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或活在夾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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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消失或活在夾縫裏

高慈貝貝/文


十八歲的傍晚


那天傍晚我從海邊的山崗上散步回來,經過一片竹林時,看見小紅旗正在莊稼地裏大把大把地扯著蔥花兒。要是換作別人,我會把它當做一個辛勤勞動的場面。而此刻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小紅旗,這就不得不讓人另眼相看了,這也使我感到略爲驚奇——小紅旗這麽一個遊手好閒的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乖巧——他竟然下地粘起泥土來了?走過幾步,忽然想到這塊地並不是小紅旗的,自然那地裏的蔥花兒就更不是他的了。這麽想著,我就又看了小紅旗一眼。這次小紅旗可能意識到有人來了,便抖了抖手裏的蔥花兒跳出地頭,在路邊的一棵青草上蹭著鞋底下的泥巴,同時扭頭朝我這邊張望過來。這樣我的目光與他的目光形成了對視的局面,但我很快把自己的目光向前延伸了過去,以表明我與他的目光只不過是無意間碰了那麽一下。我想這是與我無關的事情,何必去理會呢,於是稍稍加快了腳步。

“喂,貝貝,幹嗎哪?”小紅旗倒是主動跟我打招呼了。

我說:“我在散步。”

“你真是舒服,不常見到你,兄弟哪里發財?”

這樣的腔調使我一下子反感起來,便冷冷地對小紅旗說:“我還沒有工作呢,哪里去發財?”

“工作?哈,讀書人講話就是不一樣,我們可是從來就沒有什麽生活(工作)的。”
小紅旗一點都不在乎我對他的冷漠,這與他平時不可一勢的傲慢姿態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他還說了“我們”這個詞,這個“我們”當然是指與他一樣遊手好閒的那一批人,而不是指我與他。這話聽了很是受用,不禁使我産生了一點優越感,儘管我也是個無所事事的人。

“這狗肉沒有蔥花就不香了。”小紅旗又抖了抖手裏的蔥花兒,掉下了些許泥土顆粒。

“狗肉?什麽狗肉?”我覺得小紅旗的話有點莫名其妙。

“吃過狗肉嗎?”小紅旗問我。

我搞不清楚小紅旗話裏的時間跨度,但我想反正自己從來就沒有吃過什麽狗肉,於是便說:“沒有。”

“我燒了一大鍋狗肉。”小紅旗提高了聲音,口氣卻好像並沒有什麽得意的成份,“這狗肉沒有蔥花兒就是不香。”他舉了舉手中的蔥花兒,“走走走,到我這裏吃狗肉去!”他伸直胳膊從後面操過我的腰部橫推著我,手裏的蔥花兒碰到了我的衣服與褲子。

小紅旗的熱情使我感到吃驚,我想一定是因爲我碰巧看到他在採摘人家的蔥花兒的緣故。既然這樣,我就不能開口拒絕了。


狗肉的常規吃法之一


小紅旗的屋前停放著兩輛車子,一輛轎車,一輛三輪摩托車。三輪摩托車是小紅旗的,這個我早就知道。那輛轎車是誰的,就不太清楚了。走進屋裏,屋裏霧氣繚繞,彌漫著一股我從沒有聞到過的好聞的氣味,同時我還發現屋裏坐著另外三個面目模糊的陌生人——兩男一女。

“這個是包子。”小紅旗指了指靠裏邊坐的那個人。

“這位是大肚。”小紅旗拍了一下坐在外面那個人的肩膀,他沒有介紹那個女的。

從輪廓上判斷,那個女的好像年紀不大,她小鳥依人般地貼在大肚的胸部上。由於她的頭部位置比較低,以致她的整個臉龐看上去就比包子和大肚清楚了許多。我發覺她在偷偷地打量著我。

小紅旗用雙手絞斷蔥花兒把它們投進鍋裏,一群濃烈的香氣便飄散出來,真的很香。

“啊——加了蔥花——這狗肉就是香!”小紅旗像是在對誰說,更像是一種包含了這個屋子裏所有事物的自言自語。

“狗肉來啦!”這句話顯然是針對屋裏所有的人了。

小紅旗的手很快,片刻工夫便把狗肉搬了上來。狗肉沒有整鍋端來大家混著吃,而是我一盤,包子一盤,那個女的一盤,這倒是合我的心意。狗肉沒有切成片狀模樣,是一隻完整的狗腿。小紅旗把那盤狗肉放到我前面時說——兄弟,給你後腿,多吃一點。我分不清狗的前腿與後腿。我此刻想的是,吃狗肉的人有五個,而一條狗只有四條腿——是多一個人呢,還是少一隻腿——這使我面對盤子裏香氣撲鼻的狗腿一籌莫展起來。我總不能那麽不客氣地獨吞一份吧,爲之我變得有些拘謹,遲遲不肯動手。

“吃你的雞巴,吃你的頭。”小紅旗一轉身又端了一盤狗肉上來,啪的一聲放在大肚的面前,“你的雞巴你的頭,哈哈——”

那個女人也吃吃地笑了起來。大肚捏了一把她的臉蛋,眼睛卻盯著小紅旗說:“你說話文明一點好不好?廢話少說,還不快點把酒拿過來,兄弟們都等煩了。”

大肚的盤子裏盛著一個狗頭和一根長條形的肉,這是任何人一看都會明白的東西,況且剛才小紅旗還開著輕浮的玩笑作了鋪墊,但我還是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也感到噁心。也許我的表情有所流露,那個女人看了一眼狗頭又看了一下我,竟沖著我嘿嘿地笑,她的笑使我的反應變得有點大驚小怪。這時,大肚拿起筷子對著一隻狗眼刺了下去,由於皮肉的拉動,狗的嘴唇慢慢地豁了上去,白森森的牙齒便露了出來,狗頭好像活起來似的。

小紅旗不知從哪里抱了一大罎子酒,他說:“這是他自己釀的米酒,今晚我們不醉不休。”接著他問我會不會喝酒?我剛想說我不會喝。大肚卻大聲嚷嚷起來:“小紅旗你他媽的是怎麽講話的,你這不是問客殺雞嗎,貝貝兄弟你說對不對?”我很驚訝,我們這麽一下子就變成兄弟啦。“好好好,算我說錯話,我罰酒還不行!”小紅旗嘩嘩嘩地倒了一大碗酒,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就把這碗酒喝幹了。馬上,他又嘩嘩嘩地倒好了五大碗酒,用雙手捧起其中的一碗說:“來,我先敬大家一碗。”說完一昂頭又把那碗酒喝光了。我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氣氛,看樣子這酒是非喝不行的。我從來沒喝過什麽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喝多少酒。我只聽說過酒量一個是靠遺傳一個是靠平時練出來的,還有一個就是憑喝酒人的身體硬喝。我想我可能是屬於第三者了,我年青,我身體健康,我身體棒得很,不就是一碗酒嗎?就這樣我喝下了平生的第一碗酒。

我沒想到那個女人也這麽會喝酒,第二碗酒就是她單獨敬我的。無論從哪方面去說,我似乎都沒有理由拒絕她的這碗酒。後來,包子也向我敬了一碗,這是當然的事情,前面他們倆個敬的酒都喝過了,能不喝包子的嗎?要不然包子就會怪我不給面子的。大肚這碗酒就更是順利成章了。每喝下一碗酒,他們都會拍著巴掌誇讚我夠意思好酒量。那個女人用無限欣賞的目光看著我,她還撕下一片狗肉塞進我的嘴巴裏。我看到了大肚吃第二個狗眼睛時的情景,他把狗眼珠吸進嘴裏,沒有馬上吞下去,也不咀嚼,而是伸出舌頭讓它在上面滾來滾去。在慘白的熒光燈照射下,狗眼如同生前一樣閃著綠悠悠的光線。大肚好像還問過我現在在幹什麽之類的問題。我想說我還沒有工作,我還想說我正在寫一些破詩,可是我的舌頭變得又粗又硬,怎麽轉也轉不過來。我很著急,有種強烈地想把話說清楚以及訴說心裏鬱悶的欲望,以表示我頭腦還很清醒根本就沒醉,但我的所有努力徒屬無勞,我最終只噴出一些口水來。那個女人走過來,用一塊毛巾替我擦淨了嘴巴,她還把手指插進我的頭髮輕輕地按撫著我的後腦勺。我的腦袋擱她的肩胛上,我摟著她的腰,就像一縷溫暖的陽光摟著我,我的眼淚止不住嘩嘩地流了出來,夾雜著鼻涕與口水全都流淌到了她的頸脖上。。。。。。


這樣的生活不只是一個人


a. 這樣的夜晚真叫人高興

小轎車的尾燈鬼火似地左右晃蕩了幾下消失在黑夜裏。大肚臨走時拍著我的臂膀對我說,有事找他。並且給了我一張名片,弄得我有點依依不捨的。小紅旗說,我們也去兜兜風。我忘了時間,不知道此刻是什麽時候。我的臉好像在燃燒似的,整個腦袋仿佛不斷地在膨脹,胃裏有什麽東西要衝出喉嚨,但我咬住牙根不讓它們出來。

黑夜在燈光的照射下不停地跳動著躲閃我們,小紅旗哇啦哇啦地高聲唱著奇怪的歌曲。我感到自己體內的血液在沸騰,胸腔裏激蕩著從來沒有過的巨大的勇氣,我覺得此刻自己有著無堅不摧的力量——去你媽的吧——我揮舞雙手擊打著惱人的夜風與無邊的黑暗。

b.我們大概來到一個什麽村子裏

小紅旗把一團東西扔進一戶人家的院子,然後順著圍牆爬了上去。我也趴到圍牆上,玻璃渣子可能刺破了我的衣服,我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我看見院子裏有一條自由的狗,但它的脖子上還留著一截鐵鏈子,它對著我們這個方向叫了一下。小紅旗要我小心一點,別發出聲響。我想小紅旗真是奇怪,幹嘛要這麽害怕。我說,小紅旗它沖我們叫呢,是不是吃過狗肉的人走在路上,真的會引起別的狗的叫聲。小紅旗說,那是那些狗以爲來了同伴,呼叫著表示歡迎。

過了一會,那條狗開始變得煩躁不安起來,它不停地甩著脖子發出低低的吠聲;它還好幾次跑到一個房間前撞擊著房門——第一次敲門的時候,那個房間裏亮起了燈光,並且把門打開一道小縫,一看是狗便喝斥了幾聲又把門關上了——後來的幾次敲門只換來比第一次更爲嚴厲的怒駡聲,連燈都沒亮;它夾著尾巴低著頭有些灰心喪氣地來到院子中央,用爪子擦了幾下臉和嘴,然後轉了幾個圈子便躺倒在地上。小紅旗用手指尖在我的手臂上點了幾下說,死了,死了,我下去,等下你接我一把。

c.前面房屋的一個窗口透著燈光

可以清楚地聽到拍桌子和砸麻將牌的聲音,那個房子的門忽地打了開來,四五個小夥子連蹦帶跳地躥了出來,他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空氣,吵嚷著爭論剛剛結束的牌局。小紅旗正起動馬達準備開車。其中一個小夥子注意到了我們,他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我們之後,便一把卡住車閘,大聲喊了起來:抓賊!快來抓賊!

小紅旗拼命地加大油門企圖奪路逃跑,那個小夥子雙手托住車把死死頂著,他被車子推著像溜冰似的平平地向後滑行了一段距離。前面幾個人明白過來之後,便迅速有了反應。他們沖過來,一把就將小紅旗從摩托車上掄了下來。此刻,我的腦袋又痛又暈,身體也感覺到了夜的陣陣寒意,我很想好好睡上一覺。眼前一連串的動作不過發生在片刻之間,當我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時,一根棍子呼的一下向我擊了過來。。。。。。


此類事件何時了


我發覺自己被吊在一扇大鐵門上,腳尖剛好碰著地面。他們見我醒了,便問我村裏的狗是不是我偷的。我說我沒偷過什麽狗。其中一個走過來狠狠地抽了我兩巴掌——你還敢嘴硬,你看看這是什麽——他指著地上的一條死狗問我。我便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想找小紅旗,可是小紅旗不知道在哪里。我說我是跟著來玩玩的。哈哈!他們都大聲笑了起來。一個小夥子走到我的面前,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他用左手背彈了彈我的肚子,慢慢往後斜著退了幾小步,突然一個大步沖了過來,那只右手緊握著拳頭嘭地一聲打在我的肚子上。我噢的一下張大了嘴巴,胃裏面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出來,只覺五臟六腑被炸得粉碎似的,眼淚與汗珠像夏天的暴雨一樣布了下來。

一個穿著時髦的胖女人站在圍觀的人群前,訴說著她家的狗如何聰明可愛與忠誠,臨死前還記著去敲主人的房間門。接著我被人放了下來,我的手上仍捆著繩子。有個瘦不伶仃的小夥子提起我的雙腿,旁邊有人斷言他沒有力氣把我從地上拎空懸起。他已經把我筆直地倒豎了起來。我能感覺到他在使勁地往上用力,結果他真的沒能把我拎懸空。周圍發出一陣嗤笑他的聲音。他似乎有些惱怒,狠狠把我向上一抛,我覺得我的頭離開了地面,緊接著他的一條腿結結實實地踢在我的胸膛上。我飛了起來,我聽到自己的肋骨折斷的聲音,我的心臟像是被什麽鋒利的刃具剖切開一般,我清楚地記得身體落地時就像一架飛機直挺挺地摔進泥潭裏。我趴在地上喘不出氣來,手指在神經的控制之外顫動著。

有位好心的老大爺蹲下來問我,附近有沒有什麽親戚朋友,只要肯交出一筆錢他們就會放你走的。我想起了大肚留給我的名片,就請老大爺取出來幫忙去聯繫。過了一會,那位老大爺回來對我說,他打電話問過了,對方聲稱根本就沒有我這樣的朋友。於是我想起了家,想起我平時極其討厭的母親以及土裏土氣的姐姐,還有一天到晚吸著鼻涕的外甥。


消失或活在夾縫裏的人


我經常跑到海邊的山崗上去散步。我眺望大海,大海被群山包圍,一艘艘船隻紛紛掉進海水的那邊,那邊我看不見,所能感受的視野僅限於此。我轉過身試圖找出更爲寬闊的視野,依然是山戀疊嶂,有幾朵白雲在山的遠方飄過,我的視線只能這麽跟隨。我知道白雲下面有城市或另一個村莊。對這一切我厭倦之極,我討厭我的母親,她的那張臉醜陋無比,像極了疙疙瘩瘩扭曲了的地瓜;那個土得不能再土的姐姐,生了個終日淌著鼻涕的兒子,真叫人噁心得受不了。有一天她竟然問我肯德基是什麽雞?切,連這個都不知道。我當然是不懷好意的歹毒地騙她肯德基就是她家裏養著的雞了。

那天傍晚我散步回來,碰到了小紅旗,他拉我去吃狗肉。一起吃狗肉的還有大肚、包子和一個女人,大肚的吃法真奇怪,他竟喜歡吃狗頭和狗雞巴。難怪那個女人會吃吃吃地笑,笑時,她指著頭頂上方——那個斷了一個葉片正一顫一顫——開始旋轉的微型電扇,她說這很像你們男人的一個動作,說完她把頭埋到桌面下,兩個肩膀一聳一聳地還在笑。我至今不明白她所指的是我們男人的哪一個動作,但我卻覺得——那個斷了一個葉片正一顫一顫的動作——挺像她的。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大概醉了,可我從來沒有這樣高興過。大肚還給了我一張名片,說是有什麽事可以去找他,他一定說我是他的兄弟,可是那個王八蛋一會兒功夫就不認人啦。當我與小紅旗一起偷狗被抓被人打時,他便聲稱從來就沒有過我這樣的朋友了。其實我真的從來沒有偷過人家什麽東西。唉,在人贓俱獲面前也難怪那個村子裏的人不相信我的話,況且我還吐了一大堆還沒來得及消化的狗肉呢。小紅旗也真是的,怎麽就可以把這個村子的狗都幹掉呢,人家當然要叫你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了。我家沒有多少錢,靠母親平時打點零工,積攢下來的錢給我念書還不夠,要是父親在的話可能會好一些。最後母親沒有辦法,只好把幾間老房子賣了,湊了幾千塊錢,與姐姐一起趕到那個村子,跪在那些小夥子面前,求他們高擡貴手放過我。

回來後,我沒有房子了,只能住到姐姐家。我渾身像斧子在劈那樣的痛。我知道姐姐也沒錢給我治病,多半時候我只能咬著牙強忍疼痛,實在忍不住了,我就哈哈哈地大聲笑,笑出了聲音等於是吐出氣來,這樣我就會稍微好受一些。母親經常到山上挖來各種各樣的草藥給我吃。有一天,我覺得精神好了許多,我很輕鬆地躺在床上,許多平時嗤之以鼻的一些話語稀奇古怪地出現在我的腦子裏——什麽白髮人送黑髮人呀,什麽孩兒不孝讓娘受苦呀。。。。。。我覺得有很多話想對母親和姐姐說。我扭過頭卻發現母親和姐姐正坐在我身邊傷心地哭著。我發覺母親地瓜似的臉今天很是好看,我抓過母親的手對她說——媽,我對不起你,我不能好好伺候你老人家了。姐姐今天看上去一點也不土裏土氣了,我發覺姐姐原來是如此的漂亮。我對姐姐說——肯德基不是雞,姐,我是騙你的,等我病好了,我一定要帶你去吃肯德基,還有。。。。。。我覺得喉嚨被什麽東西堵住似的,我說不出話,只能用眼睛示意著一旁把鼻涕不斷吸進嘴巴裏的外甥。母親與姐姐這時候哭得更傷心了,這很讓我很是心煩。姐姐還拉過我的手貼在她的臉上,她的眼淚和鼻涕都粘在了我的手裏。這又讓我重新變得厭倦起來,我只得把手從姐姐手裏抽了回來。我很想一個人靜靜,於是我從床上爬了出來,爬出了母親與姐姐的眼淚鼻涕的包圍。

我輕快地爬到一個山頂上,有一座獨木橋擋住了我的去路。獨木橋那邊和風細雨架著千萬道彩虹,人們在樹林間草地上安詳地散步與遊戲;一群潔白的天鵝在湖面上低低地飛——有幾隻在湖裏靜靜地遊動;一個女郎騎著一頭花豹與大象並排走著,大象的鼻子輕輕卷著豹子的尾巴。那個女郎大概看到了我,她站起來對我笑著,並且招手請我下去。我有些激動,也立起身子站了起來,我看著女郎往前跨去,卻踩了個空——我掉進了獨木橋下面的夾縫裏。

。。。。。。

我被卡在夾縫裏,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夾縫的延伸,往上我只能看見一線天光。我便不停地向上爬,夾縫的兩壁又陰又滑,有時候爬得可以看到那座獨木橋了又滑了下來。我只能往上爬,不爬就有往下滑得更深的危險。後來我發現了一個好辦法,就是把雙腳撐在對面壁上,雙手和背靠在另一邊的壁上,這樣既可以休息又不致於快速地往下滑去。

。。。。。。

休息的時候,我擡頭望著那線天。有一次,我看見母親從夾縫間跨了過去——我就很高興,因爲我死了;不久後,我看見我的外甥也跨了過去——我便有些傷感,因爲我還活著。

喜歡看貝貝的作品
有一種泥土的芬芳
隨著土裡的種子生根發芽
醞釀出來的想像空間無限廣大
值得一看再看
而且每一次看的感受都不一樣

對!

高慈贝贝的作品讀著就是有一種土地的淡淡幽幽的芳香。

不浮誇,踏實郤不沉重地表達出生活氣味和情感。

具體來說,文章內容淡淡的,幾乎稱為散文也不為過..
不過,唯一令我惋惜的,是這個『我』太多了..雖說沒什麼不好的..
但比較像是筆記小說
谢谢微妮、心雨、加西莫多!
你们的喜欢成了我写作的最好动力。
加西莫多说得是,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狠狠地顶!!!!真的很好!

贝贝是宁波的么?呵呵,一个美丽的地方哦!!
花非花言,你也是宁波的吗?
这下总可以了吧,不要乱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