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12月 03, 2004 11:43 pm
窗外，下著雨
望著樓下因為驟雨而急速躲避的行人，以及被行進的車子激起的朵朵水花，素雅心中期待著這場雨能夠下得久一些，這樣她就有理由不出門了；因為她寧願待在家裏，對著清涼的雨景喝著又香又醇的法國牛奶咖啡，伴著莫札特悠揚的音樂度過一天，因為她直到凌晨三點才從忙碌的促銷活動企劃中得到解放！
只是，今天不一樣。
再過四小時，她就要和一位來自台中的男士約會。她是透過婚友視訊聯誼方式認識他的，對他並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只感受到他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不因具有公務員身分而顯著保守、散漫、官僚；其實在排約前得知他是公務員時就想拒絕見面，因為以往對公務員的印象並不好，以前求學時在餐廳打工就看到不少公務員山珍海味的大吃大喝，後來在土地代書事務所工作時去地政事務所辦事，常遇到公務員聊天看報不做事，三不五時暢談股票、談媽媽經、說人是非長短，心中直覺公務員是社會之蛆！但一個多月的電話聊天中得知他是一位感性的人，不會掩飾自己的缺點，以及對公務員生涯的無奈。但對於和他見面、約會其實是不太願意的；因為，她怕見面之後，反而沒有心靈對話的感覺，相見還不如不見！
素雅想起之前也是透過婚友聯誼認識的一位新竹的電腦資訊工程師，彼此的感覺都不錯，第一次見面就聊了三個多小時；尤其是男方的聲音有著渾厚沉穩的磁性，幽默而不失風度，使她忘了又忙又累的工作壓力，之後的七個多月，她每天都期待兩人在電話相聚的時刻，談生活、談工作、談心情，談一切可談的！只是，當男方提出約會見面的要求時，她退卻了，理由是害怕當初電話中的美好感覺在見面時瞬間消逝，就如同之前無數次的相親聚會，除了緊張，就是不安，再不然就是不知該講些什麼；她把這些理由都告訴對方，但是，那種富有磁性的嗓音再也不曾出現。
為了挽回這富有磁性的聲音，她曾試著用手機和他聯絡，也傳簡訊給他，述說自己真實的心意，但是，這位男士似乎從世界消失了！望著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從雲端露出了銀白色光華，但素雅的心仍沉陷在回憶中，直到電話鈴聲響起。
漫步在百貨公司的地下餐飲街
世昌尋找著適合跟素雅共進午餐的地點，看著漸漸增多的人潮，他有些擔心會沒有位子可坐，而吵雜的環境更是他所不能忍受的。重聽，對他並不是缺憾，因為只要關掉助聽器，就可以和外界隔絕了，這個特質使他在國中放牛班中得到清靜的小空間，從而一路完成國中、高中和大學的學業，這是他最常跟朋友分享的成長故事，只是在找工作上遇到不少挫敗，使他放棄所學的廣播專業轉而報考公職；這一路走過來，對他而言，算是小小的考驗吧！今天的約會，也算是考驗，只是他不知道是否能通過？
思索間，他接到素雅的電話，知道她正搭著電動手扶梯走進餐飲區，他趕緊望向手扶梯的方向，心中有些不安：「希望不要認錯人！」因為，第一次見面後，兩人都是透過電話聯絡的，對方的長相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模糊了；事實上，也是因為那天聯誼社安排和他相親的人有五位，在有限的三小時內要記住每一個人的長相對世昌來說是項不可能的任務，除非對方相貌特別出眾，否則很容易在還沒把對方的外表記熟，就硬生生的接受和下一位見面，結果是把上一位的容貌和下一位混合在一起，唯一可做為辦認依據的是「感覺」！他對素雅的感覺是她是一位節儉樸實、兼具理性和感性的人，和她談話很像是跟認識久遠的知已聊天，也像是和自己心靈對談，尤其是坦誠的敘述自己的情緒化、猶豫、以及在工作上因為態度嚴肅有時會對不請自來的朋友下逐客令！當然她也傳達了愛家、愛小孩的訊息，使他覺得這位女生是值得交往的對象。
在等待餐點的時候，他一邊聽對方說話，一邊打量著對方的表情和動作，對於素雅秀麗的臉龐有著內縮的下巴，他有些茫然；因為他想起命理老師說的話，下巴內縮的人在晚年會孤苦無依，這使得他有些疑惑，是否代表兩人在晚年相伴的時間是短暫的，而素雅在漫長的生命洪流中終究是一人踽踽獨行？或許他應該慎重考慮是否發展兩人未來的感情，只是，他為素雅和自己排的紫微命盤顯示著她的命宮在自己的夫妻宮，這是可以成為夫妻的命盤呢！再想到星座，兩人都是顧家的巨蟹，彷彿是很相融洽的組合，但他也知道同樣的星座不一定會相處愉快的，在台北工作時，就看到兩個金牛座的男女性主管相互敵對；當男主管提拔女主管成功後，原本關係密切到全區公所認為他們兩人有不正常關係之際，就爆發兩人因為金錢借債、部屬服從問題，以及公務分權爭議互相指責、漫罵，最後使得兩個單位的員工都不敢在公開的場合下有任何互動，也逼著他申請調職以遠離那個是非之地，遠離一段刻骨銘心的單戀時光；那個單戀的對象小他十五歲，是位充滿青春氣息的女生，在繁忙的工作中，只要一聽到她細柔輕軟的聲音，再混亂的情緒都會因而得到清理；看到她的笑容，紛擾的心情也因而平息，他常對她說：「因為主耶穌在妳身上顯現了喜樂的神蹟，所以任何人一接近妳都會感到快樂！」當然，世昌並不是基督徒，為了顧及母親的信仰，他只有祝福她找到一位很好的基督徒青年永結同心、相伴一生！
「妳覺得在生命中，婚姻和朋友那種是重要的？」
世昌喝了一口清茶，不經意的問。
「朋友吧！」素雅皺了下眉頭，想起兩三個月前妹婿因為妹妹反對他把五百萬元借給朋友投資而被毆打的事，一股感慨的衝動湧了上來，但仍笑著說： 「我覺得婚姻可以不要，而朋友是一生不可或缺的，因為朋友可以給你很大的生活空間，不會因為你有沒有採納他的意見而有不同的待遇，也不會任意干涉你的生活。」
「是啊！」世昌笑著點頭表示認同：「不同時空下認識的朋友通常會帶來人生的驚喜、生命的省思，以及智慧的啟發！不過，我認為『朋友』的定義可以更廣一些……」
看著素雅認真傾聽的微笑表情，世昌放下手中的杯子：「那就是天地萬物哦！」
「嗯！」素雅笑了幾聲：「好像深奧了些！」
「不會吧！有專家研究，人類因為有老本、老伴、老狗，晚年會活著健康長壽！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可以引申所有大自然萬物都可以當朋友了。」
「那獅子呢？」
兩人相視而笑著，直到素雅的電話響起。
「是婚友聯誼社打來的，」素雅有些無奈的說：「最近她們常打電話來問我有沒有空去排約相親，我都說沒空，明天也是……」
「我也是！」世昌拿出縮印成手掌大小的日程表：「她們也三不五時要我參加一堆活動，時間都快排到明年了！」
「你有在活動中看到過喜歡的女生嗎？」
「有，不過在進一步聊天時大多都覺得她們的眼光很高，還有的連電話都不給，或是給不正確的號碼！」
「你會注重女孩子的外表嗎？」
「有些男人會說不會，但我不否認會，只是事後的相處若是不好，再漂亮也沒用！」
世昌述說著之前參加聯誼活動的經驗，並提到曾經和一位補習班老師排約時聊了三個多小時。在不算短的時間裏，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在聽對方如何的在各補習班忙碌穿梭，如何和男友交往十一年因為對方想在結婚後生小孩而和他分手，如何跟排約的男士約會吃最低消費額九百元的大餐時被對方冷落……她的結論是可以和世昌交往，因為她還沒和巨蟹座的男生交往！
「巨蟹座。」
素雅若有所思的說道：「好像不論男女，只要看到對方奢侈浪費的行為都會反彈吧！」
沉默之中，素雅想起世昌提到在一次全省未婚聯誼活動中遇到的一位女生，她和世昌之前也是透過視訊相親認識的，但在發現她有明顯的跛腳後沒有進一步交往，有著一些不解。
「因為我在大學時擔任過殘障治療機構的義工，對於他們極端依賴心有些恐懼。他們很怕受到傷害，所以像在學習電腦時，只要少了一本書，就會有不滿的聲音；考試時因為一字之差不能拿到電腦檢定及格證書，就會看到他們強烈的肢體反應，也曾經把一些新進的義工嚇到哭！所以，我也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
素雅聽著世昌的解釋，思緒則是進入了另一個時空，她想起表妹小如，她因為小兒痳痺造成兩腳跛行，但生性樂觀的她倒是一個堅強獨立的人，加入這家婚友聯誼社還是她推薦的。從世昌的談話中，她猜想他所看到的就是她表妹；那一次未婚聯誼活動本來要和表妹一起去的，但因為公司臨時有案子要她做，所以沒有去成，也可能因而錯過和世昌第一次見面的機會吧！但不論如何，該見面時，終究還是會在偶然的機會下碰面的。
等待餐後點心時，素雅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道：「你剛說大學考四年，都不用當兵嗎？」
「嗯!」世昌指著耳朵說道：「因為我有重聽！」
拿下助聽器，看著素雅的表情，世昌有著一些後悔，因為，之前要和素雅約會前，婚友社秘書再三叮嚀他不要那麼快跟對方說自己是重聽的人，這樣會讓對方打退堂鼓。但是，他發現自己的疏忽時已經太晚了，只好強調自己其實可以順利接聽電話，在工作上也沒什麼影響，看著素雅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表情，世昌露出淡淡的笑容，趁著服務生收拾餐具時思索下一個話題。
「之前婚友社的秘書是建議我不要說出重聽的事，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出來，因為我不想欺騙任何人。」
素雅笑著點了點頭，並在和服務生講了兩三句話後離開位子走進化粧室，世昌的思緒變著有些混亂，他對兩人的約會有著更深的不安，尤其是她起身前忽然的牽動嘴角，使他直覺的感受到這是最後一次和她見面。
和她告別時
世昌對於自己在結帳前忽然的大聲說：「那就由我請客啊！」有著痛不欲生的感受，因為對女孩子來說那是唐突的舉動，只顯示了自己幼稚的一面。
茫然間，他走進書店，沒有目的的拿起一本詩集，映在眼簾的是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的詩：
「他們彼此深信，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相遇；這樣的確是美麗的，但變化無常更為美麗！」
世昌苦笑著，他不知道今天的相遇是否能激起美麗的生命詩歌？「但願會有奇蹟吧！」世昌和婚友社秘書聊了今天約會的情形，心中這麼想著：「不要想太多了。」但是，有時沒這麼想卻顯著不務實際，有著太高的期待，結果可能是沉重的失望。
兩天後，這個答案得到了印證。素雅對世昌說，那天約會的感覺並不好，而兩人也不需再聯絡了。原因是素雅不想耽誤世昌……
「耽誤？」世昌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除了接受還能說什麼呢？
更何況，在約會的時候，腦海中一直閃現著在區公所工作時和那位女孩相處的情形，他還記得有一次加班時，她為了躲避一位精神異常同事的騷擾而躲在他背後，那是種被信任的感動，讓他想打消調職的
念頭，永遠在她身旁陪伴著！但是，家人的殷殷期盼使他不得不離開，就在他調職到台中前夕，她握著他的手為他向主耶穌祈福，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也在他心中流動！
在日記上
素雅寫著：「這是兩條平行線約會的結局，平行線並未因為中間有條若有似無的分岔，或是垂直線而有交集！」因為，她回憶起在遙遠的法國，曾有個夢幻王子讓她擁有難忘的戀情，像是漫漫冬夜後的春陽，撫慰著她冰封萬年的心，直到一場大病奪走他的青春年華，那年秋天，冬天來著特別早，也特別的凄冷！
望著樓下因為驟雨而急速躲避的行人，以及被行進的車子激起的朵朵水花，素雅心中期待著這場雨能夠下得久一些，這樣她就有理由不出門了；因為她寧願待在家裏，對著清涼的雨景喝著又香又醇的法國牛奶咖啡，伴著莫札特悠揚的音樂度過一天，因為她直到凌晨三點才從忙碌的促銷活動企劃中得到解放！
只是，今天不一樣。
再過四小時，她就要和一位來自台中的男士約會。她是透過婚友視訊聯誼方式認識他的，對他並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只感受到他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不因具有公務員身分而顯著保守、散漫、官僚；其實在排約前得知他是公務員時就想拒絕見面，因為以往對公務員的印象並不好，以前求學時在餐廳打工就看到不少公務員山珍海味的大吃大喝，後來在土地代書事務所工作時去地政事務所辦事，常遇到公務員聊天看報不做事，三不五時暢談股票、談媽媽經、說人是非長短，心中直覺公務員是社會之蛆！但一個多月的電話聊天中得知他是一位感性的人，不會掩飾自己的缺點，以及對公務員生涯的無奈。但對於和他見面、約會其實是不太願意的；因為，她怕見面之後，反而沒有心靈對話的感覺，相見還不如不見！
素雅想起之前也是透過婚友聯誼認識的一位新竹的電腦資訊工程師，彼此的感覺都不錯，第一次見面就聊了三個多小時；尤其是男方的聲音有著渾厚沉穩的磁性，幽默而不失風度，使她忘了又忙又累的工作壓力，之後的七個多月，她每天都期待兩人在電話相聚的時刻，談生活、談工作、談心情，談一切可談的！只是，當男方提出約會見面的要求時，她退卻了，理由是害怕當初電話中的美好感覺在見面時瞬間消逝，就如同之前無數次的相親聚會，除了緊張，就是不安，再不然就是不知該講些什麼；她把這些理由都告訴對方，但是，那種富有磁性的嗓音再也不曾出現。
為了挽回這富有磁性的聲音，她曾試著用手機和他聯絡，也傳簡訊給他，述說自己真實的心意，但是，這位男士似乎從世界消失了！望著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從雲端露出了銀白色光華，但素雅的心仍沉陷在回憶中，直到電話鈴聲響起。
漫步在百貨公司的地下餐飲街
世昌尋找著適合跟素雅共進午餐的地點，看著漸漸增多的人潮，他有些擔心會沒有位子可坐，而吵雜的環境更是他所不能忍受的。重聽，對他並不是缺憾，因為只要關掉助聽器，就可以和外界隔絕了，這個特質使他在國中放牛班中得到清靜的小空間，從而一路完成國中、高中和大學的學業，這是他最常跟朋友分享的成長故事，只是在找工作上遇到不少挫敗，使他放棄所學的廣播專業轉而報考公職；這一路走過來，對他而言，算是小小的考驗吧！今天的約會，也算是考驗，只是他不知道是否能通過？
思索間，他接到素雅的電話，知道她正搭著電動手扶梯走進餐飲區，他趕緊望向手扶梯的方向，心中有些不安：「希望不要認錯人！」因為，第一次見面後，兩人都是透過電話聯絡的，對方的長相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模糊了；事實上，也是因為那天聯誼社安排和他相親的人有五位，在有限的三小時內要記住每一個人的長相對世昌來說是項不可能的任務，除非對方相貌特別出眾，否則很容易在還沒把對方的外表記熟，就硬生生的接受和下一位見面，結果是把上一位的容貌和下一位混合在一起，唯一可做為辦認依據的是「感覺」！他對素雅的感覺是她是一位節儉樸實、兼具理性和感性的人，和她談話很像是跟認識久遠的知已聊天，也像是和自己心靈對談，尤其是坦誠的敘述自己的情緒化、猶豫、以及在工作上因為態度嚴肅有時會對不請自來的朋友下逐客令！當然她也傳達了愛家、愛小孩的訊息，使他覺得這位女生是值得交往的對象。
在等待餐點的時候，他一邊聽對方說話，一邊打量著對方的表情和動作，對於素雅秀麗的臉龐有著內縮的下巴，他有些茫然；因為他想起命理老師說的話，下巴內縮的人在晚年會孤苦無依，這使得他有些疑惑，是否代表兩人在晚年相伴的時間是短暫的，而素雅在漫長的生命洪流中終究是一人踽踽獨行？或許他應該慎重考慮是否發展兩人未來的感情，只是，他為素雅和自己排的紫微命盤顯示著她的命宮在自己的夫妻宮，這是可以成為夫妻的命盤呢！再想到星座，兩人都是顧家的巨蟹，彷彿是很相融洽的組合，但他也知道同樣的星座不一定會相處愉快的，在台北工作時，就看到兩個金牛座的男女性主管相互敵對；當男主管提拔女主管成功後，原本關係密切到全區公所認為他們兩人有不正常關係之際，就爆發兩人因為金錢借債、部屬服從問題，以及公務分權爭議互相指責、漫罵，最後使得兩個單位的員工都不敢在公開的場合下有任何互動，也逼著他申請調職以遠離那個是非之地，遠離一段刻骨銘心的單戀時光；那個單戀的對象小他十五歲，是位充滿青春氣息的女生，在繁忙的工作中，只要一聽到她細柔輕軟的聲音，再混亂的情緒都會因而得到清理；看到她的笑容，紛擾的心情也因而平息，他常對她說：「因為主耶穌在妳身上顯現了喜樂的神蹟，所以任何人一接近妳都會感到快樂！」當然，世昌並不是基督徒，為了顧及母親的信仰，他只有祝福她找到一位很好的基督徒青年永結同心、相伴一生！
「妳覺得在生命中，婚姻和朋友那種是重要的？」
世昌喝了一口清茶，不經意的問。
「朋友吧！」素雅皺了下眉頭，想起兩三個月前妹婿因為妹妹反對他把五百萬元借給朋友投資而被毆打的事，一股感慨的衝動湧了上來，但仍笑著說： 「我覺得婚姻可以不要，而朋友是一生不可或缺的，因為朋友可以給你很大的生活空間，不會因為你有沒有採納他的意見而有不同的待遇，也不會任意干涉你的生活。」
「是啊！」世昌笑著點頭表示認同：「不同時空下認識的朋友通常會帶來人生的驚喜、生命的省思，以及智慧的啟發！不過，我認為『朋友』的定義可以更廣一些……」
看著素雅認真傾聽的微笑表情，世昌放下手中的杯子：「那就是天地萬物哦！」
「嗯！」素雅笑了幾聲：「好像深奧了些！」
「不會吧！有專家研究，人類因為有老本、老伴、老狗，晚年會活著健康長壽！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可以引申所有大自然萬物都可以當朋友了。」
「那獅子呢？」
兩人相視而笑著，直到素雅的電話響起。
「是婚友聯誼社打來的，」素雅有些無奈的說：「最近她們常打電話來問我有沒有空去排約相親，我都說沒空，明天也是……」
「我也是！」世昌拿出縮印成手掌大小的日程表：「她們也三不五時要我參加一堆活動，時間都快排到明年了！」
「你有在活動中看到過喜歡的女生嗎？」
「有，不過在進一步聊天時大多都覺得她們的眼光很高，還有的連電話都不給，或是給不正確的號碼！」
「你會注重女孩子的外表嗎？」
「有些男人會說不會，但我不否認會，只是事後的相處若是不好，再漂亮也沒用！」
世昌述說著之前參加聯誼活動的經驗，並提到曾經和一位補習班老師排約時聊了三個多小時。在不算短的時間裏，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在聽對方如何的在各補習班忙碌穿梭，如何和男友交往十一年因為對方想在結婚後生小孩而和他分手，如何跟排約的男士約會吃最低消費額九百元的大餐時被對方冷落……她的結論是可以和世昌交往，因為她還沒和巨蟹座的男生交往！
「巨蟹座。」
素雅若有所思的說道：「好像不論男女，只要看到對方奢侈浪費的行為都會反彈吧！」
沉默之中，素雅想起世昌提到在一次全省未婚聯誼活動中遇到的一位女生，她和世昌之前也是透過視訊相親認識的，但在發現她有明顯的跛腳後沒有進一步交往，有著一些不解。
「因為我在大學時擔任過殘障治療機構的義工，對於他們極端依賴心有些恐懼。他們很怕受到傷害，所以像在學習電腦時，只要少了一本書，就會有不滿的聲音；考試時因為一字之差不能拿到電腦檢定及格證書，就會看到他們強烈的肢體反應，也曾經把一些新進的義工嚇到哭！所以，我也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
素雅聽著世昌的解釋，思緒則是進入了另一個時空，她想起表妹小如，她因為小兒痳痺造成兩腳跛行，但生性樂觀的她倒是一個堅強獨立的人，加入這家婚友聯誼社還是她推薦的。從世昌的談話中，她猜想他所看到的就是她表妹；那一次未婚聯誼活動本來要和表妹一起去的，但因為公司臨時有案子要她做，所以沒有去成，也可能因而錯過和世昌第一次見面的機會吧！但不論如何，該見面時，終究還是會在偶然的機會下碰面的。
等待餐後點心時，素雅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道：「你剛說大學考四年，都不用當兵嗎？」
「嗯!」世昌指著耳朵說道：「因為我有重聽！」
拿下助聽器，看著素雅的表情，世昌有著一些後悔，因為，之前要和素雅約會前，婚友社秘書再三叮嚀他不要那麼快跟對方說自己是重聽的人，這樣會讓對方打退堂鼓。但是，他發現自己的疏忽時已經太晚了，只好強調自己其實可以順利接聽電話，在工作上也沒什麼影響，看著素雅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表情，世昌露出淡淡的笑容，趁著服務生收拾餐具時思索下一個話題。
「之前婚友社的秘書是建議我不要說出重聽的事，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出來，因為我不想欺騙任何人。」
素雅笑著點了點頭，並在和服務生講了兩三句話後離開位子走進化粧室，世昌的思緒變著有些混亂，他對兩人的約會有著更深的不安，尤其是她起身前忽然的牽動嘴角，使他直覺的感受到這是最後一次和她見面。
和她告別時
世昌對於自己在結帳前忽然的大聲說：「那就由我請客啊！」有著痛不欲生的感受，因為對女孩子來說那是唐突的舉動，只顯示了自己幼稚的一面。
茫然間，他走進書店，沒有目的的拿起一本詩集，映在眼簾的是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的詩：
「他們彼此深信，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相遇；這樣的確是美麗的，但變化無常更為美麗！」
世昌苦笑著，他不知道今天的相遇是否能激起美麗的生命詩歌？「但願會有奇蹟吧！」世昌和婚友社秘書聊了今天約會的情形，心中這麼想著：「不要想太多了。」但是，有時沒這麼想卻顯著不務實際，有著太高的期待，結果可能是沉重的失望。
兩天後，這個答案得到了印證。素雅對世昌說，那天約會的感覺並不好，而兩人也不需再聯絡了。原因是素雅不想耽誤世昌……
「耽誤？」世昌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除了接受還能說什麼呢？
更何況，在約會的時候，腦海中一直閃現著在區公所工作時和那位女孩相處的情形，他還記得有一次加班時，她為了躲避一位精神異常同事的騷擾而躲在他背後，那是種被信任的感動，讓他想打消調職的
念頭，永遠在她身旁陪伴著！但是，家人的殷殷期盼使他不得不離開，就在他調職到台中前夕，她握著他的手為他向主耶穌祈福，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也在他心中流動！
在日記上
素雅寫著：「這是兩條平行線約會的結局，平行線並未因為中間有條若有似無的分岔，或是垂直線而有交集！」因為，她回憶起在遙遠的法國，曾有個夢幻王子讓她擁有難忘的戀情，像是漫漫冬夜後的春陽，撫慰著她冰封萬年的心，直到一場大病奪走他的青春年華，那年秋天，冬天來著特別早，也特別的凄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