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逃到那裡去

1.00 am

到天明還有一段時間.

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

((多日之後, 難得的一個大晴天, pa-pa 在大太陽底下, 在和梅子搬離海濱小白屋前曾經這樣的撫心自問, 如果沒有那一道驚雷, 自己會不會就此把持不住, 鑄成大錯? 答案是令 pa-pa 為之汗顏的那麼地肯定.))

((人與獸之間就只那麼一個念頭呵.))

((無法與自己深愛的人長相廝守已經是痛, 再傷害相依深愛自己的人更是不可原諒!))

((卑鄙, 無恥, 下流, 賤格.))

將半昏迷, 上半身衣不蔽體的梅子在沙發上輕輕放下, pa-pa 奪門而出.

說是破門而出更恰當吧. 因為 pa-pa 荒不擇路, 就像特技演員般竟然一頭自未開啟的玻璃落地窗門撞出, 只是, pa-pa 沒有那麼俐落的身手, 頭, 臉, 四肢, 莫不被割得鮮血淋漓.

但, pa-pa 只有那麼的一個念頭, “逃!”

逃得越遠越好, 離開梅子越遠則她越安全 ?

因為梅子無辜 !

“跟我來吧, 要殺要剮, 悉聽尊便, 但請放過梅子~”

“妳要的不是我嗎?來吧,來吧, 我就在外面~來吧!”

“來啊~ 妳還在等什麼? 我就在這裏, 來吧~ 來啊?”

風雨不曾停歇~

嚎叫不曾停息~

也不知道逃跑的方向, 更不知曉逃跑的距離, pa-pa 一頭栽在平素軟綿綿但現在卻堅硬逾鐵的沙灘上~大口的呼息, 大力的吸氣~ 傷口在痛, 胸口在痛, 心口在痛~

黑暗的天是張黑網, 黑暗的海是片黑獄, 黑暗的地是塊黑鋼, 黑暗的雨是條黑鍊, pa-pa (還) 能逃到那裡去?

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

到天明還有一段時間.

Part 5 脫線的靈魂

1.25 am

pa-pa 就這麼看著那具斜躺在沙灘上的軀體逐漸的被黑浪刷洗著, 逐步的被黑沙吞沒著.

那瘦削的身體, 那披散的頭髮, 那彎曲的指爪, 那彆扭的嘴唇, 那緊閉的眼睛, 那不忿的面容, 那不正是 pa-pa 自己麼?

但是, 如果 pa-pa 躺在那裡, 那現在漂浮在空中俯視的又是誰?

也是 pa-pa.

“人”在風雨中, 思緒在空中, pa-pa 發現自己沒有了手, 也沒有了腳, 整個身體也沒有了. 什麼耳, 眼, 鼻, 口, 舌, 統統沒有了. 充其量也只能用一團沒有固定形狀的氣體來形容, 但看得到, 聞得到, 聽得到, 那種仍然有所感覺得到使得pa-pa 確定自己依舊存在著.

Pa-pa 神智是那麼的明白, 自己現在是宗教師口中的 “靈魂出竅”. 或者是科學家理論下的 “第四度空間”.

但 pa-pa 卻願意這只是一場夢.

“由來好夢最易醒”pa-pa 突然想起這一句話來, 輕輕囑嚼卻滿滿的被其中反諷的意味賞了一陣重重的苦.

“梅子~”pa-pa 心念方動, 靈體已經回到白色小木屋裡頭, 佇立在梅子斜倚的沙發前.

梅子~

梅子在.

梅子不在了.

因為梅子已經沒有氣息了.

~梅子

啊, 怎一個靈異的夜晚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