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長篇]有關這樣子的事(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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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1.
陽光廉價地灑下耀眼萬分,映照出極盡透明的澄洗碧空,偶有浮雲愜意的踅過,留下點愉悅的影子,緩緩的。
九月的木棉,稀疏的枝頭,拼著三三兩兩枯葉,趁風揮舞的生氣,彷彿還嗅不到金風微涼的氣息。
我坐在教室靠窗的座位上,無心於課堂地望著窗外景緻出神,對於老師奮力賣弄口水解釋這個學期的作業這件事恍若未聞,大有船到橋頭自然直的覺悟,我感覺上整個心好像仍停留在暑假令人醉醺的日子裡。
在學生才能享受的特有漫長假日裡,任由心情所致地做些任一稍微認真於生活的人均會感到懶惰且無聊的事情,譬如囫圇吞棗地埋首在文學性小說中,或是花上一個下午騎著腳踏車漫遊在山海相銜的濱海道路上,或是盯著電視螢幕有意無意的收看富低級趣味的綜藝節目。
總之,都是些素日在學校中難以做到的「蠢」事,我相信若是讓那些在假期中拼命打工賺錢的同學知道,大概會被嘻鬧地譏為米蟲。
「so what?」米蟲就米蟲,反正這麼悠閒的年頭,過沒多久便將要消失。因此,上課了,心神還在恍惚!
但是韶光的腳步卻如此迅疾、如此悄然,在不經意間便已像窗外木棉的花謝般令人愕然,簡簡單單地偷走一年光陰;我記得去年的現在,也就是木棉絮落盡不久,我踏進了大學校門,在目前的系館教室裡心跳加速地斷續的做著簡單的自我介紹;而當下相彷的時間與地點,我卻成了「老鳥」。
我想所謂的「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擁有強迫人不斷拋棄過去的能力,不但咒罵無用,就連要反擊也毫無施力之處,乖乖的任其擺佈。
諷刺的是,就在我陷入冥想之際,時間早已悄悄地將我又往前推移了少許,而我卻毫無所知。
下課的鐘聲響起,迴盪在若大的校園中顯得有些無力,不過仍足以將我從無止盡的思緒裡喚回現實;我抬頭看看佈滿白色粉筆字跡的黑板,其旁的老師正專注地解決同學們對於作業上的疑惑,我這才想到剛上課就發下來擺在桌面上許久的課程進度表,低下頭來細細的瞧一瞧,這門課不需要期中考,僅有期末考,然還要交上一份研究報告,以及二到三份的讀書心得報告,另外根據這位老師的習癖,大概會不定時的點名,並且依照出席情況酌以扣分。
「唉!這學期又累人了。」我這樣咕噥道。
突然,肩頭被拍了一下!我有點像做壞事的小孩被捉到般,心頭微一顫,驀地的回首。
「原來是爰!」
爰是我在班上少數能談得來的異性朋友,過去曾有段時間兩個人常相偕吃飯,而被流傳為男女朋友,後來雖不了了之,但倒也鬧的滿城風雨。在人數不多的小系裡,由於為了避免分手後的尷尬,大伙均有謹守以禮的默契,決不輕言踰越,所以這樣難得的八卦小道最為人所歡迎而津津樂道,雖然這似乎過於突顯人類天性的劣根情緒,但我不否認自己也是其中一員,而且這種事也早已司空見慣;因此我也不加以追究謠言的散佈者,因為我了解最好的手段就是忽視,一旦對於這種行為採取忽視,很快的它便會自動的消滅,比起寢室內嗡嗡作響的蚊子還好對付。
不過話說回來這只是我自以為是的如此認為,實際上我對於當時爰的想法到底如何,卻一籌莫展,曾經想要開口詢問,卻始終提不起勇氣來,因為我想雖然這樣子的流言並不會對自身帶來任何影響,但是對於爰來說卻可能是一種無形的傷害;緣此我心中有了對爰愧疚的陰影存在,而在面對爰始終如一的笑容前,我更只能在心裡道歉乾著急了,所幸隨著流言的消退,我也漸漸地淡忘和釋懷,僅有在偶爾才會發現這樣子的心情像惡作劇似的一閃即逝。
「剛才你在發呆吧?想什麼呢?」爰一如往常帶著花般的笑容問著。
「沒什麼!」。
「沒什麼嗎?我不信!或許是某個學校的女生?趕快招供,自首無罪喔!」爰發揮起追根究底的精神逼問著。
「嘿!奇怪了,為什麼單純的發呆到妳眼中就變成有那麼一回事?妳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我,應該了解假期中的我是連看場電影都嫌懶的人,到哪去認識女生啊!」
「那可不一定,憑你的條件在兩三個營隊想要認識個女生是如此的易如反掌!不過話說回來,每次打電話找你聊天,你總是在家,很少有不在的時候,的確不像出去參加過營隊的樣子,倒是挺符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典型,只差沒反串當大家閨秀纏小腳罷了!」
「是嗎?那我是不是更應該去找一套古裝美女服穿上,然後每天在陽台上談著琵琶,大嘆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哈哈!這是你自己講的,我可沒這個意思喔!最好呢,還加個猶抱琵琶半遮面。」
「夠了,別鬧了!其實我只是暑假在家裡過的太悠閒,一時無法適應開學的氣氛,所以心有一半還瀰留在假期裡。」
「想不到我們的優等生也會有這樣子的時候,我還以為只有我們這種凡夫俗子才會發生。」
「話這麼說就不對囉!我可也是個人,更何況我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厲害,倒是妳總是像生猛海鮮一般活跳跳的,不論何時何地都是這麼有元氣的樣子,一點都不會有瀰留的現象。」
「是嗎?」爰牽動嘴角笑了一下。
直覺上,我發現此時在爰的表情裡有些不自然的元素流露,心裡覺得詫異,卻又說不上來,所以很快地這種感覺在缺乏證據下便拋諸了腦後。
此時兩人發現在我們專注鬥嘴的同時,身邊的同學早就走的一個不剩,留下一個偌大的教室與窗外震天作響的蟬鳴和我們為伴,這才記起四個鍾頭前的早餐在胃裡已經消化殆盡了。
「時間不早了,該吃飯去了!」我看看手上的錶,分針靜靜地挪到向著自己的位置。
「嗯!」爰又像往常般泰然自若。
「去哪吃?」
「去學校外面好了,我想吃麵,不過我要帶回宿舍吃。」
「好,那妳等我一下。」
我胡亂的將桌上的東西往背包裡塞,袋子扣上往肩上甩去,和爰一同向走廊一端的樓梯走去。天空依然乾淨到讓陽光無止盡的供應,和樓等高的大王椰子稱頭的迎合蒼穹,閃耀出綠寶石般的光輝。
兩人走在往車棚的走廊上,大樓的陰影下有點微涼的風,「你下午有課嗎?」爰同往常一樣的問我。
這天是星期二,是我和爰正式上課的第一天,也是系上唯一沒有老師排課的一個下午。
「有,教心,不過是在八九兩堂,妳呢?」我準備早點將教育學程的課程修完,所以除了系上開的課外,又到外系多加選了一門課。
「沒課!」
「哇!真好!」
「是很好……不,不好……」爰講話突然口齒不清了起來。
「對不起!妳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事……」爰聲音裡似乎夾著東西,某個我不了解的東西。
「對了,我的腳踏車壞了,你要載我。」
「沒問題!」
對我來說這並不是第一次用腳踏車載爰。
雙載的腳踏車背影在系館旁車棚的彼端逐漸模糊,黃槐金黃耀眼的花瓣落在棚內隨著氣流退色黯淡地踱步著。

2.
翌日傍晚。
太陽臨行前射出最後一道關愛的眼神,醺醉了滿天陶然的雲彩,車棚旁的榕樹不經意地投下沉思的影子,樹上的餘蟬唱出這一季末了征伐的寧靜;我剛從多媒體教室上完出來,仍帶著小小罪惡感的睡意,腳步有點輕浮。
午後本來就是令人酩酊的時刻,教天文學的老師交代完這學期的作業後,便利用三槍投影機撥放多媒體教材,並帶著一成不變的聲調,配合呼呼的冷氣,催眠著學生。我就是在這種氣氛下努力支持過兩堂課,終於在最後一堂的時候陣亡在安眠攻勢下,直到老師自我覺醒地發覺已經死傷片野了,開燈宣佈放棄時,我這才擁著不安的心情驚醒過來,無言地收拾桌上的紙筆,迅速的從教室後方離去,為的只是要掩飾心中身為人應有的愧疚感,不過我比誰都清楚,這種愧疚感是沒有事後回溯的效力的。
「再見……」
「再見!」
我一邊打開腳踏車鎖,一邊與同學打著招呼,我可以看的出來,相同的惺忪與類似的罪惡感均能從和自己擦身而過的同學的眼神中一覽無疑。
「可惡!這個爛鎖……」我低低的咒罵;雖然鎖的年事已高,但是只要還能用為了節省,是不會隨便丟棄的,但是也因此讓我不得不每天與它搏鬥許久。
在不知覺間,剛才和我同樣在車棚裡的同學們,現在均一一的離去,只剩下我能在努力著。
「這鎖……,是不是該換了!」熟悉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我回頭一瞥,是爰笑盈盈的佇立著說道。
說也奇怪,剛才我仍在拼著吃奶力氣的爛鎖,現在卻像刀子切豆腐般迎刃而解。
「呵……,天意如此,那你必須載我去吃飯吧!」這下爰笑得更茂盛了。
「哼,重色輕主人的大爛鎖。」我不服的咒罵。
「不要找藉口了,鎖既然已經打開,你還不準備去吃飯嗎?」
「要啊!」
「那就載我囉!」
「好……」我將尾音拉得長長的。
這時的晚霞就像配合好似的大大地抹在藍靛色的絨毯上。
我用力的踩著踏板,中古的腳踏車負了兩人的重量,不平地嘎吱嘎吱的鳴叫著。
「喂!我變胖了嗎?」爰從後座看到我慢條斯理的動作,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我心不在焉的回答著。
當下我的腦子裡除了注意前方的來車與腳下的運動外,就只對今天爰那麼主動地找我吃晚餐這件事感到好奇,從上學期中以來爰幾乎不曾主動的找我去吃飯,總是有小言與嵐子作陪或是自個兒去,像今天這麼主動倒是第一次,我感到十分好奇,是小言和嵐子今天都有事嗎?可是以往她們有事時,爰也是獨自一個人啊!今天為何會反常呢?
我並不是排斥和爰兩個人一同吃飯,否則大一時也不會兩個人經常出入在便當街而被傳為一對,只是今天的行為讓我覺得有些異與往常,總有個直覺爰不大對勁。
「怎麼可能?我暑假時可是有計劃的控制體重,前幾天去量體重,結果和放假前一樣,所以說我怎麼可能變胖了?是不是你的錯覺啊?還是暑假放太久讓你體力變差了?」爰對於剛才我的回答產生了激烈的反應。
「嗯。」
「又是嗯?」
不久,爰終於發現我陷入了沉思之中,伸出抓住椅墊的右手輕輕的推了我一下。
我從思緒裡回神過來,回頭道「有事嗎?」
「當然有囉!剛才我問你話,你竟然在發呆。」爰微嗔道。
我略帶抱歉的道:「對不起!妳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我問你……,我是不是變重了?否則你騎起車來怎麼慢吞吞的,很吃力的樣子?」
「喔!沒有啊!載你的感覺跟過去一樣啊!只是我剛才在想事情,所以我騎慢了一點。」
「什麼嘛!你最近老是在發呆,到底在想什麼事情?」
「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騎車發呆是很危險的耶!要是發生事情怎麼辦,我不管,這次你一定要把讓你發呆的事講出來,因為這關係到我的生命財產安全,所以我有必要了解一下!」
「這……,我只是在想,妳今天為什麼這麼主動的找我吃飯的原因,因為妳已經有一陣子不像今天這樣子了!」
「怎樣?隔這麼久難道就不行嗎?有誰這樣規定的?」
「是這樣子嗎?」我知道理由一定不只這樣而已。
「當然不是!今天小言和嵐子晚上都有事,小言今天家教學生要補課,所以她必須早點上工;而嵐子晚上則要去迎新家聚。所以我便想說這麼久沒和你好好聊聊,因此才主動找你一起吃個晚餐。」
「這樣嗎?」
這理由聽來似乎相當完美,但我還是有點懷疑,畢竟有時候直覺是頗為正確的,讓我不能輕易地拋棄直覺。
「那當然,怎麼?不相信我嗎?難道以我的信用度低到不能讓你相信嗎?」爰用反詰的口吻,語氣近乎強詞奪理。
「沒有,我怎麼敢懷疑您呢?大小姐,縱使向天王老子借膽也不敢啊!」
「知道就好,下不為例!」
「是是……,對了,怎麼嵐子她們家這麼快就要家聚了?和新生相認的活動不是要等到迎新露營的時候才舉行的嗎?」縱使我的心中對爰的理由不是很滿意,但是面對爰的語氣,我也失去追問下去的立場和勇氣,因此我決定轉移話題。
「聽她說是因為她們家大四學長姐的關係,因為她們家的學長姐很忙,學期中除了一兩堂必修課外,很難找得到人,所以她們決定先家聚,讓學長姐認識學弟妹再說。」爰的口氣又像先前般自然。
黃昏時刻的校門口的交通總是像蒸壞的年糕,糊成一團,彼此相粘,進退不得,偶有空隙總是很快地被人車所填滿,若從餡料來看,不外乎下課後出來覓食的學生,下班騎著摩托車或開車的教職員工,自己開車或是撘遊覽車前來上課的進修部的國中教師們,以及附近的住家與附工的學生;要前往便當街最近的路徑便是通過校門口前這一段短短的壅塞,然後左轉進入另一條街道,便可以看到自助餐廳,快餐,小吃攤,飲料店,冰果室林立而號稱便當街的一條約一兩百公尺長的街道。
當學校的學生或教職員工膩於學生餐廳的菜色時,這裡多樣化的選擇便是在這個校園裡生活的學生們的最愛,不過這樣子的時段裡,便當街裡也總是充斥著飢腸轆轆的人們,與熙攘往來頻繁的汽機車,若不小心會掛彩則是正常的事。
我比剛才更慢的速度小心地穿越著校門口前的車陣與人龍,深怕發生意外,因為我的身後還載著一個人,對我而言,在心理上是感到沉重的。
不過一年來的磨練,讓我練就了一身穿梭的本領,輕鬆漂亮的像穿針引線般轉進便當街裡,剛喘口氣來,我便問爰:「妳想吃什麼?」
「我不餓,不過我想吃冰,你放我下來,我在沅沅等你。」短暫的沉默後,爰換了語氣,淡淡地說。
「妳真的不想吃?這樣對身體不好喔!」我關心的道,並心想「明明自己找我出來吃飯,怎麼這會兒又不餓了?」我的心裡浮現了許多無法解開的謎團。
「嗯!我剛要離開系上時吃了些餅乾,所以還不是很餓,我想再晚一點自己出來吃宵夜,不過現在覺得很熱,想吃冰,那你呢?你要吃什麼?」
「好吧!那不勉強妳,我要吃雞排飯,妳等我一下!」
「客家人開的那一家?」
「對呀!」我微笑著回答。
「那我等你,要幫你點什麼嗎?」
「紅茶!」
「OK!」此時,爰的臉上又出現如往常般的笑容,不過看在我的眼裡,卻更有數不盡的疑惑,我不曉得現在這個微笑是否跟過去的微笑一樣,打從心底發出來,我總覺得現在爰臉上的笑容有著那麼一點雕飾的痕跡。
「同學,同學……,你的雞排飯!」
「喔……,謝謝!」我被自助餐的老闆娘的叫聲打斷了思緒,急忙的從口袋裡掏出錢來付賬,並不好意思地接過裝好的便當後,匆匆的轉身離去。
從方才與爰分開後,我的腦子理不知道從何而來地冒出了許多問號的小蟲,任憑我如何地想要清除它們,總是徒勞地無功而返;此時我對於外界可說是呈現一片隔閡的狀態,就連怎麼向老闆娘點的餐,我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
不過我轉念一想,是不是我自己對於爰的事太過敏感了。「的確,爰的行為和過去其實差不了多少,是不是我太多心了?嗯,或許真的是我自己一個人在這邊瞎操心也說不定吧!」
我最後做出了這樣的結論,心情彷彿愉快很多,腳下也動作快了些,向沅沅而去,因為爰還在等我。但是我並沒有發現,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尚未被注意的朦朧地帶,開始醞釀了發酵般的化學作用。
時間還不到晚上的來客的顛峰,沅沅的小店面內僅有零星幾個和我與爰一樣是來這用餐且順便吃冰的學生,我走進店內,就發現爰在右側第三張單桌後朝著自己揮手,我快步走去拉開椅子坐下。
「怎麼這麼慢?」爰等的有點不耐煩。
「今天人多了一點,所以老闆娘的速度比較慢。」
「是喔!對了,你這個週末要不要去迎新啊?」
「要啊!我已經答應美美了,要去幫忙帶隊輔。你勒?」
「我?我當然也要去,這麼難得的機會我怎麼可能會錯過,不但可以多認識學弟妹,而且我還主動向美美要求讓我當隊輔,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整整學弟妹了!呵呵!」爰的臉上又露出了微笑。
「存心不良的傢伙!」我諷刺道。
「哎呀!你說這是什麼話嘛!你敢說你沒有這樣想過嗎?」沅笑罵道。
我裝得一本正經的說「哼……,我可是正人君子,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邪惡的念頭呢?」
「哈哈,少來了!我太了解你了,你這個悶騷的傢伙!講出來我又不會笑你她已經笑得十分燦爛,微風中搖曳的向日葵也不過如此。
「可惡!」我佯怒地一拳打了過去,爰開心的向旁邊閃了一下,不過卻不小心碰倒了在桌上的紅茶,透明殷紅的液體從玻璃杯口向平坦的桌面蔓延開來,到達了桌緣毫不留情地向地面墬落而去,水珠在掉落地面之前因為日光燈的照射而映出了詭異的光芒。兩個人一發現不對勁,馬上向後站起,我馬上從口袋裡拿出面紙,迅速的抽出大部分丟在桌面吸水,然後再加以擦拭,直到桌面的水漬乾掉。
此時的老闆正在忙著招呼客人,並沒有看到這一幕。兩人相互注視著,突然間席捲而來的笑意充滿感染力地在兩人之間擴散了開來,過大的笑聲引起了周圍的側目,不過當我們發現周圍的眼光一時間內增多了,便感到不好意思的不約而同地坐了下來。我打開便當準備用餐。
「要不要再幫你點一杯紅茶?」爰略帶歉意的說。
「沒關係,不用了!我要吃飯了。」
「真的不用?還虧我想稍微彌補一下呢,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算了!」
「謝謝妳!不用了,妳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強調地說。「不過倒是妳,妳真的不吃飯嗎?這樣子飲食不正常對身體很不好的,而且妳又不是說很胖,我看妳還是稍微的吃點東西好了。」我注視爰正在攪動的紅豆豆花,有感而發。
「跟你說過不餓的,'況且餓一餐又不會怎樣。」
「不吃怎麼可以,即使不餓也要多少吃一點,這樣才不會把身子搞壞,現在不覺得,以後老了很多毛病便容易跟著來了。」我從小被灌輸定時吃飯的觀念,此時展現了無比的堅持。
「你好像歐吉桑喔,真囉唆,跟我媽有的拼耶!」爰又笑道。「好啦!既然你這麼說,那我要吃你便當裡的東西。」
「好啊!你要吃什麼自己挑。」我把便當推向爰。
「那我要吃這個」爰用食指和拇指夾起了溫熱的雞排。
我心疼了一下,因為這畢竟是自己晚餐的主角,忍不住抱怨了一下:「妳好殘忍喔!明知道我喜歡吃雞排,還夾走它。」
「嘿,這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叫我吃的,我當然要選擇精華囉!」爰似乎存心捉弄,並對雞排大大的咬上了一口,露出了好吃滿足的表情。
「嗚……,我的雞。」我的心在淌血,略為失神默默地打開筷子吃起僅剩下一顆蛋和兩樣青菜的便當。
爰吃完雞排後,又拿著湯匙在盛滿紅豆和豆花的碗中攪拌著,煮爛的紅豆和嫩軟的豆花禁不起這樣的拌動,早已支離破碎並宛如雜燴般混雜一塊,充滿甜味的湯汁也變成了黯淡的紅色,失去了原有吸引食慾的樣子。
我稍微離開埋首的便當,抬頭起來看著爰的舉動,我現在終於了解爰找我出來吃飯的目的並不在於單純的想要吃吃東西,聊聊天,而是有其它的理由,此時我的口中也停止咀嚼的動作,專心地注視著爰。
爰的短髮服貼的順在耳際之後,瀏海因為低頭而不經意地遮住眼睛,白皙的手指握住湯匙無意義的轉著圈圈;在我看來,爰的行為有說不出的孤寂,彷若被同伴拋棄而獨自在一旁遊玩的小女孩,我此時略覺心中有些不忍的心情產生,但是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問起,只好繼續沉默地低下頭去完成我的晚餐。
就在我吃完飯用橡皮筋將便當盒束上時,忽然聽到一陣很熟悉的音樂聲,我抬頭望去,原來電視撥映的節目不知從何時已經從鄉土劇換成mtv了。螢幕上撥的是恰克與飛鳥唱的「On Your Mark」,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與MTV;我決定改變一下話題與氣氛。
「妳知道這首歌嗎?」
「嗯……,什麼?」爰似乎被我從沉思中喚回,抬頭望著我。
「這首歌!」
「喔,恰克與飛鳥唱的吧!歌名好像是……on your mark,只聽過一兩次,不是很熟。」爰停頓了一下,然後道。
「對,就是on your mark,這首歌是我相當喜歡的一首,尤其這支mtv是宮崎峻特別為這首歌畫的,很棒喔!」我略帶點興奮。
「怎麼說?」
「mtv說的是一個故事,有一個女孩,她是擁有翅膀的使徒,但是被壞人所捉住;一日,警察破獲了壞人的巢穴,救出了女孩,不過旋即被有關單位囚禁,進行實驗……」
「再來呢?」
「後來曾經參與救援行動的兩名警察,覺得於心不忍,將那名女孩救了出來,並帶她逃到城市外,幫助她重新記起如何飛翔,後來那名小女孩終於展翅高飛在寬廣無銀的天際裡。」
「聽起來蠻美的。」
「是啊,不過妳可以看電視,會比我說的清楚一點。」
爰聽了我的話後轉身注視著電視,我望著她的背影,我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跟爰提到這首歌和mtv,只是有一股衝動迫使我不自覺的這樣做。
「她是不是真的在看呢?」我猜想著,也不清楚爰有沒有聽進這些話,因為我看到她的表情時,突然發覺她的臉上蒙上了一種憂鬱悲傷的顏色,雖然只有淡淡的,但是在過去有著花一般笑容的爰身上,我幾乎無法發現她會有沮喪的時候,總是看起來那麼開朗樂觀,在遭遇挫折時反而會反過來安慰前來安慰的人,可以說是完全看不到陰影的人。
「大家跟我都是這樣想的吧!」突然間我發現,對於爰,我其實了解的並不比別人多。
隨著mtv的結束,兩個人付賬後走出了沅沅,天空早已完全的披上黑色絲絨了。
「再見!」
「再見!」
從走出沅沅後,我們不再交談過一句,直到我將爰載回宿舍後互道告別。
我仰望星空,沒有月亮的夜晚,在黝黑的八卦山襯托下,繁天星斗更顯得格外活躍,就彷彿在凝視人世間的什麼。

3.
今年系上的迎新選在中部某山區的一個露營區裡,離市區並不會很遠,但是位置已經有些偏僻,素日是很少有人煙的,要一直到了例假日才會有學生社團或民眾來這裡舉辦活動與爬山;整個露營區佔地頗為廣大,而系上活動的地點卻又距離大門有段距離,因此從營區大門前下遊覽車後,大家不得不再走上一段路程,雖時序早已入秋,但是午後太陽的活力依舊蓬勃,因此縱使有綠蔭遮蔽,空氣中仍充滿汗水黏濕的悶熱氣息,大家不禁嘀咕起主辦的同學。不過累人的還是抵達目的地的一連串活動,我帶著還暈車的腦袋,腳步沉甸甸的,還要配合搞笑,我在心裡升起小小的後悔之意。
「早知道就別來了。」
所幸時間總是悄悄且迅速的,在人們不經意間已催著太陽離去,灑上滿天璀璨的鑽石。
「好累喔!」我伸了個懶腰並活動活動筋骨。滿滿一個下午的活動,帶著大一新生從自我介紹,到搭帳棚,煮飯,晚會,我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來應付,半天的活動已經夠我瞧的,不過一想到明天還有大地遊戲,我覺得自己的臉色更難看了。
「想不到這麼累人,看來明天回學校後非得睡上一天一夜不可」我自言自語道。
九月末中部的山區夜晚,除了營區的燈火外,就數被暗著身形的林木圍拱的夜空中永恆不息的星子最為顯目;迴盪在山谷裡的嵐,恣意穿梭於黑暗深處,帶來清新的濕氣,也帶來蕭瑟的涼意。
我還不想進帳篷裡就寢,坐在露營區旁的廣場的階梯上,趁著寂靜的照明燈放鬆地享受蟲鳴的安詳,不遠處傳來那些和我同樣尚未有睡意的學弟妹的聊天聲。
「大部分的人都睡了吧!」我心想著。
我向四周望去,除了廣場一角的學弟妹和自己的同學有嘻鬧的動作外,其餘的地方就像用沉重的黑暗布幕掩蓋一般,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氣。突然我發現在帳篷區的彼端,有個人影溶在夜色裡朦朧的走來,距離越來越近,看來該人影的目標應該就是自己;我專注著,想要分辨人影是誰,終於發現原來是爰。
爰走向我,在我的身旁坐下。
「妳不累嗎?」我問道。
「嗯!我現在睡不著,你可不可以陪我散散步?」爰突然提出散步的要求。
「沒問題!不過妳要不要多加件衣服?雖然白天還很熱,但是晚上會變的比較冷一點,要小心別感冒了!」我一口答應,並見到爰仍是穿白日的短袖T恤,關心的提醒。
「不,沒關係,我不會覺得冷。」
「那好吧!不過冷的時候講一聲,我的襯衫再借妳穿吧!」我決定等會兒把襯衫借她。
「謝謝,咱們走吧!」
「嗯!」
爰起身不等我先行向廣場後方的健行步道走去,我趕緊站起來跟了上去。
我並沒有與爰並肩齊走,刻意地落後爰約一步的距離,像監督者般注視著爰的背影;爰沒有回過頭來問我為何不和她齊走,反倒是默默地低頭緩慢踩著步伐。
雖然我今天曾偶爾瞥見爰的身影,她就像春風裡搖曳的花朵般,臉上洋溢著
滿滿的笑容,彷彿樂在其中;但是目前映在我眼中的爰,卻有說不出的反常,如同魂魄已不在體內似的。我覺得幾天前我對爰的預感現在越發強烈了,甚至已經可以說獲得了證實。
「爰一定有事發生。」我暗忖。
我很想開口詢問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找不到理由與證據,因為一切都是憑我的觀察與猜想,萬一我的預感與事實相反,那豈不是相當尷尬,更何況這是爰自己的事,如果她不肯說,我認為自己也沒有權利強迫她回答。我覺得我現在的心情相當的矛盾,一方面情感的關懷驅使我開口,另一方面理智的分析卻又阻止我,心中彷彿有著兩大勢力交戰,若可以裝上擴音器撥放出來,便可發現其殺伐之聲一定可以吵醒營區內的所有人,並且我更隱隱夾雜不安的情緒,擔心爰真的受到了什麼傷害。
就在我窘迫地欲言又止的時候,爰突然停下了腳步,並在步道旁的大石上坐了下來;我也跟著這樣做,兩人無言地凝視樹林的黑暗深處,我覺得當下兩人之間彷彿就像隔上了一層看不見的薄冰,並且將四周冰凍著,包括了時間。
草叢深處傳來斷斷續續的蛙鳴蟲聲,夜嵐則無情地遠颺,步道上的路燈因此孤單無奈地將兩人的身影拉長,直至沒入神秘不可捉摸的彼方。
我受不了這樣子的沉默,突然間不曉得從何而來的勇氣促使我下定決心開口,縱使被討厭了也無所謂,因為我發現我不喜歡不快樂的爰,留在腦海裡的始終是爰的笑容,打從內心的燦爛。
她是自己的朋友,因此我覺得自己應該幫助她,雖然可能會違背了理智的原則,但是又何彷呢?
「敲破那層薄冰吧!」我心裡這樣想著。不過直到現在我還沒發現我自己對於爰的態度已經異於其他人了。
「妳還好嗎?」我小心翼翼地。
「什麼?」爰好像剛從恍惚中被驚醒。
「妳還好吧?」我又重複了一遍,深怕爰沒聽清楚。
「很好啊!你問這幹嘛?」爰在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卻似乎帶著一股「你看出來了嗎?」的氣味。
「真的嗎?可是最近看到的妳,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副就是有事的樣子!」我不相信爰的回答。
「真的沒事……,你看我不是像往常一樣活潑嗎?」爰在臉上勉強擠出了笑容。
「沒騙我?」
突然間,爰的淚水像潮水般決堤而來,宛如無助的嬰孩般嗚噎了起來。我面對爰這樣子的突如其來的變化,一時間感到驚嚇般手足無措,不過旋即鎮定了下來;我知道爰是在發洩壓抑許久的情緒,只是那個悲傷的情緒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並不清楚,不過我決定等爰緩和下來了再說。
我從口袋裡拿出面紙,抽出一張遞給爰,準備讓爰擦拭淚水,然而塞到她手中的面紙,卻如同沒有被注意一般隨著因過度悲傷而顫抖的手抖動著;爰沒有使用,只是仍低著頭哭著。我很少見到身邊的人如此傷心,而且更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女生哭,雖然我明白會悲傷是有一定的理由,但是我卻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來,我不禁暗暗地埋怨自己的無用,那張能言善道的嘴現在竟然毫無用武之地,只能祈禱爰能早點停下來,把原因說給我聽。
望著爰瑟縮的肩膀,以及因淚水濡濕貼住髮絲的臉龐,我突然感到一股微微而沒來由的心痛,我很訝異,什麼時候產生了這種心情,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我有些不安,眼珠因此神經質的胡亂轉動著。
許久,爰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抽咽,一陣沉默後,幽幽地道。
「記得上學期四月份有個尋找烏溪的活動嗎?」
「嗯!」我專注的聽著,並心想「她終於要說出悲傷的原因了!」
「你說你沒空,不能陪我去,而小言和嵐子她們則忙著約會,所以我自己一個人報名參加。兩天的活動裡我認識了一個男生,他是C大的學生。由於我們兩個分在同一個小組裡,又擁有類似的興趣,所以很快地便熟稔起來。他說他是因為要交通識報告,所以才來參加這個活動。他問我為什麼一個人來參加,我說我的同學忙著泡妹妹,沒人肯陪我來。和他交談可以說是一種享受,他除了告訴我很多我以前從來沒碰過的東西,而且很會逗人家開心,那時候真的覺得遇到了一個好男生了,並且認真的考慮過交往的事,因此活動結束後我主動的交換e-mail和ICQ的ID。」
「然後呢?」我發現心裡有點不自在的成分慢慢發酵開來。
「後來,我們先開使用e-mail往來,偶爾互相上網talk,最後演變到我們幾乎每天晚上都泡在網上,也就是為什麼從五月份開始我常常翹早上的課的原因,那是因為我們都聊到凌晨三四點才下站,所以白天根本爬不起來。就這樣我幾乎每天期待晚上的來臨。」
「那小言她們知道嗎?」我插嘴問道。
「知道,但是她們提醒我最好不要期望太深,因為靠網路交往是有很大的變數存在的,而且也比較看不清楚對方,所以我開始要求要和我見面,我答應了,我開始在週末往他們學校跑……」
「他沒來過我們學校嗎?」
「沒有,都是我去比較多,剛開始只要我去,他都會把時間挪開陪我,讓我有了他在乎我的錯覺;到了暑假,因為我留在學校打工,所以我往他那裡跑的次數更為頻繁了,到那時候我才發現我完全的陷進去了,然而我卻感到我對他仍不是很熟悉,我認為這不是情侶所該有的現象,所以我十分的不安。因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一股腦兒的講著我的事情,而他都是默默的聽,偶爾提出他的意見,但是對於他自己的事卻很少提到,要不然就是以其他話題岔開;到了後來,我去找他的時候,他開始有藉口要幫朋友忙而留下我一個人,剛開始我不以為意,後來逐漸發覺不妥,因此我跟小言提起此事,她也認為我不該太過於認真,否則最好找他攤開來談。」
「因此到了八月底我最後去了一趟他們學校,鼓起勇氣和我談起這件事情,結果他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和我交往的話,他只是幫我當成普通朋友看待,是我自己太一廂情願了,不過希望我們還是能當朋友。」
「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我覺得有點生氣。
「是有點過分,但是整件事的確是我太自以為是所造成的。」爰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可是他應該在事先就講明白啊!而不是等到經過一陣子後才說這樣子的話,這樣對你是很不公平的。因為感情的事是很敏感的,如果沒有小心處理,很容易造成某一方的傷害。」我義憤填膺的說。
「是啊!不過已經太晚了。」爰苦笑著。
「那妳有跟小言提過說你分手了嗎?」
「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認為這件事既然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而且事情已經過了,那就算了!而且離開學還有段時間,我想我應該可以調適過來吧!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我沒想到原來我自己這次陷的這麼深,一直到開學仍然耿耿於懷,而且看到小言她們出雙入對的,更是覺得難過。不過我既然答應自己要讓這件是過去,所以我一直努力的不想它,並且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小言她們也都被我的樣子騙了,以為我還在正常交往中,其實在她們去家教或社團的晚上,我更是覺得孤單,所以前幾天才會想要找你去吃飯,看看可不可以舒緩一下,不過每次看到你,總會讓我覺得十分抱歉,因為我竟然想把你當成排遣孤單的工具。」
「傻瓜!朋友是用來幹麼的?就是用來發牢騷吐苦水的,自己一個人假裝堅強掩飾,難道會比較快樂嗎?妳到底在擔心什麼?說出來又不會少塊肉,而且我們又不會笑妳,幹麼撐英雄啊!搞得自己烏煙瘴氣的,雖然我們可能無法替你拿主意,但是可以聽妳發牢騷,這樣起碼妳自己會好過一點,因為至少有人了解妳的痛苦,心理上比較踏實點。要不是今天妳終於受不了爆發出來,狠狠的發洩一下,真不知道你要憋到什麼時候?到時候如果身體因此發生毛病或是精神上有了問題,那該怎麼辦?我可不想去精神病院或醫院探望妳!」我忍不住的說起教來。
面對我一臉正經的說教,爰應該感到滑稽,配合地裝無辜點了點頭,不過仍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我沒有錯過爰的這個微笑,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像又多了解了爰一點,甚至她身上有了小小變化,我都能察覺。
我知道爰沒事了,剛才宛如暴風雨般的哭泣使得爰將心中纏繞多時的結紓解開來。
我決定再讓她開心一點。「我這樣像不像你媽?」
「像我媽?」爰不解的說。
「一樣嘮叨啊!」我自嘲著。
「你少臭美了,憑你的樣子,又不會幫我煮菜洗衣,我看啊!當我的寵物還差不多」她開始和我鬥嘴。
故意的。我實在不會也無法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更何況我也不習慣、也不願看見爰哭泣的模樣;所以我決定像往常一樣,逗弄著她,讓她笑、讓她開心。
「嘿,妳這話就不對了,我好歹也是替你分擔憂愁的耶!」
「是啊,我家的貓總是在我悲傷的時候會乖乖的聽我訴苦。」
「什麼話嘛?那妳說我像什麼貓?」
「這個嘛……,讓我想想,啊!有了,你是吃飽就往床上躺的大懶貓……,呵呵!」爰開心的笑了。
「忘恩負義的傢伙!」看到爰的笑靨我放心了許多,這兩天盤旋在心頭的大石,現在可以放下了。
這時候蟲鳴聲突然變大了,好像就在遙遙呼應著星星的微笑一般。
我看了看錶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明天還要帶活動呢。」
「嗯!」 爰站了起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冷不冷?」我問道。
「有點。」
「那我襯衫給你穿好了。」我把披在身上的襯衫脫下交給爰。「明天再還給我好了。」
「謝謝!那你呢?」
「我有多帶一件,等會再從包包拿出來就好了。」
兩個人開始往廣場方向走去,身影隱沒在闇黑的夜色裡,步道下的路燈僅剩飛蛾與不知名的小蟲在亂舞著。
翌日,我被一陣搖晃吵醒,我從睡袋裡探出頭來,用近視加睡眼惺忪的雙眼努力辨識吵醒我的是誰,一句熟悉的聲音:「早安!」在耳際響起。
只看見爰帶著花一般的笑容佇立在身旁。

哈囉
歡迎來說故事
我是那個阿記啦
哪個?
就是那個啊

阿記啊!!??

是不是我以為的那個呢?!^_^

有空我會多來走走......

不然阿記好幾個喔。^_^

樹貓,有些句子蠻囉唆的,可以精簡一點說。

還有不小心瞄到的錯字
他只是「幫」我當成普通朋友看待

芹大

我想應該不是囉唆而已,而是非常囉唆......

已經被很多人這麼批評過了,我也知道有這樣的毛病!!:)

不過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寫的作品,文字間還很生澀......

是一段年輕歲月的紀念,現在再讓我寫,我也寫不出來了!:)

關於錯字,我會盡量更正,但是文句和架構,我便不會改寫!

什麼?有人懷疑這是我的故事?不,想太多了!

但的確是我以我生活過的地方和發生過的事情當作藍本寫的......

歡迎一起與我回到上世紀末的八卦山下!

感謝看文!:)

treecat