是一座電視機,影像仍跳動著,有人七嘴八舌地拿起了撲克牌,互相笑鬧。楊龍極其自然地與他們一一打招呼。我倒是楞在那兒不知所措,心裹直唸著:真好真好!這時已是秋天了,四季在更替,我猛然驚覺:新兵也當了有段時間,我漸漸地窺見這條軍中諺語:只要熬到老兵,天天星期天。

倒是楊龍的表現令我意外,平日與他生活在一起,卻根本不瞭解他心裡想什麼?也不知道他的笑容又代表什麼?他或許是重聽的關係吧,甚少與人交談,有人問他事情,他不是堆出笑容,不然便是答非所問。似乎他存在於一個封閉的世界,像鬼魅,飄浮在生人世界四周而不相干。

三個月之後,連長准許我們搬入自己班上的營舍,而不再集中訓練。楊龍仍在我下鋪。

我逐漸了解:報台是看電視嗑瓜子的地方,總機是喝高粱大白天偷睡的地方。連長不在,全連報備辦業務,這時二級廠的音樂便整日流瀉著,像台灣的K書中心,是看小說、寫信的好地方。

此外,對空哨離天堂最近,因為建在司令台頂端,挺直站著可以看到廈門,四肢著地躺平後,下面的人便看不到站哨的衛兵。查哨的軍官也懶得爬上去。於是每個人便在防毒面具背包藏著零食、信紙、隨身聽,期待著上哨之後享受一番,等著下一班衛兵催促著換班交接。

連上不再抓我們那麼緊了。我開始有閒暇看看報紙,寫寫信。而楊龍是學電子的,很多人請他修理喇叭、隨身聽,他都修得好,所以人們漸漸地與他相處起來。但是一旦上級派些文書公差給他,他便潦草地隨手亂塗、交差了事。連長要他接業務,他說自己能力不好,常寫錯字,又忘東忘西。因此,這一梯大專兵少有不接業務的,他是唯一。楊龍說:「無用之用,是為大用。」這使我想到父親告誡我的:好的樹活不到幾歲,只有無用的樹長命百歲。沒有人會無聊到拿刀砍掉扭曲、處處是節瘤的笨樹的。

其實我看過楊龍的字,在他寫信給女朋友的時候(傳說他有一個胖胖的女友)娟秀的字體排列在香水的信紙上十分悅目,與他的外形很難聯想起來,他這株好樹倒是偽裝地很好,沒有人來砍它。

楊龍過著楊龍的日子、手上永遠有一本小說,晃啊晃呀,一下在報台,一下到二級廠,等會是文書房。也沒有人去打小報告,可能這個情報毫無價值吧。倒是慕名而來要他修理小電器的人越來越多,他也不拒絕別人,臉上仍露出茫然的笑。於是,他的桌上便擺滿了待修的奇奇怪怪的小東西。

楊龍盛名遠播,這情報傳到連長耳裏。於是楊龍接了通信業務。這是爛缺,常常爬太武山洽公,又要修理連上所有通信設備。通信設備是古董,二次大戰的,修起來滿頭霧。

楊龍受了重擊,再也看不見他手拎著零嘴、小說。桌子上的零件堆積如山,文件亂的像狗窩,有時侵犯到我的內務,我找他理論,他卑微地堆起笑,於是話到嘴邊卻講不下去了。

我倒是日子越來越好過。繁重的事有下一代的新兵代勞,平日報備辦業務輕而易舉,其它有一半的時間可以看書、唸英文、聽音樂。我交接了楊龍的生活方式,每天背著業務包,裏面塞滿了零嘴信紙,晃來晃去,坐檯似地找人抬槓。這時,那股毫無理由的仇恨感消失了。

除了就寢時間,楊龍整日忙地不見人。優哉優哉的日子誰也不會得罪誰,潛意識更不會去恨人。

冬天到了。金門的寒冷刺入骨髓,在荒厲的戰地上,到處都是肅殺的冷風嘶嘶地竄著。楊龍更像幽靈,很少見著他,他的笑再也沒有了,面皮似乎更緊貼住髖骨。冬季的夾克過分寬大,像包了骨。袖口、褲管飄呀飄的。問他事情也不答話、眼神更加地空洞。

這個冬天,楊龍的業務拿了倒數第一。

轉眼間,也不知道冬天怎麼熬過的。我混了半年、生活越來越像星期天,也不必再到外邊風吹雨打。腰邊的脂肪急速增加。只是偶爾出來曬曬太陽,勞動勞動。在溫暖的太陽下,溫柔的泥土,人的肌肉,十字鎬的揮動,鋒利的刀口反映著黃昏的霞光,夾雜著高梁的草香。遠方是金城錯落有致的古厝,帶著屋脊飛動韻律構成的抽象曲線,這一切回憶起來是那麼地美!

但是楊龍更形憔悴。

二月份,空氣仍然冷洌,偶而暖陽露臉,似酒地光線成了珍貴的亮塊,一片一片貼在樹梢、瓦片、及小徑上。這一天中午,一點正,正是睡眠的好天氣,全連部睡死了。但是某種不安的騷動傳散開來,安全士官到處叫醒士兵,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是全連緊急集合。

我被挖醒了,恍惚地起床、穿衣,然後沐在初春的太陽裡,走向集合場。這種懶洋洋的感覺真好,我伸了伸懶腰。但是耳語一波一波地傳來,有人說楊龍已經後送治療,他剛才從對空哨摔下來!

這真是恐怖!我的腦袋受了重擊似地轟隆轟隆,只覺得是開玩笑。對空哨下的司令台旁擠了一堆人,傳令兵一語不發,顫抖著拿著水管沖洗地面。旁邊的小黃花怒開一地,可以隱隱約約看到暗紅色的血漬濺在花辦上。

有人說:先聽到鋼盔清脆的敲地聲,然後是一聲悶響。有人補充:幸好是腿部著地……全連七嘴八舌。每個人極盡所能地誇張自己的情緒。楊龍是引不起別人注意的人,他一直存在那兒,沒有人注意他,除了電器出了問題。一旦他消失了,每個人一定會問自己,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然後為自己的漠然感到罪惡,於是只好挑起同袍澤的友愛,自己騙自己十分悲傷。

我倒是真地震驚!剛才十一點多,楊龍一直不悅,因為這班衛兵不是該他站的。是別人臨時跳班、通知他又很晚、來不及吃飯再上哨,他口中唸唸有詞,臉拉了下來。以前這種事他都逆來順受,但是這次卻反常。他自言自語、臉形扭曲,勾起了我久未引發的嫌惡,我反而不同情他,看著他咕噥地與值星官爭執,最後無效後,楊龍把整理的聲音弄地乒乒乓乓地響、心不甘情不願地上哨,然後,出事了。

耳語又傳來、楊龍的祖母前二天去世,電報打來營部,慣例上這是保密的,直到喪假簽下,當事者才被告知。但是有人說他事先已知道,有人推測,他是在心志恍惚的狀態失足跌下的。全連在矯飾的混亂中,有人趁機發洩自己的情緒。在日日千篇一律的日子,這是舒解的缺口。輔導長要我幫他查封楊龍的日記、信件。我卻不知道在哪裏。輔導長問四週的人知不知道楊龍的祖母去世?我們搖頭。楊龍最近是否心神不寧?是不是與女友吵架?是不是有怪異的舉動?我們尷尬地否認。輔導長不諒解,似乎我們隱瞞了某些事實。但真的不知道,我們也難堪地在心裏自問,但是仍然一片空白,我甚至快記不起他的相貌了!我唯一能做的,是幫他收拾盥洗用具(卻發覺他沒有拖鞋、難怪總是有人找不到鞋子),然後托人帶回台灣。

不到一個禮拜,連上又恢復正常,這種禮貌性的混亂消失地比想像中還快,似乎沒發生任何事一樣。連長找人替代了楊龍的通信業務,他桌上待修的小電器被人一一取回,似乎深怕沾染著什麼,現在只剩下發呆的桌子。楊龍的消息斷斷績續從台灣傳來,他的腿部骨折,縫了十幾針,輕微腦震盪,幸而沒有生命危險,腿部復健後便可恢復正常。

倒是我心中一直納悶,楊龍為什麼跌下,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心志恍惚不可能走近司令台頂端邊緣而失足掉下。是不是有人將他推下?那更不可能,有人接近對空哨便會立刻被查覺,更何況爬上那裏!我總覺得在冥冥之中有超乎意外的答案。每次經過他跌落的地方,我便心驚肉跳,仿彿上方有不知名的東西在那。

漸漸地,另外的傳聞竊竊地漫延開來:有人說他送醫途中,神智十分清楚,連喊痛也沒有,似乎肉體上的痛沒有淹沒他,或甚至沒有痛楚。

直到有一天,楊龍的班長與我談及此事,我們發覺共同對他墜落原因非常好奇。那天安全士官是他當班的,他說現在仍睡不安穩。此外有個漏網的封鎖消息:輔導長送他至醫院的途中,從楊龍的口袋掉出了一顆子彈,是對空哨五零機槍的預備彈。

這令人發毛!楊龍不是自殺!因為他不會在把玩子彈的時候興起自殺的念頭(還有更玄的推理:是不是有人發現他竊取子彈?是把玩?還是盜用?)且不管這些懸疑推理劇迷感興味的線索,楊龍的墜落竟然與殺人的武器扯在一起,這令人不安。在軍中,凡殺人的武器都有邪門的事蹟,我感到在冥冥之中一定有某些無法理解的事。楊籠常常行走如鬼魅,多餘的時間常常發呆,那裏知道他心裏想什麼?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班長告訴了我最不可能但是最可怕的推斷:是不是被推下 - 而不是『人』推他。

我心中一顫。司令台那裏鬼魅傳聞最多,因為當年金門戰役,這裡是肉搏的地方,屍體堆成小山,血匯成小河流入二級廠。肉搏的死法最令人不甘心,大多死屍一定沒有瞑目。

楊龍的事件演變至今是我不願意的。因為我發覺自己對他的關心不是近況,他的病情已逐漸康復中。而是對他的墜落發生興趣,而且越推論越毛骨悚然。我甚至站午夜哨的時候,聽到了司令台上對空哨旁旗杆的塑膠繩撞擊鋼管的聲音。雖然我站的哨離那兒有三十公尺之遠,但是這種鏗鏗鏘鏘的清脆聲,忽近忽遠地傳來,像亙古不知名、不可知的神奇呼喚,如有韻律、如有節奏,與心跳的聲音互相呼應對唱、把我帶入另一個世界,仿彿生與死並沒有任何差別。

假如是我,我會不會有跳下的衝動?

我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驚,有時我會夢見應該為楊龍的墜落負責,因為我或許曾經咀咒他。有時我也會夢見自己正在掉落,永無邊際的墜落,恍惚中我是楊龍。

七月份,太陽惡毒地吊著,蟬聲像機械的震動噪音,無意義地重覆又重覆地灑出綿綿不絕的音波網,罩住金門孤島。

五個月過去,楊龍回來了,矗著拐杖、他對我笑了笑,似乎比以前快活多了。這使我心虛的心卸下了大石頭。他變胖了,臉上多了一層油脂,面容不再令人生厭。楊龍到處走動,一跛一跛的。但是我後來知道:他根本不必用拐杖。因為在報台無人時、他可以不靠扶持自由地走動。連長沒有叫他再接業務,而且他有醫生的證明,可以免除一切衛哨和訓練,每天只需晚點名,其它都是自己的時間。兵混了一年,連上也不再苛求老兵做任何其它的事。別人似乎也有意或無意地忘記他是個好電匠,不再有人找他修理電器。於是楊龍拾回了他手上的小說及零嘴,到處晃呀晃地,找人聊天。

或許是開朗多了,他的口吃及重聽似乎不再嚴重,朋友漸漸多了起來,他成了大家樂於見到的人。我現在才恍然大悟:楊龍是個沒心機的人,大概腦中並沒有很深奧的東西,做事得過且過,只要有時間曬太陽、看看小說、回回女朋友的信,他便會快活起來。想不到經過了一年,我才揭開他的面紗,看到內心。

至於他為什麼會墜落,那似乎已無關緊要,楊龍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大部分小說內的推演與情節都不會在真實生活中發生,因為人類世界沒有這種構築精密的秩序在進行。楊龍之所以墜落,或許因素多的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或許沒有任何原因,或許不該有原因。我何必花費那麼多心思在這兒呢?不要以為我會憋不住去找楊龍把原因問出來,這答案或許是楊龍的陰影,或許是他的決定,但是絕不會是峰迴路轉,真相大白的答案,因為這在真實世界是不存在的。

只要楊龍過得好就好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很舊的庫藏小說)

藉由楊龍,鋪陳軍中生活以及戰地金門的種種。段落間分行處理可便利閱讀,您可利用右上角edit鍵進行編輯。

以下請參考:
我感到「嘔」心,把頭轉開,卻看到小腿殷紅色的一片。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揚」龍。我們同梯次,一同來金門,一齊在這荒地落腳。對於「揚」龍的長相,直截了當地講是令人不快的。

黏稠、無邊無際的壓力從天上、地上、四面八方推向「追」孤島。

這一刻,今我心慌,我意識「列」自己毫不節制的仇恨,

我冷冷地看著楊龍搔著頭,一「幅」茫然不知所措,準備挨罵的樣子。

楊龍堆出了他的笑,我感「列」一絲悚然的罪惡。

我因著好奇心,也跟了去,邊問「這好嗎?」「,」楊龍不語。→略

我漸漸地窺見這條軍中諺語:只要熬「列」老兵,天天星期天。

有人問他事情,他不是堆出笑容,不然便是答非所「間」。

期待著上哨之後享受一番,等著下一班衛兵「摧」促著換班交接。

其實我看過「揚」龍的字,在他寫信給女朋友的時候

我找「它」理論,他卑微地堆起笑,於是話到嘴邊卻講不下去了。

現在只剩下發呆的桌子,「-面空洞的床小」。

班長告訴了我最不可能但是最可怕的推斷:是不是被推下「---」而不是『人』推他。

因為當年金門戰役,這「裹」是肉搏的地方,

有時我也會夢見「白」己正在掉落,永無邊際的墜落,恍惚中我是楊龍。

五個月過去,楊龍回來了,「柱」著拐杖、
他「柱」著拐杖到處走動,一跛一跛的。

但是絕不會是「鋒」迴路轉,真相大白的答案,因為這在真實世界是不存在的。


問好蛇牙愛地球。 :wink:

感謝您的訂正。

這一篇小說寫於十年前,曾在自立連載。近日一時興起,使用辨識軟體將之數位化。

其實錯字不少,只是重讀多次也無法發現。想不到可以發現那麼多的問題,包含新舊的錯字。甚至現在讀一讀都覺得有些段落的邏輯、次序都怪怪的。

再次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